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总是会在心烦的时候撸一些短篇出来给自己解解闷 作者:连翘在当地算美貌且较有才 文案: 【连翘言情短篇合集(一)】 掀开薄衫, 给你看看, 这些可都是我身上的, 小肥肉。 别嫌难看,它解馋。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很多 ┃ 配角: ┃ 其它: ==================   ☆、《我给帝君改命格》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粉色》2012年05期   天庭里广为流传着一个规矩:千万千万不要在荷蒂仙君面前提“鸡”这个字。   至于为什么,众仙僚猜测,有可能是与荷蒂仙君飞升前的身份有关,说的时候大家都会互相八卦饱含意味的笑那么一笑。   八卦中的主人翁荷蒂仙君在瑶池边浅酌小酒,思维飘到了好久好久以前。   ×××   1   连鸡都能飞升这种事说来充满槽点,可是没错,那时候她是凡间的一只芦花鸡,最最普通的那种,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下蛋,是一只标准的鸡中标兵。   在一个众鸡都睡了的夜里,她谷子吃的有点撑,遂睁着眼看天上那一汪明月。命中注定一般,刚好有道影子降落在鸡圈,荷蒂聚起绿豆眼定睛一看,乖乖,是只仙鹤,鹤立鸡群什么的简直太带感了。   她还没来得及激动,那仙鹤踮脚一旋身,周身点点白花散落,花中一清丽公子立于原地,荷蒂傻了,这是她作为一只鸡,第一次见到神仙。   这次惊吓的后劲儿很大,荷蒂……下不出来蛋了。当鸡中标兵不产蛋的消息被农场主察觉后,荷蒂就面临着一个生与死的考验。   终日忧郁后,农场主的亲戚来访,荷蒂发现农场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顿时就明白了。于是,在作为盘中鸡的前一晚,荷蒂“越狱”了。   芦花鸡荷蒂边跑边想,她的生命轨迹全被打乱了,究其源头是可以追溯到那个美到不行的神仙身上吧。跑到口渴难耐,遇见废弃荷花池一座,颓败的景象旁醉倒一人,手里的玉酿瓶倾斜,荷蒂就凑到跟前啄了一口酒。   最近是神仙都放假了吗,怎么走哪都遇见神仙。荷蒂三花聚顶,脚踩祥云飞升的那一刻还在这么想。   颓败荷花池边醉倒的神仙,是天庭中的仙中偶像,东华帝君。   ×××   2   东华帝君对谁都板着脸,周围气场极低,但由于样貌委实英俊不凡,引得小仙娥们时常尖叫不已。   荷蒂倚着假山,一手拿笔,一手执着记事簿,探头向外看了两眼。   天雷本应该打往凡间,但荷蒂总觉得雷母失了手,让那道天雷直端端朝着她的天灵盖劈了过来——   东华帝君的视线越过面前的广娥仙子,和正在偷看的荷蒂对上了!   做狗仔队,果然风险很大。   广娥仙子笑着道:“帝君,好久不见。”   东华帝君依然盯着假山的方向直言:“一刻钟前不是才在南天门见过吗?”   广娥仙子掩嘴一笑:“嗯,是了,但那一刻在我心里,就像度过了千年一般。”   东华帝君面无表情地开口:“仙子真是好风趣,荷蒂仙君正在寻我,先走一步。”   荷蒂迅速在簿子上落笔:次数,第二百四十九次;地点,瑶池;人物,广娥仙子;结局,攻克失败。写完就迅速藏起簿子。   荷蒂眼睁睁看着东华走到她面前,那双白玉手正向她的胸部探来,她浑身一个激灵,双手护胸大叫道:“帝君烦请自重!”   东华停住了手,然后微微皱眉道:“那你自己掏出来。”   有没有搞错,虽然她的胸不大,但也不能像蟠桃一样说掏就掏出来的好吗!帝君你的节操呢你的修养呢?荷蒂的脸通红,连耳根都开始发烫,呼吸凌乱,胸膛一上一下。   看着荷蒂的反应,东华帝君知晓了她在想什么,顿时神色荡漾如同春花,“鸡妖,你想歪了,我是要你怀里的簿子。”   荷蒂有些尴尬,将护在胸口的手垂了下来,只听东华帝君又道:“何况,也完全没有看点啊。”   “帝君,我好歹位列仙班,那声鸡妖怕是叫的不太妥当罢。”   东华用两指敲着自己的脑门儿啧啧叹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凡间有只鸡没有修炼而是因为喝了仙酿飞升这事儿,我还没跟玉帝讲过,事不宜迟,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帝君……请留步。”荷蒂恭敬地递上簿子,挡住那个完全没有要走意向的东华帝君。   随着几下缓慢翻页的声响,东华帝君面色淡然,折下一根花枝做笔,工整地在后面续道:次数,二百五;地点,瑶池;人物,荷蒂;结局,?   荷蒂接住被丢过来的簿子,也接收了帝君撂下的那句话——“期待你的表现”。   二百五跟我有关系吗?哼,你当你是神笔马良啊。荷蒂腹诽。   本来都走了的东华帝君竟然又折了回来,“哦对了,若你不好好表现,那就还是贬下凡做鸡好了。”   “……”   果然,神仙,还是老的毒。   ×××   3   不就是想羞辱她一次么,帝君他老人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   可是,告白……说起这个词,荷蒂的眼前浮现起曾降落在她鸡圈的贺元清君,那柳眉玉颜的翩翩模样,光是想想都让荷蒂面红耳赤。   如果一定要告白,那个对象也最应该是温和高雅的贺元清君罢。   荷蒂双手握拳做了决定,要先对贺元清君告白。   仙龄不重要,只要练就一颗高水准的成熟心,一定能在众多莺燕仙娥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荷蒂仙君每思及此,就会偷笑,笑容纯真中亦带着点猥琐。   在一个光景美妙的午后,按照凡间那句俗语来说,“天时地利人和的当头,如果不来一场剖心告白,简直都对不起街坊”。   荷蒂仙君的目光所及之处,贺元清君刚好也在。满满仙境中仿佛只剩你我,贺元清君的绿色衣衫很扎眼,脚步所过之处繁花开遍也很扎眼,特别是他的容貌,淡雅中带着暖意,更是扎眼中的扎眼。   荷蒂按耐住自己悸动的少女心,端起稳重的架子,呼了一声:“贺元清君。”   贺元清君对她拱手微笑道:“仙君,在此相遇甚巧。”   呵呵,真巧,我可是守株待你了四个时辰呢。荷蒂仙君还以微笑:“贺元清君太见外了,叫我荷蒂便好。”   “那仙君……是否也该唤小仙一声,贺元。”   荷蒂强忍着心花不让它怒放出来,相当淡定地唤了一声:“贺元。”   “荷蒂。”   东华在两仙不远处皱着眉抱臂观看,只觉得肉紧,那俩腻腻歪歪黏黏糊糊地,简直就像是煮脓了的两颗汤圆,马上就要破陷儿变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了罢。   不在鸳鸯中间插一棒子,向来不是东华帝君的风格。   “贺元——”荷蒂开口,可却有另一声音同样吐出了这两个字,贺元清君回头看见了东华,然后做礼道:“帝君。”   帝君架子甚大,眼皮都没抬,悠悠说了一句:“要误了下凡的吉时了。”   贺元清君连忙告辞,匆匆远去,荷蒂猛咽下喉管中要喷涌而出的一口血,在心中将东华鞭笞了一百遍,转身欲走。   “不想知道他下凡为何事吗?”   荷蒂停住脚步,扭身看着东华帝君。东华脸上那种“若你诚恳地求我我倒可以考虑看看告诉你”的神情分外露骨。   “可否请教帝君……”   东华反问道:“你听没听说过,神仙历劫,就会像刀石一样越磨越光?”   荷蒂有一种“跟帝君讲话一次,就会折寿仙元五千年”的错觉,但还是开口答:“知道。”   “嗯,贺元去磨刀了。”   !!!荷蒂瞬间被惊雷袭脑,贺元清君下凡历劫去了!她猛然抬起裙角便向天枢宫飞奔。   相传,天上的神仙每一千五百年就要下凡面对一次劫难,下凡前喝上一碗忘川水,前尘往事便忘个干净,然后按司命星君所定的命格在凡间走一遭。待历劫完毕回归天庭时,方才能回想起来。   这便是做好事的最佳时机啊!   天枢宫建在巨大的一座荷花池旁,荷蒂气喘吁吁地跑进去大喊:“干爹,干爹——”   司命星君捋着胡子诧异道:“乖乖你怎不驾祥云,跑着就来了。”   太激动都忘了有代步工具这事儿了,荷蒂砰砰地敲着伏案,“快,快给我看贺元清君下凡后的命格,快一点啊干爹。”   司命星君喝了口茶水,吧唧一下嘴,道:“胡闹,给你看会触犯天条的。”   荷蒂瞬间瓮声瓮气地扯着司命的袖子道:“干爹,前殿的仙童送来了鸡蛋,您想怎吃?”   “哦,本星君貌似听见谁在唤我,这就去看看,你可不要乱翻第二个书架的第三本册子噢。”因干女儿前尘身份的原因,好久被迫不许吃蛋的司命,这一刻果断放弃了节操。   这老头儿还真是爱走形式化主义……   众仙僚之所以给荷蒂仙君好几分面子,那完全是因为荷蒂仙君有个好干爹,司命星君仙官不高,但重要的是非常实用,巴结他就能给你一个很精彩的人间命格,得罪他,那就是各种死。   荷蒂抽出那本贺元下凡的命格,边看边唏嘘,啧啧,贺元清君一定得罪了上头,这命格不像是干爹习惯写的套路。   里面写着贺元投胎到落魄的王族,他父亲被皇兄各种不待见,全家都端着脑袋过日子。好不容易贺元中了进士,还被人给冒名顶替了;好不容易被皇帝赐婚,还被女方拼死给拒了;某日贺元在街头偶遇名姑娘,两情相悦,却无钱相娶,于是姑娘离开了。   后来贺元忧思成疾,染上风寒,整日咳血,直至终亡……   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亲情淡薄、仕途不顺、爱情无门、体病不佳,贺元清君,你是何德何能把这些倒霉事儿一股脑全赶上啊。   荷蒂仙君抹了抹眼角不慎流出的泪花,在心里暗暗许诺,贺元,等我,我这就去救你。   ×××   4   天庭十七日后。   荷蒂做好了一切准备,正要跳进投生口,就被一个声音喊住:“跳吧,跳下去就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   东华帝君嘴里说着跳吧,却牢牢攥紧了荷蒂的胳膊。   “帝君,你放手,事情紧急。”   东华沉默了一下,抿唇道:“这是投生口,下凡得走南天门。”   荷蒂拍了一下脑门,“瞧我,太激动,谢谢帝君指了条明路。”说完就闪,如风一般。   “那个……”帝君又喊住她。   荷蒂无奈跺脚道:“帝君,我真的很急很急啊!”凡间的贺元这会儿正要去考科举。   “我知道,只是想告诉你,你走的是北边。”   荷蒂换了方向,藏在南天门附近一筹莫展,怪不得东华帝君给我指路,这里天兵把守,就是只蝇子也不见得能飞过去啊。这可怎么办?   “就非得去插手不可?”   这声音从荷蒂背后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帝君您老人家别这么阴魂不散行不行啊,你的崇拜者多如牛毛,干嘛非上杆子地给我添堵啊……   “你是因我升仙的,我就得看住你。”东华帝君抬手朝荷蒂眉心一点,荷蒂瞬间化成一颗莲子。   ……   “帝君。”“帝君。”南天门的天兵天将给东华做礼。   “没事,我下凡转转。”   “是。”天兵天将谦卑让道。   化成莲子的荷蒂不停地腹诽,这是赤.裸裸地特权主义啊,放别的仙身上就是私自下凡,要被押上诛仙台;换成帝君,凡间都成了散步之地……   东华帝君腾云便向凡间飞去,不多时就到了京城的上空。荷蒂闻到凡间的气息,在东华怀里跳来跳去。   东华拿出莲子,吹了一下,荷蒂显出元身,脸颊通红,嘟囔道:“帝君您也太没……节操了,怎能把我放在贴……贴着……”贴着你赤.裸的胸膛。   东华帝君挑眉一笑:“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荷蒂没再回应,双眼盯着正要进考场的贺元,朴素的棉麻衣衫竟也能衬得他如星辰般夺目。贺元模样没变,但是身子清减很多,荷蒂看着看着就存了一泡泪花在眼眶,什么破命格,让贺元清君吃了这么多苦,他考前有没有吃饱饭,会不会没有力气答题……呜呜呜   “喂,”东华悠悠地望了一眼贺元,然后对身边的黏糊蛋子说,“听没听说过神仙下凡脸着地?”   “啥?”   啊——啪——   荷蒂捂着鼻血,跳着想骂娘,这帝君真是,真是仙中奇葩王啊!   东华帝君将自己化成了富商模样,又将荷蒂化成跟班小厮。一切妥当后,东华问道:“说说你的方案。”   荷蒂想,既然东华帝君带她下凡,自然是在一条船上,有他撑腰兴许比较好。况且在凡间使用仙术会减几十倍的仙元,就骗着帝君去减吧……   “东华,究其源头就是贺元清君仕途不顺,我们只要阻止别人顶替他,他凭真才实学中榜做官,皇帝赐婚的女子也断不会拒婚,他也不会遇见让他咳血的姑娘,对吧。”   “你唤我什么?   “为防止凡人起疑,不便尊称帝君,还请见谅。”   帝君晃着扇子,满身贵气且烧包的一笑道:“甚好。继续。”   “……我说完了。”   “哦?你认为让贺元咳血成桃花的原因是他被人顶替官位?”   “东华有何高见?”   东华帝君好像很受用被她唤,眯起眼睛挂着笑,等着她再叫。   “东华!”荷蒂炸毛了。   “我认为,这是定数,不信你就看吧。”   真是吃饱了撑的还问他的意见,不行不行,等完事儿之后得去太少老君那里讨上几瓶驱烦定心丸了。荷蒂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   5   考试完毕,京城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考生们都有家仆送伞,荷蒂踮着脚不断地朝里面望去。   “喂,身为小厮你一直挡着老爷我的视线像话吗?”东华自己撑着伞,在百姓眼里就像一个命不太好的富商。   荷蒂两耳不闻,蹦着蹦着在人群和伞中寻找贺元,个子矮真烦,下雨真烦,被帝君跟着真烦。   出来了出来了,贺元站在房檐下,伸手向外探了探,水瞬间积满他的手心,他倾斜倒掉,嘴上扬起了轻松地笑意。   这一笑,让荷蒂的心都晴了,贺元一定考得很好,考得好就心情好,他心情好我就好。谁要是敢出现顶替贺元,老子就让你死死死,荷蒂咬着后槽牙默默念。   擅长使用读心术的东华帝君撑着伞在荷蒂背后一脸无语。   荷蒂冲了上去,将手中的伞递出。贺元皱起眉道:“这位小兄弟,我们认识吗?”   “萍水相逢,就是缘分。公子你看雨这么大,还是拿着伞早些回家吧。”   贺元一本正经道:“这怎么行,读书人无功不受禄。”   “哎呀,你就拿上吧。”荷蒂把伞硬往贺元手里塞,还顺便摸了下贺元的手。   贺元又要推回来,荷蒂看着他清瘦的模样,泪泡就鼓起来,“求你,公子你就收下吧,我有病,一到雨天不送别人点东西我就不舒服,严重点就直接抽过去了,公子你就当日行一善……”   贺元:“……”   “这位朋友,学海无涯都是同舟客,在下如今经商有些实力,便想要积德行善,我的小厮脑子不太好,还请见谅。”东华撑着伞,长相看着倒不像坏人。   贺元就收下了,寒暄了几句,便撑伞步入雨中。   荷蒂仍泪眼汪汪地看着贺元的背影没入人群。   这幅痴样儿点燃了东华帝君心底的火。   荷蒂擤了擤鼻子,脱口而出:“我要去保护贺元,看看谁敢顶替他!”   一句话就让东华心里的火势熊熊了,他扔掉伞抓起荷蒂的手,穿墙而进。荷蒂慌忙挣脱道:“喂你干嘛啊!”   东华表情如常,没有显露出心里的怒火,只道:“带你去看凶手。”   酷,酷毙,荷蒂暗自惊叹,东华帝君简直太猛了,用仙术直接剧透啊有没有,而且还自损仙元几千年啊有没有,还真是天要下雨神要脑抽……   两位大学士在交头接耳,由于使了仙术,荷蒂就凑近了听。   “改好了吗?”   “放心,不会出差错。”   他们手里就拿着贺元的试卷,荷蒂怒火攻心,太可恶了,这都是什么世道啊,两个狗官!   “嗯,唉……这事儿……”   “咱们只能遵照当今圣上的意思,要怪只能怪他的命不好啊!”   ……   荷蒂僵硬在原地,原来,事情是这样,皇帝不待见贺元家,那就不论贺元如何有才,仕途都注定不会顺。荷蒂想起贺元清瘦单薄的身影,还有刚才摸到贺元手上的茧子,还有他带着小补丁的衣衫,顿时喉咙酸楚。   “玩够了吗?”东华帝君看着荷蒂那可怜巴巴的样儿,一句狠话也讲不出来,只能又补了句,“我们回天庭吧。”   荷蒂一路没有言语,到了瑶池,东华帝君突然道:“好好表现的那事儿……”   荷蒂扭过头,看着东华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帝君,我,仰,慕,你。”与当神仙相比,尊严算什么,羞辱又算什么,只要我能看见贺元清君,让我干什么都行。   东华一时高兴地忘了读她的心,双手执住荷蒂的肩膀急问:“怎样?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荷蒂不解。   东华帝君失望地神色太过明显,双手慢慢垂下,捏了一朵祥云离开。   原来,嘴上说没用,只有心里这样想,她才会真正的想起。唉,你以前不是很爱我的吗,阿莲。   ×××   6   荷蒂算准了日子,化成东华帝君的模样从南天门大摇大摆地下凡而去。   凡间此时,正是贺元偶遇心上人的日子,荷蒂要找到那姑娘好好跟她讲,感情面前,金钱物质皆可抛,大不了就私奔呗,别因世俗而离开贺元才是正确的选择。   很是凑巧,荷蒂在街头找到了那位即将和贺元相遇的姑娘,虽然……虽然这姑娘长得跟东华帝君的人品一般混乱不堪,但贺元能一见钟情,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什么的……   荷蒂显出真身,拦住那姑娘,“那个……”   姑娘吓了一跳,双腿夹紧欲哭出来:“你是人是鬼?!”   没办法,时间太急,没功夫跟你先邂逅再磨叽,只能直奔正题了,“姑娘,我是神仙,你将要遇见——”   “你放过我吧,我没钱,我只是睡醒了出来买两个包子,真的啊呜呜呜。”   “不是姑娘,我不是打劫的,我是想告诉你,你一会会遇见——”   “求你,神仙你放过我吧,我是寡妇,劫色我也不行啊嘤嘤嘤。”   你他娘亲的,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烦躁。况且我是女的,我脑子进水才会劫你色啊!暴躁。   贺元在街的那头就要过来,荷蒂猛抹了一把脸,按住姑娘的肩膀道:“听不懂没关系,你照做就行了,站在这不许动,对你笑的男人你就回他笑,不然,我就把你劫财劫色卖进窑子!”   姑娘闭嘴了,点点头。   “你笑一个。”   姑娘听话地笑了一个。   荷蒂捏捏眉心,“好了,一会儿你就站在这,无论如何千万不要笑,听见没?”   那是贺元的气息接近,荷蒂对他的感应就是那么灵敏,她本该下场,却不由自主地回头想看看他。   这一回头可好,姑娘撒腿就跑了,七匹狼都追不回来……搅、黄、了,如何是好?   贺元发现被人看着,便对上目光,不禁心一怔,这姑娘的眼神也太□□裸了罢。   荷蒂收起自己的目光,转身欲走,却被贺元叫住,“姑娘。”   离开啊离开,快点走啊荷蒂。她的脚就像被熬了几天几夜的浆糊黏住,一步都迈不开,“……公子,有事?”   贺元暖暖一笑,“如果没记错的话,有年的雨天,姑娘扮作小厮借给在下一把伞,可还记得?”   荷蒂愣住,贺元竟记得她的样貌,这么多年了,而且在他经历了那么多伤心事后。   “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将伞还给姑娘。”贺元的牙齿白的晃眼,比阳光都要美。   荷蒂点头,“那我跟你去取。”   贺元带路,七拐八绕,他们在一座破败的宅子前停住。贺元道:“寒舍脏乱,姑娘在此稍等,在下为你去取。”   荷蒂没有等,跟着贺元就进去了。宅子是破旧了点,但完全不脏乱,物件稀少,但是井井有条,一丝灰尘都不曾落下。   贺元搔搔头,露出荷蒂从没见过的羞涩,道:“让姑娘见笑了,寒舍……”   “不会,你很好,你要相信自己,你与众不同,懂吗?”   “……是与众不同的衰吗?”   荷蒂激动地抓住贺元的手道:“不,你别这样说自己,苦尽方能甘来,你会……你会……就是像磨刀一样越来越光懂吗?”   “虽然这个比喻有些……但在下还是谢姑娘吉言。”   两人的手一直没松开。   东华帝君在云上抱臂观看,那个黏糊蛋子啊,多亏了你,贺元才能咳血咳得更快,更早嗝屁升天啊。帝君抚了抚额,觉得愁得慌。   贺元察觉到不妥,慌忙抽出手,“姑娘,我,我去拿伞。”   等贺元取了伞出来,就再也没看见那姑娘。   那玲珑的面庞他忘不掉,她手指的温度他忘不掉,为什么要走呢?贺元盯着手中的伞,视线越来越模糊。   ×××   7   “帝君!为什么你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啊!!本仙君实在是搞不懂到底哪点得罪你了,是因为我偷喝了你的酒吗?你要我赔几瓶你说话呀?你是不是曾在凡间被鸡叨过,不然你怎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执念啊!!”荷蒂疯了。   东华帝君平淡地说:“私自下凡要上诛仙台的。”   “那就上啊上啊上啊,你不要管我了总之。”荷蒂气鼓鼓地拂袖走掉。   太上老君从一旁走出来,递给东华帝君三瓶驱烦定心丸。   东华看着手里的驱烦定心丸问道:“怎么比上周多给一瓶?”   太上老君捋捋胡须:“阿莲……不认得你了,想开点,我最近多炼几炉……”   阿莲心里有你,就会想起来,没有你,就永远不记得。这句话是荷蒂回归仙班,玉帝安抚东华说的话。现在想想,这根本就不是安抚啊!东华瞪了一眼太上老君,怒呼呼地走了。   太少老君叹了口气,甘愿当箭靶。   贺元清君历劫归来,想起了一切,但是对荷蒂仙君产生了误会,若不是她的出现,贺元清君又怎会相思成疾,提早翘了辫子。仙僚充当历劫的拦路虎这事儿,虽不多见,但也有之。   若荷蒂仙君搅了他的心,让他开始报复社会走了歪路,那就是一念成魔的事儿啊。好歹贺元清君仙根稳健,没被荷蒂仙君弄废。   荷蒂仙君听着流言蜚语,真是无语凝噎,伤心欲绝。   浑浑噩噩过了好些时日后,司命星君对荷蒂不经意的说起,东华帝君近日要下凡历劫去。   荷蒂精神头为之一震,眼睛发亮,像满腹心事的诸葛孔明。   她心里暗想道:“好,很好,非常好,老子定给你挑个□□的命格。”   她这个糊涂蛋竟然不知道,东华帝君仙道顶顶地高,还需要历哪门子的劫?这明明是为她而来的啊。   ×××   8   偷改帝君的命格,想想就带感。荷蒂仙君偷偷摸摸翻着那原定好的命格,下笔如有神,虐事儿提笔就来,断手断脚等等都是轻的,最棒的是摧残东华帝君的内心。   本来命格里是东华不慎落水,被救后失明,有个邻居小寡妇给他送饭,送来送去俩人好上了。荷蒂仙君捂嘴直笑,在后面添了几笔,遂变成小寡妇是贪财之人,把东华骗的穷困潦倒,东华在黑暗中以泪洗面度过余生。   太酷了,荷蒂简直是佩服死自己了。   要说也奇怪,每次荷蒂仙君溜到南天门准备偷偷下凡去看那个倒霉鬼时,天兵天将总能刚刚好换班,让她找到机会走。   她想了想,觉得肯定还是自己人品太好了的缘故。   上上次荷蒂下凡,东华12岁,被同门学子欺负,胳膊折了。上次下凡,东华胳膊刚好,在街上被失控的马车把腿压折了。   荷蒂在窗外偷偷观看,东华正驾着拐杖艰难地向桌边走,看样子他是要去倒水。到了桌边,东华将拐杖放下,执起杯子看了看,没水了。不远处有一个茶壶,东华伸臂去够,在拿到茶壶的瞬间,拐杖倒了砸在东华的脚面上,他一退后,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一壶烫水径直洒在他身上。   哈哈哈,他还真背,哈哈……笑着笑着荷蒂就沉默了,再偷偷看一眼东华,他只是皱着眉将壶盖盖好,将拐杖立起,然后很艰难地把自己撑起来,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荷蒂看着东华一口水都没喝上,手还被烫得通红,情绪怪怪的。   东华为私塾抄书赚点钱,他把写好的书稿装进布袋,挂在自己胸前,又架起拐杖出门来。荷蒂赶紧躲起来。   这一路在后面默默跟着,街上的小屁孩还拿石子丢东华,嘴里喊着“死瘸子死瘸子”,荷蒂默默捏了一把散弹,给那些小屁孩脑袋上各丢了一下。   私塾的先生真是坏啊,欺负东华,说好的报酬没给,只给了不到三分之一打发东华,东华用烫得通红的还满是茧子的手接过,默默无语架起拐杖走了。   在路上东华买了一个馒头,看见拖着鼻涕的小乞丐望着他,他就掰了一半递过去。小乞丐一口全部塞进嘴里,鼓着两个脸蛋还渴望地盯着东华。东华笑着,有把他仅有的一半馒头掰了一半给小乞丐。   东华一天就吃了四分之一个馒头,连口水都没喝。   荷蒂跟在后面,脸越扯越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了,东华帝君这么讨厌,整他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啊。为什么想起东华帝君在天庭傲气淋漓的样子,再对比现在这潦倒样,荷蒂却幸灾乐祸不起来呢?   哼,谁让他在天庭招惹那么多仙娥喜欢,活该,把运气透支了。   可是,他并没有搭理她们啊,东华帝君只对她笑欺负她一个而已……荷蒂矛盾的要死了。   噗通——   你他娘亲的知县老爷,笔直的大路前是荷塘怎么也不按个围栏啊!!这是哪门子的县城道路规划啊,暴躁!   荷蒂以前是鸡,哪有鸡会游水的道理,咕嘟嘟——咕嘟嘟,她喝了好几口水,然后不甘心地准备自损仙元使用仙法脱身。   可却听见“噗通——”另一个落水声,她的身子被一个怀抱搂紧,是东华!可是他的腿,不行,还是使用仙术吧,不然都得溺水,咳咳呸——荷蒂又呛了一口水。   一个唇贴了上来,荷蒂要施法的手软了,眼睛瞪得老大,东华在给她渡气。   有什么场景似曾相识,东华握住她的手教她练字,东华在和她折纸鸢,东华帮她拿掉发上的落花,东华在瑶池边吻她,东华……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荷蒂慌了,用力一推,唤了仙术就升天。   ×××   9   荷蒂仙君在干爹的屋里大翻特翻,在找寻传言中的前尘镜,据说照此镜者可以看见自己的前三世。   有才的干爹用那面小镜子垫桌角了,她忙抽出前尘镜,抹去上面的灰尘,照着自己。镜中还是自己的面庞,此刻的表情分外忧伤。   为什么不准?   荷蒂屏气凝神对镜子说:“芝麻开门”。镜子里仍是她自己。   “你好。我想看一下我的前世。”我勒个去,跟镜子道你好的神仙估计从古至今就荷蒂一个了吧。镜子里仍是她自己。   荷蒂有些沮丧,那种明明有个谜团却解不开的感觉不好受。她垂下胳膊,慢慢靠着墙滑下。那怎么办?东华帝君他……   镜子嗤嗤发出些响声,荷蒂赶紧照着自己看,镜子里面是东华在池塘边,喝了一口酒又喷在自己身上,他对着旁边的老头儿说:“怎样,现在像醉酒了吗?”   老头儿嘿嘿一笑:“帝君您早已无酒自醉,干嘛还搞这形式。”   东华摆手:“赶紧闪,她就要来了。”   老头儿原地一旋转,遁到地里,原来是土地老儿。   转眼间,镜子里有一只又肥又笨的芦花母鸡哼哧哼哧地跑来,小鸡想喝池塘里的水,伸长了脖子都够不到,它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凑到东华的玉酿瓶前,啄了一口酒,顿时“咕——”地一声惨叫,母鸡上天了。   闭着眼的东华帝君嘴角浮起一丝笑。   再前一世,东华帝君喂着一只羊咩咩吃草,眼神充满柔情。   再再前一世,东华帝君用指头在戳一只小花猪。   终于到谜题解开的时候了,她看到了一切,并且早已布满泪水。那朵凡间的莲花吸收日月精华得道成仙,其名阿莲。她与东华帝君感情较好,你缠我绵。在东华帝君下界助仙友渡劫时,阿莲偷偷跟去下凡,在看到东华帝君与凡间女子成亲的时候,阿莲怒气满满,动手杀了新娘。   神仙私自下凡,还杀戮,还影响他人命格,好在新娘便是历劫的仙僚,只是早日归位而已,但阿莲犯下的打错,够上诛仙台十次。   本是该灰飞烟灭的啊,是东华帝君的坚持包庇,只罚阿莲投胎为牲畜家禽,历经三世,如果有仙根修炼成仙,玉帝也不再计较。   荷蒂放下镜子又下凡了,南天门的兵将们还没来得及假装换班,荷蒂就已经冲出去了。   凡间的东华已经失明,正在经历被小寡妇欺骗的时段。荷蒂静静的站在东华面前,但控制不住地散发着一股小寡妇哭坟的气场。   “你来了。”东华对着她站的方位说道。   讨厌讨厌讨厌!还惦记什么小寡妇!(那是你给他写的命格啊大姐= =)为什么不早说!烦人烦人烦人,装什么闷骚!   荷蒂几步上去就把东华扑到了。   东华吻着荷蒂的泪水,把荷蒂吃了。   太上老君、司命星君以及众仙僚陪着玉帝在天上看戏,互相眼风荡漾传来传去,东华的演技太好了,根本就没投生,还又折胳膊又浇自己热水的,影帝!   当然,荷蒂仙君听不到。在一次次尽情的欢愉下,荷蒂问身上的人:“我是谁?”你要是说我是隔壁的小寡妇我就立马手刃你。   东华帝君起身,在荷蒂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阿莲。   ×××   10   次数,二百五;地点,凡间一个小破屋里;人物,荷蒂;结局,在一起。   还真是十全十美的事儿呢,对不对。   ——————————————全文完——————————————   ☆、《吃货攻略古代版》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2012年11期B版   楔子   烈阳高照,我满头的汗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淌,人家是白富美,我却是土肥圆,泱泱硕士群中一颗光亮的土肥圆。   站在荣誉榜前,我用手帕擦了擦脖颈的汗,目光突然焦距,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心突然结出冰晶!   我论文被盗用了!被我的导师!那是我辛苦三个月的付出啊,转瞬就嫁接旁人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我没有一点用处了。   好几天的节食减肥,让我体虚不已,为的是来一场大龄剩女相亲活动,我妈把牛皮都吹出去了,给相亲对象预告说我马上要在知名刊物上发表名篇……   然后,只喝水又胖了两斤,加上论文被盗用,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灵光一闪,我跑去每天都能路过的包子店,点了八笼小笼包,往日只能垂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如放肆。   谁料,吃着吃着,我晕了,穿了……   ×××   1 这年头吃得多也犯法?   我给自己订了两个目标:一,找到深情男主带我尝遍山珍;二,自己施展本领食遍海味。前者是最高级,后者是比较级,我在吃货这条康庄大道上张牙舞爪地奋斗着,直到……   “司檀,你还准备跑吗?”一抹寒光不知从何处挥来,此刻正架在我脖子上。   执剑的那人穿着一身鸦青色的捕快服装,长得还算是有些英俊,不过通常情况下看见他,只会让我食欲不振。   我放下手中咬了半口的包子,将十余个空笼屉向远推了推,“怎么?展捕快,这年头吃得多也犯法?”   展颜看我的眼神,就像脑满肠肥的富商老爷一出门就恰巧看见卖身葬父的小美人,眼睛“叮”一声就发亮了。他扬眉开口:“你街头行骗,入牢十五日。”   我立马怂了,抽泣道:“饶了我这一次吧展捕快,这回我一定洗净铅华做个良民,从此销声匿迹,再也不给您老添麻烦了!”   ……   在现世时,我敢拍着胸脯保证:除了胖以外,我绝对是复合型人才。   穿越后,一身赘肉早已烟硝,此时,我就是全才了。   全才为了伺候这张嘴想骗点钱,哦不,想赚点钱,那办法还不是动脑即来?!   我在离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支了个摊,给人测字改名,标价千两起测。人呀,骨子里都犯贱,越贵越不合理的东西,就越觉得是好的。所以我这也算是姜太公钓鱼,谁傻谁上钩了。   第一份千两入账来自于一位蔡姓中年,我将他的生辰八字折成飞机朝他脑门飞去,他“哎呦”一声,我便稳重道:“您的命格已改,从今起您就叫蔡太贤。”   虽然我神神叨叨,但蔡太贤点头喃喃:“嗯,极大的贤德贤能,此名妙矣。”   我的第二位顾客是谢姓茶商,他带着襁褓中的孙子来找我测名,我假装很认真地掐掐指间翻翻白眼,然后正色道:“就叫谢霆锋吧,绝对延续谢家的飞黄腾达。”   “雷霆万钧,锋不可当,霸气霸气!”谢氏望着孙子点着头,一脸“这钱花得太值了”的表情。   这两单生意刚让我将离安城东街吃完,坏事就来了。   蔡太贤是离安城最富盛名的黄鹤大酒楼主厨,自从改了名以后,他鬼使神差般可了劲儿地往菜里放盐,咸遍了整个离安,食者无一不咋舌,还有个别食客咸得差点就乘黄鹤归去了。   谢氏小孙孙刚获名谢霆锋,未几日自家茶行便因茶有问题被官府停封了。   于是,百忙之中,他俩仍合伙上衙门把我给告了……   这年头,活着好难啊。   展颜捕快执剑追了我五条街,一股拼死要将我赶出离安的架势,果然,我出了离安,他便不再追了。于是,我摸黑又回去了。   没得法子,我有强迫症,才将离安东街所有食物吃完,还有离安西、南、北、中四条大街等着我光顾呢,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我怎能舍弃离安……   我主观上觉得,展颜虽然模样还算有几分姿色,但是一个捕快怎么可能是男主的命,我得离他远点。   但客观现实是,我离不了他太远,因为展颜的剑还架在我脖子上。他那细长的眼睛,忧郁的神情,孤来寡往的气质,总散发着一种被人欠了十八吊钱并且那人不打算还了的气场……   彼此僵持半柱香,很明显他对我柔弱抽泣求饶的嘴脸免疫,无奈之下我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跟你走。”   我将剑锋从脖颈旁缓缓拨离,心里还是觉得愁得慌,遂又加了一句:“剩下的这些包子,我能打包带上吗?”   “……”   ×××   2 霸气侧漏的牢中游   大牢倒没有想象中的漆黑恐怖满室哀鸣,有的只是漫天的海侃唠嗑,东家长李家短,比村口大槐树下坐着的老嫂子们还八卦。   我伴着这些话音,一屁股坐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里,思及往后,无论再遭遇什么困难,都可以用“老娘可是进过大牢的人“这句话给挡回去,真是霸气侧漏。   我从怀中慢腾腾掏出两个包子,闻了闻,又亲了亲,然后便开始啃。   却没想,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   抬眼,便看见隔壁牢房站着一个男人,正摇着手中的乌骨折扇望着我。那身造型,足以担当得起“玉树临风,风采盎然”这八个字。   “姑娘,想不到在大牢里,你的食欲依旧不减。”声音带着调笑,扇子一摇一摇。   我顿时就被噎住了,猛捶着胸口,顺气不能。   是他,前些日子在离安东街与我抢着买最后一块糯米糕的公子,当时气不过他用高价夺得头筹,我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踩了他一脚,连连道歉时又顺了他的钱袋。   我憋红了脸望着牢房那边的他,“你……”   “在下慕淮锦,还想请问姑娘芳名。”他又邪邪笑了一下,“在下用了那么多银两买姑娘一个芳名,不算欺负人吧?”   我噎得更加难过,拼命捶着牢房大门,喉眼儿冒出几个字:“救……救……命。”   慕淮锦,这名字谁人不知,他乃是当今圣上的十七皇子,在这出现是做什么,大牢一日游吗?   我的动静招来了展颜,在看到他的那一瞬,仿佛就像农奴见到了解放军,我除了热泪盈眶以外就只能倾诉衷肠了,我一手指着幕淮锦,一手抓着展颜的衣襟倾诉道:“死……”   不是死相,不是死鬼,是你们抓了十七皇子,你们是要死呀!   大脑缺氧,身子一沉,我两眼一翻就过去了。   迷蒙之际我还在想,21世纪遭遇意外我都不死,穿越到古代我身无分文我都不死,现下,若是被一个包子酿成血案,我可真是要丢人死了。   良久,双唇附上一方温软,有水流滑入我的喉,猛地睁开眼,便看见展颜放大了的脸,我连忙起身退到墙角,悲愤交加,“展捕快!你占我便宜!”   这是另一间房,稍微封闭,显然他有话跟我说。   展颜放下手上的一碗水,“司檀,你在牢房里可有听见什么可疑的事儿。”   这话把我都给气乐了。“闹了半天,是来让我做卧底呀。卧底有卧底的价格,红烧鸡翅,干锅肥肠,不二价。”   展颜抱臂走向我,眼角的溢彩格外蛊惑,“你先说。”   于是我便开始回忆,牢里的犯人都在聊什么。   哦,说是京城的刑部侍郎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县城做捕快,三个月完满解决县城隐患,他就能再调回京城,权当是“下乡”体验生活了一般。   穿越前的我最爱看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啥的,变得逻辑性极强。   所以穿越后得我尤其擅于琢磨家长里短宫廷秘闻,你们猜怎么着,那个倒霉鬼刑部侍郎好死不死也姓展!   现在我知道展颜要撵我出离安的原因了,因为他觉得我是全离安城最大的犯罪隐患……这都是孽,扶额。   当然这些并非重点,至少我认为,展捕快不会无聊地想要知道这些,他的询问另出有因。   我倾出一腔热忱,“展捕快,连十七皇子都敢关,你们这是要作死呀!”句句血泪,点滴情深。   展颜觉得疑惑,“在牢里呆了这么些天,他唯有跟你自报家门,是为什么呢?”   我管他为什么,这滩浑水我可不想淌,“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说好的红烧鸡翅干锅肥肠可以上了。”   展颜牵着我的手……镣,“我可从未没答应过。”   话毕,便将我又送回原处。   我当时想捏死他的心思都有了。   ×××   3 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能不让我吃饭!   我重回那间牢房,隔壁的美人儿却笑得吊儿郎当,“他可是你的相好?怎么却忍心将你牢里关?呵呵。”   十七皇子还真是八卦体质呀……我没有理他,琢磨着下一顿的牢饭伙食会不会有所改善。   前来送饭的是展颜,一身鸦青色的捕快装衬得他永远正儿八经不苟言笑。还展颜?他这小半辈子怕是都没有圆了父母为他起名的期盼。   我怒目双瞪,“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能不让我吃饭!”   展捕快冷冷地回应道:“这不就是饭么。”   “这怎么能是饭,这是饲料。”我将面前的萝卜白菜推开,转而拍着牢门大声叫喊:“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负心人!展王八!”   旁边的囚犯一阵唏嘘,连十七皇子都若有所思地看向我们。   展颜眉头皱起的角度正合我意,我变本加厉地抽泣控诉道:“展颜,从前我们相好时,你天天叫我小甜心,还口对口给我喂饭吃;没想到现在不爱了,却将我关于牢中,连饭都不给吃一口。展颜!你好狠的心呐,你这个负心汉!薄情人!”   胡搅蛮缠的本事,本姑奶奶与生俱来。   可换来的却不仅仅是展捕快的不理不睬,他还将那盘萝卜白菜端走了,任凭我抬着手臂“唉唉——”的叫他,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这个死男人!   十七皇子慕淮锦用乌骨折扇敲打着木柱唤回我的神智,“姑娘,他不爱你,不如投入我的怀抱。”   我看着他那双桃花滟滟的眼眸,顿时浑身肉一紧。   夜里,我蜷在稻草堆上,很困却睡不着,因为饿。肚子的空荡激起了头脑的清醒,我暮然发现,有个人影偷偷进了我的牢房。   光线太暗,看不清晰,但是老鼠总能记得追逐它多时的猫味儿,是展颜。   手上被塞进一个热乎飘香的鸡腿,我双眼一弯,对着鸡腿亲了一大口。   “开心了?”黯淡中那人在问。   “呵呵。”我把鸡腿啃得满嘴喷香。   “行了,明早就可以放你走了,别闹了,知道吗?”   很奇怪,也许是在夜色中,他的声音竟有几分宠溺。   我啃着鸡腿一直盯着他看,仅有的光线现出了他长长的眸睫,像把蒲扇,覆着眼下的阴影。唇线看似很温柔,实际上——也确实很柔。以及那颈中的一点突起。   我咽咽口水,真是太没出息了,只要别人给我一丁点好吃的,我都会立马陷进去,这是由一只鸡腿引发的爱恋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能吃着鸡腿,看着貌似更英俊一些了的展颜。   在我的注视下,展捕快笑了一下,“看什么?我又不会跟你抢。”   那笑容让我心神荡漾,我也仰头还他笑容。   却换来他的一句:“傻子。”   ×××   4 姑娘,我有好吃的,你跟我走吧。   觉睡得很舒服,展捕快也说了今早就放我出去,我正畅想着要从离安哪条大街继续开始吃,却被一阵骚乱打破了梦。   “有人劫狱!有人劫狱!!”   我猛地侧头去看慕淮锦,他的一双艳潋桃花眼此刻正望着我。   也不过对视三弹指间,就有黑衣蒙面人跪于他的跟前,“主子,属下来迟,还望责罚!”   摇着乌骨折扇的慕淮锦向眼前人道:“你身上带吃的了吗?”   “啊?”即使不解,黑衣蒙面人仍是从胸怀中掏出一块核桃酥。   慕淮锦将核桃酥放在手中,从牢栏那里伸过来,半弯腰俯视着我,说:“我有好吃的,你要不要跟我走。”   “……”   看我没回应,慕淮锦又问了一遍:“姑娘,我有好吃的,你跟我走吧。”   黑衣蒙面人在一旁突然拔出半截剑,剑光闪了我的眼,仿佛我说出一个“不”字,便立刻脑袋分家。想必,是没有人能违背十七皇子的邀请吧。   我突然觉得,活着好难……   就这样半劫持半诱拐,我坐上了十七皇子的马车,外面的拼杀如此激烈刺激,马车里的慕淮锦将糕点盒打开,对我说:“吃这个,这个也好吃。”   吃货遇吃货,唯我泪千行。   展颜追杀上来的时候,马车正要拐一个完美的大弯,被惊的马出乎意料的没有撒腿奔走,而是在悬崖边沿将将一寸停住了。   我坐在车中,连动都不敢动,只怕会唤回骏马的神智,将我狠狠地抛入悬崖。   外面是展捕快的拼杀声,“私囤兵器预谋造反,即使你是皇子,也应与庶民同罪,慕淮锦,认输吧。”   帘子被十七皇子慢悠悠地挑起,话语里全是不经意的放浪,“诶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调你来离安的目的吗?无非是想击碎我的势力范围,可是现下,谁击碎谁还不得知吧?!”   慕淮锦挑衅的话语,并没有激起展颜的愤怒,他只是意外地看着马车中坐于十七皇子一旁的我。   我抱着糕点盒,脑子“嗡”地一声。   慕淮锦用扇柄挑起我的下巴,得寸进尺地激怒展颜,“是了,你的小爱人正是舍身入牢,前来接应的。”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只留万般想死在心间,“展捕快你听我说——”   我挣扎着要往外跑,慕淮锦也并未拦我,可刀剑相向人群厮杀的时刻,哪轮得到我闲话家常娓娓道来呢。   欲说的冗长原因噎住了喉,算了,本来我就和十七皇子不是一伙的,展颜如果相信我,想必也不需要我的解释。   可是展颜却看着我,眉梢吊起,脸色阴沉,那是动了真怒,“司檀,你太令我失望了。”   “……”   可能是鉴于我有前科,不信我是正常的,可我心里为何这么酸楚。   ×××   5 展颜,你愧对于我。   不知是不是我分了展颜的神,当那高手一刀劈过来的时候,展颜抬剑一挡,以往经常架在我脖子上的宝剑,如今去不堪一击,齐齐断掉。   在我的惊呼间,展颜被打到悬崖边缘,可对方高手穷揪不舍——   一个惊雷譬入我心,展颜坠了崖!   料他误解我我生气,但我也绝不想他死啊!   ……   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劈荆斩棘,我一身划痕地下了崖底,寻觅许久,才终于看见了草堆中衣衫快散的展颜。   由于崖底气候湿润,泥土方还柔软,展颜坠崖时又被参天大树挂了数下,减低了冲击速度,因此,他虽已伤的不轻,但仍活着。   这时候就要好好体现我穿越前的本职了,我是一个中医学院的高材生,专业素养,没有问题,可是由于我长得胖,很不招人待见。于是,倾尽所学写出的研究论文却被导师动了手脚,我在这失意又自卑的情况下,出门吃了几笼包子,就穿越了,还穿越在了一个瘦子身上。   回忆这段的目的是,我会接骨,采药,我是在世华佗。当然,是针对这个旧时代来说的。   我找了个山洞,将展颜安置其中,听令哐啷地把他全身的骨头接上了,他昏迷不醒,我爬高下低采了很多药材捣碎了铺满他被蹭伤的皮肤上。   这里的月亮比家乡的还要大,我的这种错觉,可能来自于身后山洞里躺着的那个男人。以往一见他我就跑,可现在他却这么安静。他睡着的样子特别好看,像是痴情又固执的爱人,只守着我。   他接连昏睡了三日,我每天都采集一些浆果,捣碎了度入他口中,直到这一晚,他有要醒的迹象。   夜风渐凉,已近初秋。   展颜皱着眉,浑身都在冒汗,可他依然在喊冷,我着急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火一般的滚烫,正想去舀点水来,就被他按住了手。   展颜干裂的唇张张合合,“我好冷……”   我对月长叹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衣衫尽褪,拥住了他。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是吗?   意识迷糊不清的展颜像是遇到了雪中送碳的人,急忙将我紧紧抱住,我向他干涸的唇上送去一丝湿意……   脱得光溜溜像小泥鳅一般的我,将脸面抛在一边,主动去解他的衣裳,然后蹭上他滚烫的胸膛。他虽闭着眼,但颇是皱了好几下眉头,我装作看不见,像蛇妖一般缠上他……   湿柴遇上小火苗,煨着煨着也能着,我将自己的一腔春心全部托付给了展颜,如果这是唤醒他的办法,我不得已而为之,但显然,我们结合的那一霎,他很快乐,又痛苦,他想推开我,又舍不得。   ……   这样暖身,足足有十天。   终于有一日。   “展颜!你醒了。”我捧着木舀朝他走过了,由于激动,水溅到胸前一片湿濡冰凉都没察觉。   可是那个让我倾心撤肺的人儿啊,仍是没给我好脸色,如他坠崖前将我当成敌方同伙时的失望一样。   “展颜,我和十七皇子没有关系!你相不相信?”   本不想解释的,但我还是咬了咬后槽牙解释了一句。   展颜看都不看我,从我身旁擦肩,嘴里的话语冷清的像夜晚溪水里的月,“借过。”   木舀摔落在脚下,也溅湿了他的衣角,可他一步都没有停。   “借过”两个字像冰晶落了玉盘,我的心里一阵寒意。那些委屈在心里满满化开,漫成眼前一阵模糊,我朝他喊:“展颜,你愧对于我。”   和从前胡闹时开得“你这个负心汉薄情人”之类的玩笑不一样,我用了十分的力气,将“愧对”二字说的铿锵,以防泪水会不听话地滴下。   着实是,愧对。   ×××   6 那场欢情,不过是各取所需,我们两不相欠。   现世故事里常讲,凡是献身被弃的女人,这一类人种有个总称,叫做“傻子”。   我为展颜犯傻,也许是始于他递给我的一只鸡腿?我不得知,也不想知。   他醒来后独留我在崖底,我也没有武功,下来容易上去难,我这慢慢绕道上崖的过程,足足有一个月之久。   若是往常,捉捉知了逮逮蚂蚱烤来吃,我也绝不会让自己的肚子受罪。可不知为何,这些时日以来,我却丝毫没有胃口,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崖底。   因为它让我想起两人紧紧想贴的画面,那时候的我对着展颜的耳边轻声说:“快点醒过来,展颜。”   却没想到,十七皇子阴魂不散,在我刚登上地面,就又被他抓到。上苍还真是待我不薄,让我和皇室血脉姻缘深厚啊……   “主子,您觉着展颜会来吗?他会交出账簿吗?”   慕淮锦大言不惭道:“温柔乡就是英雄冢,红颜祸水可以终结所有英雄。他会来。他对这个女的有意思。”   之前慕淮锦还叫我姑娘,现在就称我为那个女的。男人心,果真是变化莫测,就像展颜。   从他们的话语中,我得知这一个多月时间,展颜拿到了十七皇子私购兵器的账簿,正要上递京城。我被抓了个正好,他们欲拿我做人质,威胁展颜。   我坦白地说:“他不会来的,他觉得我跟你是一伙的,又怎么会来。”   可当我再一次看见展颜的时候,两个眼睛还是不争气地开始储泪。他为什么要来?   我梗着喉咙对他说:“那场欢情,不过是各取所需,展捕快,我们理应两不相欠。”   展颜听见这话,身行稍稍触动,他没再看我,只是将手里的账簿扬了扬,“慕淮锦,伤害不相干的人算什么好汉。”说着便将账簿抛出。   不知是谁将我一推,险些栽倒在地的我跌入一个暖怀,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肚子的酸水翻滚着。   怀抱并不能温暖我,而我只纠结着“不相干”这三个字,他与我不相干,哎,着实难受。   想着,双眸便噼啪地掉下雨来。   展颜皱起眉头,仿佛他见我的每一次都要皱起眉头,我可真是讨人嫌。他在问:“司檀,你哭什么?”   “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你又来做什么?!放任我死去算了。”   他沉默地将我带出包围圈,我们远离烦扰,直到身处离安西街,我才甩开他跑掉。   ×××   7 粉色的小桃花“啪啪”地开   京城里上演了一个大新闻,十七皇子里通外邦,死囤兵器,意欲谋反。而多亏了刑部侍郎展颜将其罪名掌握,将证据递上了京。   原来展颜也是个“贼”人,交给慕淮锦的账簿是假的。   原来他根本就不可能用一个真货来换我,看来我也并不值钱。   哎……   暖阳倾洒,我翘着二郎腿在街旁坐着啃甘蔗,有位衙门的小捕快一路小跑过来,在我面前停步,他喘着粗气对我说:“司檀姐姐,我们头儿说让你现在去找他一下。”   我吐了一口甘蔗渣,“你跟那小子说,本姑奶奶现下不得空闲。”   让我去找他?凭什么?凭谁吃得多吗?!   不知名的小捕快又擦着汗滴开口:“司檀姐姐,我们头儿说村东头张家婶子送来了一些醉虾——”   话还没说完,我就扔了甘蔗拉着小捕快疾走,“呀,醉过头了可就不好吃了,展哥哥太不懂事了,怎么派你这么个小短腿来叫我,应该派个飞毛腿呀。”   小捕快委屈地跟在我后面嘟囔着。   “刚还是‘那小子’,一听有吃的就叫‘展哥哥’,女人好善变呀。”   一进展颜的房间我就愣住了。   屋子里堆着的是各样的野花,兀自芬芳,漂亮异常。等等,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有花堪折直须折,或者家花不如野花香之类的吗?   我陷入纠结思维的黑洞。   “司檀,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展颜执住我的肩,柔情似水的说着。   粉色的小桃花一朵朵“啪啪”地绽开,我垂下眸子,摆出一副“你的柔情我不懂”的表情,“可是本姑奶奶不——”不喜欢你。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了回去,用唇。   我全身跟过电了似的,双眼瞪得溜圆。   冗长的一吻完毕,我晕晕乎乎站都站不住。这是怎么回事,老天你在玩我吧?!   展颜看见我这副模样,不禁唇角上扬了三分,连眉眼都温柔的弯了起来,“你也喜欢我。”   “谁说我喜欢你?唔……”一个吻又封住了我倔强的嘴。   我觉得我的脸此刻肯定不争气地红了,红成猴子的那啥……   我掐他一把,擅自躲开,“得意什么,也不怕笑歪了嘴吗?本姑奶奶可没答应要和你在一起。”   说完我就跑走,又羞又恼,他这算是什么,以前对我的误会和伤害他不道歉了吗?哼,一天不抱着我大腿跪地道歉,一天我就不会如他的意。   ×××   8 跑青楼来当花魁了?   听说离安新开了一家大酒楼,厨子是皇宫里头出来的,我留了三天口水,还是不由自主地前去吃霸王餐了。   焖白鳝、熘碎鸡、清蒸玉兰片等等一系列美味端上桌头的时候,我已经瞪着眼不会说话了。   女掌柜笑眯眯地站在我的旁边,“我说姑娘,我知道你没有钱。”   我猛地抬头,那还这样,是想玩我么?!   她继续说:“这顿饭我不收你钱,只需要你进那屋跟几个客人敬一杯酒就行了。”   我脑子一转,“真的不要钱?”   “不要。”   我心肝一颤一颤的,脚步也仿佛飘了起来,今夜,我就是西施!不就是陪一杯酒么,以前是小胖子的时候,我巴不得有人能看见我吃得下饭喝得进酒。   可是我进了屋刚坐下,酒杯刚端起,几个肥富商刚对我扯着脸笑,门就被衙门的一群捕快踹开了。   为首的正是一派威严的展捕快。   我脑仁一阵犯疼。   “司檀,你可够有能耐的,跑青楼来当花魁了?”   青楼?红灯区!这不是大酒楼么?   我顿时奴才样儿的弯腰凑到展颜耳边赔笑:“展捕快,这次着实是个误会。”   眼下的人四四散散地出去了,唯剩我和展颜立在原地。   他倒好,往桌前一坐,倒了一杯新酒,“有什么误会,你倒是说来听听。”   “其实……”我顿住了舌,又想起那句老话,敌人根本不听你的解释,朋友根本不用你的解释。   我与他算什么呢?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哪怕将我抓进大牢,我也不再跟他说一句废话了,反正,他又不是没有误会过我。   我端起酒自斟自酌,还真的就不再理他。   喝着喝着,眼前的展颜就变成了三片影儿。   他叹了一口气,过来扶住我的肩膀,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一向嘴笨,不会说话,更从未与人道过歉,司檀,我早已习惯和你玩追逐的游戏,我从未将你视为骗子或是贼,看见你在城中东摸西蹭可怜兮兮连饭都吃不饱,我就心软地想保护你,可你一见我就像耗子见了猫,闻风而逃,我只能一直追。司檀,现下终于将你追上,还让你受了委屈,很对不住。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但这并不是我想娶你的理由。”   那一个“娶”字震惊了我的心,我只是一个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一无是处的吃货,竟然有男人肯如此深情地说要娶我,眼角不知不觉就泛起朦胧。   “司檀,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好不好?”   ×××   9 美终   大喜那日,圆鼓溜秋的婆婆拿着鸡腿对我眉开眼笑,“儿媳妇,这是厨子教我卤的鸡腿,你尝尝。”说罢还用胳膊肘拐了正在吃的公公一下,“给孩子留一点,你就知道吃!”   公公赶紧端起桂花鸭递给我,“这个好吃。”   我觉得好幸福,有一种终于找到组织了的感觉。   ——————————————全文完——————————————   ☆、《爱似百味之狐缘》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2012年10期A版   楔子   悬情宝剑所过之处,遍是疮痍。   天帝捋着胡子不由得叹气:“唉,她将你的这番苦心,可算是糟蹋了个严严实实。”   白衣蹁跹的神君站在瑶池之上,如同清风一般涤荡人心。他痴痴地看着自己仿佛从未染过尘的悬情宝剑,好像就要忘了这把剑才刚刚斩杀了群妖。   妖中风姿绰约的翘楚,是她。   为镇压而屠杀,算不算违背道?手刃心爱,又算不算违背道?修了几千年的仙,在看见她精元寂灭的一瞬,他才终于参悟。   道,就是你我相爱,却永世不能相依。   ×××   1 爱是一眼钟情   在崇青山一带,狐族已经不多,所谓的种族复兴大业,就压在了仍还冒着傻气儿的白狐狸碧篁身上。   碧篁蹲在山巅叹气,舔着自己毛绒绒的小肥爪。心里是一团乱麻,都将将修炼了四百年,为何还化不了人身?   罢了罢了,碧篁甩甩狐狸脑袋,将乱麻抛弃,兴许是老天自有安排,干着急也没有用,总不能为了化身而去偷吃颗人心吧?   “小狐狸,你是饿了吗?”   意外而至的温和声音流淌进碧篁的耳朵,以及一只手掌摊平在它眼前,掌上端端停着三颗红浆果,诱惑的色彩。   心思乱了,抛出去的乱麻又飞了回来。   碧篁抬起一双紫金的眼眸,看见一个眉目好看得不似凡人的男子,一袭白色衣衫,与红色浆果对比甚是强烈,实在美得让人肉紧。   “……不喜欢?那你想吃什么?小狐狸。”   这“小狐狸”三个字,咬在他的唇齿之间,倍感婉转动听。碧篁迫不及待,且毫不犹豫地想回答:“你!”   此“吃”非彼“吃”。   爱情最让人无法抗拒的地方就是,你不知道它何时会来,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离去。碧篁的一颗狐狸心七上八下,眼前的男人仙风道骨,如若它吃了人心就成了狐妖了,又怎能与其之相配。   所以,碧篁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下决心要好好修炼,做狐仙。   狐妖或是狐仙,还真是一念之间。   ×××   2 无赖是他的专属品质   “哇哈哈,大白狐狸!慕兄,它是你的灵兽吗?”   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姿映入碧篁的视野,碧篁浑身的狐狸毛瞬间都炸了起来。   是他!是池暨宰!崇青山里最富盛名的混蛋。   池暨宰一直在寻找灵兽坐骑,想要在人前人后好好拉风一把,山上好多灵兽被他掳了去,放回来时毛都不多了,甚是沧桑可悲。   在池暨宰没找到称心如意的灵兽坐骑前,所有生物都不可放松警惕,碧篁恨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刚要跑,却被魔头揪住了尾巴,“慕兄,这大白狐狸不是你的吧?你看它被你吓得要跑呢!” 池暨宰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   慕涤尘望着碧篁满是水汽氤氲的紫金瞳眸,不由得泛起同情,“池兄,它确实是我的。”   它确实是我的……它是我的……每一个字都闪耀着奇彩的光芒装进碧篁的心窝,它的狐狸心简直要开出花来了。   可一向温和的慕涤尘又怎能驾驭得了池暨宰比天厚的脸皮,只见池暨宰摇着碧篁肉肉的身躯,在碧篁伸出四肢乱扑腾时说道:“可是你看,它明显更喜欢我,多活泼。大白狐狸,咱们回家喽~”   不再理会慕涤尘在身后伸长了手臂叫道:“池兄,不可——”阻碍的话破碎在风里,池暨宰却早已闪出几里地了……   快下到半山腰处,碧篁寻了个时机从池暨宰怀里跳了出来。一阵阴风过,天色暗沉了下来,白色的狐狸站在风中,身体慢慢膨胀,越来越大,极尽妖孽地伸张。直到那混蛋得仰头看它,碧篁才定住了身形,开口又吐出一阵狂风乱尘,坚持要将池暨宰的衣服吹光了去一样。   碧篁从不知晓自己的法力已经高超成这样,也可能是它生气的时候,就能超水平发挥吧。当然是生气的,它可是未来的狐仙大人,怎能给这样一个凡间无赖做灵兽坐骑?   可没料到,在碧篁得意之际,池暨宰捏了一道避尘诀,然后从腰间一抽,在分秒间,碧篁就被捆死,随着绳子的缩紧,它的身子慢慢恢复如初——唯一的宣威,在这个混蛋面前,失败了。   碧篁含着泪看着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挠头发愣的大混蛋,内心酸楚:这混蛋竟然有九天之上千万载才产一支的捆妖索,他竟还把捆妖索当裤腰带用……   一念至此,碧篁觉得恶心,捆成粽子的身体扭动得更欢实了。   池暨宰回身过来,将碧篁夹在腰间,提溜着裤子往家赶,嘴上念叨着:“好大好高!这灵兽骑起来一定很拉风!”   他喜形于色的表情实在是刺眼。碧篁张起嘴就要咬他的胳膊,可被分外敏感的池暨宰一把捏住了嘴。这是它第一回,遭受如此粗俗不堪的对待,脑子里不由得显现出刚才遇上的那个人,温文如玉,仙风袅袅,和他的名字一样有意境,慕涤尘,涤尘……   ×××   3 跟着小爷有肉吃   一进屋,池暨宰就讨好的把碧篁放在床上,怕它冷,还给它盖上了被子,转身要走,又退回来摸了摸碧篁的脑袋,可这混蛋明显不适合走温柔路线,抚摸的手很重,夹掉了碧篁好几根毛。   仿佛是在碧篁脑袋上擦完了出汗的手一样,池暨宰耸肩嘿嘿一乐,然后在院子里揪了只鸡进来,边杀边跟床上的大白狐狸絮叨着。   “小爷我当年可是崇青派的风云人物,就连慕涤尘都得叫我一声师兄,可他们都以为小爷我是被掌门赶了出来,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小爷我自己出来的,为的就是寻找合适的坐骑,大白狐狸,你可得给小爷争点气,待化身那夜到了,一定要变成最高壮的坐骑哦!”   碧篁翻了个白眼,扭头去看萧条异常的小破屋房梁,按说这种房梁,不用挂个上吊的人就能塌吧?或者直接吹股大风就能弄塌,碧篁决定改天要试上一试。   池暨宰下刀杀鸡的时候,鸡血都没有外溅,老老实实地流进了一个小碗里,他嘟囔着:“大白,跟着小爷有肉吃,肯定比跟着慕涤尘回道观里好一万倍,那边可是食素,小爷这里能天天让你闻到肉味儿信不信?”   威逼,利诱,对一只狐狸,池暨宰倒也用了番苦心了。   给鸡拔毛、掏脏器、洗干净,又将枸杞、黄豆、香菇、笋丝、葱姜大料挨个填实在鸡肚子里,这才闷进锅里慢慢炖。他一边往炉里塞着松枝柴火,一边继续说:“大白,我会对你好的,你跟了小爷,以后吃香喝辣不在话下,最重要的事,小爷英俊的面孔潇洒的身姿,往你身上一骑,定能羡煞所有生灵,到时候你尽管接收漫天而来的妒忌吧,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进行心理建设了。真的。”   碧篁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下狐狸身,提醒池暨宰,自己被捆绑成这样算是哪门子的吃香喝辣?   可那混蛋完全不为所动,摇着扇将锅里的香气往碧篁那扇,“一会儿我们建立血契吧。我会当一个合格的主人,嘿嘿。”笑声甚是阴险奸诈。   灵兽与主人互饮对方一口血,便能达成血契,从此往后遍能心有灵犀通神智。碧篁从鼻孔里“切”了一声,让我喝你的血,下辈子吧!   过了一段时辰,池暨宰端着锅凑近了碧篁,眼神里全是诱惑,“想不想吃?来,建立个血契吧,以后天天炖鸡给你吃。”   天天?开什么玩笑,满室穷得叮当响,院子的鸡圈里就三只瘦鸡,这海口他怎么能夸下的?碧篁想不明白,难道男人的嘴都是这般,哄骗张口就来?   碧篁将头埋进被窝里,堵住鼻子不去闻。   没想到,池暨宰却一下解了它,它恢复自由,立马一头就往门口冲,然后结结实实被弹了回来——该死的,竟设了结界。   罢了,一人一狐,料他也做不了什么强迫的事!   碧篁这念头一闪,便缩到离门最近的躺椅上睡觉。   池混蛋将一锅鸡放在桌上,拿起一块鸡肉啃得满嘴飘香,“啧啧啧,好吃,小爷我的厨艺简直逆天了!大白,你真不吃?不要客气么,咱们是啥关系?来吃吧。”   碧篁眼皮抬都没抬。   池暨宰吃了几块,就上床睡去了,萧索的室内环境,硬板的床,被子也不够厚,可池暨宰特别习惯,摆出皇帝睡寝宫的造型躺成“大”字,不出眨眼,鼾声就响了起来。   碧篁看看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池暨宰,又看了看桌上的那锅鸡,想了想,就轻轻一跳跃上桌,还有这么些鸡肉,偷吃一块不会被发现的。   一块鸡肉刚火急火燎的入喉,碧篁还没尝出味道,吧唧着嘴正要多吃一块,浑身就升腾起了一股热流,五脏六腑均像火烧一般。   这个该死的混蛋!!   池暨宰抱臂站在碧篁身后,“大白,忘了告诉你,刚切鸡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呐,不过你不用担心,小爷我不觉得疼,呵呵。”   这个狡猾的凡人,竟让碧篁主动吃了他的血,如果他再喝碧篁的一口血,血契就自动达成了呀!碧篁连脖颈的毛都竖起来了,尾巴硬的能当利剑,如果他硬来,碧篁就决定跟他拼了。   “别怕,我不喜欢强迫,等你愿意给我喝,我再喝,好好吃吧。”   不喜强迫?那我怎么出现在这破屋里的?碧篁甚是无语。算了,反正已经中了他的计,不能白瞎了这锅鸡,碧篁耸了耸狐狸毛,继续吃起来。   池暨宰自顾自又睡去了,可外头寒风烈烈,这破屋没有一处不漏风,不知是睡糊涂了还是出自故意,碧篁刚吃掉锅里最后一块鸡肉,就被池暨宰抱到了床上。   他把碧篁搂得死紧,吧唧着嘴说着梦话:“果然,还是抱着毛团睡暖和。”   碧篁又想起了同族的那句忠告,人类很恐怖,应当要远离啊……   可是为时已晚。   ×××   4 第一次与男人睡觉   碧篁第一次与凡间的男人睡觉,又羞又气,简直要红了皮毛——   天黑着,夜深人静,百人们大多都上了热炕头开始打鼾了,穷乡僻壤一个行人都没有,这里静的就连野猫子窜上墙头的动静都听得见,更甚至能听见不知谁家传来的呻.吟喘息:“嗯……别碰那里……”“好妹妹……哥哥想死你了”“啊……好哥哥快……快点”……   暧昧声越来越模糊,碧篁想要再竖起耳朵听仔细些,却被明明打着鼾睡得云里雾里的池暨宰捂住了狐狸耳。   接连的几个月,每下一场雪天就更冷一分,池暨宰每晚都搂着碧篁取暖,先开始碧篁还躲,一到夜幕降临,就满屋乱跑,被那混蛋追抓好一阵,不过最终的画面还是一人一狐抱得死紧睡在床上。   乃至于后来,碧篁开始习惯,一吃过饭就主动攀缩在床头,他也真的遵守了诺言,没有偷喝碧篁的血建立血契。   直到一人一狐不知睡了多少次觉,冬天结束,春天到来,又逢狐狸该化身的时刻。   碧篁早已死心,四百年修炼,化了四百年的身,什么动静都没有,依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沮丧害的它食欲不振。   过了化身的那日,暨宰看碧篁并没有反应,在破旧的小屋里东摸西找,找出一颗药丸塞进大白狐狸嘴里,自己还念叨着:“奇怪,不能啊,你好像被谁封了化身的脉络,我得去崇青派问问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暨宰要去崇青派,碧篁原本耷拉着的脑袋抬了起来,涤尘就在崇青派,它也想去,这样就可以再次看到温柔如水的涤尘了啊。   暨宰猜到了它的心思,有些不悦地撇撇嘴,“我一走这结界就没了,所有要把你栓起来,免得你一时昏头犯了错误!哼!”   栓?当它是狗吗?碧篁被捆妖索绑住后脚腕的时候,气得狐狸须都在打架!和他睡了这么多觉,这死混蛋还是对它温柔不了,男人还真是一个不记好的东西!呸!碧篁奋力挣扎,捆妖索越来越紧,将它的脚腕勒出了血迹。   暨宰皱着眉,“就那么想去看涤尘?告诉你,没戏!你只能是我的。”说毕,抬起碧篁的那只后腿,对着勒出的伤口,舔了一舔。   那温热的舌头一触到碧篁,它就悔恨的晕了过去,完了,这回和这个凡人算是结了血契永不能离了……   暨宰上山去找掌门,又拍马屁又嘻嘻哈哈缠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套出了话:一直化不成身的灵兽只是时候未到,且等天意,一旦化成,必是稀世珍宝。   想不到我的大白不仅能做灵兽坐骑,还是一个稀世罕见的大宝贝,暨宰笑得见牙不见眼,又将掌门的马屁猛一个劲儿的拍,待天色实在不早了,他才哼着歌下了山。   他想,大白一天没吃东西了,又强迫它达成了血契,那么回去就给它炖只鸡哄哄吧,顺便向邻居大婶讨几滴香油,点到锅里炖,一定更香,大白应该就会高兴了吧。   ×××   5 灵兽化成了赤.裸少女   暨宰一向没有修仙的天赋,当他进了自己的屋时,手上的香油瓶掉在土地上,咕噜噜滚了好远,里面珍贵的油缓缓淌了出来,他都没有去扶……   池暨宰二十多年的风雨人生在他眼前滑滑闪过,他不禁要老泪纵横。   这次,他毫无悬念地再一次看走了眼,本来期待着小白狐转化为灵兽坐骑,让他在师兄弟面前拉风一把,可不曾想——   一赤.裸少女,足腕上拴着红线,早已缩在桌子腿旁哭成了泪人。   暨宰顿时手忙脚乱,不知该先去扶倒掉的香油瓶才好,还是该先去给她盖衣服才好,又或者该先给她擦泪?他眼角一跳,一脑袋浆糊。   论谁结了血契的灵兽化成了狐狸精而不是坐骑,都得如他一般惆怅的吧……   “喂喂,你别哭呀!”   碧篁是哭了一天的,现在只剩委屈的抽泣,脸上留着泪迹,紫金的双眼又泛着红,脚腕上捆妖索勒出的伤口虽不淌血了,但雪白的皮肤上那一方红色痕迹,倒也明显让人心疼的很!   暨宰见她不理他,红着脸侧开头,“哎哎,不哭了啊,不然你也绑我一回。”余光里肌肤雪滑的少女,竟是他每天抱着睡的狐狸,他定神不能,接受不能,但也没有办法。   碧篁的泪就像趵突泉,见暨宰哄她,顿时又哭了起来,眼泪就像不要钱的水一样哗哗地流。   暨宰只好去给她拭泪,泪珠儿像金豆豆一样落在他掌心里,那柔滑的小脸,他刚触碰到,就乱了神智,“你别哭了,不就是想去见慕涤尘吗?大不了明天小爷我带你上山好吧?”   碧篁抽泣的声音低了些,马上就要止住,真的带她去见涤尘?她抬起头想要确认。   而暨宰没有留意碧篁的眼神,他想的是:亲娘啊!和狐狸精结成了血契,这可如何是好啊啊啊!   “你才……是狐狸精呜呜……我现在是狐仙……碧篁……”   达成了血契,被她轻易知晓了心中所想,好糟糕的事!   “狐仙大人,你先不要哭好不好,我心里很乱。”暨宰如实的说,一片赤诚,他是真的乱到死。   没有人告诉他,和非灵兽坐骑的“家伙”结了血契,后果会怎样?凡人和神仙结了血契,他会死吗?想到死,暨宰又浑身一哆嗦,眉头又多皱三分。   “我哭,是因为我冷啊!”碧篁吼了一声,小鼻头原来不是哭红的,是冻红的。裸着身子冻了一天,饿了一天,那个混蛋好不容易回来还把好吃的香油洒了,蠢死了!   “哦哦,冷。”暨宰解开捆妖索,一个公主抱将碧篁抱到床上,然后给她掖了被子。他在床头前踟蹰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还不等那句道歉在碧篁脑袋里转一个圈,暨宰就去院子里捏了只小鸡回来,小鸡的体型,一口就能吃掉,暨宰皱着眉,不知如何下手。   只听碧篁裹着被子露着头朝他喊:“等养大再吃啊!这么点儿还不够塞本仙的牙缝。”   本来已经晕了半截的小鸡,被这句话弄醒了,它“唧唧”叫了一声,将头贴在暨宰的手心使劲蹭。   “可爱。”暨宰吐出两个字。   碧篁却以为他说的是她,不由得红了脸,鼻子里“切”了一声扭过身去。   ×××   6 你没骑又怎么知道我不能骑?   暨宰赖好做了一碗荞面疙瘩汤,不太好意思地喊碧篁吃饭,碧篁穿着他的宽大衣服,坐在寒酸的饭桌边,吃一口就说一句“难吃”。大约说了三十几次,疙瘩汤就喝光光了。   看来,是真的饿了。暨宰愣着看她,领口有些松,如玉般的脖颈延伸到衣服里,衣服下面是什么?他一眼痴,听见碧篁一声轻咳,顿时就清明过来。   不行,怎么能让一个狐狸精住在家里,他血气方刚,肯定会惹出事儿来的。   “我是狐仙!不是狐妖!”碧篁又知晓了暨宰的心声,不由得敲着桌子强调。   “是,是,狐仙大人。你看,我这里寒酸的紧,你一个神仙住在这太不合适了,不如——”   “你想说什么?”   “就是……就是……我只想养一只能骑的灵兽……而你又不能骑……所以所以……”   “你没骑又怎么知道我不能骑?”   一副画面腾地窜进暨宰的脑瓜,两道鼻血瞬间就流下来——狐狸精啊狐狸精,句句勾魂摄魄不含糊啊,暨宰觉得自己死期将近,“不是这个这个意思,我也养不起神仙,不是说要见慕涤尘吗?我明天就将你还给他。”   碧篁白了他一眼,碗一磕,就钻进了被窝。这回轮到暨宰踟蹰了。   他磨磨唧唧洗完了仅有的两个碗,又去喂了一遍鸡,擦了一遍桌子,扫了一遍地,可碧篁裹着被子露出的视线还是落在他身上不曾移动。   待夜色已浓得透出墨汁来,暨宰才开始拼了两条板凳,准备仰上去凑合睡。床就一张,被子就一条,他紧缩着身子,暮然间怀念起往日每晚怀里抱着的毛绒绒的大白狐狸。   一声轻咳,碧篁发出的,提醒暨宰她又知晓了他的深思。   暨宰顿时连耳后根都红了,这种事儿,也太尴尬了,对了,明天上山,定要问问掌门,该如何解除血契。   碧篁掀开被窝,很淡定地讲:“你为什么不上来?”   “呃……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神仙,你是凡人,你们修道的不是还有什么双修之术吗?我可以渡点仙泽给你。不过你这床也太硬了,估计双修后也涨不了多少能耐。”   暨宰从板凳上载了下来,脸红的像地里熟透的番茄,“你……你……你从哪学的……如何知道的这些……这话女孩子不可以乱说的!”   “我都说了我是神仙了,哪有那么多该说不该说,快点上来,不然我继续说喽,我狐身的时候看过村头打铁的老半夜爬张寡妇家的墙,然后我就看见——”   话还没说完,暨宰就上了床,紧贴着床边,随时都能掉下去一样,“这下,可以睡了吧。”   这是最后一晚了,明天就要去涤尘那里了,碧篁决定在享受一下往日的怀抱,便往暨宰身上凑了凑,嘴里不自在地说着:“我冷。”   那聒噪讨厌的人破天荒地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臂环住了她。   ×××   7 你去,杀了她   翌日,狂风大起,碧篁跟随着暨宰上山,走累了又撒娇讨背了一段路。   碧篁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一见钟情的涤尘了,小心肝跳得突突的。   可后来的现况着实出乎碧篁的意料,从一进崇青派的大门时,所有人投来的眼神都非常奇怪以及不善。   她竖起狐狸耳一听,貌似他们悄悄耳语的是:   “这狐妖胆子倒挺大,自寻死路来了……”   “池暨宰真是什么都敢收,也不怕被妖精吸干了精血。”   “哈哈哈死也要死得一派风流,就是如斯了。”   “池暨宰带狐妖来找慕师兄,故意的吧,明知道慕师兄最痛恨一切妖怪。”   ……   碧篁嘴角不由得下撇,我不是狐妖啊,我明明是狐仙啊,她有些委屈地想哭。   耳朵上一热,是暨宰用双手堵住了她的耳,“冬末春初是最冷的时候,今天风这么大,真是要冷死了,我给你暖暖。”   好蠢的借口,碧篁垂下眸子,心里道:暨宰人其实挺好的,如果没有涤尘,我也许会爱上他吧。   暨宰突然就松开了手,然后别过头去,“唉这个慕涤尘怎的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他红起的耳后根出卖了他的心智,原来,血契不知不觉中让两人紧紧相连。   风还在狂刮着,可突然到来的一切却比风刮在脸上还疼——   慕涤尘来了,持着一柄罕见的宝剑,宝剑上闪着熟悉又陌生的光,不歪不斜朝着碧篁刺去。碧篁睁大了眼,那一面之缘的温柔男子,如今怎变得如此暴戾,她愣在原地,眼看着宝剑像她刺来。   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再定神看,原是暨宰用手握住了那把剑身,血低了下来,但是他握紧的五指不曾松懈,嘴里还不羁地说道:“慕兄,这见面礼也太酷毙了吧,你知道她是谁吗?”   慕涤尘本来温和如水的面孔此时就像一幅棺材板,声音冰冷透寒,“悬情宝剑从今早就一直再震,原是它预感到今天要斩妖,池暨宰,你是傻了?一只狐妖有什么好保护的。”   暨宰耸耸肩,“狐妖和狐仙不就是一线之隔,小爷我可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说她确实是你的,对吧?男子汉大丈夫怎可食言?”况且,她想要跟的是你。   “池暨宰,我们的职责是斩妖保民,修炼升仙,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掌门赶走吗?你算算你到底手刃过几只妖?好吧,这次这只让给你。”慕涤尘将悬情宝剑松开,“你去,杀了她。”   印象中一见钟情的男人,手里放着三颗红浆果问她:“小狐狸,你饿不饿?”   那好看的薄唇上,还留有一分浆果的殷红,可为什么,同样一张唇,却能吐出这么残忍的字眼,他要杀了她?   暨宰拿起悬情宝剑,掂量了一下,就猛得掷向天边,有了灵气的悬情在天上绕了个弧线飞回了慕涤尘手里。   “连悬情都能为她颤动,她并不是普通的妖,池暨宰,休得执迷!”慕涤尘吐出这句话,又刺剑过来,剑剑的目的地都是碧篁的心窝。   碧篁垂泪,慌张,心伤,只觉得身子被人抱起,是暨宰抱着僵硬在原地的她,躲避刺杀。   道观里的所有师兄弟,为了斩妖,一拥而上,暨宰饶是在有能耐,也被重伤了好几招。碧篁眼里看见了血,紫金的眸子越来越亮,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狂风大作,她想起了那个虽然寒漏但是温馨的小破屋。   待烟尘狂风都降下来,道观里被百人群围的碧篁与暨宰,瞬移到了往日的小屋里。   碧篁一施法就是妖术,她这时才清醒明白,原来她不清不楚间,已然修成了狐妖。   她想起了前世,妖界要去九重天上造反,她夹在里面拼命劝阻,妖群里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有一只给她炖鸡汤的狼婶子,有身强力壮老是保护她们的二牛哥哥,全是她熟悉的大家,他们要做傻事,碧篁紧跟着上了九重天,竭尽全力去拦。   可没料到,本跟他有一段缘的涤尘神君,皱着眉,连听她一句解释都不听,就灭了所有的妖,包括她。   ……   终于知道天意弄人,但是碧篁感谢天意,那个从远古至今从未无条件相信过他的男人,就让他做他的仙吧。   满身是血的暨宰,从枕头下抽出一条雪白的手帕,就像碧篁狐身时雪白的毛皮,“这本是你化身后要送给你的礼物,咳咳,现在你只能跟着小爷我了……我保护你,碧篁。”   碧篁愣了愣,捏着那条白帕子,脑中反应却是“像林黛玉一般一口鲜血吐上去”的画面。这死暨宰,送礼物都不会送。可是她咧开嘴角,好高兴。   她一面看着暨宰,一面爱怜的说:“睡吧睡吧,我会守着你。”   勿结的血契,正确的缘,你要是那么想要灵兽坐骑,大不了我给你骑好了。碧篁心里默念。   暨宰衣服上本就沾染了不少血迹,这回可好,两道鼻血又蜿蜒的流下,惹来碧篁一阵银铃。   ×××   8 美完   爱情有多番滋味,白狐狸碧篁的爱情是酸甜的,你的呢?   ———————————全文完———————————      ☆、《陛下您说得对》   1 他就是天下最傻的瓜   每当从戏本上看见别的皇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还祥和自乐的时候,我就分外忧愁,为何同样是皇帝,我却连一个玩不转?这个问题,简直可以收录到《大岐国十大未解之谜》中。   “本愚啊……”我叹了口气。   “臣在。”   一身凌然正气,还来不及卸下戎装的傅大将军被我千里急诏召回了京,很显然,他不高兴,眉毛鼻子嘴都透漏着他的不悦。   可是我全当看不见,皱着眉呲着牙对他继续道:“朕很不舒服啊本愚……”   “陛下,可宣了太医?”   “宣了,可柳太医说,朕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本愚啊,这不,朕就招你回来了。”   “陛下,柳太医是出了名的庸医。军队与胡国作战在即,臣不远万里快马加鞭回来,竟是为了那庸医的一句谗言?!”傅将军本就老长的脸,顿时拉得更长了。   “你怎么不问朕,为什么将你当做心药?”我用食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心,坚硬的盔甲传来的阳刚男儿气,顺着我的指尖麻酥酥得一溜而上,直冲我大脑,“听闻胡女很漂亮,腰肢盈盈一握就能捏断,还个顶个得能歌善舞。据说胡国的将军好像也是个女的,不仅能耍枪,好像还能骑马上阵杀敌,本愚,你瞧见了没?”我敢保证,此刻我的双眼,一定比御书房的烛火亮出去了不知多少倍。   这么一通话,好大的醋味飘散,首领太监吴惟庸在一旁掩住了嘴,憋笑憋得满脸都是褶子。   倒是刚正不阿的傅大将军,红着耳根与我辨别,声音还提升了两个度,“陛下,臣那是去打仗!”   “废话,朕知道你是去打仗,可是朕也坚信,你不会打女人。”我又摸上了他坚实的臂膀,“不如这样好不好,胡国想要什么,只要不是要你,朕便分她们点儿好了,一来你就不用去打仗了,可以经常陪着朕,二来,也算顺她们点儿人情。你说,可好?”   傅将军的眉心已经皱到无论我怎样抚都抚不平的程度,他压抑着从后槽牙磨出几句话:“陛下,您真是……不可理喻!”   看着他拂袖而去的姿态,我的手将将顿在空中,半晌,才冒出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一腔春水负东楼啊,吴惟庸,你觉得朕说得对不对?”   吴惟庸笑得像把喇叭花似的,“陛下您说得对!”   傅东楼,这便是我一直喜欢的傅东楼,本愚,便是我御赐给他的字,因为他愚笨得不懂我的心,他是这天下最傻的瓜,只有我一个人会这么叫他。可是作为当朝女皇,我却不能将这个国之将才拢入怀中,有我的原因,自然,也有他的原因。   犹记得,我还是储君的时候,便常与他一起玩耍,若是说得再确切一点,那便是我玩着,他看着。高挑英气的少年,站在御花园的风中,连满树的梨花都能羞怯地落光。   从小到大,我就是喜欢那种不怎么搭理我的傲骨之才,越不搭理我的,我就越喜欢。不畏我的强权,不迷醉我的美貌,这样的带种人士每朝都会出现那么几个,这回,便是人见人爱,花见花败的傅东楼。   “不过陛下,柳太医只说您是经气不调,您这样把傅将军召回来,他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吴惟庸的话,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无妨,他若是真生气,那朕就去哄哄他,事不宜迟,吴惟庸,朕要和你微服出宫。”   “报——”一个蔫声细语的小太监小碎步跑到吴惟庸身边,就这他的耳嘀咕了几句话。吴惟庸听罢,脸就沉了下来,他躬身对我说:“陛下,不好了,颜醒宫又出事了……”   颜醒宫里,就住着颜醒,他是大岐国后宫的唯一一位侍郎。这足以见得我对他是多么的不上心,就连赐给他的殿名都这么的节流减排。而且颜醒,每次闹事都是赶着傅东楼进宫的时候,这种执念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吴惟庸凑近我耳边,“颜侍郎不肯吃饭,说是病了,他宫里正差人过来呢?”   我怒目微瞪,朱唇轻启:“不肯吃饭也要请朕,把朕当健胃消食丸了吗?来人呐,宣柳太医。”   吴惟庸在旁提醒道:“陛下,柳太医今儿个不当职。”   “别废话!让他火速进宫!”我忧心地皱了一下眉,心里默念:本愚,要等我。   ×××   2 治不好你就提头来见   “陛下,我浑身上下统统都不舒服。”颜醒林黛玉般倒在床上,对我言道。   我的头真真是疼得紧,我该不该告诉他,这一招已经是我刚才玩剩了的呢,我指着柳太医,“柳谨言,你去把脉。”   柳太医领旨上前,把了片刻脉,抬头对我说:“陛下,颜侍郎他这是喜脉啊。”   “噗……”全场长了嘴的生物,全都喷了,就连颜醒,也咳得连脖子都红了。谁不知道全部人里,只有我才具有怀孕功能?!我毫不犹豫,一脚就踹了过去。   柳谨言却轻巧躲开,“微臣只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柳太医这玩笑可真好笑啊!”颜醒生气了,下床缠着我的臂,“陛下,我头晕,目眩,还很冷,应该是治不好了,哎,除非……”   我料到他那“除非”二字后头一定跟得是“陛下让我侍寝吧”,所以果断截住他的话,我指着柳谨言的鼻子,假怒道:“放肆!混账!治不好颜侍郎的病,你就提头来见!”   柳谨言俯首答道:“臣,遵旨。”   “小乖乖,好生养病,国事繁忙,朕得空了再来看你。”我拍怕颜醒的手,撂下这句话后便立马闪人。   柳谨言取药的时候,我又把他偷偷宣了来,郑重其事道:“可别治好他,爱卿你懂得。”   柳太医默契地点头,“他又没病,臣自然无从医治。”   “哦?没病怎么一天哼哼唧唧连床都下不了?”   “陛下,若放严格了说,颜侍郎其实也算是有病,正所谓心病还需——您也懂得。他想爬上龙床,自然就擅长瞎折腾,陛下若是如了他的意,微臣保证,今年内颜侍郎什么毛病都不会有。”   我拂袖叹气道:“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朕添乱,朕想要个可心的人怎么这么难?!”望着苍茫的天空,我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是我的本愚。   柳谨言话中带笑,“让陛下可心的人儿,不是已经回来了?”柳太医虽是书生般白白净净的模样,但是言行之间,总有一股妖里妖气的味道,我不喜欢,更别说他还特别爱自作聪明,这一点我更不喜欢。   我瞪着眼打断,“呸,神棍。”   ×××   3 朕和兵权,你要哪个?   从颜醒宫出来,我和吴惟庸就乔装出宫了,这回,我扮成了小太监,蔫眉搭眼得跟在吴惟庸身后。   按理说,傅东楼战功显赫,就光算朕赏给他的钱财宝物,他也不至于住这样的房子啊。我望着清贫简洁的傅府,深深感慨着:论情操,怕是无人能超过我的本愚啊。   当吴惟庸推开傅府的书房,我便喜上眉梢了,我的本愚好厉害,这么晚了,他还在看兵书。由于卸了发,他的眉眼添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温柔,而目光就似一双慈母的手掌,深情摩挲着兵书的百字千行。   我真喜欢他,恨不得让他把我当做兵书,看上那么一看。我迟疑地开口,不舍得将气氛影响,“本愚……”   虽然我是一副小太监的装扮,但这世上,唯有我会那么叫他。   他震惊着起身,然后,竟给我跪了……   “微臣,叩见陛下!”   我猜想,宫里的颜侍郎此刻一定是在扎傅东楼的小人,如若不然,傅东楼怎么会一脸被针扎了的表情呢。   “快起来。”说着,我就去拉他的手,“那些老古董说外臣不能内宿,朕多想留你在宫中,可也留不得。既然山不就朕,那朕便来就山,你高不高兴?”   我简直是掏心挖肺,将毕生所学都拿来讨好他了,可是,换来得却仍是他一张比凉水还凉的脸,“这于礼不和,还请陛下快些回宫吧。”   啊,朕的心好痛好痛……要怎样暖化一块大冰块,先帝也没有教过朕啊,我看了一眼房梁,“朕此番夜行,是有大事要与你商量。”我要开始忽悠了。   傅东楼垂眸,“臣愿闻其详。”   “朕和兵权,你想要哪个?”冷不丁的,我将话头起在了一个最不销魂的地方。   他的眉又皱起来了,“陛下!”   “不要紧张,你就随意选一选,朕与兵权,你挑哪个?”   “陛下若想让臣交出兵权,大可不必这么费事,臣,交就是。”话若寒冰什么意思,这就是了。   朕的亲亲本愚把朕误会了,这可怎么是好,我忙扑向他怀中,紧抱着不松手,“你是不是想气死朕?嗯?朕不过就是想听你说一句真心话!你却偏偏……”不解风情的坏东西!   烛芯长了,火光摇曳,烧得噼啪作响。   傅东楼推开我,目光像箭一般笔直射来,好似能穿透我的眼眸看到我的内心深处,“陛下,请自重。”   听听,伤人的话,总是出自心爱之人的嘴。   为了不虚此行,我还需不顾皇家颜面的向他剖心,“本愚,我喜欢你。”特意没有自称朕。   “陛下,天色已晚,您还是快些回宫吧。”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这里就你我二人,你为什么不唤我多多?”我的声音有点低,就像泣语,“明明我们以前——”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他不敢再看我,我知道,“他对我有没有情”这件事一定也会成为历史之谜,这也许代表着,我们是君臣,今生也只能止步于君臣……   即使以前,他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对我露出过宠溺的笑;即使以前,他会帮我取下挂在树间的风筝,然后教我一起放;即使以前,他说过:多多,你的江山,我会为你守护……   往事随风,痛玲珑。   ×××   4 朕受了严重的情伤   可能是路上喝了凉风,回到宫里,我便一边流泪一边打嗝,能滑稽死。吴惟庸在旁操碎了心,又是端茶又是拍背又是传太医的,忙个没停。   我就坐在那,深深得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通,我和本愚,为什么会变成如此这般呢?等回忆起来,我的泪便流得更欢腾了,当真,全都赖我……   傅东楼的爹当年是镇远大将军,有着火眼晶晶,我天天围着傅东楼转,早就被那老狐狸察觉了动机,但他家一门忠烈,老祖宗全部死在战场之上,还没有一个男人,是屈于女人的床上——他们都以为,当女皇的男人是很没出息的一件事,特别是当我刘色多的男人,那更是没出息中的没出息。   因为众所周知,我是个昏君嘛,全靠那些勤劳的大臣和骁勇的将士,国才没有亡,我才没有成为大岐国的末帝……所以,与战死沙场相比,入我的后宫,那简直就像是给祖宗牌位泼洗脚水一样。   我不懂事,那一年有个藩王起兵作乱,我便将傅东楼的爹派去平乱,那一道圣旨无非是想让他爹离远点,然后我便能跟傅东楼再走近些。   未想,却有去无回,是我幼稚,放着那些个熟悉藩王狡猾脾性的大将不派,偏偏出于私情,亲自将傅东楼的爹送向了战场。当接战将亡体回朝的时候,我看见傅东楼捏着拳,连半滴眼泪都不掉,他恨我。   我怕他恨我,便追封他爹的名号,可就那样,傅东楼还是三年多未曾给过我一个笑脸。   之后,他一直请战,平乱剿匪征战他一个都不落下。有臣子上书,说傅东楼战功太赫又兵权在握,会有起兵造反的危险,不得不防。可我却不当回事,因为我知道,他心里苦,被皇帝喜欢上,更何况是被间接要了他爹性命的皇帝喜欢上,他苦。   “那我的苦,又跟谁说去……嗝。”我咆哮着,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汤碗。   “陛下,微臣号称太医院的贴心圣手,专医心病,您不妨跟臣说说。”奴才儿样蹲在我腿边捡碎片怕伤到我的人,便是朕跟前的大红人——柳谨言柳太医了。   “你讨厌!嗝……”   “是,臣讨厌。”   “你最烦人!嗝……”   “是,臣最烦人。”   如果人人都能像柳谨言这般顺从,想必我也就不会有任何烦恼了,“朕知道他喜欢朕,不然也就不会一听朕病了就快马加鞭赶回来,对吧?!嗝……”   柳太医一边给我把脉,一边泼我冷水,“陛下您想太多了,有可能他不想回来,但又不敢抗旨。”   我并不生气,转念一想,“嗝……那你说,如果朕下旨让他必须喜欢朕,他会不会抗旨。”   “呃……以傅大将军一贯的品性看,臣怕,他宁可选择造反……”   “柳谨言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吐出点象牙来!反正我不管,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开枝散叶,和本愚开枝散叶!”   “陛下,您这句话是荤话吧?是吧是吧?要是被老臣们听到了,少不了又是一番轩然大波啊!”   “嗝嗝嗝……”我前所未有的打了三个连环嗝。吴惟庸在帐外高声提醒道:“柳太医,陛下的嗝要是再打,你可仔细了你的命!”   我也反应过来,“对,若朕再打嗝,朕就要了你全家的命!”迁怒谁不会,这事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得心应手。   我突然有感觉,又要打嗝了!   “唔……”嘴却被柳谨言堵住,用唇。   我当场吓呆,对于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我连“你有种!”这句狠话都撂不出,吱唔半天,才又摔碎一个汤碗,“连你都敢戏弄朕,吴惟庸,把他拖出去砍了!呜呜嘤嘤嘤……”   按照我以往的性格,我大不会这么娘们兮兮的哭泣,可今天,我受到了严重的情伤。   吴惟庸进来拉他的时候,柳谨言不紧不慢地说:“陛下,治不好您打嗝,臣全家都得死,这下治好了,怎么臣还是难逃一死啊?……求死得明白。”   我一脚就踹了过去,“混账,王八蛋,让你欺负朕,让你自作聪明,呜呜呜让你不搭理朕,让你拒绝朕!”后半段,可就不知骂到谁那去了。   吴惟庸自觉退出,我听见有小太监向他传话:“吴公公,颜侍郎邀陛下前去吃宵夜。”   吴惟庸果断替我回了,“就说陛下在忙大事,现下不得空闲。”   “喏。”   我确实一直在忙着“爆揍柳谨言”这件大事,不知什么时候打累了,浅眠了起来。我能感觉到有人帮我擦泪,又帮我切了片刻脉,还盖上了被。   还有吴惟庸在说:“柳太医,辛苦你了,陛下今个儿情绪不好,治疗伤痛的药,你多多抓点。”   “呵,那一通棉花拳绣花腿,我半点感觉都没有,何来伤痛之说。不过陛下就……”   我睡死过去,便没有听见他后面的话是什么。   ×××   5 朕的本愚,又走了……   其实我也喜欢那种女孩子纤细的,又死心塌地的爱恋。可是我不能够!作为皇帝,我不可能有那样的情感,颜醒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不爱他,却仍不得不纳他进后宫。   那朝廷上一个个臣子全部在打我的主意,他们帮我稳政局,就盼着我能圆了他们做皇亲国戚的梦,继而左右我。我圆了一个颜醒,自然还会有千百个张醒王醒……   我累,我只想要傅东楼,要我的本愚。   “各位卿家,有事起奏,无事便退朝吧。”我望着朝堂之下那一排排人头,格外忧愁,仿佛他们都拖着儿子在对我说:陛下,您看着办吧……   有位老臣迈前一步,“陛下,臣有事要奏,那个傅大将军回朝是——”   未等人说完,我便拍着龙椅扶手叫唤起来:“不准奏!退朝!”   众臣:“……”   柳谨言为我把完脉,便跪在了地上,“陛下,臣不能这么说吧……”   我翘着腿,手指在伏案上有节奏的跳跃,“嗯,吹牛不过头点地,你就可劲儿的吹,让他们都信了才好,特别是,务必要让傅将军信。”   “但是,您不想早朝和不想让傅大将军再去边关,却硬要臣说您病得要驾崩了,这未免也……陛下三思啊。” 柳太医忧心忡忡,“也许还可以有更好的办法,陛下又为何使用这么个傻到极致的?这可是要让臣掉脑袋的诊断啊,掉就罢了,连臣的一世英名都……”   我拍拍桌子,提醒他,“你的脑袋本就是朕的,现在只是暂放在你脖子上,朕随时都能取走。”   “是是是,那陛下,臣的这副身子,您是不是也该要取走啊……”   我一脚就踹了过去,“臭流氓!”   柳谨言轻巧闪过,“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身手异处,陛下您想多了……”   最后,仍是柳太医办法高超,他向外宣布“陛下忧思过虑,食欲不振,需要静养几日”,然后又给傅东楼送去了密信“陛下病危,旁人不知,速来”。   当看见本愚火速赶来的时候,我笑得脸都快要歪了,这次,不再是我自作多情了吧,又没有下圣旨,他傅东楼大可不鸟我,可他这头带薄汗急急赶来的样子,不正说明,他并非对我无情,啊哈哈哈……   “陛下,戏弄微臣真的那么好玩儿?”傅大将军的脸就像要上战场一样,盖冰三尺,方圆百米都能被他的寒意所染。   我嬉笑上前,趁他没留意便啃上他的唇,“你还说,你不爱我?”   是问句,但是答案彼此心知肚明。   本愚的牙关咬得死紧,我攻不破,索性就又舔了舔他的唇,“若是不在意我,你急什么?”   “陛下,”傅东楼冷着脸,推开我,“臣已有心上人。”   “你胡说!”   “臣,不敢欺君。”   好你个傅东楼,竟用这话气我,我瞪着眼叉着腰,“朕不信,除非你把她带到朕的眼前,说不定朕心情好了,还能给你们赐个婚。”   “臣遵旨。”   不欢而散,这才叫真正的不欢而散。   傅东楼说他爱上的就是一个胡女,在战场上楚楚可怜,被他放过一条命,因此对他死心塌地,他觉得对方挺好,因此就将她留在了身边,现在那女人便在营帐里“嗷嗷待哺”,等着他“老鸟归巢”呢……   “放他娘的狗臭屁!!”傅东楼领旨去边关接他那位亲亲可人儿回来,待他一走,我便爆骂着要掀桌。   “陛下,臣该为您切脉了。”柳太医在一旁淡定地提醒。   我怒视他,“切个屁!”   柳谨言抽了抽眼角,“陛下,脉不可一日不切,这是臣的本职。再说,傅大将军说的不过是想去边关打仗的开脱之词,您用不着生气,更何况,边关战事本就吃紧,能理解能理解。”   我想了想,好像对,便又咧开了嘴,“我就知道傅东楼根本就不喜欢胡女,那些胡女可都是娘娘腔!”   最近我真是喜怒无常,全是为了个傅东楼,又哭又笑的,就像换了失心疯一般。   柳太医放了三指在我手腕上,片刻后才说:“女人娘娘腔一些是正常的,男人会比较喜欢。”   我毫不犹豫,一脚就踹了过去。   ×××   6 傅东楼,是朕错看了你   论谁都没想到,傅东楼的这一去,不是带了女人回来,而是带了全部的军队,杀回了京。   他反了……   所有积压的仇怨,所有不堪的调戏,终于成了导火索,铸就了他造反的决心。   那时,我坐在殿上,听到小太监们接连来报——   “陛下,反贼傅东楼已经攻克玉天关。”   “陛下,反贼傅东楼已经破了京城门。”   “陛下……”   一天天,他从遥远的边关,一路打过来,沿途,有不少官宦都投在他的麾下,更有不少京都护卫军临阵倒戈。罢了,世人都知道,我这个昏君,是做不长久的。   “陛下,”吴惟庸小声提醒我,“奴才带您先离开这,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我摇头,对着一干臣子道:“你们若怕死,便逃命去吧。朕,要好好看看傅东楼的能耐!”   我不走,倒也没几个臣子敢走,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群臣的人数最近好像一直在递减。呵,怕都是逃命去了吧……   柳谨言站在我身后,不羁地嘟囔了一句:“早就说过,逼急了人家总会反的吧。”   这时候,也没人顾得上治柳谨言个大不敬了,我扭头,弥了他一眼,“你一小破太医,凑在朝堂看什么热闹,快给朕夹着包袱滚蛋。”   “陛下,臣不滚蛋,臣生下来就不会滚蛋。”他上前扶住了我颤抖的臂,凑在我耳边说:“我会护你周全,不要怕。”   我抖,不是因为我怕,只是因为我寒心。   我最爱的本愚,死了,死在我的心里。   直到傅东楼手持杀敌的宝剑站在我面前时,我才真正的笑出声来,他拿我当他的敌,当他的敌啊!!虽然我的眼睛,激动地要充了血,但我还是扬起嘴角,“傅东楼,是朕错看了你。”   不瞒不怨,一句看错,皆以道出你我恩断义绝。   他望着我,用着我曾最爱的双眼就那样堪堪望着我,像是看不够一样。   我嫌弃地盯了一眼他的身后,呦,怪不得总觉得少了些文官武将,原来,他们见风使舵的功力不亚于戏本子里最坏的反派。   吴惟庸挡在我身前,指着傅东楼大骂:“枉陛下对你一片痴心,你根本就不配,混账东西!”   傅东楼身后的大将说话了:“痴心便是妄想,你一个亡国之君的奴才,口气还真是不小,傅大人,成败在此一举,您去杀了那个昏君,这江山,便是您的了!”   我伸直了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从没想过,我终于可以不再爱他。练了那么多年都做不到不爱,可只肖这一秒,爱意便四散,匿无。   “刘色多,你不适合做皇帝。”傅东楼开口的第一句话,真是太坦白,坦白的就像一个戏弄我的玩笑。   “怎么,你是不是想说,朕不适合,你适合?”我又笑了,“以前怎么没察觉你有这么远大的抱负呢,若你那时告诉朕,朕出于爱惜你,兴许就不要这江山了,直接让你做皇帝。可是现在,有点麻烦呢,朕偏偏做定了这个皇帝!”   夸海口,撂狠话,谁不会。成为末帝,我也要死得有风骨一点,毕竟很少有人,能死在自己曾经挚爱的人手下。   “傅东楼,别跟一个女人啰嗦,动手吧。”有人在劝他。   他一步一步迈向前,就连柳谨言那个不会武功的脓包药袋子,这时,都把我护在了身后。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听见宝剑出鞘然后刺进人心的声音,不知道谁被送去见先帝了,反正不是我。我从柳谨言身后探出头去,眼前混乱的景象简直让我大吃一惊。   傅东楼和他的同党打起来了!!   什么情况???   打得激烈,杀得很凶猛,奈何造反的武将伸手也不差,傅东楼以一敌多,委实吃力。吴惟庸在我身旁躬身提醒,“陛下……”   我一拍掌,“给朕一锅端了这帮反贼!!”   趁火打劫,哦不对,这叫坐收渔翁之利。   傅东楼果然不是盖的,骁勇的将军继承了傅家几代人的好身手,看他在惊险中斩奸臣,我突然悟了,冲了上去,“本愚!”   我也不知是谁在叫“陛下当下啊!!”,当那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傅东楼本以杀掉了那些反贼,可是我的出现,让他分了心,半死的武将趁他不注意,一剑就刺了过来。   挡在我身上的,是我的本愚。   情势扭转,造反的人死的死,被擒的被擒,唯有傅东楼,胸口中剑,倒在我怀中。   我滴出泪来:“你个傻子!!大傻子!”   “臣……的父亲,就是死于这群人的里应外合之下……”他以身试险,制造要造反的假象,试探群臣的不二忠心,然后将朝廷中潜藏的藩王余党,全部揪了出来。   “朕下旨,你不准死!柳谨言,快点救他!”我着急着转头,“吴惟庸,宣太医,快再宣太医!全部叫来!”   傅东楼抓住我的手,“陛下,你曾问过臣‘爱不爱你’……当时的回答,是臣欺君了……”   我牢牢抱着他,“我知道,我都懂,本愚,你真的太傻!”   “多多,我说过要护你江山……可我……也只能护到这里了——”傅东楼的话戛然而断,头微微垂下,像一朵突然被风吹落的花。   我压抑住想要恸哭的心,轻摇着他,“你醒醒,没有你,我可就什么都不会了……本愚……”   绿豆眼中写满赤诚的老臣,在旁几近哽咽道:“傅家果然一门忠烈啊……”   ×××   7 终点   数月后,千树万树梨花开。   柳谨言正拿着药材蹬蹬蹬地向我走来。   我站在廊下,想起了本愚的脸,深深叹气:“吴惟庸,至少有个人,是真心爱过朕的吧?”   “陛下,您说得对。”吴惟庸点头,“且还,不止一个。”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恋物语》杂志2012年12期      ☆、《乱点鸳鸯谱,献身来弥补》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2013年11期A版   楔子   模范职业经理人池锦文下班回到家,将一堆案子往床上一撇,边扯开领带边按下饮水机的烧水开关。   今天是糟糕的一天,表白被拒,好友变节,案子被否,客户被撬,真是太棒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棒一点啊?!池锦文在淋浴喷头下闭着眼,任水流淌覆盖过他每一寸肌肤。   换上居家常服的池锦文多了一分邻家哥哥的平易,他和自己的老朋友康师傅SAY了一声哈喽,然后打开泡上水,这天吃的是小鸡炖蘑菇口味。   池锦文几乎认定,应该就是他打开方便面的姿势不太对,所以才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降临在他眼前……   池锦文,男,于2013年2月14日,失踪于人间,销声匿迹,时年24岁。   ×××   1飞升成仙   池锦文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绝望过,原来这悲催的一天真的真的可以再棒一点的,现实给了他无法反驳的答案。   在那个只有泡面温暖他的西方情人节夜里,池锦文三花聚顶,脚踩祥云,非常不知所云的,飞升了。   没错!是飞升了啊!!!   两个仙使引路带他去见玉帝,一个说:“他这是什么命啊,多少生灵修仙修不得,他一下子就到位了,吃了金克拉了吧?”   另一个仙子也愁眉不展道:“我估计大概可能也许好像似乎跟司命星君脱不了干系……”   掌管万物生灵命格的事,归司命管这话是没错。   前去拜见了玉帝,玉帝并无大的反应,赏了池锦文一个封号池锦元君,让他主管天界的文牒筛选与上达。一个小职而已,不过即能周游众仙之间,又能很快地适应成仙之后的生活,这对池锦文来说已非常难得。   难得?是啊,他现在所经历的哪一件事不是难得的事。按理来说,像他这号平凡的再也不能更平凡的凡人,能遭此殊荣,此刻绝对应该掩面泪泣才对。   天庭的诸仙都跟他客套寒暄地打起招呼,恭祝他得道升仙,说他祖坟一定冒了青烟。可池锦文从始至终都一直沉着脸不做声。   脸比棺材板还板的正。   其实他并不是面瘫冷淡,只是他的心很乱。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环绕着一个立体声,那是他内心的咆哮———   “这不科学!飞升这事儿成仙这事儿绝对不科学!!这一定是梦一定是!!!”   池锦文成仙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当然不是去游览天庭熟悉环境,他要去见传说中的司命星君,好让他做得这个梦更加扑朔迷离一点。   “池锦元君,”太上老君拉着池锦文的衣角,“莫冲动,莫冲动,此行万万不可。”他说这话时,胡子都在颤抖,看上去掏心掏肺的。   池锦文还留着现代人的利落短发,身着古仙袍不伦不类,他开始犹豫要跟太上老君拽文嚼字还是说大白话,沉默几秒,他终于决定还是抱着职业经理人面对神经病客户一般的赤诚心态说:“您说得对,一切都对。”   “呀,池锦元君你还是要一意孤行?”   心思赤.裸裸的被看透,池锦文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没有的事,我就瞎转转,您忙,您先忙~”   见他要走,太上老君慌忙抱住他的腰,“不行,不能去,老夫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自寻死路。”   池锦文翻着白眼,“我都已经成仙了,又怎会死?放开吧,让我去会会这个司命。”   ×××   2三观就用来被颠覆的   “去了吗?”   “去了,走得头都没回。”   “哎呦,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整个天庭都议论纷纷,众仙家平素不喜八卦,但关于司命星君的八卦大家就都喜得厉害,喜得狂热。   为甚?   皆只因为司命星君是个难能一见的女子,行事作风乃天界第一怪,编写的命格各个狗血离奇,所有下界历劫的仙僚皆被她折腾的死去活来,不是爱上了亲叔,就是染指了小嫂,不是被血肉凌迟,就是被五马分尸,等归位后,众仙僚咬牙切齿,却都敢怒不敢言。   人家司命星君有玉皇大帝撑腰,玉帝把这些命格簿子都当成小人书在看,看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这让众仙僚均暗自呕血十升,可还都无可奈何,因为每五百年一次的下凡历劫,命格都是司命来定,不可得罪,否则更惨。   像池锦元君这号刚升天的小仙,去找司命星君闹事,纯属自寻死路。众仙僚已经可以预见,五百年之后池锦元君下凡历劫后会哭成什么样子。   可能是池锦文长得还算是有点意思,小仙姑看见他就走不动道,这也正好合了他的意。他二不兮兮地拦住一位小仙姑,“这位姐姐,我要去找司命星君,麻烦带个路~”   他一声姐姐叫得小仙姑差点跪了,小仙姑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本是凡人,初来乍到自是不懂天庭的繁文缛节,池锦文也索性不管,我行我素,走得虎虎生风。   没有听错的话,他的一切机遇都是因司命而起,那司命为何要选上他,他在人间也只是命稍微背了一点,平时喂喂流浪猫狗,扶老太太过过马路,并没有做出什么有建树的事情,凭什么他能升仙?   他不懂,所以他要搞懂。   等进了司命所居的殿里,竟然没有一个侍从把守,池锦文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进入,映在眼里的一切殿内陈设,均是人间高科技,然后,他就呆了。   一个个命格之书像幻灯片一样布满墙壁快速滚动,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在奋斗,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结婚,有的人宅在电脑前大门不出,有的人搂着姑娘嚼着大力丸……   这都是现代的事,池锦文的世界观一下子轰然崩塌了。   俗话说的好,三观就用来被颠覆的,底限就是用来被刷新的。   池锦文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时,一个美艳的女子身着一身黑衣缓慢地走向池锦文,她生得很是好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姿态淡然,凡间的所有形容词都难以准确描述她的一丝一毫。   她说:“你这是什么眼神?”   ×××   3司命星君下界考察   池锦文看着她,目光里流露的不是爱意,而像含着血海深仇,悲痛、伤感、不可置信。   “我……开始相信这真的是一个梦了,快告诉我,是梦吗?你长得……”池锦文呢喃的语气不像在发问,而像在自问。   司命星君顿时笑得失了力气,“像你的初恋女友,是吗?”   池锦文顿时只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很想点烟,但手抖着摸遍了古装长袍的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根可以救命的烟。   谁人没有初恋,但池锦文的初恋实在太惊心动魄,以致于他在一刻之前还以为自己曾经仅仅是爱上过一个不存在的人。   那个女孩叫慰心,在池锦文高考前莫名其妙的出现。   他看见留着短发穿着男装的慰心在胡同尽头近三米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她落地的姿势比任何好莱坞大片里的英雄都帅,池锦文嘴里叼着的半根油条都吓掉了。   慰心拉开自己的男装运动服拉链,从里面跳出一只小猫咪,她对着猫咪挑了挑眉,“上了围墙下不来的也就只有你了,小笨猫。”   小猫“喵”地叫了一声。   那女孩又“喵喵”地回了两声。   池锦文紧盯着女孩拉开拉链露出来的胸罩,虽然乳量不佳,但这样娇小浑圆的女性特征是池锦文第一次亲眼看见,他手上提着的豆浆顿时洒了一地。   慰心听见响动,抬头看见池锦文,立刻就扬起手,做了一个就好像英雄要立刻出招斩敌寇的手势,不过在三秒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她微笑着把手伸到池锦文眼前,“你好,我是慰心。”   “呃……”池锦文活了十七年还从没见过如此有特色的女孩,他控制住自己小鹿乱撞的心,吐出声,“你,你好,我是池锦文,很高兴认识你,你住这附近吗?以前都没见过你,你在哪个学校上学?”   青春期遇到让自己有好感的帅气女生,池锦文很慌张。   这就是慰心,没人知道她是司命星君正下界考察。她出现在这个清晨,从此毁了他的人生。   ×××   4如果我本来就是仙呢?   “你儿子搞同性恋就算了,他还早恋了!我不活了!”池锦文他妈摸着眼泪向他爸控诉。   皆是因为最近几日池锦文老是和慰心在一起,不小心正和他妈撞了个面对面,那时,他们手拉着手。   “妈……”池锦文无力。   “闭嘴,你还把我当你妈啊?你要是把我当你妈你就不该早恋!如果你———”   关键词难道不应该是“同性恋”吗,池锦文想跟他妈解释一下那个其实是女孩,只是头发短点穿着男装,因为慰心说女孩的衣服太过拘束,她不喜欢。而且,慰心有着那么漂亮的眼睛,那么红润的嘴唇,还有她的胸脯……   算了,在他妈喋喋不休地□□前,池锦文完全懒得辩驳,他满脑子都是慰心。   再被家长加强管制之后,池锦文只能每晚翻窗夜出去见慰心。慰心住在胡同里的一间租房内,她一个女孩,只有很少的东西,总抱着一台电脑敲敲打打。这一切的神秘和特别令池锦文更加着迷。   交往三个月零三天的那一晚,他照旧翻窗出去找慰心,他带了很多夜市上卖的好吃的,还有啤酒。因为他的哥们在学校偷偷跟他讲了一些黄色肥料,池锦文今夜之行抱有不洁的目的,他想要和慰心更进一步。   “你能把这么一堆每吃一口就让我想翻一次白眼的菜凑成一桌也不容易。”这是慰心稍稍品尝之后,看着满桌的烤肉烤鱼烤韭菜、毛豆花生凉调菜、牛肚炸饼基围虾说道。   “呃……”池锦文灌了自己好几口酒,“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下次给你买。”   “我不喜欢吃东西,不过你有心了,谢谢。”   夜色正美,能与慰心对坐床边,池锦文心里也美得冒泡。   她突然问他相不相信成仙之说,他只当这是他别具特色的小女友新开辟的一个话题,池锦文的脑回路也挺另类与众不同的,他当场撒了个不咸不淡的小谎,“你要成了,那我就信。”   慰心对他一笑,那笑容纯真又带点妖气,“如果我本来就是仙呢?”   与神仙比,她更适合当妖精,她的眼睛看他一眼就能把他的心吸得砰砰乱跳,池锦文去搔她的痒,“你神经病吧?不过你怎样我都喜欢。”   两人笑闹着变了姿势,池锦文上,慰心下,他压在她身上,身上火烫灼热的部位顶着她,“慰心,我能跟你那样吗?”   “哪样?”   “就是……”池锦文的手抚上她的胸,少女的胸柔软小巧,他抚摸她,带着请求。   慰心允了。   池锦文先用唇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脸颊,很快就像有磁铁作祟一样,又贴上了她的唇……   好一番云雨,池锦文一直小心翼翼,他的第一次完全是照顾着慰心的感受。   事毕,慰心的事后感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一件好端端的禽兽事被你做的如此不禽兽,倒也难得。”   池锦文一直把她拥在怀里笑,这一夜,他觉得自己比神仙都快活。   ×××   5在神仙面前莫要撒谎   交往第四个月零四天,慰心站在池锦文面前,神色平常,“我们分手吧。”   池锦文依旧嬉皮笑脸,“好啊,不过在分手之前你先告诉我,我们在什么时候复合?”   “在……嗯,下次见面的时候。”   他以为她在开玩笑,他们俩这么要好,慰心没有道理跟他分手。他不知道的是,司命星君慰心考察人间完毕,要回天庭,所以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和池锦文说拜拜。   她离开了,不,确切地说是消失了,不声不响,害得池锦文不眠不休拼命找她,可她一直都没有出现,更甚至是,所有人都不记得她。   “妈,你不是还批评过我早恋吗?她就住在胡同口第一间房,我去过很多次了!!怎么会没有?”   池锦文他妈一直垂泪,她的记忆已被洗掉,“儿子,那里一直是空房出租啊,你也没有早恋过,你是不是高考压力太大了?不要紧的,妈妈跟你讲,这次考不好还可以复读,你要是不想考也没事,高考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你千万不要这样吓妈妈……”   只有池锦文记得,记得慰心的帅气一跳,就像跳进了他的心里。   可谁又能知道,慰心还会跳出他的世界。   他开始恍惚,以为慰心真的成了神仙上了天,逢人便讲,险些被关进精神病院。   故事的后来,他落榜,复读,眼前的现实终于让他说服自己,这世上没有慰心,没有神仙,她只是自己曾经的一个臆想,出于高考压力之下的一段美好幻觉。   他终于可以摆脱。   “有点意思,你把我记得很牢啊~”司命星君看着池锦文的持久发愣,自然也感受到他所有的回忆内容。   池锦文被她拉回思绪,沉下了眼睑,一言不发,过了半晌才抬头倔强的开口,“你神经病吧?”   司命星君微笑着回他,“这么巧你也是神经病?”那口气甚是欠扁。   “你,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要那样出现?又为什么要离开?我算什么?你当我是什么?”   当接受了神仙的设定之后,池锦文觉得,仿佛只有这段话才是三界之中最重要的问题一样。   司命星君对他眨了眨眼,“呐,以前我也喜欢逞一时之快,告诉别人一些小秘密,但后来我发现那样做很蠢。我为我那时候的愚蠢向你道歉,不要生气了嘛~~锦文。”   示弱和魅惑,都是技术活儿,司命星君慰心做起来皆属上乘不失水准。   她以前就是这样软软的叫他“锦文,锦文,”那是世间最动听的语言。可是池锦文的表情都快要哭了,他觉得自己正在被不声不响地凌迟。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玩弄他?老天啊,她当时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池锦文不禁在心里怒吼。   若不是慰心,他能好好的考试,好好上大学,好好结交女朋友,就不会混得那么惨,运气直线下滑,以致于达到文章开头那一幕的悲惨兮兮。   司命星君捏起他的下巴,端详了半天,非常腹黑的哄骗道:“锦文你乖,来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对我念念不忘情有独钟?”   这一听,池锦文霎时梗起脖子,一副宁死不从的架势,“NONONO,我从没有喜欢过除我之外的别人,跟你只是玩玩而已。”   司命优雅地抬起脚对着池锦文当胸一踹,笑得分外莫测,喜怒难辨,“在神仙面前莫要撒谎。”   倒地的池锦文,连玻璃心都碎了一地,他捡都没捡就夺门而出,其动作之浮夸,其逃离之迅速,其走位之精湛,就是人间写作文的小学生常爱用的“仿佛一根离弦的箭”。   ×××   6女人都爱混蛋,男人都爱坏女人   池锦元君和司命星君有一腿,马上成了仙界众所周知的事情。   “怎么样?怎样样?”八卦的老仙君们还聚堆一起性急地探讨。   “被揍了,池锦元君哭丧着脸走了,胸口好清晰一个鞋印……”   “哎呀这个司命星君,还真是过分呢……啧啧。”   “老夫迫不及待地想去玉帝跟前参她一本!她扰乱凡间大好青年的命格,太不厚道!”   “呃……要是被她知道了,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的。”   “唉……那就算了,暂且忍下。”   众仙僚虽没去玉帝跟前嚼舌根,但玉帝却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在大殿之上,玉帝威严地询问池锦文,“朕听闻慰心曾对你做过很不仗义的事情,池锦元君,你想朕如何处置她,是贬她下凡历经劫难?”   玉帝可是司命星君最牢靠的后台,此话当然只是随口一说,想探探池锦元君的口风,也算对众仙家有个交代。毕竟命格编写好之后,再亲自去干涉扰乱,已经脱离了司命星君正常的工作内容。   池锦文肯定不晓得玉帝的本意,还当真以为玉帝要惩罚慰心,于是本能的摆手否决,“不用了,凡间有句话说的好,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玉帝大悦,“池锦元君的思想觉悟很高啊,很好,很好。朕心甚慰。这样吧,你今后常去慰心那走动走动,让她尽力所能及之力补偿一下你。”   还补偿呢,池锦文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他想不见,凭司命星君的本事,他能不见吗?出门散个步,碰见她,瑶池赏个莲,碰见她,就连躲在殿中不外出,她都能自己寻上门来,次次对她笑得宛如花朵绽放,真是要了他的亲命了!   该死的是,他对她,还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恨死自己,“你……司命星君到底找本仙有何事?”呆久了,他也学会咬文嚼字。   慰心就像与他闲话家常一般,“哎呀你瞧我,一看见你,我就染上了爱笑的毛病。”   池锦文还保持着别扭,“但凡被称之为毛病的,那都得改。”   “若是永生之年,我打算死不悔改呢?”慰心又捏起他的下巴,那双深邃的眼简直快要把他吸进去。   他的第一春是她,难道她还想夺下他珍惜宝贵的第二春?!绝对不行!即使他对她,还是很有感觉。   池锦文敛下神色,拔腿就跑。   女人都爱混蛋,男人都爱坏女人,这真是连神仙都难解的谜题。   但池锦文不想再栽在这个坏女人的手里。   ×××   7你怎么这么容易被亵渎   由于司命星君成天对着他笑,笑得他差点肾衰竭。   当然,作为神仙来讲,那个肾的功力是不是大涨过池锦文还不晓得。   为了逃避,他睡觉,找各种地方睡,在瑶池边睡,在蟠桃园睡,在天兵神将眼前睡,在仙姑仙使跟前睡,可是都睡不着,睡不着他就与众仙僚把酒言欢,可是当他独处时,一闭眼还是马上能想起慰心的脸。   年少时戛然而止的恋爱是池锦文的执念,他升了仙,心却比凡人还乱。   “呦,池锦元君不办公,又在睡觉啊?”   看着慰心走进他正在歇息的小花园,池锦文的心猛然一跳,但迅速自己平复,“混乱的作息难道不是神仙的权力?”   “不,神仙的权力里没有这一条,”慰心慢悠悠地坐到他旁边,执着他方才剩下的半盏残酒,一饮而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你就要成为这天庭的四害了,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呐。”   池锦文眉一皱,撩袍起身,竟然好奇地向她问道:“其他三害是什么?”   “二郎神,二郎神的狗,还有我。”   他的脸立马就黑了,“好了,寒暄结束了,我要闪了。”   “真遗憾呐……” 慰心嘴里说着遗憾,脸上的表情却喜气洋洋。   池锦文再次因为好奇,停下脚步,“遗憾什么?”   慰心这回可封住了口,眼光移到别处,不与他说。   池锦文拧巴极了,憋了半天,他拽住慰心的袖子,“到底遗憾什么?”   “不是约定过,再见面就复合的么?”慰心一开口,就把池锦文吓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想摒弃过那些不快的过往,在另一个境地与他重新开始。他更没想到的是,慰心接下来会再再次捏起他的下巴,这回,印上了一个吻。   清清淡淡,如水波逐开。   “身为一个神仙,你怎么这么容易被亵渎,你好好反省反省。”亲完以后,慰心就浅笑着背着手,走了。   唯留池锦文一人在小花园瞪着自己的鞋面,一时思绪飞舞。   他们连最过火的事都做过,为什么仅仅一个简单的吻,他就乱得不知南北?   ×××   8司命星君不得众心   还没悠闲几日,天界就发生了大事。   有一位曾经的仙君,下凡历劫不成功,堕魔了。   虽然众仙僚内心都在揣测,那位堕魔的原因一定是被司命星君不拘一格的命格设定给祸害的,但是眼见着魔头举兵杀上天庭和天兵天将大战时,众仙僚又觉得,那位是因为压不住内心的魔念,才变得如此暴戾嗜血,这一切都是注定。   妖魔被统,战斗力强劲,虽已被灭了大半,但主力犹在。魔头铁青着脸,站在众妖之间举起长剑,“为什么要逼我!司命,你为什么要逼我!”   慰心正站在不远处,神情淡然。她好看的眼睛中正显现着光芒,里面映着一幕幕画面:那位魔头的元身是兽类,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得道升仙。由于仙基不稳,他还压不住自身的兽性,到了天庭以后又偷吃了好几个仙娥的元丹,才继以维持。   慰心知道自己做的没错,他历劫不成那是理所应当。   “别怨她,怨老天的造化好吗?”慰心还没有说话,池锦文就已经开口。   池锦文自从升仙以后,三观一路向北,奔腾不回。他相信慰心所写的命格都有定数,他也总能在对方产生伤害慰心的想法时,条件反射般地为她说话。比如在玉帝那,比如在魔头这。   魔头被激怒,举剑就朝他刺来,池锦文做凡人时打架不行,但躲避逃跑是一等一的水平,于是天庭更加大乱,天兵天将都难以阻挡魔头的孤注一掷,阻得了其他小妖小魔,但一味朝着池锦元君发力的魔头他们无法控制。   池锦文边躲还在说一些废话,“慰心啊,我若元神俱灭,你可不要太伤心啊……”   “小心!!!”众仙僚齐齐高喊,声音大得快把天掀倒个个儿来。   果然不能思想抛锚,池锦文深深挨了一剑,剑没入的时刻,他的胸膛映出淡黄色的光,他还在喃喃自语,“老子不是成神仙了嘛,怎么还这么多破事儿……”   在他以为自己要烟消云散了的时候,他用余光看见,慰心喷出了一口血。   我被戳,她吐什么血啊?池锦文还在想。   魔头没有料到这一剑竟没能让他寂灭,这一愣怔的时机,天庭的武将已经将他活拿押下。   所有仙君这才同时发现了一个事实,司命星君将仙元给了池锦元君一半,也帮他分担了一半伤害,所以两人都身负重伤,灵神皆损。   这下子,整个天庭都知道,池锦元君未经修炼,只是因为司命供出了自己一半的仙元庇佑,才升了仙,这是胡闹的大事,非同儿戏,连玉帝都罩不了她。   这次重创,慰心的修为足足减了七成,她白着脸跪在大殿中央,各位仙僚均肃穆以对。   玉帝抬声问道:“司命星君不得众心,那就只能换别人来做了,慰心,你有意见吗?”   慰心叩首,“臣不敢有。”   玉帝又道:“贬你去守蓬莱仙岛,做个低级散仙,你可愿意?”   “谢玉帝圣恩。”慰心再叩首,末了又抬头问玉帝,“那池锦元君呢?”   “他?他并不知情,由你代他受罚。”   这是玉帝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   9尾声   池锦文不知混混沌沌睡了多少日夜,终于醒来,一打听,才知如此巨变。他赶忙驾着刚学会招的祥云去找慰心。   蓬莱仙岛,万物皆有灵性,看见她悠闲自在地摆花弄草,那一姿一态没有落魄,仿若天生,池锦文只觉头脑一热。   冲上前,按住她,豁出去,吻下来。   这回换慰心愣住了。   “你、你身为神仙,怎么这么容易被亵渎,快去反省!”池锦文终于将她说的话,还给了她,他得意地不分南北。“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我的仙元,我怎么不知道?”池锦文巴巴地追问道。   慰心扶额,说了句真的不能再真的话,“你对我做禽兽事的时候,自己吸走的,我也很冤枉。”   池锦文:“……”   原来连乌龙,都是命中注定。池锦文这下终于相信自己是个神仙了,否则,此刻他不会比神仙还快活。   ——————————全文完——————————      ☆、《驸马他哥》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2014年02期A版   1 往事可堪回首   今日艳阳高照,大岐国的皇宫里却一阵鸡飞狗跳。   这丝毫没什么奇怪,作为皇上唯一的女儿傅嘤嘤最擅长于制造各种混乱,此时皇上忧心忡忡地遥望了一下事发地,然后对皇后说道:“还有半个月嘤嘤就要成亲了,也不知谢相家的小儿子……”   皇后善解人意地接上话,“能受得住,驸马的性子温软,一定能承受下来今后的狂风暴雨。”   对于父皇和母后在背后嚼她舌根的事,傅嘤嘤完全预料不到,她现在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去丞相府做客上。   说是做客,其实说白了就是去见见驸马,这门亲事选中了当今丞相家的小儿子,完全是傅嘤嘤的意思。她派人装了几大车满满的奇珍海味玲珑珠宝,又装了一大车自己这两天要换洗的衣裳首饰,满是一副要争做“随礼界的风向标”的架势。   知道的会说公主殿下要去见驸马爷了心情好所以皇宫闹腾得过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迁都。   吉时起轿,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目标丞相府。   一路上,傅嘤嘤掀开帘子露出脑袋,不断接收着百姓的羡慕与狂热,可是也不巧让她听到了不怎么悦耳的声调——   “唉,公主殿下这是跟驸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马上成亲了,现在才去培养感情,真没有必要。”   “是啊,皇家哪有什么真感情啊,都是政治筹码。”   ……   傅嘤嘤不悦了,是狠狠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才没有把鞋砸出去。   第一次见面?没有感情?怎么会呢!有一年春猎,全体朝臣携眷伴驾,傅嘤嘤就是在那里遇见了她的驸马。   丞相的两个儿子是双生子,大一个时辰的那个冷若冰霜,小的温和如絮,傅嘤嘤头一回见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光明正大地瞅了好几眼,最后觉得不过瘾,又跑过去摸了摸。   哥哥谢殊自然没让她得逞,一脸冰寒地后退了几丈远。   可弟弟谢谧就不一样了,眉梢眼角全都挂着笑,完全是一副全身上下裤裆内外任凭公主殿下揉捏的姿态。   傅嘤嘤觉得无趣,别人狩猎她就去河边喂鱼。可不曾想,狩猎场上纷争正起,这边的傅嘤嘤却脚一滑掉河里去了!   丫头们慌了手脚呼救不止,水淹过她的头顶,她脑袋里立刻嗡的一声,差点没吓晕过去。正在这关头,有人跳下河将她拽起置于怀中,傅嘤嘤脸贴着坚硬的狩猎服,竟生出一种“她此生即将遇到的所有危难都提前烟硝在了这怀抱中”的错觉。   随着那人一同上岸,傅嘤嘤还是哆嗦得不知所措,眼里都是水光,看上去可怜兮兮。   男人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沉而低柔,“别怕,有我在。”   早春还有些凉意,衬得那怀抱更加温暖,傅嘤嘤不舍离去。直到被御医带走前她才又望了他一眼。   是谢家的儿子。   她只记得那时的感觉,想要永远靠在他怀里,像小女人一般依附于他。   ×××   2 殿下你太可爱了   丞相府全体人员都出门接驾,谢家的两个儿子都站在其中,一人气宇轩昂,一人温文尔雅。   “恭迎公主殿下。”   傅嘤嘤终于从回忆里拔回神智,她下轿步行至人前,“有传闻说整个丞相府的人想本宫想得心都碎了,可有此事?”   她话语不羁,那眼睛一笑就像两弯豆角,还依稀能看得见“小魔王”的影子。   丞相大人连连称是,驸马爷笑而不语,只有一人眸色深深地瞥了瞥远处的行礼车马,“殿下不要轻信传闻。”   那人自然是驸马他哥,谢殊。   先撇开谢殊身上的那件猕猴桃色的外袍不谈,他整个人冷淡又深沉地气质让傅嘤嘤觉得极其反胃,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长得一样的两个人,她的驸马那张脸光是瞧着就让她觉得通体舒畅,而谢殊就让她满心口添堵呢?   奇了大怪了。   傅嘤嘤不想罢休,继续道:“本宫不巧给信了。”   可谢殊采取了逃避,“臣先去安顿一下车马。”说完,人就不见了。   整个场面真的很尴尬,谢夫人假笑到法令纹都快要僵了,连驸马都默默地在心里为他哥烧了两摞纸钱。   不管是地位作祟,还是因为相貌过人,傅嘤嘤认为这世上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谢家能当上皇亲国戚已经算得上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可谢殊对她的态度,真是让她深感意外。   怎么能对一个后台强大的美人如此不友好呢?这家教也太不应该了!   “你哥哥是不是有什么病但是他没给别人说啊?”傅嘤嘤私下追问驸马。   驸马一听,嘴角就扬了起来,“能有什么病?”   “就是那种……嗯……”她抓耳挠腮,“类似于什么练了寒冰掌走火入魔导致面部神经瘫痪之类的病症。”   “呵呵,殿下你太可爱了。”驸马冲她宠溺地弯起嘴角,那笑甜得要死,可傅嘤嘤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太甜的东西。   “私下就你我相称吧,”傅嘤嘤对驸马道,“我睡不惯别的床,所以扛来了床你看到了吗?”   “嘤嘤放心,我哥他会办妥的。”如此大张旗鼓的探访谢谧完全可以平心静气的接受。   傅嘤嘤的要求还没完了,“噢还有,我不喜欢吃甜,膳食的口味要重一点。我夜里睡着以后,整个宅子里都不得有动静,小声说话都不行,不然我会醒。”   “好的。”   所有人都说和当今皇上攀亲家的事儿就像是从阎王殿走一遭,傅嘤嘤被皇上宠坏了,导致她的脾气秉性都异于常人,极难对付。   可谢谧是这么想的,也许傅嘤嘤的脾气真的很坏,但是她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是坏成渣也能接受。再者公主选择了他,他并没有权力说不。即使他都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选择他?   ×××   3 连找借口都撞台词   得知公主殿下要来,谢夫人是提前三天就让下人在客房的床上多铺了三床褥子,皇家儿女多娇贵,生怕让傅嘤嘤吃不好睡不好招来一肚子抱怨,从而影响老爷子的仕途。   可一看傅嘤嘤自带床榻,谢夫人的示好计划全权泡汤,她想跟公主嘘寒问暖一下,一进门,公主却已经轻鼾连连……   到了不熟悉的环境,傅嘤嘤吃饱就犯困,她一睡,全府上下的人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公主睡觉不是听不得半点声响吗,那大白天的大家都不用作业了!可是这样消极怠工丞相大人回府后会不会责怪我们啊?   大伙集体用着求助的眼光望向夫人,谢夫人小幅度痛心疾首地摇头叹气,大伙又集体地看向二少爷,二少爷面露微笑不言不语。就当大伙准备跪求大少爷指点迷津时,大少爷背着剑上了房顶飞走了……   走了……   了……   公主殿下一觉睡起来的时候满眼都是黑暗,忘了带掌灯仕女出来可真是不慎。她懒得唤人,便披了外袍自己推开了房门——   然后她就惊呆了!   人呢?人呢?硕大的丞相府怎么连根鸟毛都看不见,这多像戏本子里写的空宅遇鬼事件啊!傅嘤嘤有点小怕,裹紧了袍子才跨出门槛四处找人。   都以为公主这种皇宫蛀虫肯定一觉到天亮,下人们今个也是头一回被放了大假,统一早休,此时早不知跟周公酣战几个回合了。   傅嘤嘤顺着回廊往前走,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小院,里面昏暗的灯光隐约伴随着水声。   应该有人吧……傅嘤嘤壮了壮胆就跑进了院子。   然后她受到了今晚的第二次惊吓!   谢殊正半裸上身,在院中冲澡,男人强壮的胸膛上面还有许多代表功勋的伤疤,满目灯火微光,傅嘤嘤简直快要瞎了眼,“你……”   谢殊看见她微微一愣,稍后才放下帕子去穿衣服,“我怎么了?”   傅嘤嘤受到惊吓后脑子里产生的千头万绪,直堵得她说不出话,也移不开眼,憋了半晌才脸通红的爆出了一句,“你要不要脸!”   沐浴后的谢殊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寒冰尽被褪去,他听到这声责骂觉得好笑,倒也真的笑了,“你偷看我,还说我不要脸?噢,也许这是公主殿下的特权。”   不爱笑的人突然露出的笑容,简直能让人失了神志,傅嘤嘤转身急忙冲了出去,神似野鸡崽见到秃鹰之后的必然落跑,却不想,一头撞到了打着灯笼的驸马怀里。   “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驸马询问道。   “噢那个……吃、吃得有点撑,散步消消食。”   看着傅嘤嘤刚睡起来的头发还有些凌乱,驸马爷伸出手去拨弄那撮头发调戏道,“公主殿下你发现没有,你现在特别地紧张。”是因为见到了我吗?   后半句话驸马还没说,就已经被打断,“啊?我、我有吗?”   傅嘤嘤一边否认,一边又把自己那颗跳动的少女心往怀里揣了揣。这时谢殊正从院里出来,姿态清冽,像是偶遇他们,无事发生。   “咦,哥哥怎么也在这里,衣裳怎么湿了?”驸马好奇。   驸马他哥没有迟疑,答道:“嗯,我方才在练剑,吃太多了睡不着。”   老天真是玩心肆起啊,害他俩默契到连找借口都撞台词,又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要扯谎呢?傅嘤嘤红着脸想。   驸马摸着下巴琢磨道,“有吗,都吃一样的量,我怎么不觉得撑?”   “不然呢?”傅嘤嘤叉腰相瞪,“本宫跟你哥这么不对路数,难不成心血来潮夜晚相会啊?”   谢殊朝她看了过来,那表情似乎有点意味深长。   傅嘤嘤淡定腹诽,“……句句属实,你还真的没必要意味深长。”   ×××   4 一股罕见的柔情   接下来的半夜不知是睡多了还是受到了视线攻击太大了,傅嘤嘤根本不能闭眼,一闭上就看见谢殊扳着一张棺材脸又是脱衣又是露肉的,啊啊啊,她快要疯掉!   这直接就导致次日公主殿下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到了饭桌上。   谢夫人是操碎了心,这可怎么得了啊,公主睡得不好我们会不会被满门抄斩啊。   二儿子用眼神示意他娘不要太过紧张,然后这边又探出手背挨了挨傅嘤嘤的额,“不舒服?”   傅嘤嘤看着一桌的饭食陷入了沉默,是,她是不爱吃甜食没错,但是连小笼包都要做成麻辣味儿的这样真的合适吗谢夫人?脑袋不想要了吗??   算了,傅嘤嘤没精力闹腾,拿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与此同时,一声慷慨激昂的“有刺客——”传进耳中。   谢殊拔剑就上,与来人刀剑碰撞,带出不少火花。   再加上嘴里的饭食简直是口味不能承受之重,重得她灵魂都快要酥散了,傅嘤嘤在这一瞬大咳起来,“咳咳咳咳!”   “辣吗?”那边打得正凶,驸马爷却不疾不徐地关心着她是不是感到辣!   傅嘤嘤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向她打开了,她一边顺气一边摆手,“不,只是呛到了。”   “别担心,府里三天两头都是这样,我哥可以摆平的。”驸马递上一杯温水,还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如果非要给驸马爷的姿态打个分,那就是,满分,满分,满分。   不止驸马,全府上下的人都是统一地处变不惊,该喂饭喂饭该浇园浇园,府上的婢女小翠还钻过刺客的手臂抽空去前院收了个衣服……大岐国的丞相大人,你的日子过得好苦呦!!府中刺客来袭已经成了日常吗?!   真是不家访则已,一家访□□惊人,回宫一定要跟父皇好好絮叨絮叨丞相的水深火热之境!   果然正如驸马所说,谢殊可以摆平,只不过胳膊被刺客的剑尾划了一道,直冒血。   谢夫人连声让谢殊回房包扎,不过后面跟了一句“别吓到殿下”,驸马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仿佛哥哥经常受伤他已习以为常,连句多嘴的关怀都不曾有。   傅嘤嘤看着眼前微笑着的驸马,眼睛又朝谢殊离开的背影瞟了过去,“对了谢谧,还记得那一年我失足坠河,你跳下去救我的事儿吗?”   驸马一愣,“噢……噢!确有此事。”   傅嘤嘤无法想象,她在记忆里放了三年的救命英雄,感觉和现在并不一样,而她想要回味找寻的那种踏实安心感,莫名其妙地也已经不在了。   饭毕,她连人都没带就自己去了谢殊的院子。   很简单,很干净,不像驸马那样文邹邹地喜欢舞文弄墨,房里全是名人字画琴谱棋盘的,院子里都是鲜花拥簇。   谢殊的院子连根杂草都没有,更别说鲜花了,屋里也只有三两把得手兵器,一张桌子,一张床。   而谢殊就坐在床边,自己单手刚为胳膊缠好绷带,一张小脸特白,仿佛死了还没埋。   身为文臣的谢丞相,他小儿子从文,大儿子习武,小儿子百般优待,大儿子伤筋动骨。傅嘤嘤难得一见的同情止不住地就往上涌,“你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么?你是大少爷啊,怎么对方掏剑出来你却还迎上去?堂堂丞相府没有护卫吗?”   谢殊似是觉得意外,淡淡道:“谢殿下关心。”   “我回去跟父皇说,让他给丞相府增派人手,还要彻查此事,怎么能让你三天两头犯险呢,我昨夜看到的伤疤,莫不都是这样得来的吧?”   “不用了。”   傅嘤嘤一愣,“什么不用了?”   谢殊盯着她的眼睛,仿佛一腔浓愁无从化解,“这样的关心,不用了。”   “为什么?”   “哥哥在与陛下说什么呢?喏,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我特地带来给哥哥一用。”驸马很不识时机的进来了。   谢殊唇间浮出点点笑意,神情很是大无畏,回答着她的问题,“因为我讨厌你。”   傅嘤嘤气得差点当场问候他的先祖,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人真是有病!   她气呼呼地走了,顺脚踢翻了长廊旁的一排盆花,吓得正在栽培新苗的婢女小翠愣在原地,是继续种也不是,不种……不种会不会被夫人骂她消极怠工啊!!呜呜呜公主殿下好难伺候!   ×××   5 自降公主格调真的有必要吗?   公主殿下坐在房中,越想越气!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对谢殊的态度如此在乎?莫不是那次坠河导致脑子真的进了水?   “放松放松,”她自言自语,“来吃点红薯片压压气,什么都会好的!”   可是不行,连塞一盘红薯片都不能消气,她撸起袖子又去找谢殊了,没想到,驸马还在房里没有走。   “救她的真的是你吗?”   “你咬定是你就没事了。”   “可是,我不明白明明是你救了她,为什么要让我扯谎,这事她要是知晓了,还不得恨死我。”   “她喜欢的是你,平添这真相也不过烦心,她希望救她的是你,也应该是你。”   傅嘤嘤站在窗外,全部听进了耳,说震撼不大那是假的,她先入为主觉得救他那人很温柔,就认定是谢谧,可竟是错的,那人是谢殊!冰冷的却在那时流露出柔情的谢殊!   等驸马一走,傅嘤嘤犹如吞了三斤炮仗,立马就杀了进去,“说,你为什么讨厌我?”看看他会不会说实话!   “没有为什么。”   寂静的屋里仿佛有北风咻咻地刮过,谢殊笑了,可那笑容却让傅嘤嘤觉得万箭穿心。他自作主张,他夺去了她知情的权力。以后本应该跟驸马过着郎情妾意的日子,傅嘤嘤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惬意不下去。   谢殊又说了,“公主殿下不要想太多,方才我与家弟所说的不过是另一个人,还请公主不要对号入座。”   她好像听到了冰河破裂的声音,沉寂在冰层底下多时的河水扑上来直将她淹没,她慢慢冷静下来,假装玩世不恭地想讨要个说法,“可是这要怎么办呢?你说让我不要想太多的时候我已经想了太多,你说让我不要对号入座的时候我已经坐下了。”   “……”久久,谢殊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后来还是道出心声,“公主亲自开口要嫁谢谧,我这做哥哥的即使有万般不甘愿,又能怎么样呢?”   傅嘤嘤皱起眉毛,脑中好像有万千马蜂飞过,她想对谢殊强调一句“是认错了人才选的你弟弟”,可是这样自降公主格调真的有必要吗?   “也罢。可能是你我无缘,就此别过。”   本要在谢丞相家呆三天的公主殿下第二日就急火火的回了皇宫,好像尿急一般。   ×××   6 报应来的是何其猛烈啊   大岐国的公主殿下傅嘤嘤近日起了心事,吃起饭来秀气得像个小雏鸟,搞得皇上连招了三次御医为她女儿看病。   最后御医的诊断也很微妙,道女儿家有了心事,心病这玩意向来都要靠心药医的。   皇上和皇后商讨了一夜,实在想不出他无忧无虑马上要嫁人的宝贝女儿会有什么心事,于是,几日后就下旨招谢家的儿子进宫前来问问情况。   传旨公公的意思没表达清楚,谢相一头雾水地嘟囔,“公主陛下抱恙,怎么却要找驸马问罪?”   谢夫人狠狠瞪了丞相一眼,“说你笨,你还真笨,皇上这是要找谧儿算账的呀,这怎么好让谧儿一个去赴龙潭虎穴,谢殊你替你弟弟去看看情况,反正圣旨上写的是谢家的儿子,又没说哪个儿子。”   谢殊没有半丝推辞,立刻进了宫。   公主殿下此时还在房里发着疯,一会砸墙一会大叫的,宫女急着前来禀报,还没来得及张口,身后的人已经迈前一步,对着她们家的公主说:“听说你病了?”   看见他,傅嘤嘤就觉得自己眼睛疼头疼,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都疼。   “啊啊啊啊!”她气得直砸床,不知在气自己,还是气谢殊。   据宫女的实况记录,她们公主见到来人先是一愣,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驸马他哥不分礼仪上前一步细瞧着公主,又问:“好些了吗?”然后公主就又疯了,开始砸床。   皇上带着御医在赶来的路上,听见了宫女的汇报,顿时火大,“快,快去给嘤嘤看看,她这是怎么了?”皇上急着问御医,“朕听过一个症状,叫‘人来疯’,怎么觉得和这情况有点像啊?”   驸马他哥被推到了一旁,御医腆着脸上去,对着公主诊断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个“皇上您懂的”的眼神。   皇上拍案而起,“朕懂什么懂!你有屁快放!!”   御医掩嘴,“公主殿下的心药来了,只不过副作用有点大。”   皇帝一脚踹过去,“少糊弄老子,副作用不是都在吃了药之后吗?看一眼就有副作用了,这驸马他哥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噢,还有,驸马怎么不来,活得太腻了吗?”   “好了父皇,你烦不烦啊,我有话对他说,你先出去!”傅嘤嘤起身赶人。   皇上和御医出门之后不约而同地趴在了门上偷听,动作整齐划一。   傅嘤嘤看着眼前人,知道这个人是使自己心乱了近三天的罪魁祸首。想说又不想先说,纠结了好一番才开口,“我一直有句话想和你说。”   门外的皇上和御医眼睛登时一亮。   “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别说。”谢殊道。   最郑重的告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回绝,傅嘤嘤的手指微微痉挛,无意识地握成了拳,仿佛耗费了很大的自尊,“那你敢不敢呢?”   “这样会伤害很多人。”谢殊道。   皇上急了,“哪样啊?嘤嘤想说什么啊,朕怎么猜不到?”   御医流露出一副“皇上这么不懂女人心所以至今才只哄得皇后一个进入后宫给他生孩子吧”的眼神。   皇上:“你那是什么眼神?当心朕杀你全家!”   御医:“是‘皇上这么英明都猜不出臣更是猜不出’的眼神。”   一旁的宫女满头黑线,喂,你们声音再大点公主殿下就要听见啦!   伤害,怕伤害别人就能够来伤害自己吗?这是她听过的最不能说服她的理由了,谢殊真是伟大啊。“在我的脸面还没有分崩离析前,你能赶快消失吗?”   报应来的是何其猛烈啊,谁讨厌你,老天就让你爱上谁;你爱上谁,老天就不让你嫁给谁。   不想理他了,这样有顾虑的男人怎么值得她去悔去拼去抢?   ×××   7 结局   她没再瞎闹,在宫里静静地等待着。   皇上不止三番五次地询问她说:“嘤嘤啊,驸马要是惹着你了,父皇给你出气好不好?”   傅嘤嘤没吭声,直到大婚那日上了轿。   一路喜庆非凡,皇上皇后携百官亲自观礼,可谁能料到,新娘子还没下轿呢,就有一人身穿喜服策马而来。   百官们下巴一磕,哎呦,这不是驸马他哥么?怎么回事?老谢的大儿子也要成亲吗?   有人小声嘀咕:“不是来抢亲的吧?”   马上被人训斥,“胡闹,皇家亲事也能随便乱抢,当我们文气斐然乖巧娴静的公主殿下是东西吗,想抢就抢?”   那些前缀形容词在喜娘掀开轿帘的一瞬间分崩离析,哪有什么公主,明明看见公主上了轿,她那是学了遁地之术吗!!   谢殊停在轿前,沉沉看了一会儿,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笑,他对弟弟抱拳,然后策马转身就走。   一个逃婚了,一个来抢亲,这是何等的默契十足啊!皇后赶紧喂皇上服下了御医特制的速效救心丸。   “朕就说她们之间有猫腻!”   “是是,有猫腻,皇上您冷静!”   丞相府的老管家也是痛心疾首。“驸马爷啊,公主殿下早都跑了您还不快追,站在这里做什么!!”   谢谧一张俊脸丝毫未变颜色,只是微妙地道出了老管家听不懂的四个字,“享受僵局。”   等谢殊在集市上寻到了公主,彼刻她正在街面上吃糖葫芦。   一见他,她也似笑非笑地摆摆手,“呦,谢公子成亲去啊?”   谢殊一把将她抱上马,酷得一剑封喉的人温柔起来竟也是如沐春风的,“刚抢亲回来,扑了个空。公主殿下今儿真是做了一件漂亮事。”   傅嘤嘤嗔怒,“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样我就会跟父皇说,不要嫁谢谧了,嫁你。”   “我不想让你承受胡作非为的骂名,抢了亲,所有责罚都有我承担,你是被动的。”   “那你现在就不害怕伤害你弟伤害你娘伤害你全家啦?”   “谧儿跟我说,他可以让步,前提是公主也同样喜欢我。”   傅嘤嘤别过脸去,“谁喜欢你了?”   谢殊扳过她的脸,给了她一个湿吻,“如若不然,你怎么不去做轿子,却坐上了我的马?”   心跳越来越快,视线像是黏了丝,将他们缠到一起。   在真正意义上的新婚大喜之日,两人顺理成章地做了些面红耳赤嗯嗯啊啊的事情,心里的踏实,堪比长城蜿蜒千里守卫疆土的滋味。   —————————全文完—————————      ☆、《朕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2014年01期B版副刊   作为大岐国的一介女官,徐晚灯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惹上脾气大好的皇帝不可怕,惹到冷面丞相那才可怕!不管你怎么努力想活得一塌糊涂,丞相大人都有办法让你的生命精彩纷呈,喔千万不要啊,她真的只是想好好的当奸臣流传千古啊!   ×××   1 一种不祥的预感   作为大岐国的礼部侍郎,作为女官制度刚刚盛行后的第一位受益者,徐晚灯被指令去陪来访使团感受京城风土人情的这个事,她还真是一句抱怨话都说不得。   即使那些西域人士首先就跟她提议要去领略一下京城最著名的烟花之地醉红院什么的……她一个女子,还是得作陪。   徐晚灯踩着虚浮的步子,点了几个会唱小曲的姑娘,等嘤嘤呀呀的背景音小调一来,再推杯换盏嬉笑言欢就很合时宜了。谁知这帮西域使臣根本就不满足,扯着徐晚灯的袖子让她给他们再找姑娘。   这个“再”字,就说明了与哼歌唱曲的姑娘相较起来,使者们更喜欢那种能摸手搂肩甚至更深入的。   徐晚灯一个脑袋两个大,一个一个的应了,西域使者审美奇特,选的姑娘高胖壮不说,相貌也别具一格,简直是口味不能承受之重。   管他的呢,徐晚灯看日头不早,便分别敬了几杯酒,然后留使者们在这里玩乐自己告辞了。   谁知一出门,就碰见丞相大人萧疏临掀帘下轿,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冷冷淡淡的眉眼,冷冷淡淡的表情,就这样摆着一张棺材脸的丞相大人用余光撇了撇徐晚灯,“哦?是你。”   看见萧疏临出现在这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如临大敌。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相传大岐国的丞相大人逐祸而走,人到哪哪就天灾人祸官员落马从不消停,有如神算。不过这倒不是徐晚灯紧张的缘由,这两人最大的孽缘是他们之间存在过一纸婚约。   当年徐晚灯不喜欢既定好的事,也看不上萧疏临这一瓢食之无味的冷水,所以就违背了父意,没有安安生生的嫁人,反而选择考科举入朝为官,最后成功入仕,得以在朝堂上与萧疏临两两对望,即为自己谋得了新人生,也为女人挣足了面子。   后来谁都没再提过婚约的事情。   萧疏临这人虽然冷点,但是长得有模有样,架子也端得是有姿有态,但徐晚灯就是觉得自己与他不对盘口,平素能躲能绕就立刻行动了,断不会像如今这般踟蹰在萧疏临面前。   可此时不一样啊,徐晚灯心底却燃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会是公报私仇来抓违法乱纪的吧?招待使团的事可千万别出什么纰漏啊!!!   “咳,大人来此所谓……所谓何事……”徐晚灯细声细语地叫了一声,声调怕是比勾栏里的姑娘都软上几个段位,虽然实际上她是被吓得喉头一紧舌头打结导致声音拐了调。   “替陛下视察一下你的工作。”萧疏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徐晚灯的心里突然就跟被刀插了一般。   怎么办?陛下可没同意让她带使者来逛醉红院啊!她此举完全是挨不住西域使者热情的软磨硬泡!   “可是———”萧疏临拉长了音,“你把他们往这带,你觉得合适吗,小徐大人,莫非你觉得京城的风土人情全隐藏在这等藏污纳垢之地?若那些使臣回去,说起我国,也尽是这般回忆,你又该对我们大岐国的形象承担怎样的责任?嗯?小徐大人?”   噗……她的心口又被扎了一刀,鲜血直冒。   “是我考虑不周……”纵有不满,纵有不甘,徐晚灯也不敢顶撞萧疏临。   ×××   2 君要臣死,臣不太想死   真是躲不过丞相走哪哪出事的怪圈,这回萧疏临只是在门外站了站还没踏入,西域使臣团就出了事。   这事要说起来都得捂着嘴说,太丢人。徐晚灯依照使者喜好而找的高胖壮姑娘,当晚就把其中一位西域大使压得肋巴骨断了三根,连腰也折了,缠完纱布后立马就从英姿飒爽的西域大使变成了残障人士。   这事,和徐晚灯脱不了干系,她直接就主动进宫坦白事宜,想得到皇帝陛下的宽大处理。   等徐晚灯进了御书房后,头都没抬,熟门熟路的找准方向一跪,高呼道:“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这是徐晚灯最常说的一句话,可以预见,她自从就职以来干的蠢事已经多到令皇帝陛下麻木的程度了。   果然,皇帝陛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就给朕死得远一点。”   徐晚灯是新政伊始皇帝亲自提拔起来的首位女官,皇帝亲口说过女子从政对江山社稷会有作用,谁知道现在是个反作用,皇帝也只得憋着尽量不表现出后悔,更不得对她施以大惩,否则不是在自己打自己脸吗?   君要臣死,虽然臣不太想死,但是也没得办法,徐晚灯只能蔫眉搭眼地应了一声,“哦。”   这个“哦”字把皇帝气得差点当场掀了桌,什么态度啊这是!   “你说说你,你说说你,”虽然皇帝陛下已经□□事不利索总是得让人给擦屁股的礼部侍郎烦得透透的了,但还是得出言骂她几句好彰显皇威,“徐晚灯!要是没有萧卿在,朕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几天!!”   徐晚灯也听说了,是萧疏临去料理的后续事宜,把使者团人人安抚的妥妥的。那帮人乖乖的带着礼物抬着伤病员回去了,没滋任何事。   她一腔真心照大地的连连磕头,“臣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带使团去醉红院了……”   “还想有下次?”皇帝经常被她气得死去活来,现在也已经无可奈何,只能摆摆手,“滚吧滚吧!”   这一刻,徐晚灯仿佛看见了自己被砍了一半的脑袋又稳稳当当被装到了脖子上,她赶紧起身,“谢陛下,臣告退。”   一出御书房的门,就看见了身着绯色官服姿态绝绝的丞相大人站在那里看云吹风,徐晚灯生怕萧疏临哪壶不开提哪壶,特地往旁边多迈了几步,想绕过他。   “不要为头脑的劣等感而伤心了。”萧疏临率先开口,阻了她的步伐。   “你……你是在安慰我?”虽然说她没头脑这样的话并不是多好听,但是一向冰冷毒舌的丞相大人能想起来她也会伤心,已经是不可多得了。   谁知,丞相大人并无此意,“我只是想告诉你,劣等感又无法补救,你要是因为这个而伤心的话,那可就要伤心一辈子了,多不值。”   毒舌毒得这么坦率,倒也让人不忍怪罪了,徐晚灯翻了个白眼,朝他躬身,“您请走好,丞相大人。”   ×××   3 西域的公主想嫁大岐的丞相   稍过一月,西域的公主就来信一封,说是想嫁大岐的丞相,结两国之好。还说只要是陛下应了这门联姻,不管是丞相入赘西域还是她嫁来大岐,一切都好商量。   都已经如此低姿态了,可见那位公主真是迷上了使者口中描述的丞相大人。   在早朝上议论此事时,皇帝陛下一直板着脸没说话,丞相大人也端着一张凉水脸,倒是徐晚灯一直咧着嘴角站在队伍的末端看着热闹。   下朝后,大理寺卿蒲松为前来与徐晚灯说话,“晚灯,你瞎乐什么呢?”   徐晚灯身为首位女官,被很多同僚不当回事,可唯有蒲松为对她好言好语,还抛却了以往办案的严厉精明,这让徐晚灯挺感激的,“没什么,就是觉得丞相大人的命太好了,就连没见过面的女子都巴巴的想要嫁给他,哈哈哈。”   萧疏临如果娶妻,那徐晚灯就更没有悔婚的负罪感了。   蒲松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唇角弯得恰如其分,笑起来颇有点温润如玉的样子,“你呀,幸灾乐祸。”   徐晚灯还在那乐不可支,“你怎么知道是祸不是福呢,丞相大人年龄也不小了,还不娶妻,别人怕是都要怀疑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再一回头,徐晚灯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萧疏临就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这背后的闲话被他听了多少去,徐晚灯缩着脖子赶紧和蒲松为辞别。   当日,下人就前来禀报,“主子,丞相府派人送来了帖,请您过去叙话。”   徐晚灯眉心一跳,“稀了个大奇,萧疏临竟然会请我过去,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主子,今日阴天。”   “少多嘴!”   于是徐晚灯就穿着便服坐着轿子咯吱咯吱朝丞相府去了。   这里她并不是第一回来,当年家人为他俩定下婚约时,就是在这个地方。那时她年已及笄,也算是头回见到萧疏临,白白净净的高挑少年站在长辈身旁不言一语,看起来颇有礼貌,其实眉眼间全是疏离之意。   仿佛对长辈口中说的婚事并不上心。   徐晚灯不去考虑他的脾性,只当他是不情愿,与其如此,嫁他干嘛?徐晚灯也是比较傲娇的,虽然第一眼被少年的样貌勾得心动了一下,但转眼就把他给忘了,自己跑去参加科举,然后忙仕途,用行动耽误了婚事。   虽然两家都没多说什么,但也明白徐晚灯是有毁婚之意,既然孩子没有明说,为了顾及颜面,也就没戳破。   ×××   4 他要不是疯了,就是想把她逼疯   等轿子停在了丞相府门前,徐晚灯才从回忆里挣脱了出来。入朝已久,萧疏临就像不认识她一般,从没有单独难为过她,只是偶尔毒舌一下,这回叫她来,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讨呢?   呸呸呸,徐晚灯摇摇脑袋,他和她能有什么要事?!他们之间关系清白的就像两碗永远不能倒在一起的水。   跟着带路小厮走了几步,就看见萧疏临等在客室门前。   他还是像往日一样身板笔挺,样貌俊朗,那专注望过来的神态,一不小心就让徐晚灯觉得有点眼晕,“呃……你找我。”   “已恭候多时,请。”   把人请进了屋子,萧疏临就坐在椅子上开始喝茶,也不说话,表情即不算轻松也不算沉重。   徐晚灯闹不清他的意图,只能咬着自己的手指,显得十分焦躁。   这时仆人呈上了一张纸,萧疏临用杯盖拨了拨飘在水面的新茶,然后貌似不经意地对徐晚灯说道:“哦,这纸婚约,什么时候和我兑现一下吧。”   朝中同僚除了对她虎视眈眈的,就剩下那个对她殷勤无比的蒲松为,而她还日日下朝与蒲松为嬉笑,两人亲密到她还允许蒲松为刮她鼻子!   萧疏临不舒坦,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不舒坦,他都没想过要娶那劳什子的西域公主,可她却把他当成什么人,竟敢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与别的男人亲密嬉笑……真是,真是可气啊!   “!”徐晚灯怒目圆瞪,恨不得把眼前那人瞪出个洞来,“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是女官!”   萧疏临还在用杯盖调戏着水里的几片茶叶,看都没看她,“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官不能嫁人。”   徐晚灯急得都站了起来,“可是你是当朝丞相!”早知丞相府是狼坛虎穴,她绝对不会来闯。   萧疏临放下茶杯,也站了起来,他看着她那张红得像是烂熟的石榴一样的脸,强忍着没笑,只是用如墨一般的瞳仁死死地看着她,“更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丞相不可以婚娶。”   “非常抱歉,恐怕我要拒绝你的提议。”   徐晚灯转头就走,却被萧疏临在后面牢牢圈住了腰。   天可怜见,她其实是想喷出一口老血来应应景的,“……放手,休想耍流氓啊我告诉你。”   向来冷冰冰的丞相此时凑近她的耳边,“若我找陛下赐婚,你想抗旨就麻烦了,倒不如痛快答应。”   徐晚灯觉得他要不是疯了,就是想把她逼疯,她挣脱开来,音调都拔高了些许,“陛下才不会那么无聊好吗!如果你随便一说陛下就不让你娶西域公主了我就跟你姓!”   “随便就答应冠夫姓什么的可要多多考虑啊,”大岐国的皇帝陛下突然就从里间掀了帘子出来,他笑得比猴还精的看着徐晚灯,“你要是敢拒绝萧丞相,朕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几天,徐卿,还有什么遗言想说吗?”   陛下你不带这么逼良为娼的好吗?!!   形势所迫,徐晚灯立马换了副嘴脸哈哈笑道:“哪里哪里,丞相大人这么英明神武,论谁家女子都是会愿意的,不过事发太突然,容我考虑一下,行吗?”说完她又扯了扯萧疏临的衣摆,“行吗?”   对于这样的讨好丞相大人当然没道理拒绝,他还顺手摸了摸徐晚灯的头顶,就像是在逗猫儿,“乖。”   皇帝陛下也满面愉悦,连连感叹,“有意思,有意思。”   也不知是哪里有意思,看来皇帝的笑点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皇帝必然不想和西域联姻,那是怕打起仗来牵手绊脚没那么痛快,现在想拿她当挡箭牌,这算盘珠子也拨得太响了吧。徐晚灯不停腹诽。   ×××   5 乖乖回家伺候夫君   次日下朝,徐晚灯愁眉不展的模样吸引到蒲松为的主意。   看着徐晚灯走在前面,他追了上去,还拍了她的肩,“晚灯,城里新开了家菜馆,味道不错,我带你去吃?”   “不了,我没胃口。”   “呀,这是怎么了?”蒲松为跟着她一起出宫,谁想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正碰见皇帝和丞相大人。   那两人均目光灼灼,像是在商讨什么计谋,徐晚灯垂下眸子,和蒲松为一起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平身,”陛下的心情看上去大好,他瞥了瞥丞相的臭脸,就开始拉着蒲松为叙话,“爱卿啊,你可知道,在我们大岐,□□掳掠不是死罪,辱骂官员不是死罪,徇私舞弊贪污枉法也不是死罪,但是和丞相的夫人眉来眼去那就一定是死罪。”   陛下你不能这么搞啊!太胡来了!昏君啊!!徐晚灯都快嘶喊出声……   蒲松为也甚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晚灯,你成亲了?何时?”   徐晚灯:“还没。”   萧疏临:“快了。”   久不做声的萧疏临这回和徐晚灯同时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蒲松为愣怔半天,终于沮丧地悟了,他晚了一步。   慢慢抿了抿唇,蒲松为才躬身道了声“臣告退”,就低着头指使着自己的一副躯壳退下了,唯留徐晚灯独自面对窘境。   这下,皇宫里不知道丞相喜欢礼部侍郎徐晚灯的人,怕是只有徐晚灯自己了。   她觉得莫名其妙。西域公主的事仿佛把一向沉稳的萧疏临逼成了要跳墙的狗,跳墙之前还非得拉着她殉葬,她千百个不愿,但是皇命不可违。   只好提前撂狠话,她看着萧疏临的眼说:“若与你成亲了,家里的事我是不会管的,我心在朝堂,夫不是天,圣上才是我的天。”   “不要紧,”萧疏临百年难得一遇地笑得温柔,不过话里却半点余步都不留,“有些事情由不得你,陛下要是让你卸职你不得照样乖乖回家伺候夫君。”   徐晚灯:“喂!你!”   皇帝陛下那爱看好戏的脾性是一点都没改,他在旁边急得不行,“萧卿你还跟她吵什么吵啊,赶紧低头亲她就对了!”   徐晚灯梗着脖子跟萧疏临叫板,“你敢!”   萧疏临耸耸肩,一副身怀大义的样子,“好吧,那我数三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应允了我们的婚事。”   徐晚灯当即就要开口反驳,结果萧疏临抢先她一步扳过她的脸,给了她一个惊心动魄的湿吻,把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堵在了嘴里。   末了他还说:“此举,我是遵循陛下的口谕,你要责怪就责怪陛下。”虽是这么说,但萧疏临明显心情大好,嘴角不觉上扬。   你大爷的萧疏临,不带这么使诈的……徐晚灯欲哭无泪,觉得自己输得有点彻底,他们两的手段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萧疏临的靠山还是皇帝陛下。   所以这事……就算这么定了吗?   ×××   6 慢着,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这些天一直是阴天,可巧在徐晚灯心情崩裂的当口突然下起了一场倾盆暴雨,她脚步虚浮的走到宫门外,等待着府上的马车来接。   这时,停在自己面前的马车却不是自家的。   “我送你,上来。”萧疏临对她伸手,可看她没甚反应,又补了一句,“快点,不然你要淋透了。”   好歹是礼部侍郎,湿成落汤鸡一般也确实不太雅观,若是被同僚撞见了,难免又要背后议论,徐晚灯这样宽解着自己,就登上了丞相府的马车。   一路无话,她刻意和萧疏临保持了距离,下了马车,萧疏临还硬是要将她送进屋里,他举着一柄油纸伞,也大多是照顾着她,自己被淋湿了半个身子都没有察觉。   进了屋里,仆人们均非常有眼色的一个都不露面,萧疏临伸手去拉她的衣服。   看着他脸上的雨水顺着面庞流进衣领里,徐晚灯突然觉得呼吸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她双手紧紧抓在衣带上,指尖泛着青白,“慢着……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萧疏临的手不易察觉的僵了一瞬间,然后慢慢移开,“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帮你把湿掉的外衣换下来。”   徐晚灯摸了一把自己热烫的脸颊,还要和他顶撞,“丞相大人,你是觉得我没长手吗?”   萧疏临用细长的丹凤眼匆匆扫了她一眼,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哦,我以为你还在为方才那个吻神游太虚,所以想帮你。”   天知道萧疏临真想今日就与她圆房,免得日长梦多。   “不必。”徐晚灯狠狠拒绝。   “那我回去了。”   “不送。”   没有情深意重,完全是不情不愿勉勉强强。萧疏临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好好的徐晚灯要悔婚,为什么要入朝为官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爱,他简直是纠结困苦。   若他知道他一开始的面瘫脸疏冷的气质让徐晚灯误会了他不喜欢她的话,他一定懊恼地恨不得重来一回。   “主子,您怎么和丞相大人在一起了。”仆人看萧疏临走了,这才出来献殷勤。   “我和他在陛下面前亲了个嘴就在一起了”这话徐晚灯能告诉别人吗,显然不能,她没好气得往床上一躺,“不该问的别瞎问,熄灯,就寝!”   “……是。”   闭上眼,萧疏临的唇舌在她脑海中依旧如此清晰,那淡淡的味道,软软的触觉……这一晚,她没睡好觉。   ×××   7 官方公布婚约依旧有效   第二日,官方就快马加鞭的公布了徐晚灯和萧疏临的旧时婚约依旧有效,并且书信拂了西域公主的好意。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事情,至少对政局来说。   这些年与西域的战争虽负少赢多,但西域总归是大岐的一块心头大患,人西域公主好意联姻平定战局,使者团先前也是规规矩矩的来访想探讨两国和局的机会,这下,一切都打乱了。   不出所料,西域在得知这个消息时马上就进犯大岐边界,说大岐不知好歹。朝廷上议论纷纷,主战、主和的两拨势力吵得就差没当着皇帝的面撸袖子揍对方。   有话语权的老太傅隔天就说身子不适,罢朝了。   可真乱啊……徐晚灯想。   先前的零星小战早已磨光了皇帝的脾气,他早就计划好要大战一场,说实话,皇帝陛下野心不小,他才不愿什么联姻平起平坐,他要让西域全权归附,最好能打得他们娘都叫不出来。   圣上亲临了几回,老太傅卧在床榻,一副再逼我我就嗝屁给你看的样子十分给皇帝招气,于是过了几日,皇帝陛下就召见礼部的人前来,准备当着老太傅的面商议一下今后怎样给他风光大葬。   这法子自然是丞相想出来的。   老太傅叫萧疏临一声“贤侄”,可却被自己的贤侄如此算计,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徐爱卿,你说,朕听听你的意思。”皇帝陛下在这个关头,还非得拉当事人出来遛遛。   徐晚灯望了望老太傅比锅底还黑的脸,细若蚊蝇道:“这……”   “这也没什么的,太傅为国鞠躬尽瘁,陛下定会记得您的好,现在您身体不适,好好养病最重要,就交权给……”丞相大人端着茶水不疾不徐地帮徐晚灯接了话。   于是老太傅一下子就好了,马上起床,胳膊也不疼了腿也不瘸了,连多年不治的老面瘫都治好了,现在脸上堆着笑容,“贤侄言重了,你想娶,唉……就娶吧,若今后后悔可莫要找我哭诉。”   这句话就是代表他同意了陛下的主战主张,陛下笑弯了眼睛,充满信心,丞相也慢慢点头,嘴角稍扬。   只有徐晚灯心口梗着,不知是什么滋味。   两方的战争说打响就打响,皇帝是报了必胜的决心,派出去了好些名英猛大将,还命丞相在大婚之后,作为监军前去督战,定要拿下西域,扩充大岐版图。   ×××   8 尾声   在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萧疏临和徐晚灯举行了婚礼,没有请多少朝中同僚,只有双方亲友坐席。   谁晓得新婚当夜,丞相遇刺。   那时宾客刚散,刺客就真刀真剑涌了上来,为保护妻子,萧疏临抬臂挡了一刀,好在护卫队来的及时,全数剿灭。   查出刺客均是西域派来的人,萧疏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大夫为他包扎手臂,深深的刀口往外冒血,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等人都走后,徐晚灯坐在他床边,默默地看着他。   他从来都是冷静严肃的,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好意,可现在她成了他的妻,他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刺客来袭的时候,他把她拉下身后的那只手臂,是多么的温热……想着想着,徐晚灯就有点自责,为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   萧疏临看她低头顺目的样子,忍不住心头一跳,就慢慢凑上去亲她,与第一次的吻不同,这次的亲吻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仿佛在无声的说:“我没事,莫要担心。”   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被触动了,伸出手臂环住他,迎合着他的吻。萧疏临察觉到后,欣慰不已,若知道苦肉计能让徐晚灯乖乖被拿下的话,他早就使了,根本等不到被人暗算遭刺。   “唔……你,你都这样了还要做什么啊?”徐晚灯感觉到他没受伤的另一只手臂狠狠地将她搂紧,唇也贴上了她的脖颈,她突然就羞红了脸,瞪着大眼看他。   “洞房花烛夜,”萧疏临又吻了吻她的眼睑,“别这么惊讶,我伤的是手又不是别处,该给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萧疏临的夫人,让你于内于外都满足是为夫的第一要务。”   “可是……唔嗯……慢、慢些……”有再多的可是,徐晚灯还是陷入到他猛烈袭来不容置疑的□□里。   兜兜转转那么多年,真好,结局还是与你在一起。   萧疏临想。   ————————————全文完————————————      ☆、《结婚请挂号》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2013年11期B版   我的工作不能细说,一开口就全是些要打马赛克的内容,但我做的还真不是黄暴违法的事宜,这委实让人惆怅,是不是?   1 身在泌尿科   “你看看你,一大清早起来眉梢眼角全挂的是爱恨情仇,我是你亲妈,你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听我的话,年龄一大把了,还挑三拣四,项全哪点不好,他跟你是百分之百的般配,你要是不和他好,你说说你都30了你还能找着谁?”   我并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对30这个数字这么敏感,仿佛舌尖刚准备把这个数字顶出来,人就马上要自爆了一样。   早晨的新鲜攻击导致我没什么心情好好吃早饭,随便对付了一点就赶忙往医院赶。   在路上,我接到了闺蜜的电话,也在问我和项全的事情。   我快要疯了,“没人规定妇产科的男医生和泌尿科的女医生就一定是天仙配好吗?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一个为医学事业献身的好姑娘却成了现实中的毒瘤,人人都想把我铲除?”   闺蜜非常没人性的提醒我,“是老姑娘,谢谢。”   我没好气道:“还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哎呀,不喜欢项全没事,姐姐给你介绍一个精英男,五官端正人模人样的,电话都给他了,你等他联系你,要是事成了你肯定能在你妈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你跟他说我的工作了吗?”我问。   闺蜜振振有词,“说了啊,人家说就喜欢你的与众不同!”   “他家是不是有人有泌尿方面的疾病,想拿我走关系什么的?”我烦躁不堪,就像一个不相信世界不相信人类的怀疑论者。   我闺蜜在挂电话前纠正了我一句,“不管是泌尿还是生殖,人家全家都好的很,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当然,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但这个心眼儿在见到项全的那一刻突然就被我放下了,没有任何相亲的人会比项全差吧……   说项全差倒不是他长得不好,他在长相方面倒还是过关的,但若你们小学的时候就跟一个男生同桌,中学一个班,大学一个校,毕业分一个单位,他分在妇产科你分在泌尿科,同事在人前人后都开玩笑说你们性别错位工作错位太有缘分,而那男生还搞不清楚状况喜不兹兹的话,你一定不会觉得你和他般配。   我敢肯定。   太过熟悉,看见项全,我就仿佛看见了我的耻辱。   “嗨,张厢宜,吃了吗?”项全跟我挤眉弄眼地打招呼,浑身骚气外泄,我就闹不明白了,他这么□□产科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产妇去投诉他。   “看见你我一下子就饱了,谢谢你啊。”作为一个医院的同事,我还必须得理他。搞好同事关系,是我们院长一直教导我们的话。   “不客气,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们就凑一对得了,你今晚要不要就和我去约个小会?”项全拨了拨他那油得跟被牛舔过一般的额前发,又朝我挤眉弄眼。   “真对不起,我有约了。”哪怕回家赴电视剧和薯片的约,我也不想和项全约会。   ……   这就是我的日常,一个新鲜出炉的30岁老姑娘,孤单奋斗在医学事业第一线的故事,也不是没有桃花,就是桃花的质量堪忧。   ×××   2 心在全天下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一通电话,是很迷人的男低音,他问我:“张厢宜是吗?”   “你是?”我突然一下就想到了早上院长跟我口头提过的男病人,人比较大牌,是院长帮他预约的,“……噢我知道了,预约过的那位是吧?你直接来科室找我,现在很忙,先挂了。”   再大牌的人在病痛面前也是被一视同仁的,我并没有过多关注,转头就开始开导我的病人,“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你的封建思想要好好改一改了,医者父母心,试问,让你的父母看一下你的小豆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与其在病痛的海洋中不可自拔,不如在我面前裤子一脱,你想想看。”   “什么小豆芽?!医生你再这样比喻我可投诉你呀我告诉你……”那病人抓紧了裤腰带,看我的眼神愤懑中带着点羞涩。   我彻底服了,还不行吗?   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坐,我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地揉,口气平和,“病人在我眼里没有性别,赶紧脱裤子。”   那病患还是捂着裤裆跟我磨叽。“就不能换个男医生吗……”   “张医生,有人找。”小护士在叫我,此时我一脸疲色,可见劝导一事进展的十分辛苦。   但是三秒后的一抬眼,看着走进来的人,我就顿时喜上眉梢,呆了。   想我张厢宜年过三十行医八载,还从没有见过如此能让我灵魂出窍的男人,在这个夏末里,一般的男人穿着板板整整的西装,要么就特别像卖保险的,要么就特别像搞传销的,可他不一样。   他那身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西装剪裁的非常好,显得他腰窄腿长的,实在是样板,这也让他的修养品味自然而然地尽情散发,还有他那俊朗得一塌糊涂的容颜,更是牢牢吸住了我的眼。   极品啊!令人馋涎欲滴的极品!   “你好,我是穆棉,”他伸出手,友好地要跟我握手,那手指修长,看得我又是心头一跳,“你是张医生吗?”连声音也如电话中一样充满迷人的磁性。   我就像一块磁铁,被吸得摇摇欲坠。   “对,我是张厢宜,”这个精英男将是我的病患,那么就是说,我马上就要看他的……稍稍一握我就把手抽了回来,指尖都有点发烫,“咳,先把裤子褪到膝盖。”   刚才的男病患现在不拉裤腰带了,马上走过来拉我,委屈道:“喂,不行啊张医生,治病是不是得应该有先来后到啊?”   “你刚不是抵死不配合吗,那就出去,我要看下一个了。”“唰”一声,我就把帘子拉了,把闲杂人等隔绝在外,只留我跟精英男在里头两两相望。   ×××   3 脱裤子   “所以……”那位叫穆棉的精英男愣了一下,稍后嘴角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和你相亲的第一步都得先脱裤子是吗?还蛮特别。”   什么什么?!相亲?我有些晕乎,最近实在没安排什么相亲啊……啊对了!早晨闺蜜打电话说了一个男人,难道是他?   难道是他打电话约我,结果我稀里糊涂就把人叫来了医院?   这个误会误得码字着实有点大,我很不好意思地重新调整好表情去看他,结果发现他正在———   解皮带。   优雅的动作,不含丝毫猥琐**,就像诸神理所应当地赐你亲吻他们的脚尖一样,穆棉只需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我周围还算清新的空气立马白热化了。   知道是误会他还……   连见多识广阅鸟无数的我在这时候都不由得红着脸抽抽嘴角,“你真脱?”   “当然,如果你要看的话。”穆棉绅士般慢悠悠地说道,“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的好吗?如果不是医患关系我并没有非要想看对方脱裤子的怪癖,“咳,那什么,我刚才以为你是病人才……”   穆棉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也是正好经过医院,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下班后有没有空?”   “我看你病人刚走,你下班有———”项全在这时拉帘子进来,话说了一半,正撞见穆棉系皮带的画面,可能是看见了我一脸红晕,项全马上变得格外激动,“张厢宜你对得起我吗?张厢宜!”   说完,项全就浑身散发着一股深闺怨妇的怨气,把我瞪了一眼就摔门走了。   穆棉疑惑地皱了皱眉。   “呃……不用理他,他脑子不好。”我赶忙道。   下班后,我真的赴了穆棉这突如其来的约,去的是本市最著名的法式餐厅,尽管肚子饿得能吞下半个天,但是在穆棉这样的精英男面前我还只能小口进食细嚼慢咽。   “怎么了,和我吃饭很不自在?”穆棉将他碟中的煎羊排切下一块移到我碟里,“多吃点,这家味道不错。”   如此自然的示好动作,让我有些恍然,仿佛早已跟他熟识很久,“能冒昧的问一下,穆先生你今年……”   问一下他的年纪,顺便我就告诉他我的年纪,如果是正常的男人,理应也该稍微皱一下眉的吧?   “我三十二,你三十,不觉得还挺配的吗?”穆棉眯起眼睛打量我,原来他已经早知道。   我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满脸不自在,只能将视线移到红酒杯上定格,“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吗?当然,我这个问题不含贬义,据我的初步了解,你看上去条件很好。”   穆棉放下刀叉,很是认真地对我道:“因为我一直在国外忙着博士学位,没有时间谈恋爱,再者,我也在等待我的缘分。”   他的目光灼灼,我实在有些抵不住,“缘分?”   穆棉轻笑一声,“是啊,现在不就被我等到了吗?”   我的心肝脾肺肾上蹿下跳,明明是开了冷气的室内,我为什么还觉得这么热呢?他真是一个能让人不停地往他身上摞修饰词的优质男人,我开始不善良的怀疑,是不是闺蜜花钱为我买来一段恋爱想让我过把瘾之类的……   ×××   4 桃花一开一窝   用餐结束,穆棉送我回家,一路上我都矜持的很,一方面觉得这次相亲不同于往常火急火燎如被雷劈感觉还不错,一方面又觉得像梦境一般的如此不错,总会迎来不好的结果,这就是所谓的梦醒。   老天爷已经遗忘了我三十年,没有道理将好运突然又扔到我头上,念及此,我淡然好多。   “我家小区前面在修路,就停在这吧,今天谢谢你。”我对穆棉说。   他是停下了车,可是却和我一同下来,“我送你到门口。”   “啊咧,不用了吧……”我想说以我的个性家门口这一带劫财劫色的坏人早都闻风丧胆而逃了我很安全这类的话,可是看着穆棉注视我的神情,专注,认真,我实在不好拒绝他,“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约会后我应当确保你的安全。”   穆棉绅士到刚刚好,礼貌也是恰到好处,不会惹人厌烦,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我只能垂下眼睑盯着路走。   夜深人静走得太近是会容易出事的,特别是在一男一女的前提下。穆棉就在我旁边,有时我们俩的手臂会碰到,气氛就会很不对,仿佛有一些粉色的泡泡飞在我俩之间,搞得我无言以对。   实在没话说,我都想没话找话地感叹一声“今天的月色真美啊”来掩饰尴尬,可惜今天还是个阴天,不能让我发挥。   “你跟那个男医生很熟?”走了一段路,是穆棉先打破沉默,但话题也委实言情的很。   年龄大到都已经不太适合当言情女主角的我,这时还是委婉的解释了一句,“我跟项全从小就认识,不过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他在追你?”   “咳,”我快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跟相亲对象解释这种复杂的事我好像突然变得不太擅长了,“他脑子不好,就算放只老母鸡在前面,他也会去追的。”   穆棉侧过头来看着我,眼睛一弯,笑道:“你可比母鸡可爱多了。”   可是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很得体的夸奖……好在快到家了,我背向墙壁瞟瞟他,“谢谢你,就送到这吧,你也早点回去。”完全是一副客套的姿态。   可这时,他突然俯下身,双手撑在我肩膀两旁,把我圈在其中,“我觉得你很好,什么都好。你呢?愿意跟我结婚吗?”   虽说相亲的目的就是为了结婚,可……这也太突然了。   我浑身僵硬,双手抵在他胸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呵呵。”   “又或者说,这次的相亲,你对我并不满意?嗯?厢宜。”那一声“嗯”从他的鼻腔哼出来,仿佛能达到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境界。   真是桃花不开则已,一开一窝,我的**都快要被他搅浑了,实在没法应对,三秒以后我就做出了一个特别少女风的举动———   头也不回的拔腿落跑了。   我也不想的,只怪敌人太强大,害我坚守不下去。   ×××   5 口味重到天荒地老   回到家,我先冲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定定神,想说如果这是梦就赶快醒吧,也太折磨人了,然后我手机就响了。   是闺蜜,“穆棉刚打电话来感谢我,说终于找到了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我神智明显还不太清明,“呃……”   闺蜜的语气嗲得能让人骨头都酥了,她对我进行远程发功,“恭喜你啊张厢宜,穆棉可是个大好青年,我老公的这朋友人品绝对没问题,虽然我觉得他的口味有点重到天荒地老。不过你终于等到了命中注定,啊,我也松了一口气。恭喜。”   穆棉人是挺好,简直应该发他一张好人卡以兹鼓励。   “可我并不觉得可喜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不会有什么目的吧?”闺蜜越夸他,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会看上我?   闺蜜在电话那头声音都拔尖了,“张厢宜!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这话亏不亏心?这么好的男人,你脑子有创伤才会放过他!”   挂了电话我妈就神神叨叨地凑了过来,“项全打来的吗?他就是有点顽皮,其他条件都很好的,别跟他置气。”   我抬手按了按额角,“他那么大个人,你说他有点顽皮,这合适吗妈?”   “你还叫我一声妈,那就要听妈的话,妈觉得挺合适。”   “……”我妈格外坚决,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项全给我妈下了盅。   刚洗漱完准备好好睡觉的时候,我又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不要觉得突然,在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厢宜。”   应该是穆棉发来的。   我顿时一头雾水,回忆了半天愣是回忆不起这个人,伴着这条短信睡着,梦境也是一片乱七八糟,甚至还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压住了我,吸吮着我的耳朵叫我:“小妖精,我终于找到你了。”   醒来的时候我□□还一片濡湿,口水流的满枕巾都是。囧……我还做春梦了我!   在没有祥兆的新的一天,我刚到医院,双眼就又开始接受余毒。   项全在我跟前搔首弄姿,“我新烫的头发怎么样,帅吧?”   虽然项全那一头卷曲蓬松的毛发我怎么看都觉得它应该被捂在裤衩里,而不应该大张旗鼓地被顶在头上,但我还是得说,“嗯,帅极了。对了,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个转校生,就是外号叫什么……软绵绵还是什么棉来着,没转来一年高三又给转走了的那个?”   项全还在拨他的发型,非常敷衍地对我道:“我只记得你那时的外号叫匪头,还真记不得别人。”   “滚蛋!”我给了项全一掌,“昨天你撞见的那男人,叫穆棉,说是高中时候就认识我,可是好奇怪,我不太有印象,你猜会不会是那个转校生,这样我浅薄的记忆力才会比较合理。”   项全两掌一拍,“没跑了,就是他!我就说这人很眼熟,我看人很准的,他目的不纯,不要接近。”   他的话酸得就好像在往你身上泼化尸水一样,我白了他一眼,“闪一边去,马后炮。”   ×××   6 敢不敢赌一次   心里有事,所以工作的时候稍微有点力不从心,导致男病患非常担心的问我:“医生,你怎么这副表情啊,我那里是不是病得很严重,还有救吗?”   “有救有救。”我的眼神一黯,导致病患颤颤巍巍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不要骗我啊医生,说实话吧,我承受的住呜呜……”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穆棉就出现在了我们科室门前,手捧大束火红的玫瑰,我顿时眼角一痛,在同事们的注视之下,我连血管都仿佛要爆裂了。   穆棉有一种本事,只要他一开口,就能妥妥地把你拉进梦境,“抱歉没有事先预约,我怕你拒绝见我。”   所以就直接上门了吗……   “呃,我正要去食堂吃饭。”当然,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能只是想掩饰我的无措和尴尬。   “我也还没吃,食堂的饭味道好吗?”   穆棉说话很有艺术,这句一出来就逼得我只能主动邀请他,“要不然,我请你吃食堂吧……”   “那谢谢你了,厢宜。”   我的脸一下自己就红了,听见远处的几个小护士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诸如“张医生枯木逢春了”“那男的好帅啊”之类的话,我更是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穆棉却不以为然,他把花递给了我,然后就安静地看着我等待。   “呃……那跟我走吧。”我把花放到桌上,带着穆棉去了医院食堂。   我去打饭,刚端回来,就看见穆棉在桌上放了好大一沓证件,身份证户口本学位证房产证护照等等等等,我一愣,“你这是……”   他对我迷人的笑,仿佛在诱惑我,“敢不敢赌一次?”   “赌什么?”   穆棉做事情的效率格外的高,“赌你的一次冲动会让你终生幸福。”   “什么意思?”不要这样啊好吗老天爷,又是言情小说的情节,你这让我怎么招架啊?!   穆棉还真的把那句话说出了口,“我们结婚好吗?厢宜。”   “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可要凉了。”我岔开话题,他笑了笑,拿起筷子在满是人流的食堂里优雅地进餐。   他不知道的是,在我故作镇定的平静外表下,有个声音在我内心疯狂而嘶哑地大吼:我,被,求婚了!!!   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是我妈在老生常谈,“张厢宜,你中午把项全叫回家吃饭吧,医院的饭又不好吃,项全跟你是真合适,没有他,你这辈子就很难再嫁出去了,妈说真的,你是不是真想让妈一直操心你的终生大事啊?”   “妈……我真不喜欢……”   我妈立马打断我,“我管你喜欢谁啊,都老大不小了还成天把喜欢挂在嘴边,幼不幼稚,结婚要的是合适,要过日子,你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我怯懦了半天,终于在对面穆棉的注视下抬起头,对电话里说道:“妈,把户口本准备好,一会我回去取。”   我妈怔了一下,“做什么?”   我很冷静道:“结婚。”   听动静,我妈在电话那头是老泪纵横,满嘴胡言乱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您终于显灵了!我们老张家终于把女儿送出去了……”   “别高兴太早,不是项全。”   我妈完全不在乎,“是男的吗?只要是男的就行。”   她到底是多害怕我嫁不出去啊……   ×××   7 我不能错过   和穆棉见面的第二天,我就带他去了我家,我妈拉着他的手就像是农奴终于见到了解放军一样,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穆棉很上道,口口声声对我妈道:“我会对厢宜好的,您放心,真感谢您没有那么快把她嫁出去,让她等到了我回来。”   我妈的手簌簌发抖,克制着才没有流泪,“好,好,你俩赶快去,一会民政局该关门了。”   我:“……”   并没有什么爱来爱去一见钟情的情节,我不否认我对出众的穆棉产生了好感,但我答应他的提议完全是因为被我妈激将的,她一直认为你我这样从事特殊工作的老姑娘找不到优质男人,项全看上我我就得感恩戴德的嫁了。   可是我偏不,我宁愿去选择一个能让我一时冲动并且产生想要慢慢了解看法的男人,这人就是穆棉。   和他领完证之后,我这样一朵滞销的老姑娘终于荣升成了新鲜的少妇,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唉,等一下,我还没有问你高中的事,你是那个转校生?”   穆棉开着车,目视前方,但笑容格外灿烂,“亏你还记得我是转校生,不容易。还记得什么?”   “唔,好像你很柔弱的样子,体育课不上,连早操也不出席,不过女生缘倒是挺好的。我没跟你说过几句话。”   “是没说过几句话,可你为我打架了。我那时身体很不好,年级的男生看我不顺眼,过来找事,你二话不说堵在班级门口拿凳子砸他们。”   “……”打的架太多了,还真有点记不起来了,无心插柳得人心啊这可是!“就因为我多管了一下你的闲事,你就……说喜欢我也太随便了吧?”   “刚转过去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了,一看你和项全走得很近,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我心里就堵得慌,因为身体原因要去国外医治,没呆多久我就走了,走了以后时常能想起你,你那么特别,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足够出色,然后得到你。很幸运,在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没结婚,我不能错过。”   我像是被人灌了一口山西老陈醋,慢慢低下了头,因此也错过了穆棉此刻嘴角渐渐扬起的弧度。   ×××   8 尾声   和穆棉见面的第三天,他带我去了我们的新家,一切都完美无缺,喝着红酒,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着满天繁星,让人觉得不但身处梦境,还会希望这个梦境不要醒。   恍惚中,唇上印下了温软的触觉……   次日一早,手机就开始拼命地响,我从被窝中伸出手胡乱摸,然后有人将手机递给了我,我翻了个身,“喂?”   闺蜜的声音大的已经要从电话里飞出来了,“第一天相亲,第二天领证,第三天洞房,张厢宜你行啊你,是不是世界要末日地球要爆炸了可你却没告诉我啊?!!”   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正看见穆棉在对我笑,“早。”   我装作神情自若,“呃,早。”   穆棉凑近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就很礼貌地掀开被子起床,想给我留下讲电话的空间,可是看着他光裸的样板身材,那背影就让我心火燎原。   我鼻腔一热,忙转移视线捂着电话钻进被子里,“亲爱的,你听我解释,这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春天早都过去了马上要迎来枯萎的秋季,请你告诉我你这超音速的发春发芽开花的行为动机何在?”   “我,我好像遇到了爱。”   可能是话说的太煽情,穆棉明明都走开了,此刻又被我吸了过来,他拨开我拿电话的手,俯身压住我,顺势就给了我一个悠远绵长的吻。   “别……别碰这……”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想制止穆棉上下作乱的手,又想捂电话,可到头来什么都没做成,软的就像一滩泥。   “你简直,你们简直……”电话里还传来闺蜜的声音,她那么伶牙俐齿的人在这声响下都有点说不利索,“张厢宜……你下午下班后……最好能当面给我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会觉得自己罪恶滔天把你逼成了这样……”   穆棉直接伸手挂断了电话,咬着我的耳垂说:“她这是功德无量。”   “……”我简直是毫无抵抗力地就沦陷了。   想我年过三十行医八载的张厢宜也有今天,我竟然因为纵欲而迟到了,这不仅给我的人生开了先河,也让整个医院炸了锅。   “张厢宜!”项全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都没顾得上去管他那一头风中凌乱的锡纸烫,“我昨晚给你妈打电话,你妈给我挂了,我又打,你妈却跟我说让我跟你保持好同事的距离,还祝我能有更广阔的明天,你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中邪了吗?”   “可能被其他人下盅了吧,”我头一次面带友善的笑容,还真诚地拍了拍项全的肩,“已婚妇女张厢宜同志也祝你能拥有更广阔的明天!”   项全呆了,“什么?已婚……张厢宜你!”   ——————————全文完——————————      ☆、《妇产科的男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是《结婚请挂号》的姊妹篇   1 逆境需要逃脱   小美人宋霓刚调到新医院去,就产生了极大的反响。男同事们不管结婚的没结婚的,脸皮均比锅底还厚,可劲儿地跟她套近乎,她不胜其烦。   可是,却有一个例外。   妇产科的项全医生,算是医院里长相数一数二的帅哥了,人缘好到产妇们见了都要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半天话,但是,他却连正眼都没瞧过宋霓一下。   宋霓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打听了半天,才知道那人最近才刚“失恋”,感情无力回天,正抑郁着呢。   这所谓的失恋往细说,其实只能算是单相思,全部的同事都在打趣项全,说他大龄失爱是人生的不祥之兆,说得宋霓都有点同情他。   好好的一个帅哥,眼睛里都没了神采,所以才会看不到她吧?宋霓想。   自从项全同志烫了一头锡纸烫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可能因此触怒了神明。如若不然,就完全解释不通他接二连三遭遇到的逆境。   往下数四五六七八,感情、生活、工作说来说去,逆境好像全因一人而起,项全好端端的锡纸烫都快被张厢宜气直了!   “张厢宜——”开完早会,项全拨拉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然后就把那个死女人给叫住了,“你害我害得这么苦,我心里很不舒服,你跟我唠唠,给我宽宽心!”   张厢宜没空搭理他,“哎呀,改天再给你宽,我赶着给病人写药方呢!”   “我帮你写~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可怜,成天失眠、多梦、潮热、汗出、头还晕,我都是被你祸害的,你管不管我?”项全就差没躺倒地下打滚了。   他开的药方,字丑得鬼都不乐意认,张厢宜才不乐意,“别介,你那症状我可管不了,宋医生——”   张厢宜一声喊,就有一个靓丽的身影停住了脚步,向她看来。   “宋医生,这位是妇产科的项全,他这里……” 张厢宜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一脸隐晦,“这里出了点问题,你帮他做个检查吧?”   一介绍完,张厢宜就把混乱的局面丢给了那两人,遛了。   项全是想去逮来着,可是那位新来的同事就站在他面前,他得客套应付一下,“你好,你好。”   女医生笑容比花都甜,“好。什么时候跟我去?”   项全一下子就愣了,宋医生才是真正的医生品貌,白大褂穿在身上都能觉得有所与众不同,好像很淡然,很纯净,不像他,穿出来就跟实验室里研究化妆品的一个味儿,也不像张厢宜,一股子泌尿科的邪恶范儿。   人家跟他说话,项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再应付几句,“啊哈哈,你来咱们医院才多久啊,想给我检查身体你行不行啊,嘻嘻对了你分到什么科了呀?”   他对张相宜以外的女人跟本不上心,新同事来了三个多月了,他都没记住别人的事儿。   “下班后你来703,我可以给你免费检查。” 宋霓觉得他的表情很好笑,就对他单眨了一下眼,顺便再确认一下项全是不是真的没注意过她,“我是宋霓,没印象吗?”   “别闹……”7楼是神经科,项全会去才有鬼。而这个宋霓,他也是真的没什么印象。   ×××   2 一个自恋狂的人生独白   项全正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听着科主任的一对一演讲。妇产科的产妇多,一天到晚就像有八千张嘴在项全的耳边嘚嘚嘚,而主任也才刚重返更年期,一天恨不得拽住他们开上十个会。   这次单人会议的主题很鲜明,鲜明得都有点让人害臊了,那就是——让项全代表妇产科去参加省交流会议。   这种交流会,人都不爱去,又浪费时间又没什么意思,可形象工程是必须去好好打造的,他们医院妇产科“能从十全十美中选出万中无一”的人除了项全,没别人。   “再说,有小宋跟你一起去,早上我看见你和她说话了,这不给你创造个机会,咱院内部消化消化得了!”   主任真是八卦中的能手,什么情报都逃不脱她的火眼晶晶,还振振有词地发散思维,说什么张厢宜相亲后闪婚带给项全的创伤,等项全一参加交流会就绝对能补回来……   “唉等等,我亲爱的主任呦,我只是跟人打了个招呼你就给我们拉郎配,那要是我上她办公室找她一回,院里是不是该给我们打造洞房了?这样子行事真的好吗?”   项全其实特想劝劝主任先咽咽嘴边的吐沫星子,但是不行,主任左右着他这个月的奖金。   唉,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能怎么办,去呗。   主任让他上楼去找宋霓说这个事情,这里头的刻意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项全又跑去泌尿科把张厢宜狠狠地瞪了三眼,然后才按电梯奔赴7楼。   身后的张厢宜一脸茫然,心想她都结婚了项全怎么还不忘给她抛媚眼,习惯动作吗?这事要不要跟老公报备一声……   宋霓正在看例案,特别一丝不苟,连发圈松散了都不知道。   等项全以“风风火火闯九州之势”进来的时候,她抬起头,仿佛看到了意外惊喜,“嗯?项医生,你怎么现在就来了,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呢。”   宋霓是全市神经领域的崭新人才,和项全比她年轻多了,她才二十六,三个月前她刚调来这个医院,跟着好多专家一道筹备起了神经科,现如今正是事业上升期。   项全大概也了解了一下宋霓的背景,在上来的电梯里他还特地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神经病和精神病有什么区别”这种问题,免得一会被强行诊断以及强行误诊,他才不想被新同事耍呢~   “嗨,你说世上的事巧不巧,我一早上接生了仨饿的胃都快被消化掉了,我们科主任视而不见,可我跟你面对面站了不到两分钟,主任就让我和你一起去交流会培养感情~~”项全往宋霓跟前的病患椅上一坐,笑意吟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宋医生不坏好意,可实际上他就是这种招摇性格。   宋霓点头,继而又抬头,脸颊红扑扑,“培养感情做什么?”   “处对象呗~”项全掏出梳子开始梳他的刘海,刚才进门的时候气势太急,刘海都被风吹劈叉了,他边捯饬自己边好不见外地说,“唉,果然人一英俊起来,满世界都会张罗着给你找对象,真是抱歉牵连到你了,我现在身心皆受伤中,暂时不想这事儿~~哦对了,你觉得我这个发型酷炫吗?才做的。”   宋霓这下才算彻底认清了项全,原来他的性格这么……呃,这么特别。   ×××   3 好歹同事一场,你怎好意思超过我   妇产科的项全是全医院的红人,宋霓刚来的时候就打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传闻。大多说得是一个长得挺帅哪儿哪儿都没毛病的小伙儿是怎样钻牛角尖把自己给钻神经了的故事。   宋霓是神经科的,一听“神经”二字,就更对项全上了心。   她面对着项全这种前辈,只能话不由心地夸了一下,“酷。”   “炫吗?”项全嫌她只夸了一半,又追问道。   宋霓只好回答:“……炫。”   “哈哈哈哈有眼光!简直是可造之才!”项全的一生如果成书,书名一定是叫《一个自恋狂的人生独白》,没跑的。   宋霓不由得想起了老教授跟她说过的研究成果——单身久了的人,神经就会出毛病!   这句话明显很适合项全啊,看来那场单恋对他的刺激真是挺大,对于项全这一活生生的行走病例,宋霓更加不留余力地关注着他。   “对了,你微信号多少?咱们下周出发,我到时候微信上叫你~”   项全比较先进,和其他女人从不互留电话,有了微信,如果不想理对方了还可以说我最近没玩这软件,或者说微信出毛病了没看见,反正托词借口一大堆,甚至都可以将责任扯到企鹅公司去。   项全觉得自己简直太明智了!他原来的绯闻女友跟别人跑了简直就是脑壳没长硬!   楼下泌尿科里的张厢宜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同事之间互换微信号,这已经算是比较亲近的举动了。这款社交软件把好多家庭磋磨没了,也把好多孤男寡女搓呼成了,可项全却把它当成人生中唯一的至宝,不离不弃,不嫌不腻。   他回家后才去翻看微信上宋霓的朋友圈,艾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小妮子简直是一个生活在古代的圣人,不是写毛笔字就是研究茶艺,不是浇园插花就是发读书笔记,他真是受不了这号和他心灵步伐不一致的女同事了!   而宋霓表示,对于项全这种做手术前都要摆个剪刀手拍照然后发朋友圈的妇产科男医生,她还真是从没遇到过。   只有女孩子才会把每时每刻的心情感想公布给人知,而项全的这种做法,除了代表他自恋以外,也揭露了他真正的孤独。   只有孤独的人才有时间整天和手机软件互诉心肠。难道现实中,项全连一个倾诉对象都没有吗?宋霓突然有点心疼他了。   继续细心翻看,宋霓一下子就脸红了,项全竟然还在朋友圈里发了自己的半身肉照,平时看他高高瘦瘦地像个招摇的妖孽一般四处横行,想不到脱衣还挺有肉,身上腹肌胸肌肱二头肌要什么肌有什么肌,倒是养眼的不行。   这个刚搭上线的夜晚就安安悄悄地过去了。   宋霓一直在想着项全。   次日,项全做完手术,照例先拍了一张剪刀手自拍,然后又跑去泌尿科给张厢宜抓拍了一张360度全方位都是死角的照片,接着拼图到一起传了朋友圈,上书两个铿锵地大字:瞧瞧!   意思是你张厢宜不选我那就只有一天天变丑的份,而我项全会越来越如日中天让你仰望不及,哼!   如此幼稚的举动项全是习以为常,辛苦完,他打开微信后台的游戏,竟然发现自己第一的分数被超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再细一看,艾玛昨天才加的宋霓,今天分数就超过他,好歹同事一场,她倒真是好意思啊!项全磨了磨后槽牙,躲在休息室刷记录。   宋霓一直都是个小天才,不论是学业,还是工作研究,或者是游戏。所以放松头脑的时候她就打开那个游戏跑一把,这会儿她刚跟老教授研究完一个病例,沏了杯咖啡就准备玩。   谁晓得一看,嗬,项全的分数超过了自己。   她看了一下手术安排表,发现项全做完手术也在娱乐,于是一时心血来潮,又跑了一把,妥妥地超过了项全奋斗了半天的分数。   项全在楼下都快要吃桌子了,气得挨屋乱窜!宋霓,宋霓,这个宋霓这两天怎么老出现在他本就崎岖不平的生命里啊!   ×××   4 你手抖点个赞,我失眠一整晚   这种你超过我,然后我再超过你的游戏他俩不悦而同都在继续。接下来的几天,他俩谁也没碰见谁,项全是几次三番按捺住了自己想上7楼的心,而宋霓觉得项全的好胜心很好玩,也就一直地挑战他。   两个连中午上食堂吃饭都不会碰上的人,可算是结结实实地互相精神了解了一番:   项全,是好斗的,有“坚持第一名”的强迫症,觉得自己哪儿的好,认为世上的女人都应该喜欢他,谁不喜欢他就是谁脑壳没长好。   宋霓,是好奇心强的小天才,内在比外表强硬,对前辈项全是边无语着边好奇着边了解着,“一个成年人怎么弱智的像小孩”是她近日研究的课题。   然后在即将出发去开交流会的前一晚,项全本来想微信喊宋霓约碰面时间的,可是二十分钟前他的游戏分数才刚被宋霓超过,自然很不爽,就硬憋着没去说,憋到了午夜十二点,他一个没憋住,发了条动态——   “总是跟我抢第一,想引起我注意,其实你是爱上我了吧?”   他想吐槽的自然是宋霓老是追他的分数,从不退让,而项全这人,除了绯闻女友跟人跑了这件事以外他从不认怂!   宋霓洗完澡才看到那句话,当时就浑身一震,有吗?或者说,难不成他都看出来了吗?这一翻看,直接一不小心给他点了个赞。想取消又怕欲盖弥彰,就算了。   后来她又想了想,觉得项全肯定是吃多了闲的,不然脑洞不能开那么大,她根本就一点都没表露出来过。   项全这边已经自言自语了半天,这下可好,本是吐槽,却弄巧成拙被人爱上了!他还不由得责怪起父母赐予他这张天人貌!   “怎么办啊?这姓宋的给我点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真的是爱上我了吗?明早出发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啊?其实她条件也挺好,就是打游戏老是超过我,如果她肯认怂,在我的仰慕者大军里也许还能站个排头~”项全自己跟自己嘚嘚到天际发白,能没能把自己劝睡。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你手抖点个赞,我失眠一整晚”的意思吧(= =!)……   项全想象着自己无法淡然面对,但实际上没那么严重,几乎没咋睡的他依旧有模有样,连眼泡都一点没肿。   “嗨,早~还想跟你约时间的,没想到你竟然在这儿等我~”他得意的要命,还朝宋霓扬扬眉。   “呃……那出发吧。”宋霓怕心迹早早被项全看出来,哪里还敢等他,这两人都住在医院分的职工楼里,本来宋霓想自己走的,谁知道一回头就看见了项全。   一身银灰色长款风衣,里面端端庄庄地穿着衬衣扎好了领带,项全就是有办法把自己穿得拉风又抢眼。宋霓没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那造型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真是帅啊……   ×××   5 宋霓这救民于水火的提议   两人坐上大巴,跨市而行。   天空像是才被水洗过一样,给初冬的干冷带去了几分清爽。   项全坐在宋霓旁边的位子上,长腿叠加,笑意盈盈,“我就知道我特招人喜欢,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全班女生除了张厢宜全都想跟我玩过家家,让我演爸比~”   宋霓觉得好笑,倒也真笑了,两只眼睛都弯成了小月亮,“怎么张医生那时不搭理你?”   “她啊,她看人不准,上小学以后她才跟我说,她一直以为我是女的,只能演妈比,不能演爸比~”项全借题发挥,“所以这个眼神问题真的是无药可救,她一生都因此毁了。”   宋霓听说过项全和张医生的粉红绯闻,起先她也觉得他俩很配,毕竟一个是泌尿科的女医生,一个是妇产科的男医生,仿佛是量身定做的姻缘一样。   可是自从张医生嫁人后,宋霓又觉得那两人也没那么配。像前辈这种自恋招摇男,一下子被拂了面子,她觉得他有一点点可怜。   “没事的,总会遇到更好的人的。”宋霓突然开口道。   项全的神色立马就变得很微妙,“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安慰我?”   宋霓小心翼翼道:“……你会反感?”   项全拨弄着自己的刘海,“没有,我只是想说,我项全是什么人,还需要被安慰吗?全世界的女人都恨不得排着队和我共度良宵,你懂不懂?”   虽然她还没有想过那么开放的画面,但对于前辈的提问,宋霓只好红着脸点头说懂。   项全高兴了,他觉得这个新同事还是很识时务的,也没那么讨厌,于是人一放松,困意就接踵而来。   这直接就导致他的头时不时的左点右点,睡得很不好,宋霓觉得那画面挺让人心疼的,一颗圣母心促使她去拨项全的脑袋,等他安安静静靠上她的肩膀以后,她才松了口气。   接着她又掏出手机,静音打了一把游戏,妥妥地把睡梦之中的人超过了……   等项全梦醒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开到另一个城市的市区了,他发现自己脖子有点歪,酸酸疼疼,然后火眼晶晶一瞧,发现宋霓在揉肩,“嗯?我枕着你睡了一路吗,你怎么也不推开我?”   宋霓的耳根子都红了,好像心里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我不知道,我也睡着了。”   “这样啊……”项全笑意阑珊。   等进了交流会安排好的酒店,宋霓还没放下包,项全就从另一个房间杀了过来,“宋霓你骗我,你不是说你睡着了吗,睡着了还能打游戏,你不超过我是真不死心是吧?”   人宋姑娘不答反问:“一会儿开会的时候你坐我旁边好吗?”   “为什么?”   后来,项全才知道了为什么,省交流会上参会人员多达八十名,全是各大医院的代表,座位是按科系坐,所以项全要坐进一群妇产科女主刀的包围圈里,这感觉超怪异。   不过有了宋霓这救民于水火的提议,项全还真拉下脸来过去了。   各处的眼风不断,以为他俩是小情侣。确实像啊,男的身材倾长样貌过人,女的眉眼清新恬静淡然,往一块一坐,会议上有了小闲话还凑到耳边互相说,简直太配了!   宋霓特别享受这种眼风,不自觉扬起嘴角笑了好几下。   ×××   6 你就不想表示表示?   开会要连开一星期,第一天时间比较短,大家刚凑到一起,需要私下认识认识,于是主办方包了全部的活动,下午水上乐园,晚上吃大餐。   温泉游泳池是公共的,男女老少都穿着游泳衣跟那练狗刨,项全他们医院就派了他和宋霓来,他不想下水,只好穿着泳裤在泳池边遛弯。   毕竟宋霓在水里,万一有哪个医院的男的想以教宋霓游泳的借口耍流氓,他还能上前阻止。出门在外,他肯定得照顾好同事。   结果还没等到别的流氓伺机接近呢,宋霓自己先掉了链子,她在池里脚抽筋了,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像是心灵感应,项全穿过池里的茫茫人头立刻就朝她看了过去,眼神赛过钛合金,接着一撇嘴角,把旁边小孩子的泳圈往脖颈一套,就下水游过去抱人。   那速度之迅捷,救生员都可以下岗了。   “淡定,深呼吸,跟着我做,一二,吸气,一二,吐气,”项全抱着宋霓往岸边走,水里阻力颇大,再加上他那催生一般的安慰之语,宋霓只想对他翻个白眼。   但是太疼了,她只能把自己交给项全。   本来游泳这事挺暧昧的,所有言情小说里具备的硬性条件这里都具备,男女不仅穿的都少,连肌肤的触碰都是理所当然。   宋霓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只眼就像灌了一泡水,他被宋霓这可怜样搞得心头一动,等把人送到岸上,项全就赶紧给她揉搓着小腿肚,“你不要紧吧?有没有好一点?”   宋霓:“疼……”   艾玛,项全当时就条件反射想把眼前人抱在怀里摸头了,她太像小宠物了有木有,可怜巴巴的。   当然,救完美,英雄还不忘拍照发朋友圈。   晚上的会餐,大家一片其乐融融,昨天还不认识的人今儿就开始勾肩搭背哥俩好了,那帮人不愧是老手,劝酒的能耐太大,就差没唱劝酒歌了,项全因为长得太帅招嫉妒,被灌了不少。   等他晕晕乎乎地朝宋霓看过去,发现人家正对着他笑,眼睛比猫都亮。他赶紧就端着酒杯凑过去,“小宋啊,你看我容易吗我,不会游泳还跳下去救你了,你就不想表示表示?”   因为他劝酒的词太烂,宋霓没听明白,又有点紧张,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项全,一脸小茫然,“怎么表示,是想叫我亲你一下吗?”   那水色的唇仿佛近在咫尺,不知道是不是真喝多了,项全一听见她说的这话,眼神就不能移开,“……也、也可以啊。”   他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就把脸蛋撅了过去,谁想换来了几声软绵绵的笑,再一扭头,人没了。   得,女人们提前散场了。   项全觉得自己真是傻到极点,竟然被宋霓调戏了,酒这东西永远是祸根啊啊啊!!!   ×××   7 人生的第二春   等散摊,外头下起了大雨,项全站在饭店门口,想着要不要冲进雨幕,回去洗个热水澡也就没事了。   可余光随便一瞧,就看见了宋霓,她举着一把小花伞,看似是来接他的。   “你咋又来了?”项全问。   宋霓咬了咬唇,“来给你送伞。”   “伞呢?怎么就一把。”项全的酒劲慢慢散了些,“看你糊涂的,哎呀我就说,我这张脸太招人!你控制一下自己,免得智商下降~”   他俩共打一把伞,一人湿了一半身,在伞下单独的小世界里,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甜丝丝,温热热,手臂碰手臂,硬是酝酿出了一种奇怪的气氛来。   这一晚,项全又睡不着,雨势渐渐小了,滴滴答答敲打在玻璃上,撩人心弦,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宋霓那水色的唇,看上去软软的,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又想到游泳池中宋霓紧紧地抱着他,肌肤相贴,好不快活。   拿出手机,项全就开始拨电话,“喂~张厢宜,我从今天开始宣布,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你以后就算后悔想重回我怀抱,我也不接收了听到没?”   张厢宜在她老公的怀抱里,还睡眼朦胧,“你要点脸。”   项全脱口正要吐槽,“你……”   却是被张厢宜的老公接过了电话,那声音低沉带有磁性,他在跟项全说:“放心,我不会让她后悔的,你可以开始你新的春天了,祝好运,Bye。”   项全:“……”   老天真是太不疼人了!!他好不容易发觉自己对别的女人有了点兴趣,这信息却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对待,他难以消化。   不行,他要去拉宋霓进这滩春水。   他也不管自己穿着睡袍是不是不合适,径直就去敲宋霓的房门,连敲了十八下,门才开。   宋霓刚才可能是在洗澡,这会是擦着头发给他开的门,身上也穿的酒店提供的白睡袍。她特别适合白色,衬托得自己肌肤更加白皙,而睡袍,又多多少少流露出几分性感的意思。   “怎么了?”她问。   “你刚不是说要亲我么?现在亲!”项全反手把门一关,“别想糊弄我,我这个人最较真了,你必须得亲,不亲我就不睡了。”   宋霓眼睛都瞪圆了,反映了一会儿才红着脸颊小声问:“左脸还是右脸?”   项全根本就不要脸,一听有松口的迹象,嘴就啃了上去,把她的惊呼全堵进肚子里。他还是发现了,他一定是发现了她喜欢他,她越想脸越红!   宋霓的嘴唇又软又凉,比想象中还要好吃,项全激动地从后脊梁开始起电,电力一直窜上头皮。   “我回去一定给我们主任烧高香。”项全吐气。   指尖缠着指尖,衣裳贴着衣裳,宋霓也是气息不匀,“为什么啊?”   项全摸摸她的头,“因为她这月老终于老谋深算了一回,给我牵对了红线呗~咦,还有,你怎么不管不顾就从了我?”   宋霓才没有说她一早就芳心暗许的事儿,只是道出了另一句实话,“我这人特明白事理,知道你好,就肯跟你好。”   项全浑身的经脉都通顺的不得了,“哈哈有眼光,我早就说过你有眼光,这也说明我很有眼光。”   遥在另一城的主任,此时正在给孕妇们倾灌每日必不可少的八卦养料,“哈哈哈,是啊,这回肯定有戏,宋医生一直偷偷地喜欢这项全呐!项全真是走了狗屎运!”   “事成之后跟项医生也说说吧,他那头发弄的太难看了,赶紧收拾一下,我怕我孩子一出生就遭受惊吓啊……”   项全和新对象正交流感情呢,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把他的爱情计划全都打出来了,“咱可说好了,只要我今后一直对你好,那你玩游戏的时候……就别超过我了行不?”   宋霓笑靥如花,“行啊。”   两个人就这样甜甜蜜蜜,腻腻歪歪,达成了一生的协议。   —————————全文完—————————      ☆、《每天都想掐死我的大BOSS》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2013年05期B版   “软姐,软姐,你把本应该私发我的邮件给群发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连头都没回,继续翘着二郎腿刷微博,“啧啧,淡定点,发错个邮件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见我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我的助理哭了。   “擦掉吧,伤心的泪~”隔壁桌的同事刘莹抽了张纸巾塞入我助理怀中,“跟着温软混,可要随时做好打包回老家种地的准备,这是常识呦小妹妹~”   闻言,我那位刚从农村奔出来的小助理哭得就更凶了。   “太脆弱!一点都没有得到我的真传!”我拍着桌子教导自己的助理,“怕什么,姐可是有后台的人,就算百年难得一见的幕后大BOSS来公司,他也奈何不了我的,懂不?”   大BOSS只闻威名不曾见,相传是个款爷,让一位幕后款爷再温柔、有型、适龄、未婚那是不太可能的,可是由于他太神秘了,我的猜测也只能沦为猜测。   我的后台我叔曾提醒过我很多次:“在公司不要这么嚣张外放,不然哪天碰见BOSS的真身就不能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我还记得我当时顺势就抱上了我亲叔的大粗胳膊道:“人家不要嫁高富帅啦,人家自己就是高富帅!”   那天,我矮富壮的亲叔大义灭亲般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恨铁不成钢的走了。   “所以我在这个公司就是一个摆设。我需要干什么?我不需要干什么!因为我有叔,懂了?”如果嚣张是我的特色,我一定死于嚣张过度。   “嗯……”小助理哽咽了一下,就蔫眉塌眼的给我泡咖啡去了。   你们一定不知道天下的事儿还真就是这么邪门!   我才说过没见过大BOSS,而与大BOSS最亲近的一回就是刚才发错邮件群发给了他,可两小时以后,我就和这位传说中的高富帅人士见了面,不过我是被宣觐见的……   实在是太难让人相信,与我素来不对盘的邻居傅小九竟然是我们公司的幕后大BOSS!真是稀了个奇!   傅小九自然是外号,他原名傅狄,凭借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和与生俱来的欠扁面瘫脸扬名于我们小区。   虽然不幸和他同一公司,可我一直以为傅小九只是一个脑子有点不太好程序员,虽然真的很帅,但我真的一直只把他当做一个长得帅一些的程序员而已。   看来,他卧底于司的功夫还真是影帝级别。   “温、软——”傅狄在唇齿间琢磨了一下我的名字,然后才跟不认识我一样人五人六地看着我,“这封邮件是你发的?为什么叫这名?”   擦,我跟你邻居这么多年我为什么叫这名你是才知道吗!   腹诽完,我便低眉顺眼地应着:“对不起,由于我父母没文化,他们组词的水平不过硬,所以我就叫温软,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是问你这封邮件的名字为什么叫‘要好好跟姐学习,BOSS的大腿我都敢卸’,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嗯?我的邻居温小姐。”   我一时呆滞,不由得嘟囔出声,“原来我的后台还是不够硬啊……”不然BOSS住我隔壁这事儿我叔都瞒着我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傅狄皱起眉头,“硬什么?”   “没什么……对不起!”我做了一个标准的泡菜国虔诚式90度鞠躬,“我给公司抹黑了,给您添堵了,我知道错了!不敢请求原谅,但求放过!”   我认怂的态度就跟吃饭一样自然。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像我这种聪慧的少女又怎会不如大丈夫?(谁吐我揍谁!)   “呵,”傅狄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如此与往常不同,“你往我门口扔垃圾的气势哪去了?小软。”   “对不起!”我又以遗体告别的心态鞠了一大躬,“下次您的狗对着我的房门撒尿我再也不会反击了,我保证!”   如言情小说一样,傅小九意味不明地对我邪魅一笑,就放我走了。   “温软你这个怂娃!我可看见你给他鞠躬了啊!!”刘莹的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我害羞地拱拱手,果断抛弃了节操,“谬赞谬赞。”   ×××   不幸的事,如果风传中最不好对付的大BOSS能轻易放过我,不是因为我快要死了,就是因为他已经疯了。   当接到独自出差的命令后,我的一颗心凉了一半,天知道此生我最讨厌出差,不仅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忍受顾客的抵死刁难。   我爬上微博,发了一条:【生不逢时,天要亡我!】   不过一两个小时之内,包括公司同事刘莹在内的六十九名粉丝对我这条微博点了赞,我有考虑过把她们全部拉黑,但我的粉丝总共还不到二百五,算了,我忍……   我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可这一回,我终于摊上了个大事儿!   在外地,好死不死和顾客谈好了合约,跟随着顾客去银行取钱,却碰上了歹徒持械进银行抢劫!   等等……又好像不完全是抢劫,歹徒另有目的。   “你们现在尽管打110,还有媒体电话都给老子打起来,今天的事必须要成为大事件!老子就是要个说法,不给说法老子就抢钱!!老子就杀人!!”   “呜呜呜……嘤嘤嘤……妈妈我好怕……”四周呜咽声蔓延。   我胆怯地举起手,“报告劫匪大人,我能申请一下发个微博吗?”微博控伤不起,人生精彩瞬间不发个微博我死不瞑目!   “发!要让网友都知道这事!妈的竟然坑我妈的钱我X他妈!”匪徒把枪顶在我脑门上,四周一片大喊,紧接着就听他说:“把这个造型拍下来也发上去!顺便艾特一下我,我微博号是:报复社会007。谢了。”   我哽咽,“不用谢。”   【我也是被枪指过头的人了……我的职业生涯太刺激了啊摔!BOSS啊BOSS,是不是应该给我加薪啊!这差出的太惊心动魄了啊T.T!】   跟随的图片就是劫匪用枪指着我,我眼泡含泪的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手……   没想到,第一时间,加V的大BOSS对我评论道:【安全回来,一定加薪!】   相传大BOSS是很有钱,但是傅小九那么扣皮的人都肯做这种保证,就证明他料定了我活不了了啊……呜呜呜好伤心……   劫匪拿着枪去恐吓别人,我见他背对着我,脑子一热就迅捷而上从后面紧勾住了他的脖子,豁出去了,反正好歹也能算个因公殉职!   我这个突然袭击,真的把劫匪的枪吓掉在地。可没想到他也是练过的,反手抓着我就是一个过肩摔!“嘭!”我被摔得形象全无,顿时就急眼了,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就朝他的下三路踹了过去,这一脚丝毫不犹豫,踹得他当场双手捂裆,双膝跪地,满头大汗。   事后媒体纷纷报道了我,说我是巾帼英雄,是女壮士,连我的客户都含泪抓着我的手不放,说是要加大投资……   我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男朋友了!原来我的人生设定一直都有问题啊!   对于我发得那条图文并茂的微博,自然是引起轰动,火遍了整个微博圈。不过火的原因却与我原先设想的不同,我只是转发了BOSS的回复,用一种憨态跟了一句【BOSS你……竟然还悄悄关注我,早知道我不发这条了,尴尬】,就被满屏的【这才是真爱!】【最右→_→】【结婚吧你们!】【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我又相信爱情了!】冲击的头晕目眩。   终于……转发百万,可我却愁眉不展。   刘莹说:“大BOSS竟然偷偷关注你啊,你有什么值得他偷偷关注的,有猫腻,有很大的猫腻!”   我觉得我都快圆满了,“是悄悄!不是偷人的偷!哎玛!我摊上事儿了,我一定是摊上大事儿了。”   “软姐软姐,大BOSS叫你。”我的小助理跑了过来。   刘莹一头扎进卷宗,我双手一抖,“说没说……是什么事啊?”   ×××   “小软。”   我快哭了,“BOSS您能别这么叫么,叫得我有点腿软……”   “温软小姐,你这次的表现着实让我意外,我突然觉得我对你……”傅狄轻咳一声,“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能别说废话吗时间宝贵啊亲!“BOSS您有什么高见?您请讲。”   半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座位上。   刘莹跟打了鸡血一样,“什么事?快说说!是不是表白!”   “BOSS说我吉星高照,让我下周继续出差……”   “温软你这个衰娃!”   我默默流泪。   ×××   蚊虫叮咬的南部小城,我一边挠着腿一边发微博,【在这种地方出差,就让我格外的想念京城的肥肠酸辣粉,哎,咽咽口水睡觉吧。】   没想到,傅小九的电话却打来了,“还想吃什么?”   “啊?”   “酸辣粉不方便带上飞机,你换一个。”   “啊啊?BOSS你是要来探班吗?哎哎快让我疯狂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潇洒的不羁,简直能让我心悸,“快点说,正在赶航班。”   我挣扎着提了个明智的要求,“BOSS,带个厨娘阿姨来吧!这里的饭难吃的要死人了!”   吧唧,电话挂了,BOSS就没再理我了。   我又挠了一下腿,哎,这就是我为什么是单身,勾搭不上高帅富的原因啊!!   两个小时后,傅狄就降落在我住的房子里,他嫌弃地皱起眉,“这里也太小了。”   我边吸溜着肥肠粉,便接话道:“是啊,就没打算容下您这尊大佛啊,傅小九你快走吧,订别家旅社吧!”   一直面瘫的傅小九扭过头来,“公司不是给报销么,怎么不住好点的酒店?”   “有住的就行了,我可不想拖社会主义的后腿。”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了,“傻子。”   好久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了,像摸小猫小狗一样摸我的头发,对我讲的冷笑话也能扬起嘴角露出白牙,那眼神就像在看……情人一样带着甜蜜的火焰。   一想到若干种可能性……轰!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波波波波死,你是不是……”   “是。”   “擦,你真的想睡我?!”   “……”傅狄按了一下额头,“你的要求可以推后,现在我只是想正视自己的感情。”   “你……你什么感情?”   “知道我为什么会搬去你家隔壁么?因为你叔让我跟你处对象。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的身份么?因为我想让你爱上我的人。知道你在这儿等的客户为什么一直都不来么?因为都是我安排好的,这次出差,是属于咱俩的秘密旅行。”   我好想掐死他,“你先去把住宿费给我报了吧,傅小九。”   “……”   ——————————全文完——————————      ☆、《红尘微醉》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为番外,收录在单行本《后宫·真烦传》之中。   亦可单独食用。   村东头桥下的说书先生,还在一分钱七段的为百姓普及着女帝的风月史,说来道去无非是那几个人的那几段情,伤了的,死了的,活着的,在历史滚滚车轮中并不引人。   可无奈,小村庄有小村庄的特点,因之闭塞,所以村民极为爱听这些帝王的家长里短,想揣测出个类似“原来皇帝也无非如此嘛”之类的领悟。   “先生,先生,你快放开我,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一句童声拉走了几个听书人的注意力,打着毛线的魏大娘戳戳李婶,“唉,你家小造反又被提回来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   李家的小造反被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牵着,拼命地挣扎,但死活也挣脱不开,两个眼泡蓄满了泪,朝着人群腻腻喊了一声:“娘——”未毕,便哭了起来。   “哎呦呦,先生,劳您费神。”李婶一把将小造反抱进怀里,心就像被嚎啕的哭声浸软了一样,“先生,小娃娃这个年段正调皮费事儿,您好歹管宽点,别吓坏了他们。”   看着窝在李婶怀里的小造反给他做了个鬼脸继续干嚎,男子微微一笑,“婶子说的是。”   他又如何不知,村民们当面叫他一声“先生”是看得起他,人后可是称呼他为“那个看娃的”。人生一世,有什么是不可变的?原先性子顽劣如他,现已能安安心心在小村庄做起一份看娃的差事。   这个村子小,留不住一个好的教书先生常驻,没辙,只好请城里的博学先生五六天来上一回,教完了布置点背书和习写的作业,再等下一回上课。   由于别村的孩子都天天上课堂,显衬地本村孩子太没正经事儿干,这可好,村里合伙捐钱贴榜,廉价招了个看娃的回来。这样,每天,本村的孩子也照样去上学堂,只要不拆房,在里头爱干嘛干嘛。   一群小调皮小祖宗聚在一起,能干出什么好事,无非就是倾尽其心的捣乱,与看管他们的人斗智斗勇罢了。   男子摸了摸小造反的头,风采翩翩转身欲走。   谁料说书先生接下来的话,让他定住了脚步。   “要说小太子那副性子,与后宫那几位可均有所不同。在咱们大离国,最担当得起‘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这八个字的,还要属沈清浊了。所以说,离连太子说不准是沈……唉算了算了,后宫之事议不得,议也议不清白——”   说书先生口口声声地议不得,从清晨太阳升起,都已经延续到孩子们放课了……   ×××   月挂枝头,当他归家时,便看到一个穷酸扮相的少年在他家篱笆外拱手,“沈先生,谢谢你照顾我弟弟。这些枣儿是我亲手在山里采的,如果你不嫌弃……不嫌弃……”话越说头越低。   他没有告诉大家他的真名,也不喜用化名代表新生,实在被问烦了,也只是单单撂出一句“敝姓沈”,便没了音响。   他接过少年手里的一袋青枣,放一颗在嘴里,清甜,干脆,“不嫌弃。”   “以前纨绔不羁的人,现下也会照顾人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可是要怀疑是否认错了兄弟!”从自己的家里走出一个五彩衣衫风骚异常的青年,一边摇着附有名家字迹的折扇,一边对着屋外二人颔首。   “呃……这是?”穷酸少年第一次看见穿着这么拉风的人,将月色都比下了几分。   那少年不知晓,他嘴里叫着的沈先生,往昔的拉风盎然,比这彩衣公子更甚三倍之多。   “喔,这是我远房来的表弟,夜深了,你路上小心。另外,照顾他们是我的本职,今后就别送礼了,知道么?”   沈清浊说完这话,少年红着脸“嗯”了一声跑走了。   接着他板起脸来,侧身对着那个烧包身影问了一句:“你、你为何……”话问不出口,是问“你为何知道我活着”,还是问“你为何知道我在这”,又或者去问内心里最想知晓的话——“她还好吗?”   儿茶扇着扇子,明明这么凉爽的夜晚,看他越扇,沈清浊心头越热。   “诶,我说,就不能请我进屋吃杯茶吗?非得把我晾在大门外。”本就是不请自来,况且人刚从屋里出来,还硬要说个场面话让主人把他再请进屋,真是幼稚荒唐得一塌糊涂……   “咕唧咕唧”的叫声从屋里传来,是鸢鸽。浓重如墨的夜色里,沈清浊的脸色突然发白,急急进了屋。   儿茶在他身后随着,嘴里不大不小的声音诉说着:“诶,我说,做兄弟做成你这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若不是陛下前些日子说鸢鸽不见了,让我找找看,我怎能截住正往皇宫飞得鸢鸽,又怎能恰好看见鸢鸽脚腕子上绑的红绳。你绑的吧?鸢鸽可只在你和陛下跟前停留。”   沈清浊摊开手,“红绳呢?”语气有点急,但已算极力按捺了。   “呐,谁稀罕。”儿茶从怀中掏出,便将其放置在对方伸出的掌心里,“看在我跟着鸢鸽快马加鞭三天三夜的份上,起码也要摆个好脸色给我吧。诈死骗了大家多少眼泪,你可会还?”   “还,自然是还你,等你出殡那天,我赠你两倍的泪。”   “诶,我说,‘讨嫌’这一点,你可和以前一样,没变。”   圆鼓溜球的鸢鸽跳上沈清浊的肩膀,眨着绿豆眼看看东看看西,然后将小脑袋蹭向了沈清浊的脸,蹭罢觉得不够,又啄了一口。   ×××   多少年了,都过去多少年了……   那天清晨他听见记忆深处熟悉的鸟叫声,连鞋都没有来得及提,就冲出房门。   是久未见面鸢鸽,是他与她的牵连,无论千山万水鸢鸽都能寻到他俩的气味。他心头梗得说不出话来,眼睛发红。鸢鸽脚腕上系着一张纸条,他用颤抖地双手打开——   “生辰快乐。”   后面二字被水迹浸湿,是千秋的笔记,千秋的泪。   她说了会忘记自己,一直都做到了,从说书先生口里听到她的事,知道她立了凤君,知道她有喜了,知道她产下了太子,也同样知道,她周围的人待她很好,她从来没有时间想念他,也不愿再念他。   而今,终究,终究在几年光阴后惦起这个“死去”多时的自己,用着唯一的通联方式,不知是向地府还是向天上,送去她的念。   即使那生辰是假的,从八岁起,沈清浊一直都与她庆贺着,日子没意义,有意义的是她,她会在那天赏赐他很多宝贝,会饮着小酒搭着他的肩调笑:“喂,又年长一岁,可有心上人,需要本王赐婚否?”   他多想说,微臣有心上人,一直都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可他不敢。   泪盈在眼眶,没落。只留万般酸楚在心尖。   ×××   养父沈良大人死的前三天,似有预感便将他拉于身前,神情严肃地仿佛立马就要去赴死。   “清浊,你已满十二,是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记住,你不是普通人,你将是这国家的王,那时候,你的娘亲胡姬……”   后面的话对于他来说,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若是别人突然知晓自己是皇室血脉,应该会喜极而泣高兴非常的吧。   可是他没有。他第一个念头是——离千秋怎么办?   更进一步的思考是——小陛下与我怎么办?   他记得玩闹的时候,离千秋曾告诉他:“沈清浊,你要是一直有好宝贝就送给我,有好吃的就想着我,我倒是也勉强可以考虑看看收你进后宫,不过你要对我忠心不二,你发誓。”   “我发誓。”   我发誓有什么好宝贝好吃的都给你。   我发誓对你忠心不二。   才十岁出头的孩子,说着幼稚却赤诚的话,他们不懂爱,他们有的是最为原始的感情:你待我好,我便和你玩;你若永远待我好,我便让你进后宫永远和我玩。   年幼的沈清浊兴奋地跑回家,轿子还没停稳就跳下去,连门都没敲就跑进父亲的书房,“爹爹,陛下要让我进后宫,我们沈家今后就是皇亲国戚了。”   他本不明白父亲当时的雷霆之怒因为何?   他没有忠良臣子的脾性,一直纨绔荒唐,父亲都没有怒过,可就是一句“陛下要让我进后宫”,爹爹拍断了一张红木桌,大斥他:“混账!胡闹!”   后来他才知道,他和离千秋有血缘之连,这样子的交往,就是民间最刺耳最难听的“乱伦”二字了。   可是朝夕相处与玩闹,越发清秀可人的千秋,任谁能不爱?禁忌的爱,他几乎没怎么挣扎,就沉沦了,但是,只是一方的沉沦,而且,不可与人说。   ×××   来到小村庄之后,邻居魏大娘去庙里求佛前,问他可有愿想,可以帮他一起求佛。   沈清浊当时丝毫没犹豫,“魏大娘,谢谢你,请帮我求一份永远的快乐。”我想给她。   求回来的红绳一直放在他身上,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将这份愿想带给她,即使机会多渺茫。   鸢鸽的到来让他激动万分,他没做思考就栓了红绳上去,即使后来觉得自己莽撞,但心里仍夹杂着一份期许,如果她看见,又会是什么表情,这等欺君之罪,她是会怒,还是会欣慰?   儿茶嚼着清脆的枣子突然就笑了起来,“沈兄,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多像死了男人的小寡妇啊。”   他的漫长思绪都被拉回,“嗯?”手下的动作是把儿茶面前的青枣全部端开。   “对了,陛下猜测鸢鸽飞去了你的墓上,让我顺带给你的墓拔拔草种种花,我果然就顺道,看鸢鸽在你的墓上停都没停,我就狠狠在你墓上踩了几脚。恨我吧!用力恨我哈哈!”   儿茶的节操简直就是成菊花状散开一般。   沈清浊听了却笑了,果真,她还念着他。   他又何尝不想念她?   千秋所盼得不做皇帝去隐居的梦想,如今,只能他帮她来尝试了。   以前的那些所谓洒脱,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他曾是皇宫里,心思最纠结的人。现下,他变成了村庄里,心思最深沉的人。   儿茶吃完了所有的青枣带着鸢鸽要离开,都站在门槛了,还回过头来问他:“野生的枣儿果然很好吃,还有没有?你赶明多采一些寄给我。当然,沈兄应当晓得,这点贿赂,能办成多大的事儿,我会将她的消息飞鸽传书给你,如何?”   “好。”   ×××   翌日放课,他便带着小筐,上山采枣子去了,天色渐幕,他点起早就准备好的灯笼,继续采,直到手被荆棘划了多少伤口,小筐渐满,他才回了家。   枣子送去京城的方向,于是,隔三差五便有只字片语的飞书递到他手上。   “近日她心情不错。”   “她生气了。”   “她骂了人。”   儿茶这种不称职的探子世间少见,不说因何心情不错因何生气,但仅仅是这样的寥寥几句,他都高兴地不行,仿佛她仍在他身边,陪着她伤心陪着她高兴。   直到几天后飞书又传来,这回字多了一些——   “忘了说,我给陛下献了一些枣儿,她说酸。沈兄,能再采些甜的寄来吗?多谢。”   儿茶把枣子吃完了,胡编借口朝他要呢,一定是。不过,即使这借口能有千分之一的真实,他就得继续采不是?   他没经验不知道哪样的枣甜,便劳烦那个穷酸少年和他一起上山,正采着的时候,少年好奇着问他:“先生,您的心上人在都城么,上次我看见你去驿站寄枣去都城。”   沈清浊迟迟笑着回答:“是的,她在都城。”心上人在都城,他如此承认无非是想过个嘴瘾。   “上次寄得那么些子,都吃完啦?”   “嗯,她说酸。”   少年急急开口:“怎么会,我觉着都甜着呢,也许是心里酸便尝不出甜味儿。”   ……   枣子又寄过去了,只字片语到来。   “她说甜。”   仅有的三个字上还沾着些水痕,他都能想到,定是儿茶刚洗好枣子往嘴里送着,边给他写个字条打发。   他皱了一下眉,又想到或许她真的有吃到呢,哪怕是一颗。   念及此,又笑了。   耳边传来学生们的嘀咕——   “他这究竟是咋得了?”   “也许是抽风吧。”   只有小造反道出了一句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说的沧桑话:“哎,爱恨纠葛呗,男女间常有。”   “小红可稀罕你,你咋不去跟她爱恨纠葛一下,难道你不是男的?哈哈哈。”   小造反气红了脸要打人,刚伸出胳膊准备抡,就被沈清浊捏出了肩膀,“别闹!好好背书。”   明明帮他说话,他还让我别闹,小造反气得立马背出书来:“关关雎鸠,男女有仇。人不爱你,去死算球。”   “哈哈哈哈哈……”课堂里一阵哄笑。   这样的时日仿佛比刚开始好度过多了,他正觉得还不错,便又收到儿茶的飞书。   “陛下近日要带太子去少林开光。”   他正在想人怎么开光?便在纸条后面又看到四个字:“还有枣没?”   这个没心肝的吃货……   ×××   不是不担心的,就这样去少林偷看她,会惹上什么祸?但是她出宫的次数那么少,偷偷瞧她一眼难于登天。这样的机会,他又怎能错过?   少林的香客众多,他混在里面,将将等了些时日,心里的感觉真的难以形容。   直到看见,一个穿着较好的小胖墩跟着拿冰糖葫芦的香客走了好几步之远,沈清浊便突然扬起嘴角笑了。   定是她的孩子了,眉眼好看得和她一模一样,就连千秋小时候的包子脸,这小胖墩也长着一模一样的。   他去寺外买了两支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去钓那个小馋猫。漫步在小馋猫身边,连连叹气,“哎,吃不完,糖衣就要化了,只好扔了呀。”   “喂!”小胖墩叫住他。   沈清浊回过头,“有事?”   “那什么,孤帮你扔吧。”   还真是一个笨蛋,在外这样自称,也不怕被有心之人拐了去,比如他。   沈清浊弯腰递给小太子两根冰糖葫芦,“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正懒得去扔呢……不过,糖葫芦还是新买的,扔了怪可惜的,你吃了得了。”   离连鼓起脸,“谁说孤想吃!”   “那便扔了得了。”沈清浊转身欲走,停步又扭头咬了一个山楂下来,“我再吃一个你再扔,呀,太好吃了,若非肚子太撑,我肯定要全吃掉的。”   看着沈清浊吃了一口,小太子离连觉得食物安全,便不再扭捏,“得了,孤勉强吃了吧,在佛门之地,浪费食物是要遭雷劈的。”   话毕,就啃得满嘴喷香。   “喂,我们已是同吃一串糖葫芦的交情了,不如,叫声舅舅来听。”   “看在你进献了这么些东西的份上,孤便叫你一声,你可要知,没人能享受到这份殊荣的。”   “是是。”   “舅——等下,你身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若进献给孤,孤便叫你。”   沈清浊掏掏全身的口袋,最终摊在手上的是:一个弹弓,一根红绳,一颗没收小造反的玻璃球,还有班上小姑娘送给他的半片贝壳。   太子离连也没嫌弃,将自己的口袋扯开,命令道:“都放进来。”   沈清浊笑得眼都弯成一道弧:“遵命。”   啃完一串糖葫芦,小胖墩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其实,孤见过你的画像,有两个酒窝的。卿葵说孤有个舅舅,孤还不信。这么些小东西,作为给外甥的见面礼,是不是也太过寒酸了些?所以,孤就只能叫你一声,可听好了,舅——”   “连儿,连儿!”千秋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又没听全“舅舅”二字,他在人群之中望了一眼她,便弯下身刮了一下离连的小鼻子,“要听话,舅舅走了。”   ×××   他回程的途中还在想,看到了,千秋圆润了些,必是过得还不错吧。   没想到回到村庄以后没多久,不请自来的人又多了一个。   是沈清浊欠下的债——身着鲜红色衣衫的陆家二小姐,陆萌。   她对着他笑,扬起手中的酒,“故人相见,何不饮酒一杯?”   陆萌本是在少林找皇嫂嫂一起拜佛,找着找着却看到了令她不敢相信的一幕。不去追究礼成没成,容行变得成熟的男人,正是她思思慕慕的相公没错。   简朴整洁的屋中,飘洒着袅袅酒香。   酒让陆萌的话多了起来,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全是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说着张家小姐游湖不慎落了水,被个英才救了便以身相许;说着家里的厨师喜欢上了扫院子的小翠,跪在爹爹窗前求了两个月终于得手了……   说来说去,都没有去问婚礼那时候的事儿,也没有问道后来为何会要诈死?   沈清浊只静静听着,没有解释没有道歉。感情这种事,对待爱的人可以万般柔情,对待不爱的,却是万般残忍。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一双醉红的眼睛紧紧看着他,“我们……以后怎么办?”   字字戳心,终究,还是要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什么怎么办?我已是一个死了的人,你会跟着一个毁了你婚礼的人受委屈?”   只是随口发问,却没料到耳边堪堪传来两字。   “我会!”   如陆萌一直的为人一样,为爱,不假思索,奋不顾身,单纯可真好啊……   沈清浊又饮了一杯酒,“夜深了,你早点睡。”   他没有给她答复。   ×××   过了这夜,陆萌竟住了下来,她住里屋,他睡外屋。沈清浊也不常和她讲话,白日就去学堂看着孩子,不叫他们捣乱。放课了就回家,对付一顿。   陆萌倒也不见外,跟房子后院种了些青菜籽,又在篱笆里养了几只母鸡。   有日沈清浊耽搁了一阵子,回家已是月明星稀,陆萌变抱着一只最肥的母鸡站在篱笆前等他,等到了,便也不和沈清浊说话,倒是拍拍鸡的脑袋,“你等的主人回来啦。”   主人?他可不记得自己给鸡当过主人。但心里的一丝暖意,还是不受主观控制的浮起。   人么,总是希望在这个世上,能有人在晚归的夜里等着你,关心你。   日子渐长,种下的菜籽已经成了青菜,吃了几顿,母鸡们也争气地飙着劲儿的下蛋。陆萌便把鸡蛋分去给邻里,谢谢她们对沈清浊的照顾。   大娘大婶子们摆着手嘴上称:“不必说谢谢,大家邻里互相帮助倒是应该的。”   可饱含八卦的眼风还是飞来飞去,“姑娘,你是沈先生家的?”   怕他怪罪,陆萌红着脸搅着衣摆,“我是他、他的远房表妹。”   啊,又是表弟又是表妹,这看娃的亲戚倒挺多,而且个个都这么俊俏。   魏大娘不甘寂寞的吧唧嘴,“自古表哥配表妹,不会错。姑娘,看你这表情,你对他有情?”   “是,我有。”陆萌这时倒坦白。   李家婶子给出谋划策,“男人嘛,没有追不到手的,给他点甜头,再忽然晾上一晾,保准他抓心挠肺求着你跟他好。”   旁边刚嫁人的小媳妇也表了态,“妹子,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裤带。”   “喂!给人乱教什么呢!是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袋。”   陆萌开始和邻居魏大娘学做饭,从小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被热油烫了一手的泡,和沈清浊摘青枣时划了一手的伤口有异曲同工之妙。   十指连心,仿佛爱一个人,就得先伤害自己的手为始。   陆萌给沈清浊做的第一道菜很简单,就是炒青菜而已,青菜是在后院自己种的。   “你回来啦,我做好了饭,要不要吃一点?”   沈清浊看她表情带着点怯,为了不太过残忍,就拿起筷子端起碗。   看他吃的淡然,陆萌的心里就像开出了花一样美,这朵心花的名字当然就叫做,沈清浊。   她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就滴下泪来,“我没用,对不起。”   菜很咸很咸,他为了不伤她的面子一直都在吃,她哭得很伤心,心花在被狂风暴雨摧残。   陆萌端起盘子,准备倒掉,却被沈清浊按住了手。   “能吃,别浪费了。”   他把盘里的菜都倒在自己碗里,又盖了一勺大白米饭,搭在一起吃就不那么咸了。   她哭得像粥一样,坐在旁边看着沈清浊吃。   慢慢地,每天她都会做饭,用盐的量也可以精准把握,她也不再问他“我做了饭,你要不要吃”,他每天放课回家就主动坐在桌前拿起筷子端起碗。两人之间仿佛已有默契。   ×××   终于有一次,陆萌跟他说要去城里买点东西。鉴于她的迷糊个性,沈清浊不得不开口道:“我跟你去吧,免得你迷路。”   不料陆姑娘却握拳在胸,“放心!我已今非昔比!绝对不会迷路!”   话是这么说,可直到魏家大娘的饭香都已经飘进邻里,号称早已今非昔比的那个姑娘,还是没有出现。   ……果然,她迷路了。   沈清浊轻笑一下,然后拿了一件外衫,出门去找。这地方的夜里凉,一个家里的大小姐跑来陪他呆了这么久,要说一点感动都没,也不太现实。   那个迷糊地人,垮着一张脸,正被几个邻村的小流氓纠缠,见了沈清浊,踮着脚冒着头激动地喊了一声:“表、表哥!”   沈清浊几步过去,看见她提得篮子里是彩色的针线盒,前些日子他的衣裳破了,没想到她记得。里头还有几本针对儿童写得戏本子,什么山里的妖怪只吃不听话的小孩啦,越听大人的话会长得越俊越潇洒之类的,是他前些日子无意间抱怨学堂里的小造反他们太皮,她就记下了,买来让他给孩子们讲。   邻村的小流氓们还挑着笑,“喂,看娃的,你这大妹子倒是漂亮得厉害,如何?要不要嫁到我们村来,吃香喝辣没问题。”   陆萌眼眶微红,摇着嘴唇,生怕沈清浊向流氓们道一声:“随便你们。”   没料到不出片刻,她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拥紧,男人的话响在耳边流淌进她的心里,“她是我娘子。”   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他,想哭,又幸福的哭不出,终于被她等来了这一天。   ×××   也好,这样也很好,有人伴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沈清浊默默地在心里说着。   ——————————完——————————      ☆、《下凡去种田》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2012年11期A版   一   “姑娘,这是你家的鸡吗?”   在自家篱笆前望着远方做看尽天下状的琴筝,察觉有人跟她说话便侧了头。   又是一个貌美公子,当然,她还没来得及想自己为何要用“又”字,便已经飞快的翻过篱笆,一把夺过那人手里的烧鸡,嚎啕大哭:“凤凤!我的心肝小凤凤!你到底是怎么了?!”   琴筝姑娘唯一的伙伴,就是那只芦花鸡凤凤,可天有不测风云,离家出走一天的凤凤竟然以那种形态出现在她眼前,她要崩溃了。   “你把我的鸡怎么了?!”琴筝的眼里充满戾气,仿佛随时要拔刀将眼前笑成一朵花的神经病剁成肉酱。   “姑娘息怒,这只老山鸡恰巧遇到仙君历劫,由于挨得近了,便……如此这般了。”当然,墨砚是不会告诉她,那个历劫的仙君正是自己。   “什么老山鸡!它是我的朋友!”琴筝握拳捶在篱笆上,哔哩哗啦——篱笆散了架,“再说了,凤凤是芦花鸡!”   墨砚挑起滟滟的桃花眼,“姑娘说得很是。你的朋友死了,那……在下做你的朋友,可好?”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如意啊,只见沉浸在伤痛之中的琴筝,垂着双泪点了点头。   ×××   二   次日,外头惊雷响起,是又有神仙要历劫了?   琴筝抬起头,便看见浑身湿透的墨砚手捏了一枝桃花进来。   白色的衣衫都已湿透,墨砚还是边摇着那把乌骨折扇,边将桃花递到琴筝的手中,“送给你的。”   墨砚打了个喷嚏,然后又裂开嘴对她眉来眼去。   “……别把烧包当风流好吗?浑身湿透还扇扇子,你不冷吗?”   墨砚双眼一眯,“哦,如此说来,姑娘你得对我负责了,世间还无人能看到我湿身的样子。”   琴筝低头瞅瞅被雨水打湿后娇艳欲滴的小桃花,给予了墨砚两个字的评价,“我呸。”   “琴筝姑娘,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很愿意,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墨砚挑挑眉,眼里的笑意带着勾引的意味。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天就知道摇着折扇装风流,我要你做什么?”   墨砚装作心痛,他捂着胸口,看了一眼屋外连绵的雨,“瞧见没有,外面的雨恰如我此时的心境……琴筝姑娘,你竟看不出来我最适合暖床了吗?”   她有些口干,懒得再送他“我呸”二字,这公子倒和凤凤挺像,在大雨倾盆时被淋成落汤鸡,然后就赖在她身边不走了。   琴筝突然就笑了,“好吧我收留你,不过你得谨记,离那些历劫的破神仙远点,免得不小心被劈。”   “你是在关心我吧?是吧是吧?”墨砚高兴地眼弯成一条弧。   午间用膳,琴筝熬了些包谷糊糊,又放了一碟咸菜在桌上。就这,墨砚都吃得满嘴喷香,他就着包谷糊糊,将咸菜干掉了大半碟。   这可把琴筝愁得直挠脑门,生怕他被齁住了心,“喂,你怎么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至于吗?”   墨砚扬起笑脸,嘴角还有饭迹,“琴筝姑娘你真是好手艺,我们成亲吧。”   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就为了一碗饭?”   “不啊,”墨砚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我还要一碗。”   怎么这几年的老桃花都在一夜间开了?琴筝不知他的真假,只好拿起碗离开桌。   可还没迈出步子,她就被墨砚拉住了手臂,“琴筝,不妨考虑一下,我对你一见钟情,良辰美景,就此成亲可好?反正凤凤去了,我可以代替它一直陪在你身边,永不弃。”   良辰美景?外面瓢泼大雨,哪里来的良辰,哪里来的美景……   他带着庞大的秘密而来,聪明的琴筝不会不知道。   她没有回答,于是墨砚便兀自留下。   ×××   三   凡间寒霜露重,有人伴身旁,总是美事一件。   墨砚如他所说的一样,呆在琴筝身边有些时日。邻居魏大婶送了琴筝两只鸡崽,分别被她命名为凤二、凤三,黄不溜秋一小坨,一见墨砚就跟着追,小爪子短的跑两步就栽一个跟头,甚是可爱。   于是这一男一女,卯时起榻,两更就寝,日子又规律又无争。不知不觉间,人间的草木已是两度枯荣。   可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某日的五更天,浅眠的琴筝听见清冽的微响,仿佛是一朵暗夜的花在骤然绽放。   “墨砚仙君,战神还会觉醒吗?天帝传话下来,预言战神觉醒,人间即将枯骨成堆,可千万不能让她觉醒啊!”   天庭的神仙给墨砚捏诀传的话,误打误撞被琴筝截下了!   她的面色由惊转怒,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将将要断掉,就连心仿佛都被紧紧地捏住,就要致死之际,又被突然松开。   脑海闪过很多画面——   琴筝琴筝,谁人不知战神琴筝。   在天庭里执掌一方的美人琴筝,她的美,带着煞气,带着永远不能被玷污的高洁,职责所在,南征北战,妖魔鬼怪都败在她的剑下。   可却因为有仙人预言,说她即将带来天庭的杀戮,没想到天帝就这样把她囚禁在五尺深潭。   岂有此理,累心奉献,却抵不住闲来无事的神仙一句预言屁话,荒谬,什么是天什么是道?!她红着眼杀出深潭,将那个多嘴的神仙一阵杀斥。   不知道他们都少了多少仙元,不知道她手刃了多少天兵,她浑身伤痕加心死地望着殿上的容颜,“为什么?”   天帝震怒脱口:“琴筝,你真是罪孽滔天,来人,贬她下凡!”   琴筝的手中剑在颤抖,正欲遵从内心的熊熊火焰将这天庭来粉碎,可不知为何,却眼前突然一片白芒,依稀看见一个仙僚的脸,表情凝重,长发墨黑。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琴筝已身处凡间,不知过了多少年。那些回忆,段段钻心;那些对话,句句刺骨。   ×××   四   琴筝笑着慢慢睁开了双眸,里面竟然满是带血的红!   宝剑在墙角震动不已,天地浓黑一片,暴雷滚滚响彻入耳。琴筝慢慢扬起手,在摸索墨砚的记忆——   天庭里是谁又在预言:“战神琴筝要觉醒了,这次屠的会是无辜百姓,天帝,派人去收服吧。”   天帝犹豫了,半晌对着墨砚仙君说:“你去试试她有没有觉醒,如果有一点眉目,就了结了她……都退下吧。”   原来如此。   墙角的宝剑“嗖”地一声归位到琴筝手中,像是与生俱来必要合为一体,剑佩叮铛吵醒了墨砚,凝重的表情,浓墨的发色。   见她如此,墨砚温柔的话语飘出,“琴筝,我遥望你多少眼,你可曾知道?”   “不能欺我!这天地间无人能欺我,因为欺我的人,都已做了亡魂!”琴筝的周身被乌黑旋风所绕,双脚离地,可怖至极。   “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你若被这些激起杀念,如何有资格再做战神?!”   “鬼要做这劳什子的战神?!我要灭了你,连同这天!”宝剑直指墨砚的胸膛。   墨砚向宝剑走近,“做战神,遇到天大的委屈也要存留一分怜悯,你若做不到,我会帮你,琴筝。”   他再一步跨近,剑抵胸膛渗出丝丝血迹。   凤二凤三在门口叽叽地叫,他们一起种的树苗也伸展开了新嫩的芽。思及此,泪水涌出她的眼,浇灭了大量怒火,乌黑烟硝,她慢慢落地,“你走吧,我不愿再做战神,不论我有没有怜悯之心。”   终究还是守住了理智。   暮然,宝剑却被墨砚执住刺入更深。   她手吓得一松,刚想喊什么,可一开口就被墨砚堵住,用唇。   许久,那个叹息在琴筝耳畔响起,让她不争气的心尖微颤。   “我说过,我会帮你,永不弃你……琴筝。”   微笑间慢慢散去,墨砚的最后一丝仙元在琴筝面前荡了一圈,然后凝聚到战神宝剑里。   如何帮你?那就是融进你的宝剑,监管你的思行,永不弃。   ×××   五   所有幻象一切俱灭,当中立着皱眉冷峻的琴筝。   引路的小仙一路多舌:“恭喜战神顺利渡劫归位,是不是真的像做了大梦一场啊,众仙僚都猜测——”   话被琴筝打断,“你可知墨砚仙君在何处?”   “墨砚?从没听过这个名儿啊,天庭里没有这号神仙。”   腰中悬挂的配件无风自响,是梦非梦。   你是我应渡的劫。   ————————完————————   ☆、《晏维传》 作者有话要说:  此系《后宫·真烦传》番外。   可单独食用。   你猜,这个世界上,最传奇的人物是谁?   千百人心中有千百个答案,但若道出“晏维”这个名字,估摸着大家都会秉神深思一番,然后乖乖地竖起大拇指道:“这确实是个传奇。”   请跟随我们的镜头看去,去回顾晏奇人这短暂又璀璨的一生。   米安国坐落在离国的东南方向,当真可以称为一个袖珍小国,与离国相比,米安可能还没它一个郡县大。不过离国大也是离国前任帝王吃饱了没事干到处带兵跑别人国土上掐架搞回来的地盘,算不得啥。   倒是米安国小有小的好处,小有小的风采。   比如说,这芝麻大点的国,皇帝却生了十七个皇子,然后十七个皇子的母后一个赛一个比谁不省油,这群不省油的灯为百姓们增加了无数谈资,全国上下沉浸在一片祥和安逸看热闹的氛围当中,相当快活。   人们每日倒痰盂时和午后闲了聚堆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望一望皇城的方向,然后嘴角洋溢起一股淡然的笑,皇帝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嘛,咱比皇帝过的幸福多了。   十七个皇子中有一个不太寻常的孩子,世人称他为太子,按照我们21世纪的术语来说,这娃娃一张正太脸,却拥有着无可比拟的早熟大叔心。   他有一双格外镇定的眼睛,言行举止尽端的是王者风范,可他才六岁。在这个年纪,其他十六朵小正太正奔跑在御花园里玩泥巴或者拉扯宫女裙子玩呢,可见,太子没有这么庸俗的童年。他没有童年。   他一直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乃至于格格不入,因为他是将来的帝王。   这就是在兄弟们眼中没劲透了的晏维,字难情。   难情难情,难以得情。   如果老皇帝后宫的莺莺燕燕掐的过晏维的母后,那想必晏维就不会是太子了。可她们掐不过,因为没有人比得过死人。   晏维的母后是难产去的,她当时坚强地瞪着一旁火急火燎的皇帝,吐了口气说:“我的孩儿就字难情吧,陛下,难情总比多情好,对不对。”没等到回答,便闭上了眼。   从腹中终于出来的娃儿和皇帝一起哭了。   晏维成了太子,地位不可动摇,他的母后被追封为定国皇妃,埋于皇陵,她睡的棺材旁边有座空棺,富丽堂皇,玉石镶金,据说是皇帝为自己备的,还据说皇帝梦游的时候时常会去里面躺上一躺。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继续看看晏维这个小太子。   小太子晏维还有一个别名,人称“阎王愁”。   他难搞是出了名的,大怒大悲大喜这些表情从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宫人问他:“殿下,这个喜欢吃吗?”   他会说:“还行。”   要是问他:“殿下,你要这个东西吗?”   他会说:“亦可。”   冷静成熟地让旁人只能私下里摇头笑。   晏维有些抵触女人,因为看得太多皇宫里争奇斗艳的面孔,以及不符合美丽面孔背后的狠手腕。他说出过最长的一句话,至今还深刻在宫人们的记忆里。   那是一个阳春三月,蝴蝶蜜蜂采蜜忙,姹紫嫣红全开遍,十五岁的晏维太子对着春柳缓缓地感触,“我对女人很失望。”   起因自然是那些官员之女爱慕勾搭他,或者谁谁宫的宫女看着他又撞树,保不齐就是这些。   眉清目秀纤尘不染实则老气横生的少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一定就会成为眉清目秀纤尘不染实则老气横生的的青年,登上帝位后会不会改变,我们不得而知也想象不来,因为“阎王愁”开始了“愁他爹”的生涯。   事情要追忆到晏维十七岁随军征战申生国的时候。   不要笑,别以为芝麻大的小国还要挑战别国显威风,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我打不过大的,我可以打比我小的么。   米安国这回欺负的是半个芝麻大的申生国。   申生国在地图板块上就是一个点,在硕大的离国附近,粗看就像画图人不小心洒下的一个墨迹,细看看,哦,墨迹旁还伴有标注———申生国。   晏维随军打仗,差点把老皇帝气翘了辫子,不过,从那以后,老皇帝几乎没少翘辫子,因为晏维在申生国不回来了,也不要做太子了,更别说今后的皇帝了。   他遇见了一个女孩儿。   ×××   米安国老皇帝为晏维太子布置的那么美好的未来,就在这次,被申生国生生崩出了一条裂缝。   这正是一个十七岁的气质少年,一身战袍如火,盔甲锃光发亮,华贵中透漏着一股傲气与正经。   也许纯属心理作用吧,兵营里的小兵们都一致认为,晏维太子这一身,走哪就闪瞎哪片的眼,预支的帝王龙气真真让人不能逼视。   这天晚上,晏维站在漆黑的山头,伴着月色凝思,山下的战场已经平静,却依稀可以听见白日里的嘶喊和刀剑碰撞声,阵亡的尸体还都在山下,那是一心前来赴死的申生国士兵。   他们是真正的战士。   而人间为什么要有杀戮,为什么要有强弱,为什么要有争抢,为什么要立威,为什么要———   如果晏维太子再想下去,很可能如佛祖菩提树下顿悟一般,要么出家,要么成为哲学家,好在,他的思路被一个动静打断。   在月光下,山脚某处有一个白影,白影的面目也一片白,但一双黑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看起来特别贼。   这山说好听点叫做山,其实也就是一个土包包,申生国国土狭小,土包包这样的山已经委实难得了。所以晏维太子极佳的视力里走进了这样一个人。   白影在尸体中翻来找去,晏维就当这人是申生国的百姓,过来摸点尸体上的钱财。可出来杀敌的士兵,又有哪个身上会放钱?晏维觉得有趣,遂不动声色地观望。   结论让他大吃一惊,白影刨啊刨,最后背起一个人走了。这事越发令人好奇了。   次日白天打了零星点小仗,夜里,晏维继续站在山头,白影又来了。   这回白影手里抓着一把东西,翻翻今日刚阵亡的尸体,挑了一个,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尸体嘴里,然后背上走了。   晏维顿时好奇了,怎么,难不成申生国有习巫蛊之术的,搬了尸体回去练阴兵?又或者这白影干脆就是个妖怪,是搬回去吃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晏维有了一种要破案的念头,浑身带感。   他将自己伪装成士兵模样,第三天夜里,就躺在山下新生的一堆尸体旁,等待着白影自投罗网,他倒要看看,是人是鬼。   果不其然,他闭目等待,今夜的月色朦胧,略带伤感,晏维躺在这里,思忖着自己的行为,越发觉得是不是鲁莽了,鬼倒好说,要是是人———他该怎么办?   太子殿下十七年没有胡来过,第一次胡来,就遇见了从没有正常过的凤雏。   凤雏依旧扮作白衣女鬼,披头散发过来解救苍生,这两日带回去的人都弥留一线,嗝屁了一个,埋掉了;也活了一个,还瘫着。   凤雏就知道战场上肯定有人没有死透,身为名医的女儿,她的所作所为简直高尚的日月可鉴。   晏维闻到一股淡淡地味道,在四周血腥气里还算是突兀,像是某种草药,让他迷迷糊糊有点犯困。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伸进他的盔甲———   晏维差点一个激灵,但还是忍着继续任那手探进他的中衣,直达他□□的胸膛,他几乎要暴走,这鬼是要挖他的心?   亲爱的父皇,孩儿这就去底下侍候母后了,请把我后院挂着的那只鹦鹉放生了吧。   晏维还趁机想了句遗言。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咦?”声音挺清亮,应该是人,还没等到晏维再深思,他嘴里就被塞进一团草,确切的说,是凤雏的宝贝———回魂草。   然后晏维就被背起来了,途中半背半拖,他几次都差点装不下去了,但内心的破案苗头还是蹭蹭的熊晃,万不可前功尽弃,看看这人到底要干什么好了。   走了一段路,他被甩到一旁,耳边是河流潺潺的水声,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后,有入河的噗通声。   他的眼微微眯起了一条缝,见到了毕生难以忘怀的画面。   □□的少女从水中渐渐站起,手捧着清水洗掉脸上的血迹,她的乌发贴在身上,顺着身体的曲线勾画出动人的轮廓。   晏维没少见过美人,父皇的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相比之下,河流里的女子美得并不出彩,但却平凡顺眼的紧。   凤雏这张脸,在民间应该被称作清秀。   明明是凉风拂面,月挂枝头,为什么这么热呢?正挺尸的晏维想不明白。   凤雏着衣上岸,系好扣子,挽起头发,就看见了晏维和木雕泥塑一般不自然的身形,还有吐在一旁的回魂草。   她用膝盖压住晏维的肺,手捏着晏维的侧颈,嘴巴停在晏维的耳边说:“你有什么遗言想说吗?”   晏维知道挺尸无望,睁开了眼对上那黑兮兮湿漉漉的眸子道:“你真的是女人?”   在他的概念里,女人都是有所图有目的的,一眼就能猜透。可眼前这个,不再他能辨识猜透的范围内。   凤雏鼓起了腮帮子,加重了手,晏维在即将迷糊之际,仿佛听见凤雏在说:“我们申生国的人,每个有每个的不正常,都不带重复的。”   “凤雏,你又带人回来了,我的老天爷。”当凤雏的爹委实是一件挺愁人的事儿。   “爹,他好像饿厥过去了。”   原来凤雏姑娘的不正常,就是喜欢往屋里带人。   各种人。   凤雏的爹是个大名医,以前也是在申生国皇宫里叱咤一方的,非常有两把刷子。但是申生国的皇帝脑子不太好,神经经常短路,办事几乎不过脑子,只要他的妃子心肝们伤风受凉,甚至吃饭被噎喝水被呛这等小事,他都会说那句万能台词:“凤太医,治不好你就提头来见。”   哦,还有一句,“凤太医,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诛你九族。”   凤老爹觉得自己一身才华,并没必要悬着头吊着心肝伴君伴虎,于是就给自己下了药,装作重病远离了皇宫。   凤雏随了他爹,正经病不喜欢治,就喜欢解歪门邪道疑难杂症,这种挑战感让她觉得人生都有了意义。   所以,凤老爹每次看见凤雏带回来的奄奄一息的人,总有一种和黑白无常抢人的感觉,老心肝没少抽抽。   这次惹了□□烦。   凤老爹这双从油锅里历练过的老眼一瞅,再一摸就慌了,“凤雏完蛋了,这人没伤没病,身上龙气环绕,是个麻烦。”   凤雏喂了一把鸡,嘟囔道:“那就宰了吧,当今圣上皇宫里呆的好好的,这人肯定是有谋朝篡位之心来的。”   “不是啊,这龙气不像是咱申生国的,是不是敌国的那啥?”   凤雏摆摆手不想听,嘴里还是说着:“弄死弄死。”   是敌国来的,更是死不足惜。   晏维听着有人要弄死他,瞬时就灵性了,他很淡定地起身,很淡定地环顾四周,然后很淡定地找了个地方入座。   “这位小兄弟,凤雏身体不好,所以老想积点德,就喜欢救人,她以为自己救多了老天总会看得见,不会让她走得太早———虽然有的是她自己弄残了拖回来救,但大家好歹理解理解她的心理,她挺可怜的,所以你这,就算了吧,啊?”凤老爹句句话掏心掏肺,可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无奈。   凤雏姑娘的这番不正常行为,虽然大逻辑十分欢脱,但小逻辑没有浪费,起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过晏维仍然还是一副你们欠我钱的表情,往桌边端端一坐,喝着茶水,似乎啥都听不见。   ×××   凤雏姑娘阅人无数,但当正儿八经的瞧了瞧晏维后,内心里还是有点小骚动的。   他,长得很扎眼,即使穿着普通的士兵衣装,也扎眼的没着没落的。凤雏换的是一身花哨的罗裙,申生国女人就是喜欢华而不实,但相比之下,晏维都快要和她差不多扎眼了。   貌似是有一种“英雄看侠客,我看你不顺眼”的气场。   晏维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假话:“在下是米安国的谋士,既然被你们抓住,我认命。”   凤雏已经料到,她们本国的男人都长得各种南蛮入侵,断不可能生出这种扎眼货色。所以她以不动制万动,等待着晏维自己交代。   晏维喝了口茶道:“其实我们米安国的男人并不反感倒插门。”   这句话的深意明显就是冲着凤雏的天灵盖劈过去的,但是凤雏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关键时刻气量大些,能把她惹毛的人几乎不存在。   凤雏环臂靠门言道:“排队等着跟我成亲的人多到爆,阁下有何能耐口出此言?”   哦,原来看了她的身子,是不必非要娶的,晏维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换一个话题,姑娘这番行为是因何?真的是把尸体抬回来救?在下想不明白,这世上真有这么高超的医术?但如果你们真有如此高的医术,必然门庭若市,钱财满满,那么现在这跟厕房一样的屋子也不会成为待客之所了吧。”   在别人的地盘还这样分析叨唠嫌弃别人的行为,无异于找死。   凤雏很大度的过滤了不中听的话,然后晏维的每一个字基本都没留下。   凤老爹深知自己闺女的嘴边缺些站岗的,说多错多,迟早要出安全事故。把敌国的谋士带回家还畅谈一番,不知道当今圣上的情报网或者邻里八乡的绯闻网铺的全不全,不知道不太仁慈的帝王能不能给老凤家留个全尸。要么,就干脆把凤雏嫁去敌国好了,反正说不清楚了,索性坐实了里通敌国的罪名吧。   凤老爹半响没言语,脑子里开始为老凤家打算了,抽空用余光一个劲儿地瞟晏维。   晏维被眼风扫的很满意,心里这样想,看来我米安国长久培养出来的气质风范让尔等凡夫俗子折服了。   他继续说:“姑娘不必在意,其实在下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对,他不感兴趣才装作士兵挺尸,不感兴趣才跟到人家巢穴来,简直一点兴趣都没有。   凤雏道:“所谓舍生取义这么深奥的事情阁下兴许不太能明白。”   晏维道:“舍生取义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凤雏又道:“阁下应该察觉这就是个误会,那就赶紧回去吧,虽然夜深人静,但是现在摸回去还来得及。”   晏维想了想说:“我还没吃饭。”   凤雏当做没听见继续阐述看法:“本来一群将领脑子就跟纸糊的一样,缺了谋士仗肯定就不会打了。早点打完收工,把申生盘了去也好,我们这儿的日子都没法过了,萝卜都不发芽。”   凤老爹闻言赶紧跨出屋子观察守门,老心肝跳得生快,怎么办,闺女从小就不爱国,他能怎么办?!真愁死个人。   晏维也就当做没听见凤雏的话,还在纠结吃饭的问题,“就来一碗翡翠虾饺即可,来点小米醋,还要点用清油熟过的辣子。不吃宵夜的话我在陌生的环境下更不好入睡。”   他的难搞是出了名的。凤雏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不把脸当脸的人。   她也只好端来一盘小菜和两个硬馍馍放在晏维面前。   晏维眯起眼,“这是什么?”   凤雏反问:“你们国家没有萝卜干吗?”   晏维一本正经道:“问错了,我重问,姑娘给我这个做什么?”   凤雏笑了笑,“你想对着它吟诗作对也未尝不可,不过我们国家都是拿它来吃的。”   晏维将盘子推得离自己远了些,“申生国不是萝卜都不发芽吗?这等珍稀物品姑娘自己留着食用吧。”   凤雏乐开了花,洋溢着春风般的笑脸端着碗碟离开了。我让你吃个鬼的宵夜。   半响过后,晏维倚着朴素的床褥,一本正经的在心里对凤雏做出了评价:这个年轻人很有趣。   ×××   晏维不经常干这种耍赖皮的事,所以耍起来有点收不住。   他已经在凤雏姑娘家呆了三天了,每日端着躺椅在院子里喝茶,边接受光合作用边看着小娃娃们玩耍。   整个村儿的小娃都喜欢在凤雏家玩,因为凤雏姐姐好玩儿。在申生国,女人基本上是足不出户的,可凤雏成天采药山上山下的跑,也带回来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与玩意。   而且凤雏想象力贼好,她能拿着一株不起眼的植物编出一个惊心动魄地独自从山林老妖怪手中拼死抢夺回来的故事。   小孩子都爱听英雄末路最后反攻的情节,所以凤雏姐姐在他们眼里就是女神,女神神圣不可侵犯。   孩子头江小东非常讨厌凤雏姐姐家多出来的那个闲人。因为那个闲人很讨嫌。有他在,凤雏姐姐的眉毛长时间并成了一个破折号,而且不给他们讲故事了,也不再摸着他的头含情脉脉温和慈爱地说:“小东,你头发好像油了。”   不仅如此,江小东还发现,那个闲人对女人非常图谋不轨。闲人拔了凤雏姐姐的宝贝斗鸡飞鹰将军的屁股毛,试图贿赂二丫她们那帮女流,闲人说:“小妹妹,哥哥给你们做个鸡毛毽踢好吗?”二丫她们没有节cao,拖着手围着闲人说好。   之所以说闲人对女人图谋不轨,是因为闲人对男人就不这样。在以六岁高龄稳居孩子头之位的江小东眼里,闲人对他们男人做的事就忒不地道了。捉迷藏时,闲人总是在躺椅上摇手一指,将藏好的人彻底出卖。江小东藏了二丫她们的沙包,也是闲人找出来的。   闲人特别讨嫌。这是男孩子们总结出来的真理。   至于凤雏,对他已经无语了,一想起晏维她右脑仁儿就开始疼。   遥记得那日清晨,本该上路的晏维扭头对凤雏说:“在下觉得申生国很有趣,你觉得呢?”   凤雏面皮抽了一抽,答道:“有趣。”   晏维道:“那在下再领略领略异国风情再走不迟。”语气极为清淡,就像在说一颗白菜。   凤雏差点淡定不能,嘴里说道:“阁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这种烂毙了的招数三岁小孩都已经淘汰不玩了。”   “哦?贵国孩童这么聪慧。所以呢?”   姑娘用一种“你真孤陋寡闻的有点蠢”的同情眼神看着他道:“所以阁下快点回去吧,赖下去可不是君子所为。你放心,我完全不知道你是谁,全部都忘掉了,赶紧走吧。”   对于晏维来说,不要命容易,不要脸是最难。他如果要赖下去,这张脸可就丢回到米安国去了,万万不能啊。   晏维不动声色地白着小脸,耳根不受控制的红了,“那个,招惹了后装失忆,亦非君子所为。”   得,还是选择不要脸了。   凤雏无语。   处理晏维这事有点烫手,因为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否则全身是嘴都说不清。虽然申生国皇帝不是个东西,但凤雏还不想自毁清誉光明正大的叛国。   烫手的事就等凉一凉再处理好了。   凤雏好好的计划被邻里乡亲不断地告状上门打破。   “凤雏啊,你的小表哥也太不会做人了,村花为了他差点寻死,他那是什么态度啊?”张大妈打抱不平。   晏维这张招人的脸果然带不来太平。   村花带着一副小寡妇哭坟的气场怨气累累的说:“凤姐,小表哥不喜欢俺就算了,可他还老盯着俺看,俺实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后来向晏维求证,晏维的解释一本正经:“我出去转悠的时候老看见她用胡萝卜喂兔子,据在下所知,兔子其实不爱吃胡萝卜,兔子爱吃白菜。”   村头的二柱子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前来告状,二柱子是真的汉子,号称流血不流泪,他都哭了,可见事情闹多大。二柱子对凤雏说:“凤儿,你小表哥踩着我爹的坟拔了坟上的花,这事你不给柱子哥个说法,我就———”   凤雏向晏维求证,晏维思忖一番,醒悟道:“啊?在下就是瞧着迎春花开的挺好,折了一枝,况且真不知道那是坟,我国的坟最不济最不气派的也不是那样,我以为是土包。”   凤雏捂住胸口吞下一口血。   夜里,凤雏觉得飞鹰将军不太活泼,当看见飞鹰将军耷拉着脑袋光着屁股时,凤雏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几欲老泪横流地跑去江小东家询问情况。孩子们经常在她家玩,总能问出个一二三来。   江小东明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非常男人地说:“那个闲人差点宰了飞鹰将军说要吃叫花鸡,还是我拼死保护飞鹰将军,飞鹰将军才没有惨遭毒手,只是掉了点毛。”   江小东也英雄末路然后反攻了一回。   凤雏咬着后槽牙憋出了一句话:“这怎么行,还真成了一祸害了?!”   从那以后,凤雏要求没有她的陪伴,晏维不得跨出院门一步,当然前提是你仍想在我凤雏家里领略异国风情的话。   晏维不能出门遛弯了,感觉有点寂寞,而且江小东把孩子们团结到一起了,他们都不搭理晏维,晏维更是觉得寂寞难耐。   一天吃午饭时,晏维向凤雏提出:“凤雏你上山采药把我领上吧。”   他们已经彼此熟知,凤雏淡淡一笑,“你叫难情,可为什么我从没见你难为情过。”   晏维毫无压力地说:“哈,哈哈哈。”   凤雏刨完最后一口饭道:“快速进餐是我的一项特异技能。所以我这就出发呀,带不上你了,瞧瞧多可惜,你米饭还没吃完呢。”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几不可闻地笑了下。   晏维一生从来没有服软认怂过,但在凤雏挺着的这张小脸面前,他觉得他败了,一败涂地。   他决定不吃午饭跟着凤雏去采药。   山路不好走,可凤雏就像一个精灵穿梭其中,好像这就是她的王国。她利索地穿着男装长裤爬高下低,毫不在意形象的拔了根草叼在嘴边。   晏维穿着凤老爹的长衫,被山上沿途的植物勾得全破了。   在一个非常危险的角落,有一朵小花开的正艳,凤雏发现后,本来就大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跳出来,她嘴里说道:“百年难得一遇啊,我们走了狗屎运。”   她脱下筐子就伸手去够。   情境危险,凤雏差点跌下山沟,晏维猛然间拽住凤雏拉回怀里,嘴里道:“小心点。”   凤雏一只手里握着那朵稀有花药,另一只手擦了一下脸,脸上顿时脏了一道,可她笑得就跟迎春花一样,“瞧见没,我多好运!!”   一种傻傻的,让他心里开出一朵花的笑容。   晏维到此时才明白,原来人的心,是可以开出花来的,这朵花的名字,叫做凤雏。   ×××   好花不常开,花开必会败。   米安国的将领不一定脑子都是纸糊的,就有这么几个灵性的人找到了晏维。   晏维当时穿着平凡衣装在山头采药,凤雏在远处采。他这段日子跟着凤雏学到了不少医药知识,对这个领域感到新奇喜欢,因为这是凤雏喜欢的。   他也知道日子美好但终须一别,他是米安国的太子,是将来的皇帝,这样的乡土生活美得如梦如幻,他任性地想要给自己留下段回忆而已。   将领甲乙丙丁对他叩首,“末将迎太子回营。”   晏维摆摆手,“我需要去作下告别,明日我自己回营。”   “这……”   “你们不必感到为难,我会飞鸽传书告诉父皇。”   短短的半个月,晏维却觉得比他十七年中的每一刻都精彩,他晚上想问凤雏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很多年以后晏维常回想,如果这晚他问出了这一句,那他和凤雏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所有的假设都在他心里过了一遍,每种假设后的生活也都过了一遍,毫无意外的,里面都有凤雏这个人。   可也毕竟是假设而已,假的。   凤雏自晚饭后就有点神情不自在,她寻思了半响说:“阁下异域风情也该领略完了吧,那就赶紧走吧,再这么耽搁下去,会影响我遇见心上人的。再说,我看见你们国家的人来找你了,你回去了多为申生国说点好话,就当白吃白喝我家这么久的报酬。”   赶人走,总比听见人家自己说要走,舒服许多。凤雏突然这么想道。   “嗯,这逻辑很好。”   晏维的脸色头一次黑得像锅底,凤雏察觉后,便不再做声,免得蹭自己一身灰。   次日晏维走了,凤雏的脸色比昨晚更不好看,看他走远的身影,她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凤老爹噙着泪水抱着女儿,是不是闺女的日子要到了?!   凤雏有病,非常严重的病,严重到凤名医都治不好她,所以凤老爹就任着凤雏的性子,辞官隐居想让凤雏最后的时日过的好一点。   晏维走远了又折回来,想着还是讨来那个鸡毛毽做个纪念吧,不然就太像做梦了。   凤雏苍白的脸看着床前站着的晏维,也觉得像是梦境,她毫无力气地挥挥手,“你怎么还不走?”   晏维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心里想,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晏维不回国留在申生国学医术这事儿,让米安国老皇帝差点一口气过去,他不禁跑到定国皇妃的棺木旁嘀咕:“你儿子的叛逆期好像晚了点,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长。”   凤雏的昏迷时间越来越久,每次睁眼看见晏维说的话差不多都是“你怎么还没走”之类。晏维不走了,他认了凤老爹为师傅,钻研医术,上山采药,不断试验来治疗凤雏的病。   凤老爹也是有泪不能言语。   一年过去了,晏维和凤雏一样消瘦了。   两年过去了,晏维已经医风道骨,凤雏病还没好。   三年四年,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多,比如十五弟弑父登基,比如申生国并没被吞并,他们皇帝又换了一个,比如人们都知道米安国的晏维太子跑申生国做了大夫但却都装作不知道,但只有一件没变,凤雏还病着。   晏维的老气横生成了优点,他拥有着无可比拟的耐性,论人世沧桑,他只想要那朵花复开。   在医术纯熟之际,晏维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给凤雏换血。   那个秋天,江小东已经拔高了个子,二丫也不再拖着鼻涕,飞鹰将军的尾羽长得比之前的更拉风雄壮。晏维等着凤雏的醒来,如果这次不醒,那就真的不会再醒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踏上了申生国的土地。   他的脸,比今日的风还妖,晏维不禁这么想道。   “难情,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哦,对了,你不喜欢别人叫你的字,那么,晏大夫,你在他乡还好吗?”   晏维道:“陛下亲临,因为何事?”   来人正是弑父夺位的十五弟,从小喜欢争抢东西的人,没想到本性果然难移,这次玩的这么大。   “哦呵呵,小事,就是来看看这里有什么比帝王之位更令你着迷,朕能有今日,也多亏了你这个好哥哥。”说着抬脚往凤雏的卧房里迈。   晏维的心像猫挠一样,但不可阻拦,越是阻拦十五弟就越是会不择手段得和你抢。   他只好看着米安国皇帝踏进他心上人的屋子,他跟着进来,却看见凤雏睁着大眼和十五弟对视,凤雏吝啬的连眼风都没赏给晏维。   是的,米安国皇子个顶个的英俊潇洒倜傥,晏维板正的跟棺材板一样的表情让他在对比中并不出众。十五弟才是华丽的晃人眼睛。   晏维垂目,凤雏啊凤雏,你看他的眼神,真让我难过。   他突然觉得呼吸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心尖上开出的小花好像正在经历狂风暴雨。   “姑娘,跟朕回米安国吧,你若不同意,朕只好把申生屠了,碾死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不要逼得朕残忍哦。”十五弟轻松地把晏维曾经在肚子里滚了又滚的话说了,当然,后缀不是那么美。   所谓流年不利,就是这个意思。   在与晏维擦肩而过的时候,十五弟微笑着说道:“你喜欢是吗?我即使不喜也要与你一争。”   凤雏柔弱的面孔上,满是仓皇。   过了很久,凤雏告诉晏维:“花有花期,人会老去,如若我凤雏的牺牲,能换回申生国百年的安生,那也算是一件天大的美事了。再说,我从小就想嫁给王者。”   他喉头一顿,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命运吗?你立志要嫁与的帝王,其实是我;而我为了你断了所有的路,结果却注定要孜然一身。   命运这东西,当真就是一笑话。   难情难情,难以得情。   晏维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整个脑子都异常疼痛,他问:“凤雏,你并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伤人的话总是从最温柔的嘴里说出,凤雏点点头,“是。”   诚实固然是美德,只不过这美德,时常很伤人。   好在没有提前表白心迹,好歹不至于让人笑掉大牙,晏维用一切换回的这笔感情买卖,赔的血本无归,他一向不适合做生意,他一向看不懂女人。   没有了路,但其实,哪里都可以当作路。   凤雏代表申生国出嫁的时候,晏维开始了游医生涯。   他这辈子,为了心尖上的人精习医术,从一个即将统一天下的帝王下滑为吃穿需审度的游医,你若问他甘不甘心?他定会说是甘心非常的吧。   因为,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心里至今未败的花,凤雏。   ×××   晏游医走了好多个地方,仿佛他这生注定漂泊一般,总是停不下来。   每过一处,路过的每个国家和城镇,他都行善好施,治病医人。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陌生极了,但是也有趣极了。   比如,他游经离国的时候,包袱被偷了。   而这个偷他包袱的小叫花子一身本事,还非常自负,三番五次的撩拨晏维追他的行踪。晏维觉得现在的小偷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如果不果断跟去,就真是要被这歪风邪气怄死了。   几个时辰地追逐与翻越,晏维觉得自己进入了一座不太对劲的城市,当然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城门紧闭外面重兵把守,而他不知道跟着那个小叫花子走的什么旁路,竟然已经身在城里。   他身着亚麻色长袍,虽然长得挺有那么回事的,但是天南海北这样各处走,难免满身沧桑气场。   他转了一圈城里,在病痛□□声不绝和满街腐尸的场景下,他悟了,原来他进入了一座半死城,看样子是瘟疫差不离了。   观察了一阵,那个小叫花子便拎着一堆包袱向他走来,这不是冤家路窄,因为小叫花子开口说:“包袱还你,穷鬼,追了我几个时辰你至于嘛你,不就一包烂草。”   晏维咬了咬后槽牙并未开口。   这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叫花子继续说:“这里已经完了,全都要死了,所以我进来拿点宝贝,活我一个总算好的不是?我带你出去吧,看你那苦命相。你倒是说话啊,走是不走?”   晏维默默无声地去捡被甩在地上的包袱,然后向相反方向走了。   身后一个气急的声音:“你!……不知好歹。”   大约用了一年时间,其中几番辛苦自不用说,晏维使这座城市死灰复燃,小叫花子的功劳亦不可磨灭。   原来导人向善不必多说,以身作则才是王道。   小叫花子名叫小猛,中途曾带着好奇的心理回来看晏维死没死,之后回来的次数愈来愈多,城里康健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后来小猛没脸没皮的黏在晏维身边,一口一个师傅,叫的满嘴涂蜜。   小猛清洗干净后,看上去倒也俏皮,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挺萌的。但是晏维正儿八经地说:“我不收女徒弟,独身男子,这样不太方便。”   小猛眼睛转了转,猛拍胸脯哈哈大笑:“小爷我的气质一看就是纯爷们啊,不然,师傅我脱裤子给你看。”说着手便慌乱地解裤腰带。   晏维忙制止道:“罢了罢了,你能回来就证明已经被感化,希望你以后好好跟着为师学医。”   小猛淡淡地松了一口气,抬头换上阳光一百分的笑脸道:“嗯。”   晏维的心善得十分猛烈,又加上这城里的百姓实在热情难挡,他就决定留下来做这城里唯一的大夫。城里的祥和热闹逐渐吸引了大量的好名声,晏维在名声之间有些飘然。   一日,他翻翻晒药幡子,东摸摸西瞅瞅,心里有点不□□定。因为他这迟钝地性子察觉到了小猛的不对劲。   晏维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小猛,你为何不跟为师一起洗澡?”   小猛一个松手,李大妈送给师傅的上等茶壶盖就摔到了地上。小猛赶紧蹲下看了看壶盖,随即嘴角上扬,“师傅,幸好中间没有裂!”   晏维低头一看,确实中间没有裂,但是边儿都碎了。   这话题被岔了过去,晏维被失去茶壶盖的忧伤充斥了头脑。   小猛的医学天赋简直烂透了,但好在热爱做饭,不过她自责的是每次吃完她做的饭后,师傅起夜就会很频繁。   晏维摸着小猛的脑袋瓜子安慰道:“小猛,你炒的菜不仅鲜嫩肥美,还成功治愈了为师的便秘。”   虽然小猛知道,鲜是因为青菜上的土没洗净,有一股自然清新感;嫩是因为肉里夹生没做熟;肥是因为肥肉比较便宜;美是因为自己爱撞色拼盘的怪品味。   师傅真是一个好人。   又过去了好多年,小猛十六七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再也瞒不了人。她觉得,师傅一定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拆穿她,和师傅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不想离开,并且想要更亲近些。   那个晚上,她看见师傅对着一盘萝卜干下酒,眼睛越来越迷茫。她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便换了女装去找师傅坦白。   她敲敲桌子,师傅抬起迷离地眼,突然一惊,脱口而出:“凤雏?”说完就摇起头来,“原来醉酒后真能看到幻境啊,凤雏,这个萝卜干没有你腌的好吃。凤雏。”   小猛垂头丧气,把晏维扶去就寝。晏维醉酒后很乖,除了刚才说的那句话后,就一直紧闭着双眼。   晏维被放到床上,衣衫有些褶皱,酒气飘飘进入小猛鼻尖。本就略带正经模样的晏维沾了酒,给人一种禁欲的诱惑。   这风光真是勾去了小猛近八成的魂魄。她舔了舔唇,凑上去,决定偷吃一下师傅的豆腐。   晏维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口,一睁眼,“凤雏”深情投入地吻着他,他知道这是梦,但也想让自己放纵一回,于是一手托住“凤雏”的后颈,一手执腰,翻身便把“凤雏”压于身下———   这个夜晚一切旖旎,本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小猛含着泪泡躺在晏维的怀抱,舍不得时光流逝,心想:如果师傅在动情之际不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喊“凤雏”这个名字就好了。   那人一定欠了师傅很多钱。   小猛身着女装来叫晏维起床,他的头剧痛无比,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醒来,如果不醒,那便还能与凤雏在一起。于是,他迁怒了叫他起床的人。   看到小猛后,晏维的眉皱得厉害,他缓缓地说:“从今起,你不是我徒弟。我早也告诉过你,我不收女徒。想不到你以前不仅偷东西,还撒谎。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你走吧。”   小猛咬着双唇半响,然后撂下一句话就走:“如果我真有最想偷的东西,那肯定就是你的心。”   她最想偷的东西,就是我的心?   晏维头痛的厉害,掀开被子起床,却看见了令他惊讶的一抹血迹,随后意识好像模模糊糊地显现:小猛在他身下忍泪的脸……   小猛!   晏维赶紧追出去,在街头环顾都遍寻不着。   小猛走了,像是陪你走一段人生的道路而已。晏维觉得自己此生注定难以得情。   时光流淌,年复一年。   一日,晏维在火场捡到一个小孩,这回他有了经验,先扒了小孩的裤子瞧,紧接着自言自语道:“还好是男孩。”   咦,为什么要说“还好”?晏维自己也不明白。   他教习小男孩医术,对外宣布这是他唯一的弟子。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才问自己:“那丫头那么倔,会回来和他对峙这名分的问题吗?”   结果是,不会。   所以说,爱情这东西,始终都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路过。   晏维,字难情,米安国前太子,知名游医,后定居离国。年二十八时,入梦未醒,卒。   ———————————全文完———————————      ☆、《幸使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为番外,收录在单行本《后宫·真烦传》之中。   亦可单独食用。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站在一片大雪纷飞中,“哼,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不信你?你口中所说的那些‘为我好’,我从不稀罕。我恨你,但愿你我此生永不相见。”   最薄情的话一向出自那最柔美的唇。   可他毫不介意,他仍在想,千秋为何要站在雪地里,她穿着如纱会不会冷,即使她眉头点冰,但他仍是想将其抱紧在怀,好好暖上一暖。   “千秋,是我不好……”   他都惊讶于自己的声音是如此柔,柔中竟还带着一丝酸涩。   伸出手,收获的是对方的一记白眼,和一句“我不想再见到你”。   惶恐中他猛地坐起,摸向枕塌一片空无,而视线所及之处也是一片黑暗。心暮然地慌了起来,不知方才是梦还是现实。   嘴中不禁喃喃:“千秋……”   “凤君,您醒了,需要奴婢服侍你梳洗吗?”   “不了,我想在躺一会儿。”   ×××   躺下冷静了好一阵儿,他才缓过神来,想起千秋是架不住连儿的吵闹,带着连儿去城外狩猎了,有陆侍郎和司徒美人伴驾。   没带他去,是说城外艳阳加风沙,对他眼睛不好,恰逢景神医研究出一帖新药,要给他敷敷眼睛。这些个事情加一块,他和千秋竟有五日未见。   昨夜他们狩猎归来,竟也静悄悄睡了,千秋并没有到他这儿来。   迫切地想摸摸她的脸,想摸摸她这五日是否饭吃不好瘦了,思念从心底蔓延出来,于是就做了那个患得患失或者说是异常苦逼的梦。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噢?射月说你还没起塌,我过来看看,怎么?是昨儿睡的不好?”   千秋终于在清晨出现,是来看他。   “燎原,你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看太医?”   太医能医心病吗?他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背给她。   若真的关心他,早干什么去了,昨夜为何连问都不问,难道她根本就不曾想他?   明明心心念念想见的可人儿来了,可他却仍心思不安地烦躁,活像民间所形容的那种深闺怨妇。这不应该是曾经犀利严谨的摄政王会有的情绪呀,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确实幼稚丢人,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千秋不幸被他浓浓地“深闺”怨气辐射到,狠狠地抖了抖,“燎原……你这是不想见我吗?那……本王走了?”试探的语气。   实在忍不住,这个太会气人的小混蛋如此狡猾,竟看了一眼就要走!   他坐起,一把就将她拥入怀中,嘴上还是没有发声。   倒是怀里的宝贝儿笑了起来,“噗哈哈哈,你这可是在妒忌?想不到在有生之年,我也能让你尝到妒忌的滋味。我不介意你来找我哭诉,真的。”   他介意,他很介意。他满腔满腹的柔情都想倾倒出来给她,但绝不是哭诉。这离千秋最近真是反了,总是调笑他。   他紧了紧她的肩,问道:“玩得好吗?连儿是不是很开心?”   “哼,一张嘴就是你的宝贝连儿,你将本王放在眼里了吗?”千秋撒娇道,作势要挣扎。   “我的眼睛……是放不进眼里的,但我将你放在心里,千秋。”   又悲伤又温情的话语一说,怀中的人儿就软成了浆糊,“哎呦,我跟你开玩笑嘛,你这么认真做什么?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胖一点。”   千秋对他上下起手,他去阻碍她的进攻,却惹来她笑得咯咯咯,顿时她又话语带气:“怎么瘦了?!御膳房不给你饭吃吗?本王找他们算账去。”   说着又风风火火地要走,被他一把拽住,“千秋,你清净一会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果然就乖了,把小脸停在他的面前,两人的吐息都喷在对方的面门,格外暧昧。她问:“看得见吗?”   “不太清楚,你穿的是紫衣服?怎么不穿皇袍?”   面前的人儿得意地吧唧嘴,“我让她们给我做的紫龙袍呀,你看是不是跟你比较配,你穿紫色就特别好看。”   “胡闹。”   “丞相拧不过我只好答应,不过不让我上朝这么穿。你是没见他的脸,气的都泛紫了哈哈哈。”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顽劣。”他摇摇头,但语气中满是宠溺。   手被千秋抓住,贴着她的面,“你摸摸我瘦了没?燎原。”   ×××   他早就想摸了,手软软地触碰着,眉头却皱起,担心地问道:“怎么有几个包?”   “还不是你的那个宝贝儿啊,射猎物他射不着,射马蜂窝倒是一射一个准啊,你是没见,冬阳的脸肿的才大呢哈哈。本来玩两天就可以回来的,不是怕被大臣们笑话,硬是等包退了才回来么……”   真是又好笑又无奈,他们的孩子,和她一样能闹腾,宫中早已私下给离连起了外号,称小太子离连为“阎王愁”。   “我瘦了么?”   “让我再摸摸。”这张让他惦念的小脸,好像怎么摸都摸不够一样。   手指触及她的唇边,却被一口叼了去,千秋舌尖围着他的指绕了一圈,又猛地一吮,把他的魂都快吸出来了。   他赶忙将手抽了回来,指尖都有些发烫,“千秋……”   “呐,你摸,我身上也被叮了几个包,还真是奇怪诶,怎么能叮到这里。”她抓着他的手又开始乱动,他稍稍挣扎,这可好,直接就被推到——   本该制服身上摸来摸去上下起伏的人儿,可,奈何又抵不过那心底对她的渴望。   他渴望她,不能没有她,他奢望她也能够和他一样有这想法。   夏末秋初的阳光,暖意中带着一丝清寒,从窗缝中偷偷溜进来的光线,洒在他们二人的身上,那极致快乐压抑而出的**,混掺着浓浓的爱,衬着他们二人的脸,多好看。   这一场欢情,延续到午时用膳方才结束。   千秋的肚子饿得能吞下半个天,于是御膳一上来的时候,她就毫无悬念地吃超了,仿佛稍微一动,就会听见肚皮爆裂的声音。   她泪眼婆娑,拽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娇滴滴地呼道:“好难受。”   他笑的温和无害,“你这是活该。”   “还不都怪你!”   他拨拉着她的额发,“怎么你吃多了,又怪上我了?”   “还不是你把人家弄得那么累,所以才——”   话被及时伸来的手捂在了嘴里。   一旁的宫人宫女们笑得面红含羞,捂嘴四望。   而他,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脸腾的就红了,“散散步消食可好?”   “父君!父君——”   阎王愁一路小跑,像根离弦的箭一般栽了他个满怀。   十二岁的小太子身形拔高,脸也不再那么圆,眉眼中竟还能看出几分英姿飒爽之气。   “连儿,稳重一点。”他将阎王愁放置在腿上,“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喂喂喂!”千秋敲着碗碟,“燎原你不公平啊,以前一见本王,问得可都是‘功课做了没’?怎么一见他,问得却是‘玩得开心吗’?”   “你跟小孩子争风吃醋做什么?”他抱着阎王愁亲了亲小脸,“连儿的脸上倒没有包。”   千秋在一旁愤慨,“你的儿聪明呗,他把脑袋扎进了水池里。”   “但是父君,你摸连儿身上,被叮了好些包!”说着,阎王愁就将他的手往自己衣裳里放,讨宠之情不言而喻。   “迟了,儿喂,这招已经是本王用剩下了的,你再换一个。”   阎王愁叉腰嘟嘴道:“母皇您太坏了,您跟儿臣说父君要休息,不让儿臣这几天来缠父君,没想到您自个却——”   千秋摊摊手,“本王又不用去国子监上课,你也不看看你那课业稀烂,那么笨,当然要好好学习先。”   离连眨着求知的大眼睛,嘴角一斜,“母皇,太傅教儿臣了一个词,叫做‘遗传’,您看能不能用在这里呀。”   “……”千秋捏断了筷子,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小娃娃越来越不好欺负了。   ×××   他牵着这一大一小,漫步园中,虽然视线模模糊糊,但心却异常明亮。   他想一直这么走下去。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前方的打斗声传来,离连踮着脚一瞅,“嗤”的就笑起来,“他们两个又干仗了哈哈。”   然后小太子看了千秋一眼,“父君,您该管管这个后宫了,您瞧母皇将它搞得多乌烟瘴气的。”   阎王愁这吐槽功力到底跟谁学的啊!千秋捏着眉心,硬是想不明白。   他看见两个揪斗的身影由远及近,不由自主地将千秋护在身后,对着前方说:“住手!”   甚是威严的两声,千秋眼里冒出了桃心,小太子眼里浮出了崇拜。   冬阳脱离战斗,奴才样的嬉皮笑脸凑到他跟前,“凤君,几日不见,您越发精神了。”   模糊中可以辨别,司徒美人的脸比往常大了几圈。   千秋从他身后走出,朝冬阳挥挥手,“闪一边去,你影响了凤君游园的心情。”   “诶陛下,这话不能这么说呀,陛下您是忘了谁救你于蜂群当中了吧,若非这样,我又怎会被蛰得像猪头一样呀,陛下您太叫人寒心了。”   “你还说,你看看陆侍郎保护着离连,他俩都完好,你再看看本王和你的那张脸,还能见人吗?!哼,你的武功太差劲了。”   阎王愁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呀,冬阳爹爹你的武功太臭了,孤甚为同情。”   可冬阳却说:“本来也没事的,可您当时又喊又闹,问我是不是该留个遗言,又说还好没带凤君出来,不然可就要一起倒霉了。陛下您磨磨唧唧越说越多,影响了我功力的正常发挥啊。”   “冬阳,你这样的解释是对本王智商明目张胆的侮辱,你选个死法吧。”   阎王愁在一旁搭腔道:“孤猜冬阳爹爹一定是想选:爽死。”   嘴一把就被冬阳捂住,“连儿你不要乱说话,免得别个回头都赖在我身上,说是我把你教坏了。”   转而又对上千秋的脸,“陛下,我想好了,我选:老死。”   “……”   秋初的景带着收获的温情,皇宫里的这一处,色彩艳丽热闹非常。   他想,这应该就是他要的吧,只要千秋永远能笑如银铃,以前的弯路掠去不讲,从始,他只要眼前的这个女人幸福。   ×××   三个月后。   离国的女帝满面愁容,仰于榻上。   老太医捻着他的鲶鱼胡子,切了一刻的脉,然后慢悠悠地回头,将面色紧张的凤君看了一眼,又慢悠悠的对千秋说道:“陛下,您这又是喜脉啊。”   ——————————完——————————      ☆、《师兄归来》      楔子   你以为他是你的执念。   实际上,你才是他的执念。   一如那年。   ×××   1 师兄依然俊秀如当年   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漫天白芒下,一姑娘背着宝剑在山下负手而立。   刚成人形的狐狸精、蝎子精、灰鼠精等等捏着自己的耳朵在她面前跪了一排排,均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悲戚着:“我们没有伤人,真的没有,不要打我们啊潭青姐姐……”   潭青慢条斯理地挖了挖耳朵,然后手指随意一弹道:“三天不打,你们上房揭瓦啊,说,昨日我放在这里的元红丹,谁偷吃的?”   灰鼠精都快被吓尿了,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我我……我看见你丢掉它,以为是你不要的……呜呜呜……”   的确是她丢掉的没错,可是回去之后想了又想,她突然发现自己后悔了。奈何天意弄人,扔掉了心上人赠予自己的东西,就再也寻不回。   “师姐,师父找你~”紫乾派的弟子凤岐站在山上喊着。   潭青自然知道那是在叫谁,全紫乾派只有她一个女的,她朝着小妖精们嫌弃地摆了摆手,“赶紧滚,下次再被我撞见,我就抽你们的筋来炼美容丹。”   一眨眼,妖精四散。   潭青拾阶而上,终于来到紫乾派的大门,凤岐神经病般露着贱兮兮的笑容,看见她来,直接将一个香包塞给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师姐腰好背好腿脚好,生辰快乐,”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别打我啊……”   潭青拿起香包看了一下,明面上绣着两个曲里拐弯的大字———“求偶”。   这是她生辰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她的师弟赠她香包助她求偶顺利,香包里一定还有各种符咒,“活得不耐烦了可以直说。”   凤岐二话不说撒开丫子就跑了。   不过好歹是片心意,潭青撇撇嘴,把香包挂在了腰带上,然后就径直进了师父的门,先行了个礼,“师父,您找我?”   “潭青,抬头看看是谁回来了。”师父苍老的声音传来。   “?”潭青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抬起了头,这一刻,她愣住了。   时光无情的流逝,可站在师父身边的男子却依然俊秀如当年,是傅临意,她唯一的师兄。   她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更是瞪得整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   傅临意就像根本没和他相离数载一样,语气依旧温温和和,“师妹,今日可是你生辰?”   看着那位眉清目秀纤尘不染的青年,潭青心里更是酸胀无比,“是,又如何?”   “潭青,不许对你师兄无礼。”师父眉头微皱。   “是弟子一时失言,弟子知错了。”潭青急忙拱手,“师父,炉里还煨着丹呢,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先过去看看。”   “去吧。”师父无奈,但还是允了,等她走后,师父才转过头来对傅临意说,“临意,别往心里去,你师妹这些年过得并不开心。”   傅临意安静的调转视线,敛下眼睫,“弟子明白的,师父。”   ×××   2 八一八潭青那些年的黑历史   每一个不羁的师姐心里,都有一个不能被磨灭的师兄。   潭青在爱上她师兄之前,是一个四处惹事万事不操心的人,那时她的爱好只有两个:喝酒、斗殴。奈何她酒量太浅,又很不耐揍,所以这丁点爱好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快乐。   有一日,她吃饱喝足,浑身带劲,就又下山寻衅滋事去了。据线报得知,山下县城里的王知县新纳了一名小妾,该小妾面貌奇美,柔柔弱弱,可是入府三日后,知县的正房夫人就暴病而亡,再三日,知县府上的女婢也都一个个的出事。   没人敢将不幸怪责在小妾身上,知县改头换面,变得凶暴无比,谁稍加议论他家的事,就将其拔掉舌头外加一顿毒打。   潭青却有种强烈预感,那小妾八成是个妖,她此番下山正是替天行道。   谁想,潭青技艺不精,抓妖未遂反被那妖精差点夺了神魄,在那时,傅临意脚踩祥云前来降妖,宝剑一出横扫一片,立马收割了一地的少女心。   其中也包括潭青的。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怦然心动。   紫乾派慢慢开始名震江湖,但凡人们想求仙问道,第一选择就是上山请云阳真人指点一二。   同样作为云阳真人的亲传弟子,以前潭青对傅临意这个什么都比她强的师兄是瞧不上眼的,他们一直各忙各的,一个月见面的次数都不超过十次,说上的话更是不超过五句,五句里还有四句是客套话。   因为这次的出手一救,她对师兄的感情一下子就转化成了崇拜,崇拜里藏着爱……可是又该怎样去讨好那个一点喜好都没有的师兄呢?   潭青沉浸在回忆里,嘴角叼着根枯草,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顶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师弟们,凤岐抬头看见她,一声大吼,“师姐,开饭啦~”   “不吃!”有傅临意在的地方她都不想出现!!   潭青的心情非常不好,有什么比令她想起“她曾经拿着辛辛苦苦白昼通宵足足绣了两个月的腰带去跟心上人告白,结果心上人却把她的真心踩在脚底下说并不爱她,临了还塞给她了一颗元红丹”这件事更令人憋屈的?   没有。   元红丹是修仙之人专门压制□□用的,师兄当年的举动给予了潭青狠狠一击。   之后他就离开了,给师父留了字条说是去尘间历练,不日便归来。   这一走,就是三年。   潭青留着那颗元红丹日日恨他,又日日想他,她没事就下山捉妖,想看看自己陷入危难之中时,是否还会有人挺身而救,可是从来都没有。   妖怪越来越怂,代表着她越来越厉害,那曾经稀松平常的法术技艺通过岁月的磨练慢慢升级为全紫乾派的数一数二。   想见的人还是一直都见不到。   直到她刚丢弃那颗元红丹,准备跟过去告别之时,她的师兄回来了。   ×××   3 和你师兄一起练双修之法怎么样?   可逃了一顿两顿饭,总逃不过三顿四顿,因为这两日潭青不和师弟们一起去饭堂用餐,回回半夜饿得抽抽去找厨子给她开小灶,连她师傅都有所察觉,当着众人的面批评她起到了不好的表率。   这众人中,自然是有她的师兄傅临意。   由于师兄先天的正直和后天的好修养,他并没有像其他师弟一样大声笑她,在她拉着脸走开之后,傅临意还跟在后面唤了她几声,她一声未应。   倒是小师弟凤岐不知趣地凑到她身边,掩着嘴提醒她,“师姐,你老躲师兄做什么,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啊?”   凤岐入门较晚,那时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也就更不知道潭青曾经是一个当着所有师弟的面打赌说她一定会追到师兄的人。其实当时潭青去追傅临意,并不是因为这个赌约,赌约只是她壮胆的借口,这样即使被拒绝了,大不了也就算作赌输了而已。   她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在最深层,谁能想到师兄会如此惨烈地拂了她的意,不欢而散……   “我哪躲他了,见过你师姐躲过什么人吗?”潭青要在师弟面前做足大姐大的姿态,万不能怂,所以就转过身去等萧疏临。   萧疏临慢慢朝她走来,依旧是白色的衣,黑色的发,眼神是那么的凛然清澈,如剑上秋水,让人呼吸一窒,“师妹,你怎么走这么快,御剑飞行使得怎么样了?”   可能是天特别冷,她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了,“还、还行吧。”   凤岐为了讨好大师兄,在旁边实话实说爆料道:“前天师姐还跌湖里了。”   “要你多嘴。”潭青一瞬间无比黑线,一脚就把凤岐踹了个踉跄,还狂用眼刀狂剜这位小师弟的肉。   凤岐一脸苦逼,灰溜溜地就跑了,边跑还边说:“师姐,你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啊,可别忘了。”   潭青扭过脸,果不其然在师兄眼里,看到了一丝隐隐的笑意。她抓了抓脑袋,懊恼地说:“我一直都不如师兄,师兄都会驾云而行,我却连御剑飞行都做不好。”   “没有的事,”萧疏临嘴角一斜,淡淡笑了起来,“我听师父讲了,你现在在捉妖方面进步很多,为山下的百姓解除了不少祸害,做得很不错。”   潭青登时乐得鼻涕泡都差点冒出来,但只能压抑着表情,“唉,也就一般般啦,如果师兄这几年都在的话,肯定轮不到我去耍威风。”   吃饭前,承蒙平时不找她但是一找她准没什么好事的师父召唤,潭青苦着脸去了,“师父,您找我。”   师父无比淡定道:“青儿,前日跟你提的双修之法,你觉得和你师兄一起练怎么样?”   潭青万分不淡定,“我觉得很不怎么样!!”   “乖徒儿,你师兄资质上佳,有他带你精进修为,日后飞升就不在话下,乖,先去给为师泡杯茶。”   “我又没想成仙,现在这样捉妖降魔我就觉得挺好的,再说师父都留在这里教化弟子,我哪敢抛师父而去,自个儿成仙?”她曾经怨师兄不回来,盼他回来,可是真的回来了,她却无所适从,也并不想和师兄一起双修。   师父没反驳她,只是慢慢喝完了她泡的茶,在她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道:“别忘了双修啊。”   潭青:“……”   ×××   4 师姐很反常啊有没有?   进了饭堂潭青就开始埋头吃饭,眼神闪烁,不知在躲人还是在害羞。可想躲的人还是立刻就出现在眼前,傅临意坐到她旁边,拿起了筷子,还给她夹了一片香菇,“怎么不等我?”   潭青一口白菜噎在喉咙,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我,咳,我吃完了,师兄慢吃。”   刚要起身逃脱的潭青却被傅临意一把拉住了手腕,“来,吃好了没关系,坐下陪陪师兄。”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陪吃!她实在想吼,但耐不住一堆小崽子都在背后看着她这桌,她只能坐下,将存在感降到最小。   “怎么大师兄一回来,师姐就变成女人了?”   “还是大师兄魅力大呗,师姐的春天要来了,艾玛今天好冷,喂,那盘菜再给我留一口啊!”   潭青气结,感情这些怂崽子们叫她的那一声师“姐”都是白叫的!她从头向下哪里不女人了?   师弟们还在碎嘴,“可是大师兄曾经不是拒绝……”   这声音却被另一个师弟打断,“咳,那什么,少说点话,吃饭吃饭。”   “曾经什么啊,跟我说说啊!”凤岐托着碗,满眼追问,就像一个好奇宝宝。   “没什么,没什么,赶紧吃饭……”大家还是不敢触碰那个话题。   潭青只能又端起刚才的饭碗吃了起来,不然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过去掀桌。   傅临意又给潭青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师妹,你的双修之法修炼的如何了?”   “噗……”潭青一口饭就喷了出来。   虽然师弟众多,但她暂时还没有练双修之术的想法好吗!!为什么傅临意要用这种口气,仿佛已经断定她与别人练过。   喷出去的饭溅到了师兄的身上,可是师兄却不以为然,还伸手帮她拿掉嘴边的米饭,“慢点吃,急什么。”   潭青又是一顿干咳。   就在众师弟下巴砸脚面,睁圆了眼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只好端起碗把自己喷出来的饭给吃了……   “师姐的脸怎么红了?”   “我觉得师姐很反常啊有没有?”   潭青把碗一磕,站起身叉着腰骂师弟,“吃饱了就快练功去啊你们!有什么好看的!”   师弟们作鸟兽散。   ×××   5 你我之间早已裂出了一条鸿沟   “如果你愿意,师兄可以带你一起修炼。”傅临意还是温柔地看着她,仿佛他说出来的这句话无比正常,没有一丁点唐突奇怪之处。   不过也对,他们修道之人提升修为的方法众多,炼丹打坐、捉妖降魔是一种,双修,也是其中一种,而且会更有成效。   紫乾派的众多弟子们如要实双修之术,都有自己配套的药鼎,虽然效果差一些,但聊胜于无。也有师弟邀请过潭青一起双修,但潭青从来都是一边拒绝一边对他们实行暴打。   这回,由他师兄提出来,她……   有些东西就是无法到手才显得格外炫丽,比如她的师兄,仍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而傅临意是一个情商比较高的人,如果谁对他有意思,他基本上很快就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和他再呆久一点,再靠近一点,傅临意一定会马上知道自己还……爱着他。   不行,她不想再暴露,丢过一次人还嫌不够吗?   “师兄,你我之间早已裂出了一条鸿沟,放弃吧,迈不过去的。”潭青认真地撂下这样一句话。   傅临意看着她的背影,撑着头有点哭笑不得。   在山上冰雪初融的时候,师父传令让潭青和她师兄一道下山去捉妖。   潭青自然觉得不太自在,她找到傅临意,与他道:“其实我一个人去就可以的,这几年都是这样,每次我一个人就能摆平,其他人跟着会影响我的发挥。”   “师妹,难道你还在介意以前的事?我想了很久,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潭青胸口慢慢浮起的,是一丝微弱的疼,她打断他,“以前?以前没什么事啊。我去了,师兄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就跑得没影了。   傅临意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三年前他撒谎了,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太过于喜欢了,以致于不能接受一丝一毫的玩弄。听见她对师弟们拍着胸口保证,会手到擒来将他拿下,他心里的涩多过于甜。   难道他救她于危难,在她眼前出现,只是为了成为她赌约上的一块棋子吗?那时心情太糟糕了,糟糕到不知该怎样继续面对她,他给了她一颗元红丹,又何尝没有给自己,但是他一直都没吃。   长久的漂泊、捉妖、历练,他无时不刻都会想起那个画面:他唯一的师妹,举着半把残剑,看见他来时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对着他叫:“师兄,救我……”   他常常会被一声热情的“师兄”,从梦中转醒。   唉,拗不过自己的心,三年之后她的生辰,他终于决定回来,不管会不会被玩弄,他只想呆在她的身边,听她再叫他一声“师兄”。   ×××   6 他像潮水一样将她吞没   潭青坐在村前的茶寮里,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夜晚降临。这里妖气很强,熏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一直都半眯着,倒别有风情。   终于夜色将至,那妖初现原型,在莲花池边小心翼翼的探头观看,然后觉得无事发生,就迈着小步子跑到了还没收摊的摊主面前,红着一张脸道:“老板,我要一碗饺子。”   “哦,又是你呀,你怎么每晚都来吃饺子,这样单一对肠胃不好,我给你下碗面好吗,我做的牛肉拉面最是正宗了。”年轻的摊主擦了下额角的汗,露出了个憨憨的笑容。   小妖立刻就垂下了双眸,含羞带怯地找地方坐下了。   “砰,”一把宝剑放在桌上,潭青坐到了小妖旁边,顺便对摊主道:“老板,也给我下碗面。”   “好嘞———”   小妖拔腿想跑,复又哆哆嗦嗦地坐下,看了看年轻摊主的背影,才对潭青道:“我没有害人,我只是喜欢他。”   “人妖疏途,你就凭‘喜欢’二字,就想要了他的阳元?”潭青从筷子筒拿出一双筷子,然后又扭头对摊主喊,“老板,我的那碗不要香菜啊~”   小妖精都快要哭出来了,“我才没有想吸他的阳元……”   “哦?”潭青慢慢瞥了她一眼,“那棺材铺的掌柜是怎么死的,你不妨说与我听。”   “阿牛的娘病了没钱抓药,阿牛去找他借钱,他不肯就算了,还骂阿牛是克星,克了自己的老婆现在克老娘,阿牛生气就跟他打起来,那掌柜报官了,害阿牛在牢里吃了许多苦。现在阿牛出狱,连到他摊子前吃饭的人都少了……”   被唤作阿牛的摊主不一会就端了面上来,潭青望着小妖一眼,“快吃吧,一会面凉了。”   小妖精唇角刚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就又听潭青说道:“吃完我送你上路。”   这一下,小妖精连面都没吃,马上化作一阵妖气要跑。   “都说了先吃饭再算账啊,连饭都不让我吃!”潭青愤恨地摔了筷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进了村,大多数人家都已熄烛睡觉,小妖东飞西跑,完全逃不出潭青的抓捕范围,不得已和潭青交手,潭青的头发被小妖抓散了,废了不少劲才把小妖按住,“哈哈哈,跟姐姐编故事,你还差点!”   “师妹。”   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潭青忍不住惊得自己下巴快脱臼了,这一失神,小妖逮着一户人家就蹿了进去。   妖可以破门而入,可是潭青是人,自然得敲门。   那家的大娘点着烛火一开门,被敞着头发的潭青吓得直喊鬼。   潭青重新把头发束好,绞尽脑汁费尽口舌才为自己辩回了做人的资格。然后她进入主题,“大娘,你家里进了只妖,我不收费帮你抓,可行?”   “啊……”大娘顿时就晕了过去。   潭青叹了口气,径直进入,小妖精蜷缩在房间的一脚,“这是阿牛的家,等阿牛回来你再抓我可以吗?”   潭青才不听她废话,直接拿出吸妖带将小妖装了进去。   “师妹好厉害。”却不想突然进来一个人,是傅临意,他凑上前去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便满意的看到潭青全身一僵,像被雷劈了似的跳起来离他八丈远,   “你大爷的,你快去死成不成?”被如此轻薄,潭青立刻就炸毛爆出了脏话。   可是傅临意却毫不在意,硬生生走过来,目光灼如烈阳,“师妹,我好想你。”   这是傅临意,可有不像潭青所识得的傅临意。   她一时间恍惚,就被他圈住了腰。傅临意强行吻她,潭青的挣扎动作小的都不好意思被称之为“挣扎”,浅浅的推拒,欲拒还迎,然后就是沉沦。   “听师兄的话,师兄带你一起双修。”伴随着晕晕乎乎地声音,潭青被剥光了衣衫,身体被它物纳入。   这种感觉让人如此快乐,如此满足,他像潮水一样将她吞没,她无法抑制地低声喘息。   正当她要到达顶峰的时候,门被踹开,又闯进来一位傅临意,她登时愣在那。   门口的傅临意的双手并拢立于鼻前,口中念念有词,之后他的剑马上化作一条闪着光的长绳,缠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出来,“要破这个阵其实并不难的,你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没有破了它?”   师兄的眉间保留着担心,但更多的是对她不慎大意的责备。   “阵?”潭青低头看看自己,确实衣着完好。她入了妖精布下的幻境阵,所以才会在幻境里见到了心底的渴望。   在潭青发呆的时候,傅临意已经解决了一切,然后拉住她的手,“醒一醒,莫非你到此时还没发觉,这屋里自你进来时就结下了阵?”   潭青:“呃……”   太尴尬了,她觉得在这里多呆一秒就会少活十年啊!   这时师兄拽了拽她的手,看着她道:“那妖精已经被我收服,我带你回山上。”   她只能乖觉地点点头,并没挣脱开他的手,“多谢师兄。”   ×××   7 将心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据小师弟描述,师姐回来的时候面带潮红、嘴唇惨白、脚步踉跄,连走路的姿势都……很是怪异。   大家纷纷表示,没想到他们双修修得这么激烈!   更为反常的是,师弟们如此造谣,潭青整个人都是恹恹的,跟她说话三句有两句进不去耳朵。   傅临意的唇角不自觉弯了个浅得几近看不清的弧度,“师妹,我知道在幻境结界里你看到了什么。”   潭青登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你、你怎么知道……”   “自昨日开始,你就不敢拿正眼瞧我,那幻境里一定有我。”   如此兀定,却也是事实。   师兄还火上添油地说:“幻境能让你见到最想见的人,青儿,我很高兴能知道你心里有我。”   潭青:“……”   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兄,他的目光那样热烈,带着高兴又带着满足,可是潭青只觉得自己很丢人,将心意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师兄只是觉得高兴,并没有说他也爱她……   在这段悲伤的岁月里,她做了一个艰难地决定,要不然就乖乖地闭门不出以逃避这一切。   可是那不行,山下的妖还在滋扰人间,她岂能因个人小事放她们太平。   陆续又有人上山请求,说是山下出现了一个色鬼狂魔,专门袭击青楼女子,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官府都拿他没办法。大家觉得那色胚兴许是什么妖,不然不会那么难抓,于是一致同意上山请云阳真人指点。   潭青这回终于走上了一条从来没有想过的不归路,沦落风尘做鱼饵。   她穿着一身似露非露的长衫,倚着门框,那叫一个泪眼婆娑,那叫一个弱柳扶风,傅临意站在她面前,耳根升起一点薄红,“咳,这扮相……还不错。”   潭青神色复杂的望着傅临意,“师兄,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我吗?”   傅临意笑而不答。   潭青叹了一口气,复又欢喜了起来,“师兄,那色魔来了,你先不要出手,我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底有没有退化。”   上次捉妖却入了幻境,潭青一直都很难原谅自己。   “好。”傅临意的声音宠溺得简直让人想死。   潭青拍了拍自己的脸,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无奈的是,她不知道第二次掉入圈套后,竟会让自己赔得那么彻底。   ×××   8 他此生说的第二个谎言   色魔在入夜时分出现在她床前,是一阵小风带过,吹开了窗子,然后他就站在那里了。   果然非我人类,潭青想。   “傅临意没来吗?呵,留着这样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师妹给我玩,他对我可真是不错啊~”   潭青的脸立马黑如锅底,怎么回事,计划暴露了?   她立刻起身捏诀,召唤法宝,可是一下子就被魔头捏住了脖子,“小师妹,春宵难度,这么急着干什么,我还没能满足你呢~”   “你放手!”潭青快喘不过气来。   “我怎么能放手呢,放手的话又怎么能惹傅临意生气?”魔头伸出舌头去舔她的脸,潭青拼命挣扎。   “晏术,放手,不关她的事。”师兄出现,话中带着愤怒。   “现在你拿命来还,我就放过你的小师妹。她不是你很重要的人么,我找了你这么久,才终于找到你的软肋,果然,英雄死于爱情。”   “师兄,不要中他的计,”潭青哑着嗓子痛苦地□□,“我甘愿牺牲,一定要灭了他为我报仇。”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傅临意斩钉截铁。   魔头大笑,“呦呦呦,这一幕真是感天动地,可惜呀,太不是时候,傅临意,你灭我族人那么多魂魄,这笔总账我们是时候该算一下了吧。”说着就轻轻松松折断了潭青的手腕。   潭青跪倒在地,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满头豆大的汗珠流下,“师兄,灭……了他……”   傅临意冷酷得像君王一般,朝着魔头说道:“恭喜你,你现在彻底惹怒我了。”说着,就念了口诀,他的宝剑像三条蛇一般分裂开来,两条绕着房间一圈,最终聚力在一起,朝魔头直射过去。   魔头躲过,另一条蛇却张开了血盆大口,直直朝着魔头的胸腔啃去。   魔头挨了一口,却并未伤及元脉,屋里顿时刀光血影,傅临意与魔头彼此揪斗,招招带着置于死地的狠毒。   潭青靠着墙壁,痛得无法呼吸,直到看见傅临意终于占到上风,她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可正在这时,魔头知晓自己要败亡,仅剩一口气时竟抽身朝潭青扔来一个震击,这能量一出就仿佛能震碎人的五脏六腑。   潭青根本无法躲开,她咬牙闭上了眼。   可是身体并没有接受到疼痛,再睁眼的时候,就看见傅临意背对着他,生生挨住了这个震击。   魔头笑着寂灭,他就知道,傅临意绝对会去挡。同归于尽什么的,他早做好了如此复仇的准备。   “师兄———”潭青惊吓得手足无措,硬是跑了几步跪在了傅临意面前。   “别怕,我死不掉的。”他气息微微,伏在潭青耳边说。   可是这却是他此生说的第二个谎言,第一个是,他说他不爱她;第二个是,他说他不会死。   潭青泣不成声。   ×××   9 尾声   灵虚山上有一个传说。   说是,一个修道女子费劲一生道行将死去之人的魂魄挽下,助那人复活。结果对方如愿复活,不过此举逆行倒施,触怒上天,天降奇雷直冲她劈去,然后……   “然后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毛孩围着城东头的说书先生,纷纷渴求其告知结局。   年轻的说书先生嘴角一扬,“然后复活的男子再次挺身而出,挡下奇雷,为那姑娘而死,只不过这次临死前,他对姑娘说了一句话,以偿夙愿。”   “什么话?什么话?”   说书先生打开折扇,姿态风流地扇了扇,“他说,他爱她。”   “噢呦~”一堆起哄的小毛孩吵闹推搡。   门帘掀起,一妙龄女子端着果盘而出,捶打说书先生一拳,“师兄,结局乱讲也就罢了,死和爱这二字,少在孩子们面前胡说,也不怕将人教坏了……”   傅临意微微一笑,上前拥住她,“娘子教导的是。顺便说一句,我不喜欢师兄这个称呼,你换上一个~”   “哎呀!你讨厌不讨厌!”潭青想避开。   却仍牢牢被抱在怀中,他的呼吸全喷在她的耳边,声音中带着爱意和坚定,“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吃尽千辛万苦修为丧尽换我重生,而是因为我本来就爱你,潭青。”   上天还是仁慈地,让这对小儿女享用此生的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跟村长谈恋爱》      壹是壹   毛小闲觉得,今天简直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分水岭。   若之前,她伪装的是一个内心良善坚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付出总会有回报的纯情小姑娘的话,这一刻,她已经妥妥地化身为了女汉子,隶属堕落系。   “你特么的跟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你们特么的只是朋友,是朋友你们特么的躺在我的床上做什么,过家家吗?!”   毛小闲出离愤怒,自暴自弃,她骂了她这伪装人生中的第一个脏词,还连着说了三遍。   今天简直太“美妙”了,做了三个月的案子最终被否,客户资源被美女同事撬了,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男友睡在一起,这种言情小说中才能看到的狗血桥段竟然真的会发生在她身上。   赶走了他们,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洗了后,毛小闲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平静,她打开一包小鸡炖蘑菇口味的方便面,谁知,竟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卡片,上面明晃晃地写着———   “恭喜您!!您中奖啦!!!   幸运的您购买了能带给您幸运的我们,豪华小清新七日乡土游免费大赠送!   您是否厌倦了繁华都市的浮躁,反而向往陶渊明式的田园美丽,追求人生的意义,真情始终,属于你我共有。   请拨打电话XXXXXXX预定您的出□□程,只要七日,就还你一个清新的自己。”   这都可以!!现在的方便面都做得这么浮夸吗?真是好久没在方便面界混了,连康师傅出了抽奖大礼包她这个康粉儿竟然都不晓得。   诶,等等,毛小闲又看了一眼方便面包装,然后颤抖了一下……原来不是康师傅啊,是康帅傅!   这年头的盗版也做得太有张力了,竟然还卖血卖肾来搞免费七日乡土游!   毛小闲只觉讽刺,恢复起本性大口吃面大口喝酒,这是以前在男朋友面前想都不敢想的行为,她隐藏了太久,自以为获得幸福了太久,那面具都快要和她真实的表情长为一体,永难分离。   吃着吃着,面汤里滴进一滴水珠,然后两滴,三滴。   以前连哭都装作嘤嘤嘤低泣的毛小闲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真正难过的哭时,是没有声音的。   周遭都充斥着回忆,那是最浪漫深刻的记忆,她今天提早下班回来就是为了喊男朋友一起去吃火锅的,可现在却独自垂泪吃着泡面。   吃不下去了,毛小闲根本没办法呆在这里!她颓丧地将自己埋入沙发,不经意地一瞥,就看见垃圾桶里那张印满了菊花的田园风中奖卡片。   毛小闲吸了吸鼻子,捡起卡片就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   贰是贰   也许这是一场逃避旅行吧,从小在都市长大的她,只在电视里看过农村,她从不觉得新奇,也从不感兴趣,可是人生就像一场戏,她竟也会坐在颠簸地小巴上,前往她并不怎么感兴趣的小村庄。   车上的同志们几乎都是农民阶级,毛小闲一个工人阶级夹在其中很是显眼,仿佛她成了猩猩,衣鲜靓丽地被周围群众可劲儿观摩。   “姑娘,你去哪啊。”有位大婶实在抑制不住八卦,开口问道。   “希望村。”   “呀,那里很远的,这小巴车坐到头儿以后,你还得步行一段山路才能进村呢,你可别迷路了。”   “不要紧,有人接我。”毛小闲微笑着掐断了对话。   等小巴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候,她身旁的乘客下车了,当时她正睡得迷迷蒙蒙,所以只能感觉到旁边的座位有人起来了,又有人坐下了。不过还好,都是安静的人,并没有打扰到她。   在睁眼时,已是日落西垂。   毛小闲饿醒后急忙翻包找吃的,一想到要吃七天的农家饭,她就给自己装了N多巧克力在包里,以往的伪淑女是不可以当众吃巧克力的,因为牙齿会变黑,现在她无所顾忌,随手就打开一个嚼起来。   “大妈您说的没错,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学完了,一定得运用才行。”毛小闲的旁座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这句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毛小闲叼着巧克力就侧头了,这一看,就像在夜空中寻找倒繁星一样激动,连连搭讪,“诶你好,你是要去哪儿啊。”   年轻男人看着毛小闲的胡满巧克力的大黑牙,微微点头示意,“希望村。”   “你也去希望村?!你是半路上来的吧,也是中奖参加那个乡村七日游?呵呵,我叫毛小闲,你叫我毛毛就行了。”   年轻人看着毛小闲伸过来的手,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握上,“唐悔。”   ×××   叁是叁   目的地相同,毛小闲也睡饱了,于是就嘚啵嘚啵地跟唐悔海聊,确切地说,是她聊,他听。   或者,他根本就没在听,他只是在不停地发邮件、收邮件,间或对毛小闲的话题表达几句简短的看法。   毛小闲终于没忍住,挡住他的手机,“年轻人,你不要这么日理万机啊,我们都是去希望村放松的,别搞得比主席还忙好吗?”   唐悔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机装进兜里,气氛冷了三分钟后,唐悔还是提醒了毛小闲一下,“等出了幸福县,就没有手机信号了,你不需要跟朋友打个电话讲一下么?”   毛小闲的第一反应不是她没有朋友可通知,她在惊奇,“没有信号我怎么上网?”   唐悔:“上不了。”   毛小闲越发激动,“那电视频道能搜到芒果台么,我还要看《我是歌手》的决战赛呢!”   唐悔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没有电视。”   “……”毛小闲提着包就站起来喊,“司机师傅,停一下车!”   司机笑着说方言,大意是:“小姑娘你开什么玩笑,已经上了高速,下午就要到汽车站啦,下不得。”   毛小闲欲哭无泪,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唐悔,你怎么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再者,你既然知道,你还去希望村受那罪干什么?”   唐悔一本正经,口气淡淡,“我是回家。”   “……”毛小闲又再次喊起来,“司机师傅你行行好,放我下车啊,我要回家!”   司机无奈,“你这小姑娘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这里下不得!”   ×××   肆是肆   北京时间下午六点三十六分。   毛小闲同志“降落”在幸福县快乐乡汽车站,有爱的列车员告诉她,“每天早上六点发车,一天一趟,明天再见。”   “明早六点是吧,我就在车站找个旅店住,您明天发车时要是没见我就多等我五分钟啊大姐!行吗!”   列车员笑得更欢了,“姑娘,你这坐了一整天的汽车颠颠簸簸地就为了在车站睡一觉,你这是图什么啊?”   是啊,我图什么啊!毛小闲真心觉得,她抽风的人生还能更抽风的。   “喂。”   毛小闲扭头,发现是唐悔,他背着硕大的包,映着晚霞看着她。   “你叫我?”毛小闲指了指自己,有点好奇。   唐悔很冷静,“希望村,不去了么?你不是说是来放松,寻找陶渊明式的生活么?”   “可我哪知道陶渊明那个大宅男那么的不靠谱啊!我……”看着唐悔的表情有点不善,好像嫌弃他的家乡真的很不应该,毛小闲摇摇后槽牙,“好吧,我去,免费的乡村七日游,不去才是傻蛋!”   毛傻蛋跟着唐悔走上小路,还没走二十分钟,她就开始娇喘,“我说唐悔,我们就不能坐车去么,哪怕,哪怕找个随便的代步工具也行啊,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唐悔非常后悔劝她来,这种缺乏锻炼的高跟鞋女战士,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条崎岖的小路上,看着她跟着自己跑,他都想替她喘。   “那我们在路边等一下,说不定村里去县城买货的车正好要回去。”   “哎呀你早说啊,害我走得脚都要断了。就等车吧。”   二十五分钟后,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毛小闲坐在拖拉机上对唐悔说:“……我有点晕车。”   唐悔不解,“这么通风你还晕车?”   “颠得我想吐。”毛小闲捂着自己放佛都被颠瘦了一杯的胸,诚恳地说道,“你们村真的没有比拖拉机更拉风一点的车了么?”   唐悔:“……”   ×××   伍是伍   北京时间下午七点二十九分,毛小闲“降落”在希望村村口。   她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一头牛。   恰巧此时,一只傲娇的鸭子带着一只鸡崽子一扭一扭地从毛小闲眼前横穿而过,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这就是希、望、村?穷得都可以卖内裤了好吗?毛小闲顿感无望,她当然知道农村和城里自然是有差距的,但只是没想到这之间的差距竟有这么巨大。   她扯开话题,免得被自己的失落感烧死,“唐悔,你们村儿的家禽都不怕人的吗?我去菜市场卖菜的时候,那笼子里的鸡鸭鹅一见我就吓得嗷嗷直叫。”   唐悔非常不留情面地说了一句,“我们村的家禽为什么要怕你,你一抓不到它,二吃不着它。”   “……别侮辱我们城里人的能耐,我会生气的谢谢。”   “那你去抓吧,我不生气。”唐悔果真没有继续侮辱她,他和村口的家乡父老打了个招呼,就径直进村了,留下毛小闲和村口大柳树下纳鞋底的老嫂子们大眼瞪小眼。   “呃……你们好,请问……”   毛小闲还没问出来,老婶子们就对她予以了十足的赞美与十足的肯定———   “唐悔的对象长得可真俊啊,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而且屁股还这么大,一看就很能生!”   “是啊,城里姑娘就是不一样,又洋气又好看,你看她那头发跟波斯菊一样!”   “俺家三柱儿要是也能找个城里姑娘回家,俺就马上给俺家祖宗牌位磕三个响头。”   老婶子们对毛小闲竖起大拇指,夸得她连自己祖上姓什么都快不知道了。   终于,她留着一丝清明的神智赶忙解释,“那个,那什么,你们都误会了,我不是他对象,我是来旅游的,我中了康帅傅乡村七日游的票,他们在电话里说让我坐那趟小巴车,然后来这个村子就行。请问负责接待我的是谁,我住哪个旅店,里面带卫浴么,还有,我来时的车票谁先能给我报了么?”   老婶子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异口同声的表示:“啥?”   毛小闲:“……”   ×××   陆是陆   “这不行!我不能同意!”   朴实的村民跟毛小闲一个劲儿的解释,不知道什么中奖,也不知道什么乡土七日游,还说她被人骗了,所以许诺的什么带卫浴的住宿是没有的,陶渊明式的能拔花种草的小院子也是没有的,只有村里唐桂枝家的院子种了大葱,没有狗,要是想去那里借宿一晚,她们可以去帮毛小闲说说去。   毛小闲快疯了,“不行不行,我不能接受,一百万个不能接受!你们村长在哪?!带我去见你们村长!”   一位大婶满脸疑惑,“老村长刚卸任,新村长就是刚跟你一起来的啊,你真不认识唐悔?”   毛小闲一拍脑门,“怪不得他的气质如此与众不同,我是刚认识他,晕哦,现在不都民主选举么,怎么村长还带即位式……”   “姑娘你不懂,我们就信唐悔,他是大学生。”   毛小闲语重心长,企图开启村民民智,“话不是这样说的大妈,大学生里也有好多禽兽的……”   “你说谁是禽兽?毛小闲。”   唐悔换了一身很接地气的棉麻衣裳走到她跟前,清秀的简直不像话。   毛小闲被这种不常见的气质迷得晕头转向,“别别别,咱不都认识的么,叫我毛毛就行,别那么见外。”   “看见那边那条中华田园犬了吗?”唐悔挑了挑下巴,示意远方。   毛小闲凑近,然后伸着脖子瞧了瞧,“你是指那条土狗,看到了啊,怎么了?”   唐悔嘴角微微上扬,“它从出生起就叫毛毛,所以……”   “那你还是叫我毛小闲吧。”   ×××   柒是柒   毛小闲第一次吃农家饭,粗粮馒头、特制腌菜、还有清炒野菜,不停地赞叹,“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像几天没吃饭一样的毛小闲获得了大部分村民同情的关注,可有一注视线,却极为不善地向她射来,这让毛小闲在闷热的傍晚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你跟唐悔哥是什么关系?”视线的主人极为冷艳地抛出一句话。   毛小闲没想到农村妹子的气场也可以这样强,衬得她才像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大土妞,“那个……妹子你不要瞪着我,其实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什么?”   毛小闲已经吃饱喝足,她一把搂过那位冷艳妹子的脖颈,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道:“别把我当情敌看,我虽然长着一张情敌的脸,但是我保证我对你们村长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感兴趣,你喜欢唐悔啊,喜欢就要说啊,我刚失了姻缘,我可以帮你追他,就全当积德了好不好?”   毛小闲阐述了一大堆心路历程,末了却被那妹子一把推开,“我告诉你,我是本村的村支书,你对我放尊重点,还有,对我们村长更要放尊重!”   村支书妹子的眉毛一挑,脸颊微红,这就是明明喜欢,却非得弯弯绕的表情,这也是毛小闲以前的拿手绝招———对着想要的东西说不要。   “是是是是。”毛小闲寄人篱下,必须说是。   唐悔走家探访,毛小闲就跟着;唐悔摆弄秧苗,她也跟着;唐悔爬山下沟,她还跟着;唐悔上厕所,她又想跟着,这回唐悔没让,而且从眉峰的走向来看,我们的村长大人有些薄怒,“毛小闲,都跟你说了没有什么方便面,没有中奖,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亲,你不要这么凶嘛亲,我问你个问题噢,你对你们的村支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那种想要和她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同葬一穴、共赴黄泉的那种想法?”   唐悔一下子被城里姑娘那甚是异常的脑袋瓜雷蒙了,“你就是想问这?”   “不然你以为呢,你不会以为我一直跟着你是因为看上你了吧?哈哈哈。”毛小闲笑得牙龈外露,花枝乱颤,因为她觉得木讷的会脸红的村长很可爱。   那位可爱的村长接下来却说了一句不怎么可爱的话,“我倒不知道你们城里人有专门给人拉皮条的爱好。”   毛小闲:“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世界充满了欺骗,我急需正能量的灌溉,兼职拉一下皮条锻造一段姻缘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对吧亲?”   “我看你还是好好考虑你自己的乡村七日游吧。”   “好吧,既然村长大人都开口了,那我大概会不怎么慎重地考虑一下。”   ×××   捌是捌   毛小闲考虑好的第一个乡村游活动,就是去希望村村东头的小河流里游个小泳沐个小浴。   当她穿着小背心小裤衩浸泡在水里的时候,唐悔正挑着扁担站在岸边一脸无语,他是来打水的……   毛小闲一紧张,脚底一滑,“啊~~救命啊~~”   唐悔非常无奈地把扁担伸过去,“看见岸边牌子上写得四个大字了吗———‘禁止玩水’!知识改变命运,文盲没有未来,不认识字的城里人并不可怕,关键是你要及时醒悟。”   毛小闲抓住扁担扑腾地更厉害,“唉村长大人你这样居高临下喷我,你不腰疼吗,我哪里玩水了我是在沐浴好吗?别废话唐悔,快拉我上去,我要是淹死了我就是做色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毛小闲一事无成,连个扁担都抓不牢,于是我们的村长大人只能入水救她,与她一道湿身。   毛小闲上了岸,脚步能有千斤重,唐悔将自己湿乎乎的衣裳脱下来甩到她身上的那一刻,毛小闲几乎快被压垮,“喂!你……”   “原来你不化妆是这个样子的。”赤着上身的唐悔竟有着八块腹肌,然后悠悠对她吐出这句话。   毛小闲看得眼有点发直,正想说“那必然是的,你胸肌不赖啊”时,她突然发现村支书妹子正站在不远处。   毛小闲顿时一个激灵,吸着鼻涕开始使用计策喷道:“这里早晚的温差跌涨个十度可真够刺激的啊,人家四季如春,你们这春如四季,阿嚏!我到底图什么啊我?洗个天然浴都被人偷看,对方还仗着自己是个官儿要对我进行潜规则,潜规则就算了,你这潜了一半又不潜了时怎个意思啊,我素颜很对不起江东父老吗!”   唐悔发现毛小闲的眼里又闪满了算计的光,然后回头看见了村支书,他的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杀气值险些就要爆棚,“毛小闲,有你的。”   说完,就扭头转身就离去。   村支书妹子气得手抖,颤颤巍巍指着毛小闲骂:“你,你不要脸!”   毛小闲摆摆手,“还说你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你跟我急什么啊,快去追吧笨。”   “哼!”村支书妹子迈开小碎步顺着唐悔离开的路就追了过去。   “阿嚏!”毛小闲裹紧了潮湿的外套,自言自语道,“我这都是图什么啊我!月老这活儿真不是人做的。”   ×××   玖是玖   夜里,毛小闲这个工人阶级正式被农民阶级接收,她站在唐悔家的院子里,一直在打喷嚏。   唐悔还在生她乱拉红线的气,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就立刻闪退了。   毛小闲觉得自己应该喝点鸡汤补补,在这个想法形成之后她征求着唐悔的意见,“亲,我能买你家一只老母鸡吃吗?就整天撅着屁股在我眼前转悠的那只,我看不错,你就弄一道可乐鸡翅,红烧鸡腿,再用鸡架熬个汤,剩下的鸡胸都给你吃行不亲?”   唐悔:“那是蛋鸡。”   “那也没见它下蛋啊,它一个蛋鸡也不好好下蛋,不就是想转业么,我们怎么能这么残忍,不成全它做肉鸡的希望,你这希望村名不副实啊我告诉你唐悔!”   唐悔乐了,嘴角勾起的笑容清秀中带着点邪恶,“馋了?”   “可不是么!你给不给吃,不光明正大的给我,那等某日它死于非命的时候不要来找我。”   “凤凤是因为没见过生人,你来我家住把它给吓着了,才不下蛋的,过几天等它缓好了,我免费让你吃凤凤的蛋。”唐悔的口气就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   毛小闲对天长啸,“啊,上苍啊,我对一个连鸡都有名字的世界绝望了,请保佑凤凤早日下蛋吧,阿门。”   这个夜晚,毛小闲摸黑起身,跨过唐悔,来到院落里和凤凤“调情”,“凤凤啊,你是鸡,鸡就是让人吃的知道不,你的血和你的肉将会成为我的血我的肉,多么感人是不是?来,不要动,姐姐疼你。”   “毛小闲,”跟鬼一样的唐悔倚着门边,月色照着他半个身子,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但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将自己落真实了,“你半夜偷鸡啊毛小闲。”   “没,没有啊……我在和凤凤谈心,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不和村支书搞对象。”   唐悔捏捏眉心,“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在‘搞’这个字上加重音?”   “你好封建啊,残余的封建恶势力侵袭了你的大脑,我必须得开导你,你看,村支书和村长这对CP听着就很般配,现在那个村支书妹子喜欢你,人又好看,我要是你,一定抱着她猛亲一口然后好好睡一辈子。”   唐悔盯着她,不急不徐道:“刚才你对我说了‘搞’字,现在又说了‘睡’字,我能不能理解为,这是你们都市女性对异性的一种性暗示。”   毛小闲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岔开话题,“月亮挺圆的啊,阿嚏!”   她起身想回屋躲避一下唐悔赤诚的视线,可一站起来就踩着自己的鞋带朝前扑了过去……   唐悔遇见她应该是上辈子踢了寡妇门或者刨了绝户坟了,不然怎么连她摔倒都要拉他当垫背。而且,还不止是垫背,他被结结实实的揩了油———   毛小闲的双手按在他的胸肌上,嘴巴磕在他的下唇上,柔柔软软,芬芳淡然。   村长大人仰面倒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毛小闲说:“我知道了,你不是想撮合村支书和我,你是想渔翁得利占我便宜。”   毛小闲顿时跃起,跑进屋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电视节目里,正详细讲着肉鸡的养殖方法,她看得一眼都不眨,仿佛想表示她心无杂念。   唐悔也走进来,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异性的荷尔蒙充斥着整间客厅,电视里的主持人深情又严肃地开始讲解,“肉鸡进入发情期,应该怎么办?不必担心……”   “咳。”唐悔干咳了一声。   毛小闲捂着脸回屋睡了,跨进屋门的那一刻,他听见唐悔用狠抓人耳朵的声音说道:“纸老虎。”   “……”毛小闲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乱拉红线了,这种高科技的活儿容易把自己缠进去。   ×××   拾是圆满   她走的那天,凤凤撅着高傲的屁股在院子里晃了一圈,然后在她脚边,“噗叽”下了一个蛋。凤凤不把她当生人了,它把她当家人,它缓过来了并且下蛋给她吃。   可是,她却要走了。   小巴车缓缓开动,她旁边的座位突然“塌陷”,坐下了一个人,“毛小闲,你是想携蛋潜逃么?”   “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村长研究生还未毕业,收假不返校的话,怎么去学习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基本纲领。”   “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占了我便宜难道想跑?”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再写几篇《情迷包工头》《厂长大人,放过我》《车间主任的宠妻》之类的…………   ☆、《魔头有心事》   壹   我438岁的时候终于升职了,只因天帝在众仙中多看了我一眼,我就从一个奉茶小仙升级为了投食仙姑。   顾名思义,我的工作内容非常地高端且洋气———   专门给镇魂塔里关着的祸害送饭。   之所以说高端,是因为镇魂塔方圆几百里都被下了结界,没有天帝的授意,谁都进不得。之所以说洋气,是因为镇魂塔里关着的祸害吃的是鲜花,喝的是雨露。   于是,我每日都很小清新地去采花,然后将最好的花留着给自己泡花瓣浴,才把挑剩下的花朵拿去投食。   虽然我这样的行为貌似很不厚道,不过自从听到了传闻,说是锁妖塔里关着的是千年魔头,吃花饮露只是为了净化精神,并没有实际身体需求。这样一想,我觉得我不厚道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侥幸心理,所以当我再次前去送饭时,发现原本放好的餐盘一动未动,就开始心虚起来。   想都没想,我就敲了敲铁门喊道:“喂!妖怪,是我盘子放得太靠外你够不到吗?那个……我以后不会再用你的食物泡澡了,真的。”   如果锁妖塔的门跟一般的门没两样,随便谁都可以从里面开门出来的话,那还如何能锁妖呢!!   可眼前的事实就是这样,门被拉开,一个白衣翩翩眉目清俊的男人微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声音还特别地缠绵动听,“你叫什么名字?”   我努力了几百年,努力地在天帝眼皮子底下路过,才终于如愿升了职,可是职位却不太好。别的仙姑向我打听魔头长什么样有多可怕,我都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去看,因为我对丑陋恐怖的祸害并不好奇。   谁能想到我一不小心看到了传说中恐怖的魔头,那魔头却对我一笑,顿时阳春三月柳絮飞,百花娇艳怒放时……   若换一番背景,不是在天界的锁妖塔前,我敢说我这颗沉浸了438年的少女心一定会顿时悸动,但是现在,我的脑里并无其他,唯有几行字幕飘过———   【说好的魔头呢?难道不应该是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生灵的魔头吗?长得比神仙都要好看,这样放出去一定是会祸害万千少女的啊!】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那人的一身白衣被撩起,周遭仿佛变成了万丈滚滚红尘,而在这之中,只有他兀自孤立,平淡,且忧伤。   这实在很不正常,他竟然让我身在仙界却看到了红尘的画面!等等……我从没下过凡,我又如何知道所看见的就是红尘?   一头雾水,我抬头跟那祸害的眼神交汇,还问了一个非常傻蛋的问题,“这里面关了一个魔头你知道吗?”   他眉毛一挑,笑得就像雨打清荷,“呵,你应该说的是我。”   我顿时伤心无比。   因为我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抵御,他简直太要命的帅了!   “我、我、我叫眠未……”   我仙龄不长,仙根不稳那很正常,我这样自我安慰。   那魔头却突然表情认真对我道:“我是长垣,我现在要离开,你拦不住我,所以也别拦我,好吗,眠未?”   他叫我名字的声音真是该死的好听!   “你要去哪?”   “下凡找一个人。”   我完全没有习得女人的矜持精髓,“我不拦你,你带上我!”   等待的时间长得让人心碎,我真不希望听见不好的答案。   不久,那祸害终于重展笑颜,“很好。”   ×××   贰   从我有意识起,我就是一个小仙,438年都是重复的过。听闻人间遍地是情爱,四处是故事,我想要和长垣一起去。   他是魔,又不受制于天庭管辖,如果有仙僚到天帝跟前参我,我也大可以说,我是被魔头绑了票,身不由己,情非得已。   如此一想,再呼吸着凡尘的特殊气息,我心潮澎湃,“长垣,你是来找谁?”   “找我的妻子。”   未想到长垣这么痴情,竟然不惜“越狱”下凡寻妻,魔头的精神世界怎么可以这么充实,充实的都让人有些激动!!   我不禁又问:“她去哪了?”   “她没去哪,只是忘了我。”长垣说这话的时候眯起了双眼,好像很难过。   哦呦,这一定是一个超级哀伤的故事,我压抑着自己的幸灾乐祸,尽量将表情调整到很伪善……哦不,是很和善的状态劝慰她,“竟然人家都忘了,你也不应该记这么久,世间万物均有命运,偏执可是病。你不妨打开心扉———”   “打开之后要做什么?”   “就、就接受命运呗。”   长垣语气忽然变得严厉,透露着一股让人不敢造次的威严,“我可不信命运,我偏要让她记起我!”   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里一阵乱跳,“是是是,随你。”   这一随就随到了凡间。   我虽然从未来过,但奇怪的是这里却并未跟我想象的一样好,凡人都很烦人,他们一直很忙碌,忙着出生,忙着成长,忙着成亲,忙着育子,忙着老去,忙到黑白无常来到眼前,才算忙完。   可长垣却看得津津有味,那是一个农家,少妇体态婀娜种菜喂鸡,等着盼着归家的猎户来把他爱,长垣站在人家的篱笆前,看了好久好久,目露慈爱。   我不由得想,难不成这女人就是他的妻?   皱着眉头看他,他微笑了一下,便对我点头,周遭寂静无言。   好吧,既然他找到了,那就等着看他如何让她记起吧。   长垣和我在那里站了三天三夜,等猎户回来,他却离开让我继续守着。我是当真傻,守着人家夫妻俩你喝酒来我吃菜,你更衣来我敞开时,才终于双眼一眯,冲了进去———   “大胆妖孽!”   方才那女人趴在猎户身上,一时情动露出了狐狸尾巴!   狐狸精一把鼻涕一把泪拽着我的裤腿,“仙子饶命!我虽未妖身,但一直食素,并未害人!我是真心爱他!从未瞒他!”   猎户却话语铿锵,“我与媚娘成亲十年,她从未害过我,单凭你是仙人就能随意拆散眷侣吗?”   我一愣,再一想,不对啊,这怎么能是长垣的妻?   “你们……你们那个好自为之!”我撂下一句圆场的话灰溜溜地走掉。   ×××   叁   次日,我终于没忍住,对长垣说了那句话。   他听了以后,便将手中的茶盏放置桌边,嘴角轻笑,“眠未,我原以为你很聪明。”   我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你根本不是来下凡寻妻的,对不对?”   要走,一双手从背后冷不丁地搂住了我,耳洞被长垣吹进了温热的气息,“想起来了么?那个贤惠持家等待君归的女人,是不是很像某人?我又是因何人堕魔,你可知晓?”   长垣意有所指,他暗示我也曾像那个妇女一样等待郎归,仿佛我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很多故事?我自然是没有想起,所以他的这个问题把我给问住了。   但接下来的时间由不得我多想,乌泱泱的天兵天将已然到达阵前,领头的托塔大将还高声训斥:“魔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一片乱战,长垣将我护在身后,因我的拖累,他并不能全力而发。   直到长垣被刺伤捆缚,压制锁妖塔,我仍瑟瑟发抖,不知所想。   脑子很乱,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天帝派我去给锁妖塔关着的祸害送饭,我提着篮子进了结界。   长垣被关在锁妖塔里,他站在门后对我低语,“开开门,眠未,我并未伤及任何人。”   这一幕,仿佛时光倒流。   锁妖塔,锁妖塔,它到底能锁住什么,又锁住了什么?   ×××   肆   “眠未,醒过来!”   有声音将我的神智拉了回来,原来是身边的仙僚在推我,他看我醒了,忙禀告天帝,“还好没有酿成大错。”   我满脸茫然地问:“怎么回事?”   “知道为什么会用锁妖塔关他吗?因为他是幻魔,会为别人编织幻境,你所见一切均是幻梦,懂了吗?还好你没打开锁妖塔的门。”   都是幻境,长垣一直都在塔里,我们哪都没去。   “我去送饭”是真的,“我们下凡”是假的,“他不信命”是真的,“暗示我和他曾有故事的话”是假的,没有前缘,都是阴谋,都是幻魔为我编制的一个梦境。   可怜我看着他被天兵天将重伤、捉拿,还瑟瑟发抖地不忍、不舍、动了凡心……   原来只有“他让我开门”是真的!   我不敢相信,只能颤颤巍巍地开口问天帝:“虽说幻境是假的……可长垣对我……真的不是真心?”   “魔哪里有什么真心可言。”天帝语重心长地说。   说这话的时候,那人就安静地站在锁妖塔门边,白色长衫露出一角,被风吹起,仿佛还有他之前因护我而受伤的血迹。   我默默地看着锁妖塔的门,恍如梦境,恍如隔世。   “残忍的幻魔,果真是祸害。”   我的骂声有些颤抖,但也只能止于颤抖。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老山鸡的八卦》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粉色》2014年度04期   1 闷骚醋罐子   灵虚山最近出了件大事,凤中之王凤鸣又跟麒麟家的金麟小姐杠上了,虽说这已经是两人今年杠上的第一百四十回,可他们相爱想杀两不厌,回回都能杠出新水平。   “那只老山鸡,我呸,凭什么不让本姑奶奶救人?”金麟单手叉腰,作茶壶状在窝里横,“不就是觉得那位晕倒的柴夫长得比他俊,他无地自容,他妒火中烧,他死不要脸,他……他竟敢抢我先看见的人,我连那小柴夫一根汗毛都没捞着,他就挥手把人弄下山了,岑鹤,你说他是不是闷声作大死啊他?”   岑鹤悠悠闲闲地端着碗茶,“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他的心思?”   “那只连笑都不会笑的老山鸡,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心思?反正从来都只见他跟我作对,我真是讨厌死他了!”   金麟的话音才刚落,屋子里就迈进了一只黑底金边鞋,喔喔,了不得!她骂的人正好送上门来了!!   凤鸣一脸的寒冰,仿佛刚从腊月天里走出来,连衣裳都冒着凉气,显然是因为刚才不巧入耳的话累及了他的心情。   “金麟。”他道。   这小麒麟好死不死是个声控,那股有磁性又略微简短的吐息于她而言简直就像甘(chun)露(yao)一样,她一下子就别扭地揉了揉鼻子,翻着白眼对他道:“你来作甚?”   凤鸣抬了抬衣摆,自顾自坐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石桌,“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回杠道:“那我也问你,你摆着这张凉水脸给我看又算是什么态度?!”   这小麒麟好死不死还是个手控,凤鸣有一双好看的手,好看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你未见其人时单凭只看那一双手,就想要嫁给他从而尽情地摸他的手。   这就是金麟内心纠结的地方,这么讨厌的死对头,为什么偏偏硬件如此合她心意,真烦。看他一眼,心就堵三天。   凤鸣只当没听到她的呛声,转而问岑鹤,姿态悠哉,“为什么我每次来,你都在她这里?”   “你管得还宽!”金麟瞬间拦截话题,“岑鹤你不要理他,别跟他对话,听我的!”   自己是要躺枪了吗?那两宿敌又开始要舌战了吗?岑鹤端着他的茶碗,一脸无奈地闪退了,只剩下用鼻孔不断哼气的金麟独自面对凤族之王。   凤鸣足足和金麟对视了两炷香的时间,谁也不吭声,闷头死扛,仿佛谁先说话谁就是认怂。   看着金麟还在气头上,小脸憋得红扑扑,凤鸣终于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冷战,解释起来,“方才那个柴夫有问题……”   “你的脑子没问题吧?怀疑论者!”金麟撇了撇嘴。   “我近他身时,发现他隐藏了自己的法力,细探得知,原来那是一名妖道,他晕倒在你面前,显然是想食你的元丹,以增进自己的修为。”凤鸣一笑,笑得有点苦,“金麟,你都修炼数千载了,下个月就能历劫飞升,若这会子被他害了,你冤不冤?”   难道真如他所说,自己差点掉进陷阱而不知?金麟对他这从天而降的关怀充满疑惑,“你……你口说无凭。再者说了,你怎么会想救我,我们渡劫的日子是同一天,少了我你就少了竞争力,你实在没理由救我才对……”   ×××   2 诡异老山鸡   凤鸣作为凤凰一族的首领,别的毛病没有,就是闷骚,你若让他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心意,比杀了他取他元丹还难,“随你信或不信。我只想说一句……”   金麟竖起耳朵准备听他说重点,谁知凤鸣的脑回路拐得比羊肠小道还绕——   “……你以后能少跟岑鹤在一起吗?”   他想要对她掏心掏肺地好,可又怕对方不领情,自己再丢上一把老脸,那如何是好?所以凤鸣的感情也是相当的纠结,她跟他闹,他就接招,她生气了,他又马上过来看着,情商比山里刚能化形的蘑菇精都低。   “啊咧?”金麟愣了,这哪儿跟哪儿啊!“为什么啊?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凤鸣的脸又黑了一个色度,“异性之间能有什么纯友谊?”   “怎么没有啊?我跟他从小在一起,说不定渡劫前,还要拜托他与我双修呢?我们可是互帮互助的好朋友。”   “你敢!”凤鸣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语气中带着浓浓地威胁,“你若有这种念头最好给我嚼着咽回去!”   金麟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敢?我不快速提升修为,天劫怎么过?你也知道双修是最佳的方法,岑鹤说了,到时他会把自身的修为多渡一点给我,帮我挺过难关。”   凤族之王凤鸣甩袖离开的时候,天色突然变得阴沉,浓云在头顶不断地翻滚。   金麟垂着眸子不吭声,心底无来由的烦躁。   等岑鹤回来的时候,听金麟这么一描述,顿时笑得惊天动地,眼角流泪,“你真跟他这么说?除了‘你敢!’他就没趁机多说点别的什么?”   金麟嘀咕着:“还能说什么?那老山鸡喜怒无常就跟神经病一样,我讨厌死他了。”   岑鹤意料之中地摇了摇脑袋,“哈哈,看来最近我得准备跑路了。”   过不了几天,金麟就开始觉得周遭事事都怪,先是岑鹤出游了不说,灵虚山上的小妖一见她就争先恐后地给她献灵果,那灵果平素对小妖们来说都是宝贝疙瘩心头肉,如今送她就跟送白菜一样的勇于割舍。   虽然灵果的灵力不多,但是渡劫前夕,修为能涨一丝算一丝啊!金麟将它们全都吃了,每天都踹着一把灵果嗑,外出转悠一圈,又能收到好多。   最最诡异的,还是当属那只老山鸡。   凤凰族里的小凤凰成天的往她洞里飞,给她送宝物,无非全都是增长灵力的东西。金麟好不容易抓住一只撂下宝物就跑的小凤凰,连逼带问终于问出来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凤鸣指使。   他到底要干嘛啊?自己也要渡劫,一个劲儿地给她送宝,是吃多了吗?   金麟不喜欢宿敌突然之间的讨好,原先不是和她吵得挺凶的吗,回回都对着干,这次是怎么了?她好奇,于是找了包袱将所有宝物一卷,起身赶往凤鸣之处。   ×××   3 给你我的一片鳞   金麟不常来凤鸣的住处,除非每次骂仗骂不过,半夜带着手下过来朝人门口泼油漆的时候,才眯起眼瞅瞅这儿。   麒麟一族没什么讲究,住得是隐蔽山洞,洞中百转千回倒是能玩能乐,从小金麟都是这么过来的,倒也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水平差点啥。   可是在白日天光大好下,她抱着来看鸡窝的心态到达凤王宫,却惊着了,这里可真美啊,四处都是金光灿灿,高檐宽瓦,梧桐碧绿,连仆人都是一只只漂亮的小凤凰……   不比不知道,一比她家连草窝都不如!   金麟拦住一只小凤凰,把包袱塞进人家手里,“喂,我找凤鸣,他在哪?”   小凤凰吓得把包袱又塞了回去,“凤……凤王在养病,你要还他东西,自己去还,我不敢……”   “嘁——长得挺漂亮的,就是胆子太小。”金麟辨认了方向,然后朝凤鸣的寝宫跑去。   对于她这号力气颇大的麒麟来说,敲门之类的优雅行为她是不会的,所以她一脚踹门进去,将宝物包袱往地下一扔,就开始吵吵,“老山鸡你在哪?还不快来迎接你姑奶奶!”   然后一声水响,正有人出浴,刚好和金麟的视线对上,躲都躲不开。   “你怎么不敲门?”凤鸣看见她来,心里是挺高兴的,虽然嘴上不说。而且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所以穿衣服的动作缓慢有序。   金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害臊,从兽形到化人形,再到修练准备成仙,她见多识广脑神经比树都粗。   不过这会子,算她眼尖,“你下肋怎么青了,受伤了吗?”   刚好小凤凰们进来抬浴桶,就着急为凤鸣回了话,“我家王前些时日与一妖道酣战,后来被那臭道士用紫荆打了一棍,当时伤口有那么(双手比划)长,血流得有那么那么(双手又比划)多!超级可怜的!金麟姑娘你没听说吗?”   “呃……”一股情绪堵在她胸口,上下不得,手足无措。她还真不知道凤鸣来找她解释的时候就已负伤,如果知道的话……“那个,你伤口没有了,淤青怎么还未退?”   小凤凰做完好事,及时退出,凤鸣还在缠他的腰带,并不言语。   呛声呛了一辈子的两人,彼此之间突然出现了诡异的气氛。   金麟走上前去又道:“虽然是你多管闲事受的伤,但左右跟我脱不了干系,这样吧,我给你我的一片鳞,这笔账算是抵消了,你看如何?”   麒麟的鳞片可不是俗物,不仅可解百毒,还能召唤麒麟真身,世人为求麒麟一片鳞,便是以身犯险大难临头都不足惜。   可凤鸣只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给过岑鹤吗?”   “什么?”   “你的鳞片还给过谁?”   “没谁啊?这鳞片就相当于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有事就召唤我,我现身帮你解决。当然前提是我能解决的情况下。”金麟抱臂,很自豪地扬了扬头。   ×××   4 我助你双修   凤鸣接过鳞片,神情微妙,嘴角含了那么千分之零点一的笑容,“成交。”   金麟转身欲走,凤鸣倒也没拦她,她稍稍有点失落。   她以为凤鸣看见那些宝物会说一些呛声的话再让她带走,那时她便回嘴几句气呼呼地裹包袱走,回去安安稳稳地享用宝物,怎料到,凤鸣真的不对那些宝物再发言啦!   才飞了没一千米,金麟的心神就突然一个大动,她无奈地皱眉,因为那是鳞片在召唤她。   那只老山鸡……这么快就要许愿!刚才怎么不说!当我飞来飞去很好玩吗!   金麟是化作元身飞行的,所以一头麒麟进了凤王宫,所有小凤凰都惊呆了,柔弱的凤凰怎见过她这样的庞然巨兽,都躲在树后瑟瑟发抖。   金麟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冲进凤鸣的寝宫,一个扭身,就撞翻了案几和摆设,还洋洋自得开心地不得了。   凤鸣来到她面前,摸了摸她头上的角,“方才我没让你拿走宝物,你生气了?”   金麟一扭身,房间白光四散,她又化为了人形,手里捏着自己的小辫子,翻着白眼与凤鸣道:“你想太多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又不是我朋友。”   凤鸣笑笑,“你的元身很帅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金麟很受用,“那必须。”   “你想看看我的元身吗?”凤鸣又道。   “嘁,一只老山鸡难道还有我好看?”不过金麟确实没见过他的元身,倒也好奇,“勉强看一下吧,你变。”   谈话间,屋内金光四射,闪瞎人眼。   风华绝代的凤族之王凤鸣身形渐渐透明,等耀眼的金光散去后,原地就出现了一只富贵逼人的金凤凰。   “呃……”那羽毛也太好看了,直勾引着金麟上前对他动手动脚,她沿着领羽一直往下摸,手挺在他的尾羽上,伸手要拔,“你这么多,送我一根做鸡毛笔吧。”   刚使了力气,凤鸣就变了回来,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不拔就是了,你松开,小气鬼。”金麟挣扎,可怎么都挣扎不开。   凤鸣问她,“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看我的元身吗?”   她答:“吃饱了撑得呗。”   “我是想让你看见我雄厚的灵力并未被伤影响多少,本来送你宝物是为了助你增进修为,可是你还回来后,我就有了新的主意,我决定亲自助你。”   “啥?”金麟呆了。   凤鸣顿了顿,一板一眼地继续说,“我修为比你高,双修起来定能比岑鹤带给你的灵力多,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他那股姿态真像在说什么施恩的大事,金麟百般不信,“你会这么好心?”   凤鸣淡淡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金麟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什么时候?”   “事不宜迟,就从今天开始吧?”   “那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我是不是得去看看《双修道义》的册子,你还有什么双修术的书籍可以一并借我。”   凤鸣拉起她的手,把她往床边带,边走边说:“我看过了,可以教你。嗯,言传身教,你可得好好学。”   金麟:“喔……”   ×××   5 下床就不认人   其实凤鸣紧张得心砰砰直跳,几乎要快从胸口直冲出来,却仍要装作无所谓。身为凤王,这数千载多少小妖魅惑他想同他双修获得增益,可他不愿。   他们凤凰一族都有洁癖,可是他觉得,对金麟可以。   每次金麟和吵架时,看见她的小嘴皮嘚啵嘚啵道个没完,他就很想扑上去啃一啃,那股欲望起先让他都觉得怪。后来,他自己又想通了,兴许是金麟化作人形的这副皮囊太好看,迷了他的神智……   两人退却衣裳,双双对坐,金麟还在挤眉弄眼,想要多讨些好处,“喂,记得多提点我些啊!”   凤鸣皱皱眉头,把她压在身下,“只要你专心点。”   接着金麟就崩溃了,凤鸣刚进来的时候,她是真疼,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睫毛沾得尽湿。   谁能想到双修得益的过程还要忍疼?那别的妖精为什么还乐此不疲?受虐狂吗?难道说,凤鸣还是在和她对着干,本来不疼的事情故意弄疼她?回头得问问岑鹤。   “运气凝神,”凤鸣低头亲亲她的眼皮,“别哭。”   “疼……”金麟张口,声调都一波三折。   凤鸣开始朝她灌输灵力,两人身上的真气随血脉循环成一个大圈,金麟觉得身体真的是清澈了许多,可是下面还是很疼。   凤鸣没有使出花样百出的姿势,怕金麟受不住,所以只是慢慢研磨,专心所致,一寸一寸地在小路上感受美景,金麟却在催促,“把你的精元也给我得了,你看我比你疼,不然我太不划算了。”   双修之术,最忌讳释放精元,这于修炼于事无补,反而还会丢失修为。   “就你这体质还想找别人双修,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在我这丢丢人也就行了,我帮你保守秘密。”凤鸣去咬她的耳朵,咬得她扭头扭身躲避,却不想换来自己的一声闷哼。   “好了没有?”   凤鸣熬她不过,最终还是交代了精元,金麟立马就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就跑,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金麟感觉了一下,自己的五脏六腑里处处伏贴,浑身的毛孔都仿佛吃了人参果一样,充盈痛快,确实是长进了不少修为啊!她生怕凤鸣再朝她要走,所以此时不遛更待何时。   凤鸣万万没料到金麟会双修完就走,下床就不认人,这种行径将他那颗高傲的心脏瞬间击得粉碎,他还想抱着她温存一下来着……   其实凤鸣没注意到,金麟跑的时候还顺手牵羊把宝物全拿回来了,她在洞中亲亲这个,摸摸那个,觉得万事俱备,只欠雷劈……咳咳不对,是只待历劫。   ×××   6 老山鸡还真爱干净   这一日过去,凤鸣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此事,他的脑子里满是金麟水汪汪的眼,还有那小声呜咽又强忍的声音,每一次回味,他都浑身热烫,不能自持,这是他这种活了数千载的凤凰从没有经历过的事。   他连自己对金麟的思慕渴望,一丝一毫都控制不了。   于是,勉强忍了三日,他就去麒麟洞中找金麟了。那时,她正抱着一堆宝物睡得香甜,小模样娇媚可人,像是只餍足的小兽。   凤鸣一看见她,就有些激动,凑上前去吻她的嘴,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宝贝宝贝,金麟被弄醒了,一眼看见凤鸣先是吓了一跳,心想他应该不会是来抢修为的吧。   他还与她缠着,金麟感觉到有某种物体在顶着自己,于是噗嗤一声就笑了,“我当你是要干嘛?原来双修也是会上瘾的啊,哈哈哈哈。”   凤鸣愣了一下,然后咬了咬唇,起身就走。   他是非常地低落,竭尽全力在平复内心的波澜起伏。   那一种“我为你情根深种,意乱神迷,可在你看来这却是个可以逗乐的笑话”的感触在凤鸣心头挥之不去。   原来你心中有她,她却连眼中都没你。他的感情被如此低视,他想不难过都不行。   于是这两人开始了一轮长达数日的冷战,金麟还觉得奇怪,那老山鸡又哪根筋错位了,好端端地送上门来双修,怎个又走了咧?   历劫之日眼看就要来临,她心里又没了底,不断地猜想凤鸣是不是躲在宫里修炼什么大法呢?   毕竟历天劫这活计,以杀伤力大,淘汰率高闻名,他俩在同一日历劫,他努力,肯定就会拉低了金麟的存活率。那灰飞烟灭之殇,她怎受得?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去找凤鸣,顺便求他手下留情,助她一道飞升成仙。   再次进凤王宫时,所有小凤凰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暧昧带笑,诡异非常。金麟还是径直走入了凤鸣的寝宫,可是他人却不在。   她满屋子翻找,却发现自己的鳞片被扔在纸篓里,从来都没有人敢如此对待她,她登时就怒了,可是又狠狠地劝了劝自己,紧要关头,不可跟凤鸣再作对了。   她巴巴的在凤王宫里找凤鸣,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温泉池边,她看见了凤鸣的衣服。这只老山鸡,还真爱干净,回回来都是在泡澡!金麟心想。   “凤鸣!喂!我来找你了!”   凤鸣从水中探出头来,没理她,连头都不回,金麟在旁边叫了他八百声,他都充耳不闻,冲动之下,金麟就阖衣跳进了池子,伸手去抓他,“你怎么不理我啦?”   凤鸣立即后退,金麟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她还在问他,“你是怎么了?马上就要历劫了,我来找你双修的呀!”   凤鸣的一张俊脸乍暖还寒,愈加冷了几分,“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啥?”   ×××   7 天劫提前来到   “算了。”凤鸣放弃和她沟通。   金麟小心翼翼又凑了过去,“你觉得凭我现在的修为,我的渡劫结果会是如何?”   “有惊,无险。你请回吧。”凤鸣将手巾浸湿盖在脸上,他不想在看见她那张勾魂摄魄的面容。   金麟湿哒哒地从水里出来,不知是怎么了,心情也格外低落,她宁愿凤鸣像原来一样和她对着干吵架,也不愿被人不理不睬。   唉,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凤鸣是要做神仙的,他肯定不想帮她了……金麟叹了口气。   她湿淋淋地回家,也没飞行,就默默地走在灵虚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遇见了一个精怪。   “Pong——”一声惊雷披下来,砸在了金麟脚边,她一个踉跄,抬头看去。   云层聚集,像漩涡一样慢慢聚大,不会吧,天劫怎么提前了,她提起裙子撒丫子就跑,天雷“Pong——Pong——”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金麟躲了五道,然后就躲不过了,雷劈在她的身上,撕裂蚀骨的疼,她一道一道地在口中数,可数字遥远没有边际,好似永远不会结束。   在第十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她被抱进了一个怀抱,抬眼看看,是凤鸣。   他紧抿着唇,将她互于怀中,她的天雷想劈她,可是全都打在了凤鸣身上,这不是最惨,凤鸣自己的八十一道天雷也随之而来,两面夹击。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在雷声哄哄中,眼前的凤鸣像一个屏障,带给了她安全的小世界。   “凤王的尾羽,只赠给伴侣,你还想要吗?”是凤鸣在说。   金麟才挨了那么几道雷,就已疼得说不出话来,可凤鸣比她挨得多多了,嘴角溢血,却没有抱怨一声。   “即使你不要我的尾羽,我也会助你成仙。”那是凤鸣说得最后一句话。   天光大亮,凤鸣满身伤痕压在金麟身上,慢慢地,慢慢地散出红光,比火还浓。   金麟终于经受不住,“哇”得一声哭了,“你这老山鸡,怎么连天劫都渡不过!”   凤凰浴火重生,一地光芒之后只剩下一颗凤凰蛋,金麟忍痛含泪,吸了吸鼻涕,把蛋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凤鸣吗?”   原来凤凰能重生,凤鸣早就打定了主意舍弃自己,帮她渡劫。   ×××   8 尾声   从那以后,灵虚山里的妖精们都开始奇怪,渡劫成功的金麟神君不在天上呆着,天天抱着个蛋在凡间跑做什么?没事还总和那蛋说话,是被天雷劈到脑袋劈傻了吗?   金麟一直在等凤鸣出壳,她咨询了很多仙僚,大家都道:“凤凰这神物一旦浴火重生,前尘往事尽忘,你还守着他作甚?他虽然还是凤鸣,但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凤凰之王凤鸣了,出来以后顶多就是一小雏鸟。”   金麟大怒,“你才是小雏鸟,我的凤鸣是大凤凰,我一定会让他记起我。”   众人叹气,“唉,金麟神君,你为何想不开要逆天而行呢?”   逆天而行成不成功她不知道,金麟只知道,有只凤凰曾经那样深沉地爱着她,愿意耗尽修为以及受尽苦难帮助她,她就算是没有心肠的木头人,现下都会长出一颗心来疼一疼。   凤鸣,她对不起凤鸣,所以愿意当一名散仙,游荡尘世,等待凤鸣归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有一日,蛋壳有了点要破裂的迹象,金麟眼巴巴在跟前守了三天两宿,后来还是不小心给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少年站在她床边,板着一张棺材脸看着她,“你是谁?”   早已料到他凡事不记,金麟并不觉得伤心,只是激动地扑过去,泪如泉涌,“凤鸣!我好想你啊!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对着干了!我对天发誓!”   少年皱皱眉头,“你想我做什么?”   “先不说那些!你先变成元身让我拔一根尾羽啦!快一点!”金麟记得凤鸣对他说的那句话,当时她疼得无法回答,可现在,她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凤鸣,她要他的尾羽,她想当他的伴侣!   “你是神仙?”凤鸣又问,“你一个神仙要我们凤凰的尾羽做什么,难道不知凤凰的尾羽只赠给挚爱之人?抱歉,恕不能从命。”   顿时一道结结实实的冷言插在了金麟的心窝上,她差点端不住神仙的身段,毁了道行,“你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就行了啊,来,我把所有的事一件件讲给你听BALABALA……”   凤鸣的眉头越皱越深,仿佛难以置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可是我为什么要替你挡天劫?”   金麟脸一红,“咳咳,因为你爱我,你超级爱我的,你不知道我在灵虚山名气有多大,所有的生灵都爱我,你也爱我。”   凤鸣这回开始不信了,“……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是金凤凰,怎么会爱上一只麒麟,我当时有那么重口味吗?”   金麟急了,拉着凤鸣的袖子不肯松手,“喂,你还是个蛋的时候我就天天抱着你,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怎能忘恩负义啊!快点变身撅屁股!”   凤鸣在凤凰蛋里的时候,受天地灵气和金麟不间断地用各种灵药抹擦,才能一出壳就有些修为,可以化为人形,可他当真受不住热情似火的神仙。   虽然吧……她也有几分姿色……咳咳……   凤鸣慢慢回神,“我觉得这事情得慎重。”   “是啊,你坐下好好消化一下吧,总之不管你给不给我尾羽,我都会一直跟着你,我感激你,我也爱你。给,拿好,这是我的鳞片,唔……还有这个,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可以帮助你修炼……我再去外面帮你采点灵果,你先歇着……”   说完,人影就闪不见了。   虽然凤鸣的记忆一片空白,但是他出壳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金麟,金麟忙前忙后都在照顾他,她可是神仙诶,却对他这样一个刚出壳的小凤凰如此上心,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等金麟在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桌上放了一根凤羽,坐在一旁的凤鸣满脸不自在,“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是到了脱毛期了……”   “凤鸣!呜呜呜呜……”   有道是,你赠鳞来,我赠你羽,生生死死难分离。   也许幸运便是如此吧,它会给你弥补过往的机会。   ————————————全文完————————————      ☆、《这个杀手有点菜》   这个时代是一个乱世,天不降雨,大地干旱,为了水源侵国略池这事儿时时刻刻都在发生。而离国百姓们早已草木皆兵,将自家闺女都看管得紧,生怕闺女长得太过水嫩被侵略军一并掳了去。   我作为离国城市里抛头露面走得悠闲坦然的姑娘,并不是说我就长得不够水嫩,而是因为我有名声在外。   通俗点说,我是一个杀手,一个做派诡异的菜鸟杀手。   ×××   1   之所以说我菜,是因为我职业生涯中只接了三次任务,而其中两次的目标人士最后活的都比我旺盛。   那叙述的一开始,当然要先跟你们显摆显摆唯一成功的那次。   尊师父当时要我去行刺安员外。安员外敛财泡妞,纳妾不止,在其位却不干其事,早已失了民心。悲哀的是,朝廷更无作为,因为当今天子就是榜样,敛财泡妞什么的……   我的任务就是宰了安员外,杀鸡吓唬猴。尊师父跟我讲,他其实不是这般愤世嫉俗到要刺杀朝廷命官,实在是替百姓忍不下去了。但我知道,接这任务完全是因为安员外的政敌找到了尊师父顺便奉献了很多那个啥……   就像师兄曾说的,真相总是残酷,杀手切忌动脑思考,只需找人,手起,刀落,回家,吃饭。   可这是师兄的做派,我不是。作为一个晕血的杀手,我着实恐慌了好一阵子,如果办不成这事,我可能会被逐出师门,一旦被逐出师门,我就再也吃不到魏厨娘蒸的韭菜包子了,每思及此,我就顿感惶恐,颤抖不已。   犹记得我当时是这么干的,安员外的宠妾丢了只猫,贴了寻猫启事在城里的通缉榜上,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叫我逮到了这只肥猫,它不听话且脾气暴躁,我就将其装箱送到安员外府上。   幸运的是,安员外在家。不幸的是,猫被捂死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和白猫一般脾气暴躁的宠妾指着我鼻子骂了两柱香的娘,然后我晕倒了。这委实不是我在发挥演技,只因小妾的指甲染得深红如血,我告诉自己不要看她指着我鼻子的那只手不要去看,可是有强迫症的我硬是用斗鸡眼看了好久,最后败给了自己的犯贱,赢得了安员外的倾心。   咦,好像故事走向不太对了。其实没错,两女相比,一泼一柔,料你是男人,能不对柔的产生怜悯之心以及爱护之心吗?   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将暗,员外没死,我离被逐出师门又更近了一步,惶恐之心硬逼得我瑟瑟发抖。   肥嘟嘟的安员外在一旁静静看了我好久,然后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在我摸刀正要捅他之际,安员外撒开手对我说:“姑娘哪里人,婚配与否?”   “其实……”   “那死婆娘越来越泼了,待我将她休掉纳你进来。”话刚落,安员外起身就出了房门。   我抱头哽咽,其实,我是一个杀手啊。   ×××   2   安员外死了。   不是我动的手,但跟我有关。   那晚安员外将宠妾大骂一顿欲写休书,宠妾哭哭啼啼求他再赏最后一夜恩泽,男人嘛,你们懂得。   于是,破罐子破摔的宠妾倒也是烈性女子,你敢休我,那咱就一起修仙去罢。她给了熟睡的安员外几刀,最后攮了自己。   而我所思考的是,这任务我算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正欲上去补刀之际,师兄将我带离凶案现场。他的脸一路都很臭。   进了家门,我才知道,和尊师父的脸色相比,师兄的臭脸简直算得上是春风拂柳。   尊师父气的眉毛胡子全都翘了起来,要不是带着帽子,估计辫子也会翘起来,他对我道了三个词,字字伤人:“废人、废物、废柴。”   骂毕,我被关了禁闭,没有韭菜包子吃的禁闭,还从人变柴,让我不得不感伤。   我犯了本门杀手的大忌——用情杀人,虽不是有意为之。杀手本该无情,身手就是你的武器,我们是正规的杀手门派。也就是说我是圈养的杀手,要遵循很多规则,而欺人心要人命的杀手都是野生的,我不可以和他们学。   师兄夜里偷偷来看我,给我了两个大包子,我啃得正欢,突然听见他怒其不争地说:“几日后是你最后一个任务,若完成得不漂亮,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是后来才知道他一语成谶的功力委实深厚,若早知道,我当初问他的话就应该是“怎样才算完成的漂亮”,而不是用“猪肉大葱的包子真是弱爆了还是韭菜包子衬我胃口”这话将他气走。   ×××   3   第二次的任务超酷,尊师父说除了我没人可以胜任,因为我长得像刺杀目标死去的女儿,这对我深入敌营取敌首级有莫大的帮助。   我坦然地走上街道,百姓们从窗缝窥探着我,但眼神无疑是崇拜的,因为“苏兰心用计谋除了安员外这祸害”的故事已被说书先生编进段子响彻民间。   作为一个杀手,这么有名,我感到压力很大。   等营帐门帘一掀,我等刚一入内,待瞧见桌前那人我就膝盖一软差点跪地,还好搭了旁边的姑娘一把算是站稳了。   那是我大离国的皇上啊!!在敌军营帐里和敌人喜笑颜开这是为哪般呐!!!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目的是刺杀带领敌军而来的梁王,断不能因为个人喜恶将那败国玩意儿顺手给宰了,我得镇定。   镇了一下果然就定了。我国的奇葩皇帝起身进入莺燕中道:“瞧瞧,我离国的女子算得上美艳不?”约莫看着像梁王的人和身旁的几名将军客套着点头。   姑娘们看见点头立马就爆发出职业热情,一窝蜂扑向雄性博取其欢心去了。   衬得我一人站在原地格外瞩目。   是了。我这次扮演的是勾栏女子,我谨记出门时师兄跟我讲的话:钓梁王,手起,刀落,回家,吃饭。   我鼓起勇气朝梁王看了一眼,他年过中旬,额头上有几道浅浅的纹路,面对着这么慈蔼的面孔,我眨了下眼睛想逼出泪花,但除了自家的奇葩皇帝竟无人收到我的眼风。   离淮陛下歪头看我一眼,满是戏谑地将我肩膀一揽,“叫什么名儿啊宝贝?”   “蕙质。”我咬牙答道,人在江湖,怎能没几个马甲。   我又偷偷瞅了一眼梁王,却被离淮一个动作惊得淡定不能,这货拧了一下我的屁股!!我整个人都已无风自凌乱了。我是杀手,我要有我的职业操守,不可以杀任务名单以外的人,切记。   “梁王,你看这个,甚是乖巧羞涩,喜不喜欢?”离淮说着便将我向前一推。本以为我会扑倒在梁王脚下,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   “蕙质姑娘可还好?”梁王身旁的一名将军充当了拦路虎。   梁王却笑了起来,“你们看池锦文也会跟女人讲话啊,太难得了哈哈,那这个就给他了吧。”   梁王说的“这个”指的是我,他并没有因我联想到他死去的女儿,我出身未捷又他娘亲的要先“死”了。   ×××   4   日落,夜深,两人在房。凉风虽有兴,秋月许无边,但我现在的情绪真的好比度时如年。   我坐在桌边搅着手帕,嗯,手帕的结实度还可以,我是绑这将军的手还是脚呢,或者塞口,然后夜半偷溜进梁王那里手起,刀落,回家,吃饭,就这么定了。不要紧不要紧,并没有脱离大纲的计划。   “蕙质姑娘,你的刀露出来了。”   我一惊,手帕“刺啦”一声被撕破,缓了口气后便装作从容地将刀拿出,“池将军你别误会,我们离国女子大多豪放,这个看着像刀,其实……它是用来削指甲的指甲刀。”   池锦文喝着茶水果真笑了起来,眉眼的弧度让人放下心防,但那是假象,他将我拦住不许我接近梁王,看来早就发现我动机不纯罢,如今刺杀这事儿真的很烫手。   既然这么烫,不防凉一凉。我眯起眼睛娇嗔道:“将军若是不信,蕙质只好表演给你看喽。”我说着拿起刀,紧挨着食指的指甲慢慢削去。   顺便看他一眼,可他的眼睛分明没盯着我手上的动作,而是直直地看着我的脸。像这般相貌英俊的男子,真是十分容易触动我的一颗恻隐之心。   一分神,我便“嗷嗷”一声,食指的血如不要钱的井水般开始往外冒,我顿时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我用仅剩的意识从怀中掏出黑纱迅速绑住眼,然后扯了扯紧绷的面部道:“池将军太过耀眼,害蕙质不能专心……”   指上的一方温热打断了我要说的话,那是他的唇和舌。   我心中一顿,这小半生都不曾与男人如此亲近过,有一股异样的暖流酥酥麻麻顺着指尖沿着手臂冲上来,最终到达我的大脑,我的**都在沸腾。   随后他舌尖又在我指上湿湿一舔,那股酥麻的神智便登时突破我的天灵盖朝屋顶飞去了。   我身处何处,今夕又是何年?   ×××   5   “蕙质,你是杀手。”池锦文缓缓说出这句话,不是问句。   指尖的血似乎不再冒了,但他依旧抓住我的手,没有放开的意向。透过黑纱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笑容还有他直勾勾盯住我的眼,那眼神经过过滤都委实让人吃不太消。   我倚上前靠着他的肩,唇紧贴着他的耳朵,声音用尽平生不曾试过的温柔道:“是的,我是杀手,我用情杀人,你怕不怕?”   那笑声又传来:“求之不得。”   梁国的一员猛将,镇守边关的池锦文大将军,身穿刚猛铠甲,在这个小屋里,却像败在了我的战场一样。   我说了一句连最文艺的文艺女青年都不好意思说的话:“夜阑人静,蕙质愿为将军的人生画卷添一笔浓墨,可好?”   翻译成俗语意思是:“把铠甲脱掉,不然我不好下刀。”   解男人的衣裳不太老练,何况我的眼又被黑纱蒙着,只能半凭感觉半凭摸索。待我的手隔着中衣摸着他的死穴准备发力的时候,池锦文按住我的手,笑意盈满房间道:“你听没听说过梁国的苏笙?”   人家抛出问题,我得搭腔才算礼貌,遂只好答:“梁国有苏笙,离国有离淮,苏笙公主要和离淮陛下联姻,可在迎亲路上染病而亡,梁离二国因此开战,对吧?”   “苏笙公主向来诡计多端狡诈伶俐,我不信她会死。”说这话的时候,池锦文的手将我握得紧,满腔热血都在激流一样,这应该是爱慕的力量。当然,爱慕的是他国红颜早逝的公主。   “哦,你的意思是祸害遗千年,苏笙公主也许并未——”   我话还没讲完,池锦文就执起酒盏自己喝了起来。欲想一醉解千愁,却不想,千愁更添万愁。   酒过半晌,池锦文颇像中邪一般,浑身散发得都是饱含回忆的柔情,他望着我问:“阿笙,如果那日我答应了你,你还会不会走?”   那双手的力度在逐渐加强,仿佛我只要说一句“池将军你认错人了”,他就会将手移上我的脖颈送我归西……   “我……”我深吸一口气,“哪都不去,定会与你生儿育女,尽享天伦!!”   池锦文眼角抽了抽,然后松开我的手兀自捏了捏眉心,“如此便好,那么,就寝吧。”   就寝?是救命吧。我开始摸刀。   可还没待我下手解决掉这个烫手山芋,一股很是浓郁的迷烟便从窗边弥进。池锦文不吭一声便倒,我叹了口气,去窗边扯掉眼上的黑纱一瞧,所留下的烟管像是师兄携带的那支。身为杀手,我门派已经把迷烟当日常熏香吸了,身体里尽是抗体。   我迅速飞檐走壁,在某间房顶掀起一片瓦,捕捉到此处的安保众多,便料定这是梁王夜宿的房没错了。   待我屏气凝神,吸腹缩胸之际从上一跃——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杀手的岁月是峥嵘的,杀手的命运是坎坷的,而作为杀手的我,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的。   也就是跃下的那一瞬,脚下突然出现一人,在半空中的我必然来不及刹闸,于是乎,我跌落在他身上,两人“砰砰”一撞一滚,滚到屋角触发机关,地板开合,纷纷又下坠……   摔得我七荤八素,不停摇头摆脑让自己清醒,耳边也传来那人的呼痛,以及——   “又是你?瞎捣什么乱!”   在确定没有摔出幻觉后,我捏捏眉心道:“陛下,您抢了我的台词……”   ×××   6   离淮朝四周看了看,已经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境地,便靠墙一坐,摇晃着腿问我:“嘿,叫什么名儿。”   “奴叫柳翠。”   “骗鬼啊你,刚不是说叫蕙质。”   皇帝都不搭架子了,那索性我也不再磨叽:“那您知道还问。”   离淮吃了口瘪,半天没跟我讲话,我从怀中掏出刀开始砍墙壁,只听他猛然顿悟朝我放了一句话:“朕晓得了,你是苏兰心,百花杀里最有名的废物杀手。”   我气得胸闷了半天。   他又喃喃自语:“东陆上实力最雄厚的无非就是离、梁二国,谁都想当这乱世的老大,可是得靠水源说话。梁王性慈,两军交战数月却被朕用几大车子水搞得讲和,哎你说,如果朕借此吞了大梁,是不是很不道德?”他笑了笑,似乎很享受不道德的感觉。   我继续砍着墙壁道:“奴是杀手,不是军师。”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可他却白了我一眼:“只是可惜了她的用心良苦……”   离淮话未落,几名黑衣跳入陷阱跪了一地:“陛下受惊了。”   离淮抢过我的大刀,用刀面朝每个黑衣脑袋依次拍过去,嘴里骂着:“什么是护卫,你们是不是要等朕被这女的压死才来护朕!”   我:“……”   陛下被救的坦然,我可怜巴巴地瞅着他,渴望他们能顺带搭把手将我救上去,可离淮却扭头对我道:“苏兰心,这里是你最好的归宿,别出去给百花杀丢人了。”   我对着他们的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喃喃道:“还我刀……”   梁国军退回国,收获好多车清水,还有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我。   烈日暴晒,热气袅袅,我坐在囚笼里,心却结出点点寒冰,只因梁军窸窣的议论不绝于耳。   “那么蠢的陷阱,是要多蠢的人才会掉进去。”   “离国女人的智商,果真与咱国的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不是都说胸大才会脑小么,这姑娘违反了自然规律。”   “……”   他们还带人身攻击的,我一个个瞪过去,默骂:看什么看,天下蠢人又不止我一个,离国的天子也……算了,想起这境遇我更觉伤心。   “蹬蹬”的马蹄声传来,我用手在眉心搭了一个凉棚,只见,一方硬朗铠甲、眉目又分外好看的池将军策马而来,马停在我处又掉头与我的囚车平行前进。   那老少通吃童叟无欺的百年老店型面孔,如若我是正常女子,一定会小鹿乱撞当即晕厥。我瞪着眼看他。   “本来就想带你走,可没想到,是用这种办法,”池锦文露齿笑笑,阳光一打,更是晃得我睁不开眼,“苏兰心,你渴不渴?”   “……”   我不渴,我只想去死一死,现在谁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尊师父,这次我要把您的脸丢去外邦了……   ×××   7   是哪个王八蛋告诉我梁王性慈的?   我的囚笼停在梁国繁华的大街上供人观赏,人群络绎不绝。也曾有大妈一手指着我一手拉着孩子尊尊教导着:“儿喂,知道了吗?离国的女人是老虎,所以得关起来。”   你娘……   一个平凡的男子在我笼前久留不去,然后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东西扔进来——这路人竟塞了一根萝卜进笼子给我!你娘亲的我长得很像兔子吗?刚才那大妈好歹说我是老虎啊摔!   我拿起萝卜刚想扔出去砸死这个路人,却触到萝卜上刻的字:淮。   抬眼再看看那路人,他对我一眨眼。我勒个去,做皇帝闲成离淮这样国却不亡还欲称霸东陆,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又有人从笼外递进一只鸡腿给我,我抬眼欲骂,却脱口而出:“师……”是师兄。然后师兄身后的尊师父扔给我三颗毒莲子,我手捧这些,不禁泪绝,能人全汇集于此,看来大梁即将发生一场血战,不过,我是看不上了。   我得吃下毒莲子,听尊师父的话,诈死一下。   “哐哐哐——”士兵敲着我的笼子对百姓说:“禁止投食,听见没有。”   ……   我再醒来时,似乎错过了很多好戏,我躺在灵堂里,丧礼是公主的规模,从杀手到囚犯再到公主,这人生的大喜大悲全部迅猛而过。   我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正准备伸懒腰时,就被人一把拥入怀里。周围守灵的奴才们吓得屁滚尿流,只有抱着我的人用泪水打湿我的额发,他说:“阿笙,我知道你不会死。”   是池锦文。   “池将军,你这是?”   “阿笙,这次你的要求,我都会做到。即使粉身碎骨,即使受尽万人唾骂,你的国,我来保护。”   那泪水顺着我的额淌下,滑过我的眼角,仿佛混成了我的泪一般。脑中好像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策马扬鞭而来的大将,对我颔首道:“殿下,您先前说的喜欢,可还算数?”   我望着与晨光容为一体的他,浮起微笑……   苏笙公主死了那么多年却平白无故冒出来又死了一次之后又诈尸,梁国百姓用了一天时间就全部消化接受完毕,开始为苏笙举国欢庆。梁国百姓的心理素质真的很是强大啊。   据说是仵作欲将我解剖时才发现我胸前的兰沁花,于是梁王终于意识到我是他的女儿。   他们等着我开口说话,在大家殷切地眼神中,我只好如他们所愿道:“那个仵作是男是女?”   “……”   ×××   8   我刚复活还没来得及刺杀梁王,又要去继续以前苏笙公主和亲的命运。   在梁国百姓眼里,离国皇帝第一时间亲自来迎亲这面子给的也忒大,他之所以是第一时间那也是因为他在第一现场。   离淮对我说:“世间最聪明的女子便是苏笙公主,她死时,朕也很难过。但是,她又活了,朕觉得更难过。”瞧这贱人!   “苏笙若知道这局面,一定做鬼也不会开心。”   “哦?为什么?”离淮的嘴边含了那么百分之零点五的笑意看着我。   我不能告诉他我是乱猜的,只能别开头去。杀手守则里没有写,处在嫁人这种境遇时,该怎样脱身。   池锦文在婚事定下来的那个下午来找我,开口便是:   “我一生只会娶一个人,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话已至此,阳光似乎都慢了一拍。   可我仍不合时宜地讲出那句话:“我不是阿笙,我只是跟她长得像而已。”   池锦文抿抿唇摇摇头,嘴巴和下巴的线条显得分外忧伤。   他很想跟我再说什么,但我怕他的每一次开口都叫着阿笙,于是转身跑掉。苏笙真幸福,有这样一个专情人在惦念着她。   次日吉时,喜服着身,我哭丧着脸上了轿。一路吹吹打打,想着这路噪音要从梁国国境吹到离国,我顿时觉得对不起百姓。身旁伺候的丫鬟乖巧不言语,更是把我憋得直想挠墙。   在行了几公里地后,突然马声嘶鸣,似有千军万马阻挡前路,忽停的轿子差点让我一跟头栽出去,还好拽住了丫鬟的手才没这么丢人。   我听见离淮在轻笑:“你果真来了。”   “是男人咱们就打一场,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再放她走。”那是池锦文的声音,我一个激灵掀开轿帘。   离淮嗤笑道:“梁王的旨意,你一个小小的将军都要违背,可见,梁王说话并不顶事嘛。”   “少扯废话。离淮,你的算盘拨得太响,阿笙选择破釜沉舟真是不值。”   “值不值你说了不算,就算是朕把她娶进宫只为凑齐几桌麻将,你又奈何?”   长剑舞动,嘶喊连天,在这梁、离两国的边境之上,等待数年的酣战终于来了,那是好战分子苏笙的心愿,苏笙,你看到了吗?你的男人在为你而战。   ×××   9   事情过去几年,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们才会在午后聚堆剥毛豆时说起那场战争,战争的结果是离国大败,拨给大梁五座有内河流通的城池。当然还有一个小道消息,苏笙公主又死啦。因为离淮陛下只迎娶了一座空轿子回国,并且举办国丧,没有任何名目。   只有我知道,他是在祭奠他死去的爱情,如果帝王也有爱情的话。   在那日兵马嘶战正酣之际,轿子里的丫鬟拽住我道:“可以去刺杀梁王了。”这丫鬟原是师兄易容,离开时我回眸一瞧,正看见池锦文一剑劈向离淮……   赶到梁王宫,这里也热闹非凡打得正酣,我飞身为尊师父挡起剑来,抽空道:“尊师父,我到底是谁?”   “你是蠢蛋。”   “……”   我不帮他挡剑了,举刀直直冲向梁王。梁王身旁的秘术师向我洒了一把烟尘,我眼被迷停住脚步,耳里只听见秘术师大喊:“苏笙!你犯什么浑!!”   我闭上眼睛,光线在我头脑中流转,昏暗之中我看见了很多事,那些人吵吵闹闹不曾平静:   有个背影在跟池锦文告别:“我要嫁去离国,兴许因为我的关系他们能给咱国百姓几口水喝,怕战的人一辈子就只能讨水……”   池锦文喊住她:“殿下。”   欲走的女子回头:“怎么?愿意听我的施令去攻打离国?”   ……   年长的尊师父将苏笙从棺里抱出,熏了一炷香后,苏笙睁眼便问:“开打了吗?”   “你是谁?”   “诶对,我是谁来着?”   “记住,你是离国的杀手苏兰心。你是百花杀的一份子。”   ×××   10   我揉揉鼻子,打个哈欠。从那以后,百花杀更具规模,师门里定了一个新规定,接活儿的时候雇主一定要有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   这次师兄递给我一个新任务,刺杀梁国的镇远大将军池锦文,原因:他长太帅,老子看他不顺眼。   我撇撇嘴,踏上征程,直到遇见目标任务。   “那个……”   池锦文激动下马拥我入怀:“阿笙。”   “你是不是认错……”   他堵住我的唇,“阿笙,我战了,梁国有水了。不要再走。”唇齿研磨,他可真傻。   阳和方起,时值仲春,在岁月的守候里,我甜蜜地就要化作一滩糖稀。   曾经的苏笙是公主,但如今的她却是一个蠢兮兮的杀手。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抢亲时节又逢君》      1   万安城最美丽的少女白芨患着一种最奇特的病,虽说这病并不妨碍身体健康,但是对生活的影响可算是罄竹难书。   她有审美障碍,她心目中的良人应该是腰如桶腿如柱,两眼如鼠唇厚如肠,如果再能有几道狰狞的刀疤横跨脸颊,那就真可谓是帅得令她移不开眼了。   虽然前来提亲的人几乎踏破白府家的门槛,可大众眼中的才俊公子们在白芨的眼里,可都是丑的千姿百态、无法赘言。于是,白姑娘偷偷溜出府,相亲去了。   在满城□□的好时节,万安城新上任的太守李若年和挚交裴迪公子正准备登上最繁华的万安大酒楼领略民情。   白芨甚巧也和相亲对象约定在那见面,可前方二人步子缓慢,引得一旁的小姑娘又是尖叫又是扔帕子,搞得白芨委实心烦了一瞬。她从二人中间插身过去,肩膀还大力地撞了他们一下以示不满。   李若年白衫翩翩,眉飞入鬓,颇具涵养与稳重;裴迪青衣锦缎,手持折扇烧包的扇着,彰显着风流倜傥。白芨用余光略扫,就在内心唾了一口,呸,丑人多作怪。   本以为只是一个插曲,裴迪公子饮着小酒还意味深长地说:“呐,别怪我没提醒你,万安的姑娘在用尽一切办法吸引你注意呢,不过,刚那个撞人的就别考虑了,法子太老套,况,力气大了点,我的膀子这会还有些隐隐作痛之感。”   李若年缓缓笑道:“女人么,其实挺恐怖,妆如何都卸不完,也永远不会有素颜的一天。老实说,她们还没《万安通史》有趣。”   将女人和那枯燥的书相提并论,这是裴迪有生之年都不会有的感悟。也正如同李若年对裴迪的看法,不过二十来岁,就惹出那么多情债,委实是人才。   三观不同的二人,在这一天,同时看了一场颇为荒诞的戏码,却得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这事儿,还真真是唯一的一回。   酒楼客满,白芨与相亲对象坐在窗边,周遭的热闹气氛顿时化作一汪清潭,潭中一处,正是自己与朱公子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甚好,甚满意。   白芨羞涩地将发丝别到耳后,直奔正题道:“朱公子觉得我如何?”   对面的朱公子愣神之余摆手吞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我我我,没想过找你这种……这,白姑娘……”   白芨谦和地笑笑,嘴角的弧度却看得出来很勉强,“我明白,我的姿色这般糟糠,本不该有所贪求,那就希望朱公子早日觅得良配,先告辞。”   那声音温雅有礼,是大家闺秀;那神情如此落寞,是演技派翘楚;那身姿曼妙模样如仙落凡尘的女子,正是刚才鲁莽撞过裴李二人的姑娘,白芨。   裴迪叼着筷子没动,李若年端着酒盏没放,眼睛都直直盯着有些可怜姿态走掉的姑娘,然后又同时转去看留在原处的猪公子。   他真真是没有毁掉猪公子这样的威名,一瓣屁股就几乎占了两个座,五官被肥肉挤在脸中心,这样一看,总觉得刚那对白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啊。   裴李二人得出的相同结论是:那姑娘的眼光也太不济了。   ×××   2   白芨漫步在初春的街头,心里却全是萧瑟,是该嘲弄这个世界吗?还是该怜悯怜悯自己呢?为什么她看上的,却都不能如愿以偿呢?这等打击,要是换做寻常女子,会轻者萎靡,重者为尼的吧。   不寻常的白芨姑娘望着天笑了笑,万安啊,你仿佛一座日光下的死城呢。   虽然自己姿色欠缺,可好歹也算有些才学,难道那些良人瞧不上自己,是因为她的心灵不够美?白芨回想起今日那个朱公子,眉宽眼圆,又肥又矮,俊成这般,真是让她移不开眼睛。可命运弄人,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如此。   唉,这难道是平时没修炼人品的缘故?白芨在桥边停顿,指着小摊上卖乌龟的妇人说道:“大娘,这些龟我都要了。”于是,白芨姑娘决定真善美一番,救救小乌龟们。   游览了一下万安,李若年和裴迪行至定情桥上。据传,很多年前的某朝皇帝私访民间时,与一貌美女子在此桥相遇,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便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将姑娘带回了宫,然后生了一堆孩子传为美谈。这座桥被皇帝赐名为“定情桥”。   那河叫无情河,失爱女子走过定情桥时常常触景伤情一跃而下,河水吞噬了多少红颜枯骨,因此被理性派人士提名为“无情河”。   裴迪公子在星星眼女群众的围观下,合起折扇作诗道:“定情桥上桃花飞——”   “啊——”女群众魂被勾去了一半。   “春风远渡舞翠微——”   “啊——”剩下的一半魂也被收入囊中。   “无情河里枯骨肥,咦,你看那是谁?”裴迪折扇一指。   李若年顺着裴迪指着的河水看去,不经意间看到一抹白色丽影。此时夕阳西下,天空照的如同燃烧一般,那抹白,在多少年后,都可以清晰地浮现在李若年脑海。   “哦,是那个力大无穷,眼光不济的女子?”裴迪认出了今日酒楼遇见的白芨。   白芨在笑,仿佛想用笑容溶解忧伤,她将网口打开,手像温柔的暖阳一般摩挲着龟壳,然后把乌龟一只只拿出轻轻丢进河里,“去吧,小乌龟,去找你们的妈妈吧。记得一定要幸福哦!”   如此情深意切,老天爷你可要睁大眼啊!白芨暗暗想,我放生这么多小生命,该有人能看见我的心灵美了吧。   看到这一幕,裴迪公子折扇往手心一砸,唏嘘道:“此女不仅力大无穷、眼光不济,还如此凶残,相亲失败却用杀生缓解情绪,真是可怜了那些旱龟。啧啧,李兄,她动唇说的什么,是在念咒语吗?”   ×××   3   自从桥上的热心少女们为裴李二人做了解惑,他们算是知道了白芨的别样故事。   裴迪公子连连道着有趣,自己如此潇洒倜傥,却有可能在那姑娘眼里连根毛都不是,这么一想,那斗志就熊熊地燃了起来。于是,他就硬拉着李太守挑战白芨姑娘的审美观去了。   李若年可是当朝皇帝钦点的妙人,不仅长得忒俊,才识过人品行兼优,稳重与涵养也是齐备,最重要的是:未婚。这样一个所有妙龄少女心中可望而不可求的良人,与自认倜傥风流的裴迪公子□□干晾在了茶行。   白芨姑娘的父亲是万安有名的茶商,母亲是前朝皇贵妃的胞姐,按理说这样一个大家闺秀,出现在自家茶行里,她所显露的姿态应是面凝鹅脂,唇若点樱,身姿飘袅,气质怡人。   可此时,她倚着柜台,哭得跟粥一样,那眼上的妆花得满脸都是,比泼墨山水画有过之无不及。那份伤心呐,是情真意切没有丝毫做作,李若年和裴迪就呆呆地看着她哭完两柱香。   “小姐,你这样的话客人都要跑光了,就不能回屋哭吗?”账房头都没抬,拨着算盘珠子说道。   “在这哭方便,传到李太守耳朵里,也好让他知道对于这婚事,我是有多不情愿。”白芨吸溜了一下鼻涕。   李若年茫然地皱了一下眉,怎么回事,自己何时有了婚事?裴迪公子此刻却笑得格外澎湃,引得满脸哭相的白芨看了过来。   “喂,你笑什么?”   裴迪折扇“唰”地打开,烧包的小风又扇起来,“呵呵,在下只是好奇,别人都是哭着喊着要嫁李若年,姑娘你却不想嫁,因何?让在下猜猜,这难道是一种绝妙手段,引得他注意,让他对你更有兴趣?”   白芨闻言,拿起铜镜细细地擦了脸,然后端起淑女的架子,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裴李二人,坐在他们面前道:“万安人才济济,各行各业竞争如此激烈,太守夫人这行当,奴家自然不能胜任。”   裴迪刚想笑,却听见白芨接下来说的大实话:“最主要,还是因为李大人长得不太好看。”   那份认真地神情,仿佛在诉说着真理,李若年干咳了一声,那副英俊清秀的面目白了一下。   裴迪手中的扇子忘了扇,嘴张的像是能吞下一颗鸡蛋,“姑娘,你确定真的见过他?”   白芨抿了下唇,柔声道:“瞧过画像,比你还丑。”   “咳咳咳咳咳,”裴迪不能相亲自己听到的,掏了掏耳朵,然后挤眉弄眼撑大了鼻孔问:“你看我这样,还丑吗?”   白芨一副“你这是病,得治”的神态,用沉默将对方鄙视了。   此时,在一旁喝茶的李若年开口道:“白姑娘,太重视外貌的话,兴许会错过那人很多优良的品质。”   裴迪公子又如吞下一枚鸡蛋般,闷骚的李太守这回是在推销自己吗?这世界太疯狂,让人不能直视啊。   李若年回府才看到那一摞媒人带来的画像,母亲大人笑得如春风下的迎春花,正爱不释手地择选挑儿媳妇呢。   “我的儿,快来,瞧瞧这些个姑娘,你中意哪家?”   “里面有白茶商的女儿吗?”李若年俊眉一抬,嘴角含笑道:“就她了。”   李母本想说,白家托媒人说媒时带了几包雨前龙井,你爹喝得一天都没能出得了茅厕,但看儿子的表态,就将话咽进了肚里。   于是,白芨姑娘的小伎俩被完全被忽略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婚礼要来了……   ×××   4   白芨姑娘最后的挣扎,就是安排高手在婚礼现场抢亲,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不嫁给画像中看上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李太守,这回她可是下了血本。   她对夫君要求并不高,性格咋样无所谓,长相必须得英俊,要孔武有力,要壮硕如牛,从小眼睛到厚嘴唇一样都不能落下,我们白家的后代就需要一个这般英俊的夫君来改善遗传基因嘛。   良辰吉日,最宜嫁娶出行。万安红艳艳的一片,是李太守娶亲的仗势。   可白芨盖上喜盖前,还翻了翻不知从哪个邪门歪道上弄来的老黄历看,上面赫然写着:本日宜穿菊花小肚兜,宜使坏,宜弃鞋逃生,宜翻脸不认人;忌高贵矜持,忌现编瞎话,忌询问时辰,忌□□。她揉了揉砰砰跳动的太阳穴,期盼老天保佑,抢亲的人不要出现什么差错才好。   吉时到,奏乐鸣炮,迎亲的队伍浩荡而来,新郎李若年叩拜了岳父岳母大人。喜娘挽着白芨上了花轿。一切紧张有序地进行着。白芨的那颗心遥遥挂在嗓眼儿,不下不上。   那一方令人艳羡的娶亲仗势,直到夫妻拜天地时,终于被迟迟而来的抢亲团伙破坏。白芨听到动静,兴奋地忙要拉下喜盖一睹精彩,却被一只温柔的手按住,那是他的准夫君在说:“娘子,盖头不急掀,为夫去去就来。”   白芨心里蔑视地一哧,去吧,不回来也不打紧。   亲朋好友哪见过扛着杀猪刀的屠夫抢亲队,当下晕厥了一大片,下人宾客骚乱一团。   在那呯嗙械斗声中,白芨一把揭了红盖头,提起裙摆趁乱就跑。太过兴奋,白芨跑掉了一只鞋都没注意到,她的计划是先跑出李府,逃离万安,转坐小船走水路直奔江南,亦可巡游美景,亦可再觅得良人,跑吧,跑。   可不曾想,那伙屠夫抢亲队在新郎官和伴郎的面前,溃不成军撑不到几秒,于是,抱着臂的新郎官李若年,就看见他的娘子掀了盖头撒丫子跑得如被狼追。而伴郎裴迪公子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缓缓问道:“你娶得这媳妇,可真糟心。”   ×××   5   跑到万安边境,已到日落时分,白芨有点后悔自己没能顺走一些嫁妆,委实可惜。寻了一件客栈,她从怀里摸出那枚李家送的传家玉佩,对目瞪口呆的掌柜的说:“开间客房。”   “那个……”掌柜的被眼前的落魄新娘子吓得言语不能。   白芨吸了吸鼻子,道:“掌柜的莫怕,我这是在玩行为艺术,不会给贵客栈带来麻烦的。”   于是,白芨趴在浴桶壁上,吐出了一口气,呐,今日还真是精彩纷呈呢,李太守应该不会为难爹爹吧。   “要加点热水吗?”   “嗯好,谢谢。”白芨闭眼接话,然后瞬间失魂落魄,如被雷击。   一个男人站在浴桶前,笑容藏毒般看着她。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凝滞了,一种奇怪的张力紧绷着。白芨心慌,别刚出虎穴又如狼窝啊,这是黑店吗,怎么能放陌生男人进来。   哦,也不算陌生,是在茶行与她讲过“别太注重外貌,要注重品质”的那个男子。   胸前没什么遮挡,她向水下沉了沉,然后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喂,李兄,开门噻,闹洞房这事儿不能少。”   他是李若年,他就是李若年!他知道我不想嫁给他,还硬要娶我,这是不是让人更气,让人更气!想嫁一个良人,咋就这难!   白芨又向水中沉了沉。李若年斜靠在床边,唇角带着笑,眼底,却氤氲一片,不知何意,白芨只觉水温霎时间凉了一样。   “夫人,你已经够干净了,出浴吧。”声音里的笑意丝毫未减。   白芨哆嗦着唇,“你你你想做什么?”   “春宵一刻,洞房花烛,夫人觉得我会做什么?”李若年的态度温柔的要命,不发火,不发脾气,不使坏,只是再做一个陈述,亦或是一个邀约。   白芨眼睛一转,道:“咦,现在几时几刻,我怎么在这,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有抢亲的人掳了我?”瞎话张嘴就来,识时势者为俊杰嘛。   烛光闪了一瞬,啪璞一声灭了。白芨被一双臂从水中拽起,又跌落在温暖地怀里。她的脑子此刻都是炸的!不知是震惊还是害怕,但她不敢声张。   那个声音在耳边诺诺道:“熄了烛火,有没有感觉为夫帅了几分?”   “我……”   李若年用食指压住她的唇,“嘘,我们……”   不得不说,白芨姑娘关键时刻脑子里还是有根弦在里面,她极为认真地说道:“我们还没有夫妻交拜,礼不成,你不可胡来。”   抱着她的怀抱并未有何动作,李若年百依百顺,将她放于床榻,盖上薄被,然后坐在床边,一直抚摸着她的发。   白芨有点茫然了,踟蹰了半晌,才道:“为什么是我?你明知道我不愿意的。”   “因为你坚持,你倔强,你不盲从,即使所有人都说你的审美是病态的,你也没有妥协,这是一种很好的品质。”   “你漂亮,你不扭捏作态,你哭的样子又奇怪又好看。”   “因为我知道你的病因,小白。”   “……”   白芨的心像被揉过了一般,那是儿时的一片艳阳天,一群伙伴在池塘边玩耍,拖着鼻涕地白芨看着孩子们荡着秋千。   坐在秋千上的女孩锦衣绫罗,小辫子甩啊甩,帮她摇秋千的小哥哥眉眼甚是好看,白芨吸了吸鼻子,诺诺的开口:“小哥哥,我也想玩。”   “滚开啦,丑八怪。”   “哈哈哈哈哈……小白是丑八怪。”那些嘲笑震住了白芨幼小的心灵,她又吸了吸鼻子,挪着步子走到池塘边去丢石子。   另一个不认识的哥哥跟她讲话:“喂,你叫小白吗?”   白芨回头,同样是好看的哥哥,可是他们的心那么坏,一颗石子丢出,眼泪滴下,视线有些朦胧,那石子没投进池塘,她抬起脚,猛地一踢,整个人便栽进了水。   池边的孩童开始呼叫,大人们火速赶来救人。那时的李若年只是随着父母来万安走亲戚而已,无意中看见了脏乎乎小肉包子一般的小白,心生怜悯。无奈时间有限,白芨得救后,李若年随着大人离开了万安。   白芨落水得病,病后就落下了这奇怪的症状。   “夫人,我当时是想告诉你,‘喂,你叫小白吗?我觉得你很可爱,我帮你推秋千好不好?’现在说,是否晚了呢?”   白芨装作打起了呼噜,眼角却滑下泪来。   那双温暖又安心的大手,一直摩挲着她的发,一夜,之久。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总裁竟然是神仙》   1 我会考虑和你交往   命运这东西,实在不可控。汪碧潭算是深刻地了解到“衰神附体”是个什么滋味了。   她在一家饮用水公司做事,今儿个给客户送错了水质样品签错了合同,被上司在电话里训斥了半个小时;回公司的路上钱包又被偷了,身份证信用卡以及这个月仅剩的六十九元活命钱毛都没剩下一根。   仕途不顺,财运不佳,现在肚子又饿得能吞下半个天,悲剧帝汪碧潭瘫在座椅上,心里期盼着衰神玩够了她的这副玲珑身子能早点离开……   “汪小姐?”   一声充满磁性的呼唤,男人弯下倾长的身子,肆意散发着惑人心魄的气息。   汪碧潭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张英俊的脸和自己近在毫厘,不禁立刻屏气。   男人名叫辛衡,是公司亚太区新上任的总裁,不苟言笑,整天都是一副丢了钱的表情,可就算这样,都按捺不住汪碧潭这颗蠢蠢欲动的大龄“少女”心。   在公司众多的男性角色里,碧潭最喜欢的就是辛总裁,其实他们的接触并不多,喜欢辛衡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在关于他的八卦里有大量话题都是在说他很有钱,然后,他还很帅……   在如此美好的定格画面下,不识趣的上司在一旁推卸责任顺带补刀:“辛总,这个汪碧潭太不像话了,让公司赔了钱又赔了脸,现在同行都在笑话我们把新开发的产品用白菜价卖出去了,当初招她进公司,完全是因为她的名字带水跟公司合拍,没想到她竟然是祸水啊,还TMD是蠢货的货……”   上司是个秃顶的老男人,以啰嗦著名,所有话题他都能翻来覆去往三遍以上的说,这次拿错水质样品,他的磨叽啰嗦占得“功劳”其实并不小。   汪碧潭自动忽略背景音,与辛衡离得这么近,她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嘤咛一声啊娇躯微颤啊到底该怎么表现”,在没想出来之前她依旧屏着气,生怕一个呼吸就把眼前的美好破坏掉。   这女人毫不掩饰的爱慕眼神让辛衡怔了一下,花痴见的多了,但眼前这个花痴显然是花痴中的翘楚,在让公司赔了这么多钱的前提下,还能用欲求不满的神色看着BOSS……她的胆儿到底肥成什么样了?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辛衡想探索一下花痴界。   汪碧潭一边小碎步跟随一边磕磕绊绊地解释:“辛辛辛辛总……都是我的错。”   辛衡步入办公室,松了松领带,扭头对汪碧潭说:“当然是你的错。”   “所以我愿意接受惩罚,公司可以榨干我的劳动力和脑力,我绝对半句怨言都没有,从此以后公司就是我的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甘愿为您奉献一生。”   只要不被炒鱿鱼,汪碧潭觉得自己还可以把马屁拍得更响一点。   难得的是,辛总裁那副总是丢了钱的表情,竟然也有不丢钱的时候,他扬起一侧嘴角笑了,“劳动力?脑力?这些你有吗?”尽管是嘲笑,但在汪碧潭眼里都显得那么美妙。   她的小心肝噗噗直跳,“那辛总……想要如何惩罚人家,碧潭绝对愿意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么酸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没闪了舌头倒也难得。   没料,辛总一把扯掉领带,转身就将汪碧潭压于墙上,问了一个不怎么相关的问题,“你总是偷看我,是因为喜欢我?”   看着他略带皱痕的眉心,碧潭的魂就要从天灵盖突突出去了,她急忙咬住唇,“对,我喜欢你……”   “不过——”还没等辛衡有所反应,碧潭就风骚兼妩媚的凑近了他的身,声音娇得仿佛是在要求鬼扯一回,“不过辛总你能借我点儿钱吗?”   咵,意境破碎。   告白的时候顺带借钱,这绝妙的招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女骗子才能使出来的。   怎么会是骗子呢,哼,刚说的“喜欢你”后面用得可是省略号,省略里面的“的钱”二字也没甚必要告诉你吧。汪碧潭剜着暧昧的眼花,憨憨一笑。   辛衡看着她,似在回忆,半晌后才开口道:“那天,跟踪我的人,是你?把我送回家以及半夜往我家打电话的人,也是你?   “没错,是我。”追大咖可不得下血本么……那回辛衡应酬客户,被缠在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若不是汪碧潭留了个心眼一路跟着,辛衡早就被那群魔窟里的妖精吃的渣都不剩了。   她帮喝蒙了的他挡了酒,送回了家。没料到看着模样正儿八经的辛总,酒品差到逆天,竟抱着她又啃又摸,豆腐吃了个遍。   入豪门十大秘诀之一的“欲擒故纵”这招,汪碧潭绝对忘不了。她设法用床单将身上的八爪鱼绑在了床头,然后回家了。   那个结,醉鬼绝对解不开,但是对于清醒的具有智商的人来说,那是没问题的。所以到了凌晨,汪碧潭又打了个电话过去,看看辛衡酒醒了没。   电话必然没人接,但是被绑在床头的男人,一张好脸蛋上懒漠的眼,正缓缓睁开……   “我会考虑。”   汪碧潭回过神来,“什么?”   “你想和我交往的事儿,我会考虑,最近会给你答复。”   “……”   这让地球人都望尘莫及的超级好运是因为什么就盖在她头上了呢?难道全靠胆大心细不要脸?!   我的亲亲上苍,您终于办了件明白事儿啊!   ×××   2 路遇高等级神经病   汪碧潭从辛总的办公室扬眉吐气地出来,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同事们瞧见她并没有蔫眉搭眼或似哭过,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色儿都有,“呦,碧潭,你倒是深得辛总器重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辛总也没有怪罪你。”   汪碧潭含蓄地一笑,“你说笑了,辛总怎么能不怪罪我呢,这不,罚我今天下午不要上班了,回家好好反省去~”她还摆摆手,“拜拜了各位。”   这哪是让她反省,简直是变相地放她一下午假么!同事们气歪了嘴的,气翘了辫子的,除了白她一眼,也都是无可奈何。   汪碧潭哼着小曲走出公司大楼,然后从兜里掏出钱来数了数:唔……这个辛总很是大方,看来交完房租后她还能剩下许多呢。   笑容浮上脸颊,她张开双臂闭眼深呼吸,想给予蓝天白云一个拥抱。   从记事开始,她便是独自一人,没人教导她,因此她的三观歪斜的不是一丁半点,她现在最大的念头,便是能傍得一款,套牢之。等等,这还没完,套牢之的后半段可是极度不堪——是要卷走冤大头的家当钱财,潜逃之……   在寻找冤大头的路上,虽然荆棘丛丛,但好不容易让汪碧潭看到了一丝曙光:辛总对她有兴趣!   也难怪汪碧潭今后要被纷乱烦扰,那便是因为一开始,她就没有思索,辛衡为何会突然对她起了兴趣……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了起来,汪碧潭没睁眼就能辨别,这绝对是好车才能发出的豪迈之声,绝妙绝妙,听一听十年少啊。她将自己想象成电视剧里被各路桃花砸得晕头转向的小白女主,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从副驾驶的车门里,首先探出的是一双擦得晶亮的黑色皮鞋,板正笔直价格不菲的西裤,唔……西装里的衬衣还是还是桃粉色,真真儿是骚包无极限呢,再往上看——   汪碧潭的脑袋里瞬间轰隆隆地跑过去几百匹神兽。   世上最悲惨的事是什么?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之类,而是好不容易在公司门口遇见一个品貌端修的富家子,而他,却是个神经病!   早先,她在一日坐地铁的时候,就被这厮挡住了。当时看他一身古装,织锦长袍,面目慈和,挡住了汪碧潭,对她正暧昧的笑。   想来又是那些脑残的行为艺术,如今还傍上了穿越的元素。汪碧潭当时认为眼前的人虽是相貌不错,但由于急着赶车,还是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好狗不挡道!”   男子不悦,“涤妩的玄孙,你怎能这般粗鲁?!”   趁着他皱眉欲要啰嗦的时机,汪碧潭赶紧上了列车,还撂下一句“神经病”去伴随那人在地铁受风吹。   ……   如今,长袍古装没有了,换来这么一身高档西装,但脸还是那一张略是禁欲但很明显还没禁完全的脸啊。   男子很不自在地走到汪碧潭面前,微微颔首,“涤妩的玄孙,本座寻你寻的好苦。”   第二次相逢的第一句话仍然能将汪碧潭震在原地,老天果真是待她不薄啊!   ×××   3 连环的梦中梦   第二次落跑,仍是没有什么难度。   世人常说,遇见神经病你不能跟他死磕,你越理他他就越缠着你。汪碧潭就是贯彻了这个说法,跑为上策。   回到家,她像个奴才一般弯腰赔笑地给房东缴了拖欠多日的租,直到赔笑赔到脸都酸了,她才把房东祖宗送走。   天还没黑,但不知为何她有些莫名的疲倦,于是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涤妩,你几次三番的戏弄我,即便是庙里的泥塑菩萨都该动怒了,我却没有,你可知道我心意?”   一个浓眉倒竖、锦衣华服的男子坐在桌旁,直盯盯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眼神里满是思念眷恋,是动了真情。   女子没说别的,倒是姿态优雅地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这虽不是什么上好的茶叶,却有着最甘纯的清香,魔君不如尝上一尝?”   “涤妩!”被唤作魔君的男子周身都升起了黑紫之气,“我要杀光这世人,你留在凡间,是非得与我对立不可吗?”   涤妩莞尔,“魔君可真是说笑了,这世人怎能说杀光就杀光,即便没有我,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仙人,前来阻挡你。”   魔君一掌就将桌子拍成了粉尘,清风一过,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宁愿有那千千万万个,但惟独不愿你是那其中之一,涤妩,你是真的没有对我动一点心思?”   倒是涤妩在桌子碎得那一霎,接住了那一盏茶。她的姿态静若睡莲,但行动似箭,委实是好身手。   那盏茶缓缓送到了她的嘴边,她细细品了一口,然后挂起笑容对魔君说:“若我说有时有,有时无呢?你为我摘花时有,聚集众妖时无;为我吟诗时有,伤人性命时无;要改邪归正归顺天庭时,有,要执迷不悟灭这天地时,再无。”   “涤妩,三界合一后唯我独大,我会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不管你愿与不愿!”魔君拂袖欲要离去。   “等等。”   “你想通了?”正问着,涤妩已经抱上了魔君的后背,他脊背一僵,“涤妩,我盼得只不过就是‘最爱’与‘地位’两全,我会待你好,会封你为‘魔后’。”   女子轻笑,“那我岂不是要堕魔了?”   魔君看她有所松口,一时高兴地转过身来扶住她的双肩,“那有什么所谓,只要我们——”   话被没入胸口的蓝光韧截断,黑色的血液咕嘟嘟地涌出,滴在地下,蔓延开去。四周被幻化出来的瑶池花簇美景一碰到黑血就消失,此时的环境,是嘶吼声咆哮声次第的黑暗魔界。   “只有最爱的人,才能伤你至最深,这个道理,魔君你懂不懂?”涤妩抽出蓝光韧,魔君立刻就烟硝成一颗喉眼大的丹丸,她将它放入宝盒中,“睡吧。”   汪碧潭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么连贯有故事情节的梦,实在很值得买票进场好吗?!   为什么要说买票进场呢?因为她正站在一滩黑血中,看着与她面貌有几分相似的涤妩手刃了魔君,不由得嘴角一抽:这都行?!这可是现代三流哲学家的水平,就这都能把别人忽悠地分了神,可真是太荒谬了吧!   众妖感受到了一切,凌乱无序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在此危险时分,涤妩缓缓扭过身,看着一直自以为隐形的汪碧潭,然后轻启樱桃口,给了她一句作为长辈的忠告:“碧潭,闲书可不易看太多。”   这个梦太变态了,啊啊啊。汪碧潭猛然间从床上弹起来。   却没想迎上的却是一张放大了的脸,“涤妩的玄孙,那些缘由可还都看得清楚?”   “啊啊啊你怎么在我家?!你这个疯子变态神经病!说!你是不是爬窗户进来的?!”半夜不睡非奸即盗啊!汪碧潭立马抄起平板锅挡在胸口,拿出了随时都能出击的架势。   “这个虐恋故事略微长些,不知涤妩的玄孙,你有没有兴趣一听。当年衡止神君因为爱而不得,就堕魔成了魔君,天庭派他爱的女仙涤妩去降魔,可谁知他们竟产生出私情,好在涤妩最后顿悟,才——”神经病背着手,在汪碧潭面前踱步,说到这里他扭过身来,“唉!涤妩的玄孙,你不要露出要杀人的目光呀,本座还没有说完,你淡定一些……”   汪碧潭一平底锅就拍了过去!神经病却化作一阵烟,散了。   汪碧潭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手边一无所有,也对,卧室里哪来的平底锅?!啊啊啊啊!梦中梦简直太变态了!她觉得自己要神经衰弱了。   ×××   4 你得唤本座一声“卿沐殿下”   “你不舒服吗?”   被辛衡俯视着,碧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此时她被叫到了辛总的办公室,窗帘已遮,门锁已落,唯有他们二人在这独处的空间里。   “辛辛辛总,我没——”正要否认,汪碧潭的脑子里就显现出了一副激情地画面,纱幔下火热交缠的身影哼哼唧唧地叫着,定神一瞧,那张脸不是自个儿又是谁个儿?   “砰!”她猛然起身撞到了辛衡的下巴,“对对不起辛总,我确实不舒服。”   “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会不会舒服一点?”辛衡摸着被撞痛的下巴,又继续凑了过去,“我决定垂帘一下你,让你如愿做我的女人!”   如果换做以前的汪碧潭,她此时一定会双膝跪地再叩首,高呼一声:“谢主隆恩!”   可被昨晚的梦搅得一脑袋浆糊的汪碧潭,此时心跳的特别奇怪,不像是看见人民币或者帅哥时的悸动,倒仿佛跳得是一曲——《十面埋伏》。   “辛总,当你的女人肯定会有特殊的福利吧?”   “你又想借多少钱?”辛衡笑笑,抱臂看着面红耳赤的汪碧潭,“不对,我应该说,你想要多少钱?”   爱钱如命的汪碧潭突然不爱钱了,“我就是想回家再休息一天!”   辛衡摸摸她的额头,流露出不易差距地几许温柔,“怎么,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只需调理调理就好。”不是调理身体,是调理神经,哎,碰见神经病果然不祥,连自己都快有点要神经错乱了。   “涤妩的玄孙。”汪碧潭一出公司大楼,等在那的白衫男子就开始叫她。   她不理,继续走,那男子便一直跟在她身后,以一分钟念十遍的速度匀速叫着她。   汪碧潭被弄烦了,扭头投降,“求求你别这么叫我,再叫就没朋友做!”   “等级不同,又如何能做朋友?按礼,你得唤本座一声‘卿沐殿下’。”   果然还是不能理神经病啊……   汪碧潭怕自己又是做梦,便伸出手指去戳戳卿沐的脸,嘴里还嘟囔着:“这回不是梦吧……”   卿沐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脸腾地就红了起来,“昨儿个也不是梦,夜里出入女子闺房实在不便,本座就用了意念前去告诉你缘由。”   汪碧潭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完了,不是梦的话,那我就真的是神经错乱了……”   卿沐被她气得险些吐血,但还是跟着汪碧潭一直走,坐了公交下公交,穿过菜场买了菜,在旁人眼里,这两人的姿态简直就像正在生闷气的小情侣。   “辛总,汪小姐跟着一个穿白衫的男人走了。”秘书按照吩咐向辛衡报告了汪碧潭的行踪。   闻言,辛衡那双宛如古井深水的冰冷眸子,突然被丢进了巨石,搅乱了。   ×××   5 等他一现身,捅他就行了   “现下快到了这魔君转醒再起祸乱之日,除了你,没人能阻止他,如果你不作为,那凡世苍灵,都会因此而灭。本座也可以洗洗睡了。”   碧潭边折菜叶边清洗,耳畔飘来神经病高亢的声音:“所以,你必须拿着这把蓝光韧,等他一现身,捅他就行了。”   “杀人?开什么玩笑?我连蚂蚁都不敢杀的!”话未必,碧潭执起把菜刀在案板上“哐哐哐”三斩,今晚的剁椒鱼头有了着落。   “这怎么是杀人,这是解救苍生。”卿沐用法术将煤气灶的火点着,“再说,他也死不了,只是留下元神继续沉睡而已。”   汪碧潭盯着那火,愣在原地:难道我已经在精神错乱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吗??   “他在哪现身,我怎么能知道。”汪碧潭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这不,还是和那神经病搭上了话……   卿沐微笑的点点头,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闪亮表情,“本座会伴及你左右,处处提醒你。不过首先一点,接近魔君,你会有感觉。”   “你不会有感觉吗?你自己去啊!”   “唯你,你是涤妩的玄孙,他会接近你,对你卸下心防,然后你就捅他……”   “殿下,您能别老将捅不捅这个词挂在嘴边行吗?”汪碧潭索性与他一起疯,“殿下,您能直接让这些菜自己跳进锅里炒自己么?”   “这有何难?”卿沐两指一番,就如了汪碧潭的愿。   她的眼框蓄满了晶莹的泪,悬悬欲泣,“这太不科学了,终于让我见到了活的神仙!”   卿沐慢慢坐在沙发上,蔑视地开口:“神仙都是活的。”   汪碧潭接受了自己“涤妩的玄孙”这一设定,果真天天揣着蓝光韧寻找着魔君。   魔君没找到,却被辛总缠了个死紧,每天“陪王伴驾”简直要操碎了汪碧潭的心。   “碧潭,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下班之际,辛总在汪碧潭的耳边吹气。   汪碧潭浑身一个激灵,“辛总,我们好了一个月零三天。”   “不对,是一个月零三天又四小时,”辛衡摇头,“你记错了,说,我该怎么罚你?”   “你想怎么罚呢?”   “不如,”辛衡凑近她,唇擦过她的唇,“不如,去我家……”   “咳咳咳!”汪碧潭猛然转醒,辛总这是在发春呐,为毛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拿蓝光韧捅他?她该怎么办?   “碧潭,如果我说,我们早早就在一起过,你会信吗?”   辛衡的眼流露出难得的温情,引得汪碧潭心里一阵小鹿乱撞,“我……信。”她隐约知道了辛衡是谁,但却根本抵挡不过他的双眸,哪里的赤诚仿佛告诉她,她们真的曾经很相熟相贴过?   直到跟着辛衡回了家,汪碧潭还是有些紧张,因此频繁地上厕所,不出所料在第六次上厕所时,见到了傲娇姿态的卿沐。   “魔君爱上凡人,绝对没有好下场。本座念及你年幼,特此提点你一番,没有好下场的定是凡人。”   汪碧潭虽然心比肾虚,但好在脸比墙厚,“我要跟辛总赤身裸体肌肤相抵,你管得着吗你!”   看见神经病被震在原地,碧潭耸耸肩,干咳一声:“没办法,少女的爱就是这么浅薄和直接。”   卿沐有所顿悟,“噢,本座在凡间多年,倒也见过不少思春的女子,只不过思春的对象一定得考虑清楚,如果对这魔君思春,你化成枯骨的时候,可不要托梦来找本座哭鼻子。”   “你是说,辛衡是魔君?”   “正是。”   “你有什么证据?”   “本座说了,你见到魔君,会有感觉,你不已经对他有感觉了吗?难不成,你到目前为止,只对本座有感觉?”   汪碧潭白眼一翻,“我一见到您就头晕目眩想吐呢殿下。”   卿沐拿出蓝光韧,“去吧,去杀了他。”   “胡闹!我怎么确定是不是?”   “魔君对涤妩有着异乎寻常的执念,你跟涤妩又有几分相似,自然他会缠着你,如若不然,你难道还以为真是自己的魅力勾得人家突然喜欢你?”   一句话,就如利刃插入心,真真是销魂蚀骨啊。貌似,辛衡是喜欢她喜欢的太快了些,难道说,真的只是因为自己与涤妩有几分相像?看来,是了。   “好。”   ×××   6 这段记忆给你,涤妩   碧潭觉得爱情,就像在喝隔夜茶,味浓,冰凉,也伤身伤神,正如眼前对她含笑的辛衡。   “辛总。”   “怎么还叫我辛总,好好想一想称呼,叫错了,我可要罚你。”辛衡一把抓住汪碧潭,转了一个圈,便将她压于床上。   手从她的衣摆滑进,触及她冰滑的肌肤,“真的是好久了啊……”   汪碧潭心里一滞,果然是他。   辛衡剥着她的衣服,舔祗她的脖颈,“可以了吗?”   “不不,不可以。”明知就快突破防线,她仍是要做一番临终挣扎,“你爱的是谁?是汪碧潭还是涤——”   嘴被缠住,话也说不出来,辛衡的齿间滚出一个动人的字眼,“你。”   汪碧潭发誓,她看见了站在床边的卿沐,神情严峻地仿佛要随时杀人一般。他是在提醒她,再不动手,就要被拆骨入腹了!   她拿出蓝光韧,一把戳进辛衡的左胸,“对不起。”   可是却在刀剑没入的一霎,辛衡运用法力,使蓝光韧穿过了他的身子,直直射到站在床前紧握双手的卿沐胸口。   四周漫起了黑烟,不过不是从辛衡身上发出的,而是卿沐。   不需弥久,卿沐就硝作了一颗小丸。   汪碧潭垂着泪,捂着辛衡受伤的胸口 ,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变得透明。   她终于明白了,辛衡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逼真正的魔君献身!   辛衡动动唇,“素闻魔君最会骗人,想不到……他连你都骗。魔君的名字叫,卿沐。”辛衡喘喘,“不过好在,涤妩,他不会在作乱了。”   辛衡摸上汪碧潭的太阳穴,“这段记忆给你,涤妩。”   漫漫的厮吼声越来越近,涤妩站在魔界里,衣衫如青莲花瓣一般纯洁,“我愿用我所有的仙元,渡化你们众妖,聪明的,就不要再挣扎,执迷不悟的后果便是像这盒中的卿沐一样。”   “小的们,这个仙女太不自量力,竟然仗着魔君喜欢她而痛下毒手,我们要为魔君报仇!”   “报仇!报仇!”   喊叫声正此起彼伏的时刻,一俊俏男仙突然现身,“那你们便报吧。”   妖精中有些夹着尾巴做逃:“是衡止神君,万万不可惹啊!”   涤妩向他露出一笑,换得他默契的回应。也正是如此,她不接收魔君的爱,因为心中,早有他人。   那一场酣战,天庭只派两仙,就将魔界夷平,可遗憾的是,衡止神君消损太过,沉沉睡去,醒来无期……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涤妩的玄孙,她就是涤妩,留在人间,伴随着凡人一世又一世,等待着衡止神君醒来。   头顶的水晶吊灯有些刺眼,汪碧潭的泪,流个不停。   ×××   7 如果我说   她跑去公司,拉住一个同事便问,“辛总呢?”   同事不解地看着她,“哪个辛总?”   “就是新上任的亚太区总裁啊!”   “汪碧潭你糊涂了吧,新总裁可不姓辛啊,喏,你看——”   总裁在一推人的簇拥中艰难前行,之所以艰难,是因为体重壮观,并不是辛衡!   上司在总裁身旁絮叨着:“总裁,这个汪碧潭太不像话了,让公司赔了钱又赔了脸,现在同行都在笑话我们把新开发的产品用白菜价卖出去了,当初招她进公司……”   有段时间如梦一般消逝了,是梦非梦难以抉择,没人见过辛衡,没人认识辛衡,他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有什么东西堵在了碧潭的咽喉处,又有什么东西糊住了她的双眼,只有那些过往的言辞回荡在耳边——   如果我说,我们早早就在一起过,你会信吗?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TAT此文是我没睡醒写的,非常另类,是现代仙侠……写完就不敢回首再看了,你们容忍一下我的任性,我一次性传完。)      ☆、《你脾气怎么这么好呀你》   【被人欺负无处还手,被人陷害无人替你伸张正义,孩子,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没理由看着你被人摧残,我们是极具正义的组织,复仇中心替你做主,来吧,联系我们,电话:137XXXXX741】   这个星期我已经收到三份这样的复仇传单了,还都是手写,这个世界越来越悲哀越来越无奈了。阿杰是复仇中心的,我常常指着他的鼻子骂你都一把年纪了都高三的大老爷们了你还整天搞这些社会混乱干嘛?!   这时阿杰通常会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伸出一根指头放在他嘴边说,“嘘,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我是便衣。”   至于这个复仇中心我真的无话可说无法组织语言。如果今天你被老师骂了打个电话给复仇中心,明天那个老师自行车的气门芯就没了严重点的就是连前轮都没了。   这种小伎俩也叫复仇,非常好。╰_╯   无缘无故我也卷进了这里,我既不是主谋也不是会员我是什么我都不知道。现在各位兄弟我也都认识了,这属于神交,看一眼就可以勾肩搭背大聊特聊了。   他们说我长得比较有凝聚力,额前有一条疤,再配上一副墨镜那我就可以被称为冷面杀手了。况且我再把那脸一吊,吊得比驴还长,方圆100米之内不会有任何生物前来犯贱。   其实那疤是小时候非礼一女同学,没,我只是想亲她一下,结果没想到她比我还猛直接就把我掀翻到路边的沟里去了,我额头的伤疤就是她的战利品。   我对外当然不好说这是非礼未遂留下的烙印,通常我会拍拍胸口说:“我12岁就在庙街混,被砍是常事。”这时女生都会一哄而散。   阿杰的工作内容很轻松,是专门拔人家气门芯的,所以看见他在学校车棚里乱窜那是常事。   说是来这复仇中心是谁开创的大家也不清楚,很可能他早随着一波波元老们一同毕业埋没进了历史的长河中,管他呢。   同学们只知道可以用一碗炒河粉的钱小小的报复一下你的敌人。   这应该是高三生活里唯一的乐趣了吧,自从我加入复仇中心我觉得生活还是富有激情的。直到有一天的一个电话才让我们如梦初醒。   电话是一个有着温柔声音的女同学打来的,她哭着说她被甩了,让我们找人把那小子放倒。我听她哭得云里雾里的,忙拍桌子保证说这事哥们包了。   挂下电话我才反应过来事情大条了,因为我们这群五大三粗的男子汉也只会偷人家一支铅笔顺人家一块橡皮,进步点就写张条子恐吓一下别人,像这么大的事还真没接过单!   这女生叫许诺,我们同年级文科班的,要打的人是她们班的文体委员。当我见到那女同学时我感叹着这么漂亮的女生被欺负了我们当然得出手,但当我们见到那个文体委员时我感叹着人家都已经长成甲级伤残了再对人家动手也太不人道了。   ×××   阿杰顿时就沉默了。   而我所思考的是为什么那么丑的男人都会有对象,而我身边连个亲近的雌性生物都没有,肥妞阿丁不算。   后来阿杰拉上了一票弟兄在操场围住了文体委员,正准备出手的时候许诺出现了。   阿杰屁颠颠地跑过去说:“小诺呀,女孩子家家不要看这么血腥的画面快快把头扭过去找个角落躲起来。”   许诺笑了一下,这是属于一尾热带鱼的笑,想想有牙的鱼笑起来是多么可怕呀!   许诺环顾四周说:“这就是你们复仇中心的人喽,可真不少呀。”   阿杰嬉皮笑脸凑上前去,“那是,为了你大伙都出洞了。”   “很好。”   许诺这丫头说出这两个字时我已经反应过来这件事有点不对了,因为文体委员那厮抱着双臂阴笑了一下不小心被我看到了。事实证明我真是一个事后诸葛亮。两分钟以后我们这一票人全部都进了校长办公室。   按理说学校里就算打架干嘛也都是政教处的事校长不咋管,可倒霉的就是阿杰前天接受任务时吹掉过校长的假发。   哦,原来是这样,许诺原来是故意引我们出来的。我看见她拿着一份表格递给校长,那上面记录的全是某年某月某日复仇中心犯下的罪行……这妞怎么这么阴哪!   校长痛心疾首的表示你们这群孩子都高三了马上要考大学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成天不好好学习组织不良团伙欺负同学你们这样做对吗?   我们都异口同声地摇头表示忏悔说不对。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赶紧完事让我好好收拾一下这丫头,不行她太嚣张了。这事以我们人手一份检查宣告结束,了我们复仇中心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好不容易拦住许诺,她却一副胆小如鼠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是看高三了大家要把心放在学习上,你们那样欺负同学我看不下去。”   我叉着腰说:“你当你是美少女战士啊,还要代表月亮消灭我们!”   阿杰拦住我,“别那么凶,好歹人家是女孩纸。”   许诺这时竟滴出两滴泪来,阿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也慌了,我一见女人哭就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拍拍她的肩,“那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从此事证明女人真是披着画皮的流氓,心狠手辣,心黑如炭,第二天我又出现在校长办公室里,罪名是欺负女同学……   许诺这丫头片子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一掌劈死她,什么东西!   肥妞阿丁是我同桌,主要职责是帮我写写作业抄抄笔记在老师点名叫我回答问题的时候用笔戳醒我。   这两天她的工作量极具减少,因为我很久没上课睡觉了,连老师都推推眼镜仔细看我一下然后温柔的微微一笑。   下课后,阿杰跑来找我,“顾上,上哥,许诺找你。”   “来的正好!”我摩拳擦掌地出去看。许诺身穿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像个公主,我傻了一下。   据江湖人士风传,那天我出场的时候表情猥亵,一副我是色狼的愚蠢相。   ×××   “我找你有事。”许诺用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别又不是什么好事,你会有什么好事啊,有好事你还能找我来替你做好事?”我转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她,想想那姿态,多帅啊!   “你怎么这么贫,我是想解释一下那天……”她还没说完我就停下了,因为我扭过头用一种很平和的眼神看着她,我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没事。”然后微微一笑,小样,不整点儿厉害的你当我是颗菜!   “顾上,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许诺没料到我会这样,像一个心静如水的大师,她似乎乱了手脚。   我接着演,“我不生气,真的。”   “怎么会呢,我要是你一定非得气飞了不可,你脾气怎么这么好呀你?”   哼,我现在恨不得把你揉成一个团,然后一脚轴射,让你免费环球飞行一圈,“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   我不等她说有事便向班里走进去面上还带有残留的微笑。   肥妞阿丁首先吓了一跳,“你这表情,有够闪啊……”   阿杰上大课时就一个劲儿地飞纸条过来,偏偏把子不准,肥妞阿丁成了活活的肉靶。这个败类,也不为环保做点贡献。他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那种表情是不是喜欢上许诺了?   那个丫头片子,我会爱上她?阿杰这脑子确实还没进化完全,从这一点又得到了证实。   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嘛,我不打你不骂你,专用感情折磨你。我要让许诺爱上我,然后一脚踹开她,让她彻彻底底的爽一把!   当我把这个提议告诉复仇中心里其他成员时,他们十分一致地赞成我的提议也十分一致地认为男主角该把我换下来他们上。最后的结果是,阿杰替我作弊,我猜拳第一,赢得这一光荣的任务。   研究得知,许诺这女同学的审美很猎奇,喜欢眼睛小的,要干净温柔的如同一王子。这年头,还有王子这一型的?她脑子被枪打了吧?   就为这,阿杰把我的衣服全部和别人换了,白T恤,白衬衣,白裤子,一柜子白。那天把这些衣服全洗干净挂在宿舍里,来个人一进门就吓得后退了两步,然后走进来问正在洗衣服的我,“这屋里是不是有谁家出了什么事啊?”   “能有什么事啊?你看我衣服洗得怎么样?”   铺天盖地的言论飘了起来,“哎,那个3班的顾上弄了一柜子的白衣服,要追妞去。”   “啊?顾上准备白衣服要装鬼去?”   “要不是得了白血病就是神经病吧?”   奶奶个腿腿,谣言就是这样而起的。   我天天穿着白衣服游走于学校,眯起眼睛,还有面带微笑。每次都装作气宇轩昂,像个假王子。我自己都能发现女生的目光在我身上游曳,像是我没穿衣服似的,还弄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再见许诺的时候,她穿着一白色棉布连衣裙,裙角飞扬。   我对她招手,“许诺同学,你过来。”   她的姐妹们都大叫起哄,我看到许诺的脸红了一下,然后才嘚嘚得向我跑来。   ×××   “顾上,你今天挺帅的。”许诺说。   “还行。”牛歪歪的,老子都帅了两个礼拜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走,我请你吃开封菜去。”   如果时间能倒回的话,我相信我会微笑着对许诺说:“走,我请你吃番茄酱去。”   这一什么女的呀,一包薯条要废掉6包番茄酱,害我去柜台拿番茄酱时是挣扎了又挣扎,那柜台服务员一个劲儿地用眼神蔑视我,明显在腹诽:刚进城没吃过吧,德性!   许诺胃口很大,吃了一桌子东西,饱餐之后她舔了一下手指,凑近我,“喂……”   我立马向后靠,“好大一股番茄酱味儿,受不了。”   她嘟起嘴,“讨厌,你老实交代,穿这么帅,还请我吃开封菜,有什么企图?”   “我哪儿有企图,我良民一个,良民证就在我宿舍枕头底下压着呢,你要看吗?”   “切。”   “真的,我就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时候蛮好看。”我慢慢说话,装温文尔雅。   “你真好,那我再点个鸡米花好了。”   哼,小丫头片子,我仿佛看到了数天后我甩她的样子,苍天有眼。用阿杰的话来说,养女人就当做在养猪,买吃的给她,让她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然后甩她那日便是我杀猪之时!   两个月后,我已经有些舍不得离开她了,这是一个突然发现的事实。   许诺去考全国英语大赛,离校两日。这两天我过得是食不知味,茶饭不香。   从来没有这样依恋过许诺,她的一喜一怒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清晰地记得我心爱的女孩身高164.8cm,喜爱粉红色,有先天性哮喘,半颗蛀牙,离18岁还有两个月零七天。吃一包薯条要吃掉6包番茄酱,喜欢的动物是乌龟突突。   为了爱屋及乌,突突的资料我也清晰掌握,一只小绿龟,龟壳的纹路不规则,像一些象形文字。许诺说这一定是一只神龟。切,还忍者神龟呢。突突不爱游泳,有些怕水,喜欢在木头上爬行,不喜欢呆在缸里。所以许诺说她在家走路十分小心,生怕哪一天把她亲爱的突突踩得龟裂了,那她一定会抹脖子上吊的。   在我的思念如火如荼的时候许诺回来了,她穿着卡其短裤,笑得傻傻的,“嗨顾上,我回来了。”   这该是怎样一个时刻啊,我看见她背后竟唰唰地落下花来。哼,幻觉,想到落花我立马想到两个月前复仇中心的任务,那个现在令我有些不快的提议。   是时候告诉她了,否则那些人也会告诉她的,这是约定。   我相信由我说出来许诺会好受点,也免得那帮没人性的东西把我的罪恶夸大,让我万劫不复。   在开封菜里,许诺如往常一样吮着手指吃薯条蘸番茄酱,我坐在她对面是那样忐忑不安。   “你老盯着我干嘛?有话说啊?”果然女人是敏感的动物。   摊牌。   我将故事原委向她叙说,还事先将她的可乐紧握在手中,因为我怕她急了用可乐泼我。   当我说完,她还在吮吸手指吃薯条,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又或者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火山爆发前的静谧?我的心瞬时毛了起来,别介,许诺你好歹给我点反应啊,我的心悬在空中很不好受的啊……   “说完了啊?”她抢过我手中的可乐喝了一口。   “嗯。”   “没了?”   “我保证全都交代了!”我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着头等着老师惩罚。   “那再给我买包鸡米花去。”她翘起二郎腿,像一个神气的少奶奶。   “啊?”   “你说的我早就知道了,也不整点新鲜的。”   “啊?你都知道了?啥时候?”   “两个月前。”   牛歪歪的,原来阿杰这个见色望友的东西在我刚提了个议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告诉许诺,以博红颜一笑。   还真是红颜一笑因傻逼,傻逼是我的好兄弟。   而我,却是那个掉进陷阱里的人,边给她买鸡米花的时候我边想,我是不是……是不是不小心弄丢了心?   政教主任说的对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然永远都斗不过心眼多于藕眼的女人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们认识一下14岁那年的连翘哈哈哈!本文属于《想当年我也中二过》系列,就这样:)      ☆、《了不起的前男友》   了不起的前男友   文/连翘   1   商业联姻这个东西,对于别人说可能没什么,咬咬牙一闭眼,成就家业稳定万千荣华。可对于卫蒹葭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催命符!   明明她已经是能够说一不二的卫家大小姐,婚姻大事竟然由不得自己做主,这不是越活越倒退,重回古代去了吗?她简直要被老爹给气死。   “蒹葭啊,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你这时候又说什么蠢话呢?”老爹开启了他的唠叨大功,对她举例说了多少大局为重的例子,甚至还质疑起了她的审美,“你喜欢的那些小白脸模样的都不可靠,谈恋爱过家家我都没说过你,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可胡闹!”   完了,一句“不可胡闹”就让卫蒹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连见都没见过,就说不喜欢,岂不是故意作对吗?听话,明天去见一下,培养一下感情,地方我都替你约好了。”老爹说完就要走。   卫蒹葭伸出手抓了一下虚无的空气:“亲爹啊,那男的叫什么来着?”   “女儿,你能不能上点心,都跟你说了三百遍了,叫楚浮!”   楚浮……是楚浮,卫蒹葭怎么会不知道楚浮的名字,她只是不敢相信,老天弄人,难道转来转去她还要再陷入他的魔爪,无法逃脱吗?   约会那日,卫蒹葭足足迟到了两个小时,以她对楚浮的了解,楚浮一定会因此生气,最好结局是不欢而散。她还穿了一身楚浮最讨厌的黑色,就像要出席葬礼。   没料,楚浮正穿着精致得体的黑色套装,坐在饭店的包间里小饮着红酒,一点都没有久等的不爽,仿佛还甘之如饴。   “女朋友,好久不见。”楚浮润了红酒的嗓音有点低沉,也有几丝不过于明显的温柔。   她在他对面坐下,随意把包一放,大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其实我真希望可以更久一点。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三年前已经分手了。”   当初上大学时,她和楚浮暗地里交往,楚浮最介意她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她半点端庄都没有。那时候,卫家还没在商业战场中展露头角,楚浮早已是名门之后,他们两个相差悬殊,却也一起偷偷相伴了两年之久,直到楚浮出国……   楚浮并没有介意卫蒹葭的怠慢,只是直视着她,用他最擅长的风格,一刀切入正题,让人避不可避:“你还爱我吗?蒹葭。”   2   楚浮这副回来收复失地的模样着实惹恼了她,可她并不敢直视楚浮,也不敢质问他,因为她看着他的双眼还是会心跳加快,想起他无情的诀别还是会心里难受。   即使被这个问题刺激得她心里一朵蘑菇云一朵蘑菇云的爆破,接连不停,可卫蒹葭还是摆着一张被冒犯了的脸,冷冷拿包起身:“早就不爱了,我不会嫁给你。”   胳膊被人拉住,楚浮的声调虽然平稳,但里面却含着一丝少有的急乱:“是真心话吗?”   “当然是真心话,比真金还真!”   卫蒹葭能感觉到,楚浮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僵硬了几分。但那又怎样?既然已经分手,断没有吃回头草的道理,何况这个回头草还特别难嚼,特别难消化!   美好的时日也不是没有过,那年他们在朋友生日会上相识,卫蒹葭像一只活跃好动的小龙人,无论是唱歌还是猜拳喝酒,哪儿都有她的份。然后就倒霉了,大姨妈突然提前造访,她还穿的是白裙子,一瞬间从小龙人变成小白兔,坐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怕屁股后面血染的风采引得众人嘲笑。。   那时,是细心的楚浮从房间的另一头,走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他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外套很大,足可以盖住蒹葭的屁股,她也就是在这一天,对突然出现的就难英雄倍增好感。   后来为了还他衣服,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卫蒹葭凭借着自己的青春靓丽,自信满满的倒追楚浮,用了好一阵子才将楚浮正式拿下。   卫蒹葭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这段恋情由自己先开始,所以楚浮才能够那么狠心地一毕业就出了国。   “女儿啊,进展怎么样?”老爹的声音将卫蒹葭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她发现自己竟然眼眶湿润了,只能别过脸去,假装伸伸懒腰打个哈欠:“糟糕极了,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让卫氏集团地位巩固吗?楚浮长得一看就不是长情的男人,你让女儿我嫁过去,受苦怎么办?”   “胡说八道,我都帮你打听清楚了,楚浮从小到大只交过一任女朋友,算是个不滥情的男人。”   卫蒹葭心一窒,她明明知道那个名字不可能是她,可还抱有希望:“叫什么?”   “好像是叫韩米露还是可露的,是他的青梅竹马。”   是韩可露,一直在楚浮心里占据着不可动摇地位的韩可露!卫蒹葭已经刻意的将这个女人从回忆中剔除,可是仍避无可避。韩可露才是女主,她只是个和楚浮谈了一段秘密的地下恋情,除了主角以外几乎没人晓得,卑微的有够可以的小配角!   她倒追楚浮的时候就知道韩可露的存在,可她也调查清楚了,楚浮已经和这位青梅竹马成了过去式,而那天的朋友生日会,楚浮心情不佳冷面不语的原因就是他刚和韩可露分手不久。   那时候的卫蒹葭为了爱情,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尊,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将自己的肋骨拆下,佐以花椒葱段姜块料酒腌制,进锅油炸,最后又加心血一勺,文火煎熬,趁热端给了他,可是楚浮却TMD说他吃素,她的一切只换来了他的离开。   他和韩可露一起飞向了大洋彼岸……   3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就听见秘书前来汇报,说飞腾集团的楚总裁等在贵宾室。   楚浮的突然造访,让卫蒹葭有点措手不及,她昨晚有点泪腺失控,睡也没睡好,现在几乎是以最不佳的面目去面对他。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知你还有什么疑问?”卫蒹葭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楚浮用食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最近我们飞腾集团和卫氏集团有合作,我带来合约找你父亲签字而已,只不过不巧,你父亲说他出差,让你招待我。怎么,你是想把送进门的钱丢出去吗?蒹葭,别太幼稚。”   “……给我吧,我签。”卫蒹葭咬了咬牙,老爹这样卖女的行为已经让她很不爽,可最不爽的就是楚浮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他明知道她不能任性的拒绝代父签约,所以逼她一再退让。   “合约在车里,你是想让我下去再上来,还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拿?”楚浮抛给她一个选项。   卫蒹葭真的不想让他上上下下在自己眼皮前晃,她不想再跟他多呆一秒,所以只能选择陪他下去,想着签好了这位楚总裁就可以滚蛋了,“好,走吧。”   谁想到上了他的车,却下不来,在车开动的那一刻,卫蒹葭的表情立马就垮了:“合约呢?”   “我饿了,先陪我吃饭。”楚浮跟从前一样,想做的事没有一样做不成,他发号施令,只等你执行。   不知是不是贪恋车里的温暖,又或者是还存有一丝对他的迷恋,卫蒹葭没说话了,任凭他开去哪儿。   “蒹葭,你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还记得吗,你那时特别聒噪,连去图书馆都得给你的嘴上贴‘shut up’的纸条我才能看得进去书。 ”   楚浮和她大打回忆牌,可是卫蒹葭并不买账:“都过去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楚浮目视前方,但向着蒹葭这边的嘴角已经慢慢弯了起来:“原来你说爱我也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我就知道,新鲜劲儿一过,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是什么屁话?!卫蒹葭差点暴走,这年头见过贼喊捉贼的不少,可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明明是他走了,他甩了她,怎么他还有礼摆出这样一副讨伐的嘴脸?   蒹葭不想和他争执谁对谁错,或者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就像她说的,那是一段难堪的记忆,她曾在那里伏小做低,如果可以不记起,不谈及,她简直能感谢楚浮的十八辈祖宗。   一路冷着脸陪楚浮东走西窜,明明路过了那么多家还不错的饭店,可这个男人仍目不斜视,有目的性的前往———   瑞安街边的馄饨摊。   已经开了五年,从他们相识,到分别,再到重逢,这个馄饨摊的大娘依旧驻守在这,为每个夜归人服务。卫蒹葭以前饿了,常常要拉着楚浮陪他出来吃夜宵,一吃就忘不掉这家的味道。   现在天还没黑,人流众多,楚浮一身名牌的往小凳子上一坐,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卫蒹葭也很是别扭,她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采用的叙旧方式。   4   “老板娘,来两碗不放辣油的。”楚浮抬了抬手。   蒹葭赶忙打断:“一碗就行,我不吃。”   楚浮眯了眯眼睛:“没说给你吃,两碗都是给我点的。”   老板娘应声,馄饨下锅。卫蒹葭只觉脸红耳热,这个男人真是……   “合约呢?”她开口道,“我已经陪你吃饭了,是不是可以看一下合约,正好你吃的时候我看。”   “那怎么行,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做公事。”简直是强词夺理,楚浮就是这么霸权,她当年迷死他这样的性格,现在只恨自己审美偏差。   馄饨很快就做好了,摆放在他们面前,楚浮推了一碗给她:“你的嘴可以用来跟我叙旧,或者用来吃饭,选一个。”   荒谬的男人!但卫蒹葭还就吃这一套,她拿起勺子,选择吃馄饨,这样就可以不用讲话了。   唉,她还是太嫩了,像从前一样拿他没有办法。吃完饭后又回到车上,这时楚浮才掏出合约递给她。卫蒹葭匆匆扫了几眼,就愣住了,里面的条件无疑都是对卫氏集团最有利的,他就这样轻轻抛给了她,做慈善吗?   卫氏的股票近来一直在走下坡路,所以老爹才想搭上飞腾集团的大船,答应了对方的联姻请求。她抬眼,想问楚浮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请求,他们之间的情分不早就在他和韩可露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被丧尽了吗?   还没开口,一个吻就压制过来,他的手按着她的后颈,先是霸道的夺取,制服她的挣扎,然后又是细细的舔舐,饱含温情。卫蒹葭有点晕眩了,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慢慢变得无力。   这个吻持续了好长时间,她也死机了好几分钟,才重启好。   推开他的时候,卫蒹葭迅速拿起笔在合约末尾落上大名,然后将其塞到楚浮怀中:“我觉得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楚浮皱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真心喜欢过你,现在看见你,就会想起那时候傻X的自己,我觉得丢脸!”   她几乎是一口气不喘的说完这么长的一句话,楚浮了然,开口逗她:“那现在你都跟我接吻了,不再继续,就不觉得丢脸?”   蒹葭毛了:“谁跟你说接了吻就要在一起的?我不想再谈恋爱了,特别是跟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楚浮点头:“我也觉得谈恋爱不好,订婚也不好,我们直接结婚吧。”   卫蒹葭简直要给他跪了,这人怎么冷热不吃!   “卫氏就要面临被收购的命运了,只有我能就你们,你不会不知道吧?”楚浮突然收敛笑容,以一贯的冷冽口吻说道,“你父亲急于把你送到我手中,如果你还留有一丝孝心,就别拂了他的意了。蒹葭,我们结婚。”   5   蒹葭,我们结婚。   这曾经是卫蒹葭多么期待的一句话,她希望楚浮会对她说出,可是时间过去,沧海桑田,如今的蒹葭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时随地掏心掏肺的傻姑娘。   她兴致勃勃地想跟他斗,最后只能蔫了吧唧的回来。   她答应了,不得不答应。   大橙子似的夕阳挂在枝头,卫蒹葭边走边哭,她的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就好像情郎被歹徒当场击毙了一样。既然得不到爱情,那就给一副空壳也罢,卫蒹葭,你傻了这么多年,还妄想能等到他,你醒醒吧!她对自己说。   婚礼很风光,热闹得真像有情人终成眷属,楚浮牵着她的手向每位来宾敬酒致谢,卫蒹葭都一一笑对,论起演技来,她不比北影的小姑娘们差,只要心不由衷,人人都能变成奥斯卡影后。   正回过神,发现面前站的是韩可露,她也应邀参加婚礼。前女友什么的,简直是婚礼当中的大杀器。果然,韩可露一改往日的温柔可人形象,有些吃味的自嘲:“阿浮,果然和别人说的一样,青梅竹马再好,也抵不过空降兵。我祝你们……嗯,很抱歉,一时感慨,忘词了。”   楚浮和她碰杯,一饮而尽。   韩可露又看看蒹葭,说道:“你也终于一偿所愿了,这大喜的日子,就别喝假的了,我们来干几杯真家伙?”   该敬的宾客都敬完了,大家都在吃饭,没太关注到这边的剑拔弩张。   楚浮没有劝没有护,这更让蒹葭心凉,她点头迎战:“好啊,不醉不归。”被老公的前女友灌酒,这真是一出精彩的画面。   蒹葭不明白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后来没能走到一块,但她也不想探究,不想明白,甚至看到韩可露,她就会产生心理厌恶。   最后,新娘子如别人所期望的那样喝高了,喝到不能走直线,连送客都做不了。卫蒹葭只觉得一切就像是处于梦境之中,甚至于楚浮抱起她进了新房,她都觉得这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楚浮给她端水,擦脸,换衣服,从没有伺候过人的楚浮头一次这样伺候一个女人,可是这女人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中,让他想邀功都邀不了,“蒹葭,你好点没有?”   卫蒹葭火大,顺着酒意大声喊出了委屈:“现在过来关心有什么用,你的前女友死命灌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你在看好戏!”   楚浮伏下身,去擦她的眼泪:“蒹葭,一直都是我对不起韩可露,所以她心里苦,为难你。”   蒹葭已经有点迷糊了,但是楚浮还在说:“韩可露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受不得刺激,她喜欢我,让我跟她在一起,我也不能拒绝。可是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总是借故和我大闹,为了她的病我多次忍让,她却得寸进尺。与她分手后,她休学养病,我遇到了你,没有一丝烦恼看起来那么阳光的你。”   蒹葭几乎就要睡着了,眼角滑过泪水。   “毕业前她来找我,说已经放任我很久,让我玩够了收收心跟她成家。她把我对你的感情解释为她的大度,我不答应,跟她大吵了一架,结果她心脏病发,好不容易抢救过来。毕业那天,国外的心脏搭桥手术终于找到了适合她的配型,我哄着她去做手术,所以不能给你留下只言片语,是我的错。我以为你会等我,谁知道出国后就再也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再也找不到你。”   楚浮这一晚说了很多话,仿佛比他毕生所说的加起来还要多。虽然等他讲完的时候,蒹葭已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没关系,他相信他还有一生的时间来跟她解释。   6   卫蒹葭醒来的时候差点被吓死!   她怎么会睡到他的床上去?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唉,酒精误人啊!她恨恨地朝床上躺着的男人瞪了一眼,然后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就打算离开。   背后传来慵懒的男声:“怎么,刚睡完我就要跑啊?你每次都是这样挑起了火,就兀自失踪吗?”   失踪?的确,卫蒹葭最会玩失踪,她也有自己的道理,难不成还留在原地,等着人家两人郎情妾意归国打她的脸吗?她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眼不见自然心不烦。   “事先说好,既然是商界联姻,我们就守商业联姻的规矩,互相体谅。咱俩现在只当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你在外面就是养十个情人,我也不会管的,只要别把人带回来……好吧,我再退让一步,带回来也可以,只许进你的屋子,我的书法还有我的日用摆设一律都不许碰。”卫蒹葭叉着腰,说得颇有计划。   楚浮支起身靠在床头,笑了:“你倒想得开,自己的男人都许别的女人碰,日用摆设却不能,我真是一朝沦落,堂堂大总裁混得还不如一个摆设。”   摆设怎么了?起码摆设不会惹我哭!蒹葭很想这么喊,但是觉得还是算了,室友嘛,这么较真做什么,对吧?   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楚浮问了一句:“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什么都不问?”   蒹葭嫌弃地扭头:“你要我问什么?”   楚浮下床来,走到她的面前:“问什么都好,当年你为什么不问我和韩可露的事情,你突然出现,紧追我不舍,却对她不闻不问不吃醋,我会以为,你只是拿我玩玩,练习一下追人的技术。看着我沦陷,你很得意吧?”   “你这是说的哪国语言,我怎么听不懂?”蒹葭太容易被他调动情绪,“别恶人先告状好吗?我不问你她的事,是因为我不想从你嘴里听见她的名字,都知道了她是你的前女友,是过去式,我还问来干嘛,自讨没趣?”   “那我回来后呢,现在呢,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楚浮的额上爆出青筋,看上去他很生气,但卫蒹葭完全不知道他这诡异的怒点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转身就走,结果却被楚浮一把抓住甩在床上。   “你要干什么?”她如泣如诉,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   不会吧?他不会这么冲动的要了她吧?想当年偷偷摸摸和楚浮在一起,也不能对外公开,不知道在躲什么人?她很不爽,很没有安全感,楚浮对她也进退有度,让她觉得一切都好像是个不好玩的游戏。   她不想玩下去了,所以就去勾引楚浮,想和他更深一步的确认关系,甚至与在酒店血热奔腾的完成了彼此的第一次后,她还清醒地记得,楚浮对她说:“蒹葭,你要相信我。”   现在,回忆结束,他的唇扫过她最敏感的脖颈,她身上的所有敏感点他无一不知:“你说我要干什么?你来尽夫妻义务,我回味旧时美好,有什么不妥吗?”   他还知道“不妥”两个字,真的是稀奇,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不妥!   7   “楚浮,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就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所有亲密的事都是爱人之间才能做得,如若不然,一切就是酷刑!   楚浮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她:“我没答应。”   “我们这是商业联姻!”   “谁又告诉你这里面没有真爱的?蒹葭,别为难自己,你明明还喜欢我,不然为何连推我都没有力气?”   他说对了,说得简直分文不差,卫蒹葭啊卫蒹葭,你怎么就这么不能抵挡楚浮的男色呢?!她恨自己,但又怀念当初的味道。   楚浮咬他的耳垂,这种痒又挠不着的感觉让卫蒹葭好难受,比要上蒸笼的螃蟹还要绝望。   “蒹葭,你当初招惹了我,以我的脾性,你就应该想到没有半途而废的机会。”这句不是情话,但胜似情话,卫蒹葭无奈只能任人鱼肉。   别人都说新婚的女人气色好,这已经是卫蒹葭听到的第四遍话了,她在公司处理公事,不断地有人来祝贺,甚至语含羡慕,更有甚者,还问起他们的新婚生活和不和谐,这不就是胡来吗……   她也不能怪大家,因为飞腾集团的楚总裁常年没伴,在最黄金的年龄都拼在事业上,甚至对女色好不感兴趣,应酬之类的完全拿不下,大家都想,也许是楚总裁有病———那方面的病。   以至于楚总裁和蒹葭结婚,大家都在心疼,不知是谁亏了谁?   卫蒹葭觉得好笑,楚浮若是知道他禁欲多年却被大家误以为成这样,一定会黑脸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楚浮的短信:   “下班了没,我让司机去接你。”   卫蒹葭觉得楚浮真的是难以捉摸,既不遵循室友规则,还在她一提出这个词的时候就将她拆骨入腹,逼着她求饶承认错误。她只要给楚浮一个好脸,楚浮就得意洋洋,得寸进尺。   这场婚姻,不仅是商业阴谋,更是对她的阴谋啊……他到底图什么?   还以为他派司机去接她是因为他很忙,可没想到回到家,就看见楚浮在做菜,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蒹葭眼尖的发现,厨房的垃圾桶里还倒了好多失败的作品。   不是吧……这也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楚大总裁太格格不入了。   “你是要改行当家庭主夫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最讨厌下厨。”   楚浮关掉火,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没办法,为了挽回妻子的心,我得使出一切本领。我的大男子主义全叫你磨没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是真的高兴吗?蒹葭问自己。   得出的结果是真的很受用。她想,既然抵挡不过,那就从了他吧,她的爱一直没有改变,那就珍惜眼前,不去管所有带着问号的问题。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那些没有影响这场婚姻的问题,肯定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老公,你辛苦了。”蒹葭一笑。   楚浮顿时就愣了,这不是蒹葭第一次这样叫他,刚谈恋爱的时候,她总是像个小兔子一样在他身边蹦蹦跳跳不安分,常常老公长老公短的,像是真的与他私定了终身一样。   直到现在再听到,心潮涌动:“乖,吃饭。”   卫蒹葭因为爱决定无条件相信楚浮,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酒后的梦里,楚浮早就跟她解释了一切。没关系,两个新人还有漫长的时间去说,去想,去恩爱磨合。   一切都来得及,一切光阴都未老去。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青春的那些小□□》   1   左情,高三,文科生。有喜吃零食的小毛病。她在小城市生活,坐15路公交车上学,车厢里人不多,乘客们一张张欲睡的脸。在这慵懒并且缓慢的节奏里,左情的内心正在进行一场华丽的演说: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夏天,怎么会有那节奏适合睡觉的蝉鸣;如果不是上高三了,怎么会有老师轮番轰炸我的视网膜;如果不是在我一不小心迷瞪着了的时候,杜以可不叫醒我哦,怎么会有我被罚站一下午的惨剧……我恨杜以可,我现在腿酸得像个柠檬,都是因为这不合格的同桌杜以可,烦啊烦……我抑郁,我悲泣……我……   左情一遍一遍的抱怨,这讨厌的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杜以可,高三学生中成绩最好的一个,沉默寡言,冷峻内敛,追他的小女生前仆后继,通常这种故事的‘男猪脚’都是不为之所动,没错,面对这么多女生的拥护杜以可装作很不放在心上。当杜以可和左情成为同桌之前,左情对他并不留心,只是觉得他一副标准好学生的表情太内(那)什么了。   杜以可一般是不和女生说话的,可是左情却在一个闷热的傍晚下楼打酱油时看见了杜以可和校花田妖娆并肩走在郊外的小路上,不对,是走在放学的小路上。左情两眼一瞪,酱油都没打就急忙跑上楼,途中还差点掉了拖鞋。她回家后急忙打电话给小柔,她的这个好朋友实在亏欠这个名字太多太多了。   左情:小柔我跟你讲,杜以可他有地下恋情的啊……我简直太诧异了……   小柔:八婆,你赶紧闭嘴啦,怎么可能,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他是不可能背着我去爱别人的!   左情:我现在想见你,我忍不住了。   小柔:干嘛?   左情:我能不能吐你一脸。   小柔:……   经过一番八卦,左情觉得自己这个狗仔太没感染力,这么爆炸性的新闻被她说得跟学术报告一样乏味,没有意思。但是,这杜以可和校花行为密切却不动声色,还装冷酷装沉默不理女生,这明明就是欲擒故纵,居心叵测,居心不良啊!这么多善良的小女生付出的感情都打水漂了么?太可悲了,我一定要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桃花为什么这样红!   这种内心独白也许是左情才会有的吧。   当掌握了这个秘密以后,左情强压住自己那颗八卦的小心脏,准备多掌握证据来揭开大灰狼邪恶的面纱。于是,左情上课会自然地拖着半边脸朝杜以可看。他这张脸拿熨斗熨过吧,笑一下会死啊……这小伙也忒能装了吧,还不近女色呢,等等等等,幻想无极限。   “你老看着我干嘛?”杜以可写着笔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上课应该好好听课。”   左情从幻想中带有小羞涩地回过神来,摊开笔记,他关心我耶。   这时又听见杜以可的下一句话,“况且看见你那种花痴样会影响我好好听课。”   啊啊啊啊啊,左情的感情一个大转折,心里纠缠扭打地要疯掉,但是强忍着并且面无表情,老娘不生气,老娘无视你,可以不小心用力过大弄断了铅笔。   ×××   2   田妖娆,一听这名字男生腿就软了,左情胃就酸了。   左情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一定要把这对地下党戳到地面上来。于是她一把拽住正在收拾书包的杜以可。   左情:喂,你给我讲道题吧,今天数学听不懂嗳。左情紧紧抓住杜以可的书包带子,生怕杜以可跑掉。   杜以可:你根本没听怎么会懂。   杜以可依旧一副欠扁的冷漠面孔,慢悠悠的说着。   左情咬咬牙,内心独白是:你以为我很闲啊,我还不是想看看田妖娆来找你一起回家不,如果她来了并且看见我吃醋了那就是一场卖座的好戏啊。我“左尔摩斯”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哇哈哈哈……   杜以可慢慢站起来脱掉校服,左情“忽”地一下小脸红扑扑,大叫:“你干嘛啊,将道题你就要轻薄于我逼良为……”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杜以可嘴角微微上扬,把校服塞进左情怀里,说:“讲道题的报酬是把我校服洗了,你愿意吗”   左情想想只要是能揭开冷漠王子的女朋友事件,洗就洗吧,正好昨晚的袜子还没洗呢,和杜以可的校服一起放洗衣机里,那真是快乐吉祥的一家啊。   左情:我愿意。   正在这时,门口愣住两个人,一个是千等万盼的校花田妖娆,另一个是学校体育部的部长。左情一看田妖娆来了,也不知道那一秒怎么想的,立马搂住杜以可的胳膊昂首挺胸地说:“我当然愿意,我最爱做你女朋友了。”那一脸炫耀资本的表情,用小柔的话说就是:太他#母亲的伪善了。   左情心里默念,发飙啊发飙啊。她看着田妖娆,心里如挑衅般兴奋。   田妖娆微笑着挽起旁边男生的胳膊,说:“看来今天不能一起回家了,表哥。”   “表……表哥。”左情额头黑线三条。   杜以可依旧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着左情:“那还要不要讲题啊?”   “要要要。”一个很好的台阶,左情连忙点头。   杜以可:准备就这个姿势讲么?   “嗯?”左情低头瞧见自己的芊芊玉胳膊还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哦买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娘啊,你救救我吧。   吃过晚饭,左情拿起杜以可的校服甩进洗衣机,还扔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衣服进去。当洗衣机准备运转的时候,左情突然按了暂停,把杜以可的校服捞出来放进自己的小盆里。左情也找不到自己这个行为的理由,拥有什么身份的男生才能让左情为他手洗衣服啊。可是左情就是说不清楚,只是想这么做。校服干了以后,左情还在袖口喷了一点自己很喜欢的香水,于是,这么饱含清香的校服就此诞生了。   杜以可穿着洗好的校服在课堂上写着笔记。左情闻到身旁熟悉的香水味心里泛起一股花痴般的甜蜜,甜蜜到又荒废掉两堂数学课用来发呆幻想以及其他,总之思绪飞驰千里数千里,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祖国大陆的某小城课堂了。   林小柔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都仿佛看见左情那双放空的大眼,于是撕了作业本的纸用来搓成飞弹准备砸她。   小柔的男同桌泪眼婆娑的看着她说:大婶,你撕得是我的本子。   小柔:我知道呀,我怎么可能傻到撕自己的,你放心吧。   ×××   3   一向不爱和女生说话的冷漠男杜以可和同桌没大脑同学在下课时出现了令在场同学又惊讶又好奇又浮想联翩的对话。   杜以可:我校服怎么让你搞成这副鬼样子。   左情:哪副鬼样子?   杜以可:先不说洗的还没有先前干净这一回事,那个,你的洗衣粉冲干净没?   左情:废话。   杜以可:那你闻闻这么浓烈一股洗衣粉味道,熏得我上课直头晕。   左情:你头晕是你贫血好不好,你家香水和洗衣粉一个味儿的。   杜以可:我只是单纯的叫你洗干净而已,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给它来个花瓣浴。   因为这段对话,产生了两个后果,一是杜以可从此不再被称为冷漠男,原来他是闷骚男。闷骚这个词是极有概括能力的林小柔总结的。   另外一个后果是这亲密的洗衣服话题在年级广为传播。   “不会吧,他们恋爱啦?”   “怎么可能,我家杜以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嘛。”   “左情是火星人你不知道?”   “瞧瞧,小两口吵架都这么甜蜜,我嫉妒的小心肝碎了一地啊。”   “大姐你一边疯去,唉对了,我听说有个校花……”   对于这一谣言的肆起,杜以可是没什么变化,依旧认真听课冷漠对人,可是左情的小宇宙就活跃太多了。光是忍受暗恋杜以可的女生的白眼就已经浪费左情几百亿脑细胞了,再看见没事人一样的杜以可就着实让她生气了一把。   对于这件事,林小柔完全站在杜以可这边,天天拿这件事向众萝莉们解释多此一举这个词的含义以及宣传典型事例。   自己的好朋友都是这样,左情真是成了狗不理了,一口血含恨在胸腔。   俗话说,寂寞出文人。也就是说没人搭理的人很容易憋成一个作家。于是乎,没人搭理的左情同学用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和刻苦拼搏的精神准备创作一个长篇小说,注意是准备。左情在课堂上奋笔疾书打着草稿列着提纲,那反常的举止害的杜以可都分神瞅了她好几眼。当然我们全神贯注的左同学不知道在她创作初期,曾得到那样几眼回眸。   在经历了一个星期的奋战,左情终于写出了第一章,并且还意犹未尽。杜以可终于没忍住,对她道出了自己的好奇。   左情:我写的是一个爱情故事,悲怆凄美的,谁看了谁都能留一盆眼泪的那种。   杜以可:我挺感兴趣,你给我讲讲故事大纲。   左情:就是有一个富家千金A女爱上了……   杜以可:穷小子A男对不。   左情: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A男喜欢的是从小一起到大的贫穷的B女,B女虽然和A男一起长大,但一直把他当哥哥,而且这个B女后来被发现原来是某某企业总裁的私生女,于是B女成了有钱人家的女儿,B女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单单把A男当哥哥了,太过依赖那叫爱情。这时候B男出现了,是B女的总裁父亲为自己量身打造找的女婿,可是A男还是喜欢贫穷的B女,不喜欢有钱人家的B女,就在失望与空虚的时候A女乘虚而入,把他给“法办”了。B男是一个坏男人,他实际上是想和B女结婚夺取B女爸爸的股份……   杜以可愣住了。   女人的思维果然是凡人不能揣测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同桌这个糊涂蛋感兴趣的呢?杜以可自己也想不明白。他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滔滔不绝,鼻尖却萦绕着淡淡地香,不是香水和某种沐浴液的味道。   是独特的属于她的味道。   杜以可侧头看她,她趴在桌上面朝着他睡觉,长长的睫毛,像婴儿一样吹弹可破的白色肌肤……   本来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直对上他的眼,他心里一紧,故作淡定地继续看黑板。   下课后,左情自以为是地对他说:“我发现你偷看我,那些人眼睛多尖啊,你偷看我的时候她们也正在偷看你,这下子绯闻坐实了可不要赖我。”   杜以可没说话。   左情继续联想:“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是。”   这出人意料的肯定,让左情顿时无语。过了好久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你偷看我的第一天。”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谁言年少不荒唐》   1   炎热的夏季,知了在外嚎个不停,电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袁锦叶看着手里的数学卷子,心思烦闷,好像看见了通篇写下的大字:无解无解无解无解……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小测验,而是一年一度对每个学生和家长来说决定命运的高考。   在这个考场里,袁锦叶用了二十五分钟才让自己静下心来,开始徐徐地答题。   若说她是考试紧张综合症,显然不是的,袁锦叶的成绩向来是年级第二,雷打不动。那么第一是谁呢?   那个争强好胜一直都是第一名的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那是袁锦叶的双胞胎姐姐——袁锦花。   锦花锦叶,一副繁华过头的模样,不知道爸妈起名字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凡是繁华的,必会衰败。   在调整情绪的二十五分钟里,袁锦叶把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竟然找不到使她和姐姐变成现在这种现状的源头,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锦花和锦叶在长相上没有任何区别,甚至父母在不经意间都会叫错她们的名字,更何况老师和同学。昨晚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她一直在想。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电话响起,袁锦花去接,然后就下楼了。   锦叶一直没有八卦的心,更何况自己不是也正在“末日来临前”尽情的早恋吗,就算明天就要步入考场,又能怎样,随她去吧。   可是,姐姐已经出去一个小时了。   袁锦叶说服自己:我只是下楼买个咖啡,绝对不是去找她。有着这样的借口,转了一圈端着咖啡马上要进楼道的锦叶忽然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怔住。   那楼门前拥吻在一起的男女,不是袁锦花那又是谁!   并不是因为看见姐姐而受到惊吓,而是因为那被姐姐亲吻的对象——正是自己刚交往一阵子的小男友,周泽游。   这一吓不要紧,手上端着的咖啡好死不死地溅到锦叶手上,灼烫令她猛然松手,那咖啡落地液体倾洒的声音,让那两人看了过来。   楼道里亮着灯,才换过的大瓦数灯泡将那两人照的清清楚楚。   而周泽游看向锦叶的时候,突然将眼前的人一推,袁锦花没有准备,直接摔倒。   八点档的狗血剧开演了,高考前一天,自己的姐姐和小男友竟然裹到一块去了。   可当锦叶还没笑出来的时候,周泽游跑过来急忙解释:“我……我不知道是锦花,我认错人了。我给你打电话,是你的声音……我是来给你打气的。我们就走了走……她突然这样,我看见你才想起来……你不会那么热情……锦叶,我错了,你别生气。”   是呀,只有拉手的恋爱谈得确实没意思,但是那是锦叶想要的,周泽游一直尊重她。明天就要高考了,在这个时机,他就想来看看她。周泽游拉着她的手,在小区里走了走,说了些想念祝福的话,正送到楼前,她竟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吻了过来。早已在心里演练过千遍,但实质上紧张冒汗生涩的他,心里弹起了琵琶弦。   但听见声响,周泽游扭头看见那蒙蒙黑的不远处,站在那里表情惊恐的少女,那双眼睛透过黑幕直射过来,心里的弦突然断掉,那是袁锦叶!   天呐,他一把推开眼前的人,不知道袁锦花究竟是搞什么花样,明明接电话的是她,下来的也是她,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知是可喜还是可悲,锦花和锦叶这两个孩子,长相一样,身型一样,就连声音都是一样的。可是当周泽游把姐姐推倒,锦叶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责怪,而是担心。   她对着眼前的周泽游说:“你亲我姐我就不说了,你他奶奶的还敢推我姐,你给我滚蛋!”   周泽游一时间无法解释,只好耷拉着脑袋滚蛋了。   袁锦叶上前扶锦花,她的右胳膊支在地上,以一种略微奇怪的姿势。看着锦花满头的汗水,袁锦叶顿时吓坏了,急忙在楼下大喊:“王淑珍——”。   揉着眼睛的老妈拉开窗户,往楼下一看,就赶紧拉了老爸下来。   袁锦花在高考前一天晚上,右胳膊骨折了。   ×××   2   锦花被连夜送进医院做手术。虽然面对姐妹俩口中一致的说辞——两人一起下楼买吃的,然后锦花不小心摔倒用胳膊支了地,爸妈还是持怀疑态度。   是呀,再怎么不小心,平地摔倒也应该是向前栽,可是锦花那时候的姿势,明显是被推倒的。   可是爸妈又怎么能说破呢,一个孩子躺在病床上打着石膏,另一个孩子也得去考场,即使是她俩打架造成的现状,也只能不予追究了。   王淑珍鼓舞她们:“你们不是有心灵感应吗,锦叶你就放心的去考试,来,锦花你就好好躺着,用意念给你妹传送答案,反正咱们家有两个优良品种,老天爷还真是善妒。”   袁锦叶根本迈不开腿,她没错,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愧疚。锦花从来都是不服输的,从小和自己比到大,其实她也不比锦花学习差,但是有意无意在考试的时候放水,让好胜的锦花拿第一。   姐姐么,当然要比妹妹强,她是妹妹,理所当然当老二,反正她是真的没有争斗的心。但是稳居老二可是非常难的,放水要放的恰到好处,要让年级第三不会超上来,那才是一场真正的博弈。   另一种愧疚是源自于她对锦花的不了解。从出生便被赋予紧密关系的姐妹,她却不知道锦花到底在想什么,除了知道她喜欢拿姐姐的身份压她,好胜以外,她的心思一点都不透明。   不像锦叶,要说她们有所不同,那么就应该是这点了吧——锦花表面没心没肺,但是藏了一肚子心事;锦叶表面小忧郁,但是心里却简单,爱就爱,恨就恨。   本来在锦叶的世界里,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非左即右的,但这件事突然让17岁的锦叶困惑了,原来黑与白之间,此与彼之间,左与右之间,还有这么大片不能言说的混沌。   锦叶与周泽游好了也不到三个月,在文理分班前,他们曾是同桌。锦叶的表面是寡淡的,也可以说是装的,她不懂爱情也不好奇。   而锦花大大咧咧的性子,和班里每个男生都要好,时不时来到她的座位前,指着周泽游说:“你可别欺负我妹啊。”   这时和锦花玩的好的那帮人就会起哄:“呦~谁敢欺负如花姐的妹妹呀,那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如花是袁锦花的外号,到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敢在男生面前挖鼻孔的女孩,锦花就是这样的性格,大姐大,争强好胜,有点纯爷们。   锦花锦叶并没有长的倾国倾城,其实很一般,中等偏上吧。所以男生们爱和袁锦花玩儿,她爬墙上树无所不能,考试测验又回回第一,真是一个小霸王。   袁锦叶在男生眼里,是一个散发着文艺范儿的小女生,有时听着课还会发呆,有时又涂涂写写几首小诗,但遗传学真不是盖得,锦叶的成绩也特别好。   一个上课爱捣乱,一个上课爱发呆,结果学习成绩却让众人望尘莫及,用全年级男生的话来说:还真是让人有一种微微的蛋疼感啊。   ×××   3   有次在数学课上,清秀的袁锦叶在桌套上写下了一首周泽游看不懂的词:   恰似故里烟波红,唇间语,心口伤;   言难尽,泪水凉,朱唇微启问一句:良人何时归?   也流泪,亦发狂,依稀记得君模样。   晨挽发,夜梳妆,寂寞滚滚,总叫奴家无处话凄凉。   周泽游被这小文艺范儿刺激大发了,总结出:锦叶这是思春了。他做出崇拜的表情,用赞赏的态度,在下课时请求袁锦叶和他换桌套,理由是爱死这首词了。   锦叶觉得莫名奇妙,这只不过是随性创作,而且灵感来自于昨晚在被窝里偷看的《武则天的前世今生》,怎么,这种男生也懂在全权之后无可奈何的忧愁,还真是稀奇。好词应当赠于会欣赏的人,锦叶就答应和同桌周泽游换了桌套。   高二下学期文理分科,袁锦花从理,袁锦叶从文,周泽游也选了理科,和袁锦花分到了一个班。从那时候起,周泽游就没洗过桌套,其他同学都笑话他看上去人挺干净的,桌套却这么脏。他们不知道,周泽游是舍不得桌套上锦叶亲笔写的词。可是这个敏感时期,应该不是适合告白的时期。   理科男都是木讷的,他仅仅知道自己喜欢的不只是袁锦叶那张脸,理由很明显,袁锦花的脸和他的心上人长的一模一样,他迷上的是她那股小性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清寡,无所谓。   周泽游曾在楼道、操场、电教室各种“偶遇”袁锦叶,有时说上几句话,有时锦叶只是跟他点头笑笑,他都觉得满足的不行不行的了。   直到那天,他们在小卖部再度相遇,锦叶身旁的女同学用鼻子发出一个声音——“切”。   周泽游茫然地看着她们,那女同学口齿清晰地说出:“真是阴魂不散,锦叶你旁边的蜜蜂也太多了吧。”   锦叶笑笑,眉眼不含情地说:“他只是我原来的同桌。”   原、来、的、同、桌,这每一个字都落在周泽游心里,他的地位是这样的,而她的身边有很多像他一样怀着各种目的的蜜蜂,他不甘心,自己竟然不是与众不同,竟然不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同桌,还是前任的。   本来还算能看的进去书并且自认为不会被这样的暗恋扰心的周泽游,此刻在演算纸上写着公式加以运算,原本最简单的题,做起来却异常地不顺手。他算来算去,不得要领,最后暴躁的拿笔胡乱涂掉。   完蛋了。   他的心里响起这三个字的声音。那些家长和老师真的是过来人,像是班主任最常说的一句话——“恋爱,是让人身心俱疲的小快乐,但是,早恋,那是洪水猛兽,是阻挡大好少年进步的拦路虎、绊脚石。”   还有家长常说的:“恋爱会扰人心智,这时候要一心向学。”周泽游想了一想,这些话简直可以当做警世名言。他现在还只是暗恋,就已经被困扰地想挠黑板了,怎么办?   ×××   周泽游鬼上身了一般去找同班同学袁锦花说话,本来想说点别的先过渡一下,可谁知一开口就暴露了内心:“你知道锦叶要考去什么学校吗?”   袁锦花些微的一愣,很快恢复常态,将脚翘到桌子上,刺激他道:“我不告诉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呐!”   周泽游像得到了一个推力,他在心里说:问就问,怕死不是周泽游!   他站在文科班门口,麻烦了一个同学帮他叫袁锦叶出来,这时的心情是忐忑的,他又在心里说:怕什么,就是问一下报考什么学校,又不是告白,淡定!   明明都已经这样打气了,可是一看到锦叶站在自己眼前,周泽游顿时破功,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瘦了?”老天,周泽游你在说什么鬼话。   “嗯?”   锦叶没有多余的表情,这让周泽游手心冒汗,心律不齐,死就死了,说出来吧。只听周泽游故作镇定地说:“你要报考哪个学校?”   “还没想好,怎么了?”   “想好了能告诉我一声吗?我想和你报同一个。”   “……为什么?”   周泽游原本并不想在高考前表白,怕自己也干扰到锦叶,但这时,他魔怔了,竟然实话实说:“因为,我喜欢你。”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同学们混乱地跑回各自的班级,周泽游有些发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铃声叠加着的袁锦叶说的话:“好吧,那我就做你的女友。”   她是这么说的吧,会不会听错了,会不会她本来说的是“好吧,那我就做你的校友。”可是,女友和校友的发音差很多,他敢肯定自己没听错。   哦,这不是梦吧,周泽游思维涣散,为什么眼睛里会出现这么多肥皂泡泡呢?   把他拉回现实的是班主任在楼道的一声怒吼:“周泽游,你神游到哪去了!老娘的课你都敢不进来!”他这才摸摸头发不好意思地跑回去上课。   ×××   4   他俩好了以后,周泽游还问过锦叶,为什么她这么好追。锦叶的话让他大跌眼镜:“再不早恋就晚了,我可不想留下遗憾。”   周泽游捏了捏锦叶的手,“这么说,这时候谁表白你都会答应喽。”   “差不多吧。”   周泽游的眉头就要皱起来了,锦叶接着说:“不过我喜欢你的勇气。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敢来祸害少女前途的,也就只有你了。”   他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只好面瘫了。   小幸福参杂着喜怒哀乐,直到高考前一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   袁锦花躺在病床,胳膊上打得麻药刚过,渗渗地疼。她有些自嘲地咧咧嘴角,看,搞砸自己原来这么容易。她不是变态,不是专门喜欢抢别人男朋友的坏女孩,这是她第一次喜欢别人,然后在周泽游推倒她的那一刻,她的爱情死了,或者说是她的暗恋死了。直到多年后,面对着锦叶的旁敲侧击,她都坚持说“只是好玩,逗逗他而已”,她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三年暗恋生涯,结局是弄断了自己的胳膊,毁掉了自己的前途,还伤了自己的心。   她这回是败得真彻底。输给了谁?不,不是锦叶,而是输给她自己。   高一入学那天,锦花和锦叶坐同桌,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还坐在一起,非常吸引眼球。同学们也都时不时地看过来,然后交头接耳:   “她们长得可真像。”   “我从没见过这么像的双胞胎。”   “这可要怎么区分呀,还都穿着校服。”   ……   老师在发书,一刻不得闲的袁锦花自告奋勇去帮忙,她的热情和主动让新组成的班级一下子融合到了一起。正在锦花挨个发书的时候,有一个男生推门进来,对着老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老师抬头看看,然后扫了眼全班,指着锦叶旁边的空位说:“你去坐那吧。”   男生已经走了过去,不知谁说了一句:“老师,那是袁锦花的座位。”   有一瞬间的小尴尬,袁锦花摆了摆手:“哎呀,没事,我坐哪里都一样。”最后的结果是全班45个座位,全部一对一对,只有袁锦花,悲催的和讲台成了同桌,那是一个特殊的专座。   很久以后的袁锦花想,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闲不住,不那么事儿妈的去发书,或者去发书的是锦叶,也许锦叶就不会和周泽游成为同桌,甚至周泽游可能会和自己成为同桌。她们长得一样,周泽游也一定会爱上自己。只是,一切都是如果,那时候袁锦花还不知道,阻挡她们年少情怀的一切里,有一个最令人憎恨的词语,那就是——命运。   袁锦花的行为举止非常外放,她用夸张的办法拉近和每一个男同学的关系,其实最终目的是想拉近和周泽游的关系。那个有一丁点帅气的男同学,让她充满了动力。她跑步是女生中最快的,跳远是最远的,跳高是最高的,她的学习成绩也是最好的,她想赢得周泽游的一句称赞:“你可真厉害。”即使自己熬夜到凌晨学习,也值了。   才高一耶,爱情是什么样,袁锦花听过,但从没见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在干嘛,拼命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混进男生圈里,当了班长之后给男生们打掩护,还和他们一起打自己不喜欢玩的CS游戏,其实她就是傻傻地想更接近周泽游一点,但是方法有误。   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有误了呢,大概是她得到“如花”这个外号的时候,她外放过头了,开朗过头了,这样的女生只能做配角,如果她早知道,该有多好。   周泽游和锦叶坐同桌其实也没有多亲密过,是正常的同学关系。直到锦花不经意间看见他们互换了桌套,才如梦初醒。那时候,桌套和校服一样,是大家都有,但又很私人的东西。她们姐妹俩的桌套内里都有妈妈分别绣的字:花、叶。   那天锦花给大家发作业,把本子放倒周泽游桌上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妹妹的字,同学嘛,互相赠言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到了放学,她借口让锦叶先走,自己留到最后,惴惴不安地去翻开周泽游桌套的内里,那个熟悉的“叶”字闪痛了她的眼。是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了,都互换桌套了,妹妹也没有跟自己说过,好像自从周泽游出现,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眼睛里都是他,连平时的观察能力和逻辑都没有了。   那是她第一次吃醋,心里酸酸的,有点不甘心,有点气不过。明明长得一样,怎么还有一种被挑剩下了的感觉。她调节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自己从这郁闷中拉出来。后来文理分班,妹妹选了文,她忽然有一丝不算善良的小兴奋,每天都能看着周泽游,看着他解数学题时严谨的步骤,看着他化学方程式也记的很熟,看见他的什么都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袁锦花真像开了花一样。   ×××   5   开花是挺美,但是花落也挺快,在临近高考前三个月,锦花突然听见了一个八卦:锦叶和周泽游谈恋爱了。这事情,自己却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她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去问锦叶,怕锦叶察觉出来。她一直控制着不要和锦叶爱上同一个男人,大千世界那么多人,为什么自己偏偏看上了一个喜欢自己妹妹的人,造的什么孽,袁锦花在心里咒骂自己。   最后的一个心愿,她想赌一把,看看周泽游爱上的是不是她们这张脸,是不是谁都可以。那天晚上,电话响起,里面传来周泽游的声音:“锦叶,我在楼下。”   像是着了魔一样,锦花以锦叶的身份和他对话,周泽游果然没听出来。锦花下楼了,他拉起她的手,在小区花园走着说着笑着,他根本没分辨出来。是呀,锦花静下来的时候,和锦叶平时是一模一样的。反正已经做错了,那就再赌一把吧,锦花在楼道门口,对着要和她说再见的周泽游,做出了那样的事。   结果,必须是惨痛的,老天爷代替锦叶教训了自己。   锦花躺在病床上,外面的知了烦躁地叫个不停,虽然炎热,但所有的空气里都有一丝紧张的气氛。病房的电视中滚动播放着新闻:   “今年高考人数开创历史新高……”   “好心的司机大哥将同学送到考场……”   “家长们在校门外接受着心灵的考试……”   与外面的炎热不同,医院里总是冷冰冰的,在这种环境中,锦花觉得自己被时间抛弃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餐的正确吃法》   1 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姐   天上飞起了鹅毛大雪,富家女童光希小姐偏偏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离家出走。   出走也就算了,连貂皮大衣都没穿一件,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头简直就是进了洪水。   这不,穿着一身单薄粉色套装的童光希抱着双臂游荡在大街上,在满是欢天喜地的过年气氛中,那叫一个凄凉无比,见者涕流。   由于走得急,童光希连包都没拎,裤兜里统共就四十五块六毛九的现金,大街上虽然张灯结彩,但店铺却一家都没开,她是又冷又饿,比卖火柴的小女孩好不到哪儿去。   想打个电话找朋友,发现自己没带手机,想去公共电话亭拨号,可又发现自己根本背不过任何号码,童光希简直可以上升为本年度最佳悲惨人物获奖者。   没办法,童光希灰头土脸的朝家走,这历时三个小时的离家出走经历可能就要划上不完美的句号了。这时,从她家小区开出来一辆帕萨特,雪天路滑,童光希为了躲避,一不小心就摔了一个仰面朝天。   这时,有个男人打开车门,面露焦急地朝她跑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那一瞬间,仿佛天都亮了,童光希灵感袭来,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臂,开始装晕厥。   ———为了拖延离家出走的时间,碰见多管闲事的冤大头,童光希自然不会放过!   男人又叫了她好几声,见她实在没反应,便直接一个公主抱,把童光希抱进了副驾驶,准备带她去医院。   车子才刚行驶一段距离,童光希就坐直了,她解开颈部的扣子,充分地享受了一下车内暖气的抚摸,然后就开始扣指甲,边扣边说:“找个吃饭的地儿,我饿了。”   那姿态就跟命令自家的司机一模一样。   纪钦哑然失笑,本来担心这姑娘摔成了轻微脑震荡,才主动挺身救她,没想到倒被对方讹上了,这年头的女人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他根本辨不清。   就像他前阵子救了个摔晕厥的老头,结果老头醒来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非要把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他一样,纪钦也曾再三婉拒这次牵线,可今天还是逃不过,硬被老头叫来家里和他孙女相亲。   出于礼貌,他赶来了,可是却连那家孙女的头发丝都没见到一根,倒是见到了一封假装成情书一般包好的支票,落款名写得秀秀气气:   童光希。   所以说,这些女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纪钦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   2 被吃货讹上了   因为别的饭店都不开业,这辆帕萨特潜入夜色行驶很久,都没停下。童光希坐在陌生男人的车子上,倒是一点都不怕,坦然得依然像一个受惯了伺候的大家小姐。   纪钦用余光偷偷看她,正对上她的眼,不由得尴尬地一咳,“都关门了……”   “真该死!”童光希暗骂一声。   饥饿的吃货,可是世界上最难以驾驭的物种,纪钦从储物盒里掏出零食递过去,“很饿吗?吃点饼干先垫垫。”   童光希一把接过拆开袋子就开吃,还一边喷屑一边嘚嘚,“到底是什么厂家啊,制造出番茄牛腩味儿的饼干,也太不人道了,会越吃越馋的好吗?!”   纪钦嘴角噙笑,温声细语道:“那要不然带你去我店里吃吧,有番茄牛腩。”   “好啊!”童光希的眼睛顿时发亮,“什么饭店?几星级的?都快十一点了也没关门吗?真是良心好企业呀!”   这连珠炮的问话让纪钦无言以对,他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之后童光希就被带到了一个根本不能被称之为“星级”的店里,小小的弄堂,曲里拐弯,卷帘门还是被纪钦拉起的——   那是一家简朴的私厨。   “呃……”希望被失望取代,但是也聊胜于无,童光希摸了摸鼻子,“也行,那你叫厨师来吧?我和他小谈一下我的喜好。”   纪钦解开领带,卷起衬衫袖口,像每个电视剧里能迷煞一方的男主角一样,撂下一句:“我就是厨师。”   童光希:“怎么看着不太像……”   “那厨师应该长什么样?”纪钦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见他眉头轻微皱起,在费力的解冻一块小排。   童光希撇撇嘴,“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能行吗?我虽然饿,但对美味的追求还是非常的苛刻的~”   本来没想逗她,但看她性格如此张狂,纪钦还是不由得张嘴道:“任何美味都是有价值的,你若想要消费最佳的美味,那就要看你能够付得起什么样的价格了。”   什么?!童光希惊呆了。他竟然要收她钱?从小到大,童光希的追求者车轮不息,一波追着一波,可眼前的男人竟然还要她付饭钱,这简直是千古奇谈!   童光希感到颜面尽失!   她掏出兜里的所有钱“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其中还有一个钢镚不听话地弹到了桌子底下一路滚到了纪钦脚前,然后她带着点赌气问道:“那你看看,我这些钱够吃什么档次的?!”   纪钦嘴角一斜,继续逗她,“番茄牛腩你是吃不了了,挂面、米线、麻辣粉任选其一吧~”   作为一名富家小姐,童光希从没因钱烦恼过,她吃饭也从来不用自己结账,所以对于四十五块六毛九到底能买些什么饭,她真的没研究过,这不属于她的知识领域。   童光希踌躇地啃起了指甲,“那就……就麻辣粉吧。”   纪钦放下小排,嘴角挂着笑帮她下了一碗。   做好以后,童光希埋头苦吃,突然发觉这碗麻辣粉比平时吃的鱼翅还要美味,抬头看看,那男人依旧在灶台前忙碌,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切着蔬菜丁、切洋葱圈、给排骨刷酱,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   连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共处一室看他做饭的感觉不要太微妙哦!   可微妙归微妙,童光希还是毫无形象地捞完粉儿喝完汤,继续问道:“桌子上的零食我可以吃吗?”   男人点了点头,童光希继续大开吃戒。   ×××   3 厨艺逆天的男主角   不过一会儿,纪钦端着自己的香煎小排坐到了她的对面,因为去相亲并没见到人,他自然也不好意思留在那吃饭,只能找了借口提前走了。现在……别说还真有点饿。   童光希就像一只在黑暗中觅食的猎豹,瘦小的身材包裹下仿佛蕴藏着一个无底洞,她又馋了,于是两眼发直带着哭腔询问着纪钦,可惜眼睛里没有半滴眼泪,“你吃的是什么啊?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说完又萌不叽叽地眨眨眼。   虽然三十分钟前她才嘬完一碗麻辣粉啃了两包奥利奥。   纪钦无奈了,漂亮的姑娘就算骗点吃的也无可厚非。于是他将香煎小排推给童光希,她没开动,而是瞪着一双闪光的大眼继续等,纪钦不明所以,童光希只好轻咳一声,“酱!”   呵,还不忘了蘸酱吃……纪钦满头黑线的又给她配好酱,端到人家跟前,“吃吧,这个算赠送。”   吃麻辣粉赠送香煎小排的好事儿应该推广开来啊有木有!童光希一边想一边吃,才咬了一口,她就又呆!   她感觉到核聚变般的滋味充斥着她每一寸神经,燃烧着她每一个味蕾,简!直!太!好!吃!了!那股浓香的酱汁配上不柴不肥恰到好处的小排,只需一口,唔……上帝与你同在!   童光希已经找不出语言来赞美他的厨艺了,只能连连追问:“你叫什么名儿?师承哪里?”   “纪钦。自学成才。”纪钦简短的回答问题,然后看了看屋外的天色,继续道:“时间不早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先等我吃完了着。”童光希开始细嚼慢咽,一盘小排整整吃了半个小时,还有继续磨叽下去的趋势。   纪钦不急不躁地在一旁看书,指针就快指向午夜十二点,孤男寡女谁也没说话,但也不觉得尴尬。   终于童光希结束了战斗,她往椅背上一靠,环抱双臂,姿态就像一尊优雅地雕像,当然,这座雕像的优雅程度始终取决于她的饥饿程度,她现在明显是吃饱了。   童光希:“喂,我说,你能帮我开个房吗?”   纪钦:“……”   剧情这么快就开始向不受控制的地方疾驰而去,纪钦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是新时代的三好男人,好脾气好修养好样貌,说实话,他是从来都没有处理过眼前这种状况。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的意思是我没带多余的钱也没带身份证,需要你帮我开间房,或者你借点钱给我就好了,我再想办法。”   天寒地冻,自尊作祟,童光希真的是不想回家,本来被安排相亲就够烦了,可当知道爷爷介绍给她的相亲人选时她整个脑子都快要炸掉了。怎么这年头还兴用姻缘来报恩这一出的啊?   “说话啊,”童光希朝他瞟了两眼,“不说我今晚睡这张桌子上呀!”   纪钦扶额,“走吧。”   ×××   4 可能因为你不够随便   由于纪钦人品好相貌好,周围的商家很多都认识他,当他领着童光希去酒店开房时,前台小妹笑得那叫一个饱含深意,都可以看到她胸膛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   纪钦没有解释,怕越描越黑,也没有问童光希的名字,办好入住就走了。   像这样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牌、任性张狂的富家女孩,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也就不想再有任何牵连了。   可是这一晚,童光希却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纪钦那双修长的手,那双手在切菜,在煲汤,在摸她……呸呸呸!瞎想什么呢!   童光希把头用枕头一蒙,逼迫自己睡觉。   天光大亮时,童光希打开酒店提供的电脑,用QQ喊了闺蜜前来救驾,闺蜜章璋救驾来迟,献上两盒红豆蛋挞以自罚。   可是童光希却没吃。   “哎呦我的亲娘诶,刚出炉的蛋挞你倒是看上一眼啊,怎么一夜之间吃货改了性了,真难得!”章璋开始拉仇恨。   童光希吧嗒了吧嗒嘴,“亲,你吃过香煎小排吗?”   章璋白了她一眼,“咱能直入主题吗亲,你想吃就直说。”   “我昨天遇到一个男人,他的厨艺特别棒,”童光希面露激动,“一想到那味道我就口水直流,好吃哭了。”   “那还等什么,这就去呗。”章璋起身招呼。   童光希坐在远处,没挪窝,“可是我欠他钱……”   章璋彻底明白了,童光希叫她来不是因为想和她玩,而是想让她多多奉献啊,她再次白了童光希一眼,“你这个吃货兼损友!离家出走的烂摊子都叫我帮你背了!”   纪钦再次见到童光希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店里那么多吃客,而童光希坐在餐桌旁,是那么的闪亮,明朦皓齿,朝他微笑时简直能勾出人的七魂三魄来。   本不想有交集,可这姑娘上杆子地跑来和你交集,总不能不理人吧?   纪钦向她走过去,“吃饭?”   “嗯,顺便还你钱。”童光希赶紧把钱递过去,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纪钦接过钱就去忙了,由别的服务员来为她俩点单。   因为纪钦连个笑容都没给她,童光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问闺蜜章璋,“喂,你觉不觉得他对我很冷淡,好歹也是‘在一起吃过饭、他还帮我开过房’的交情,这么冷有点说不过去对吧?”   “可能因为你不够随便。”章璋捂嘴呵呵笑,“不过话说回来,他可真帅啊!分分钟都想嫁给他的节奏啊有木有?你说我吃完饭上去跟他求婚这个主意怎么样?”   童光希立马展开护犊姿态,“你滚开!他是我的人!”   章璋还故意逗她,“你只是想让他当你的御厨,我想让他当我男人,这两个身份并不冲突啊亲~”   童光希铿锵撂出两个字:“不行!”   章璋:“……你看你,都春情萌动春心泛滥了还嘴硬!”   ×××   5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时的那顿饭   童光希真的是搞不清自己看上的是纪钦的厨艺,还是他的手,还是他的脸,还是他的所有,她只知道,章璋一说要追纪钦,她心里就一千万个不愿意,恨不得拿出黄继光舍身堵抢眼的姿势去把章璋的念头堵回去。   于是纪钦整个下午工作的时候,都能察觉到有一束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注视着自己,那股视线炙热入骨,旁若无人,纪钦被童光希弄得耳根都有点发烫。   直到下班,纪钦就被童光希堵了个正着,店里面已经没有了客人,童光希的同伴也走了,这样的场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怎么了?刚吃完又饿了?”   “不是,我有比较重要的话跟你说,”童光希拨了拨耳边的头发,简直比要告白还紧张,“你把这工作辞了吧,到我家给我做一对一厨师,薪水你随便开价,我一口都不还价……”   童光希还没说完那些她绞尽脑汁想好的诱惑福利呢,纪钦就已经打断她,“小姐,这店是我开的。”   “……”童光希以为他只是个厨子,没想到人家是个老板,兴趣是做厨子而已,这回囧了,“那我能包你吗,包月包年什么价?”   纪钦的灵魂又一次酥麻了,“包我?!”   他一问,童光希才发现自己的用词实在是太过随便了。她解释道:“意思就是我天天都来你这吃饭,有没有什么优惠政策,比如赠送几次上门下厨活动什么的。给你两个选择,‘愿意’还是‘愿意’?”   呵呵选择面真宽,还是一样任性啊,纪钦失笑。   “做饭好吃的人很多,不如你再……”   他话没说完,算是婉转地拒绝了她。   “什么?”童光希简直觉得自己要活不成了,她是什么人?大财阀家的掌上明珠!她有钱有身材有样貌的,可到了纪钦这里却什么都不是,连对话都不想跟她继续!她完全就没有个吸引力!纪钦甚至从来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根本就不把貌美如花的她放在眼里!   这还了得!岂有此理!   童光希的世界观人生观都快要轰然倒塌了!   “没错,我只是难以忘记初次见你——时的那顿饭,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童光希像霜打了茄子一般垂头走掉。   纪钦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悸,说不上来的不是滋味。   ×××   6 再次相亲,缘分对对碰   童光希回家了,一进门就一头栽倒在床,谁叫都不起,在不知道的外人看来,肯定还以为她被人刨了祖坟,不然表情也不能这么丧。   “乖孙,”她爷爷见她回家了,急忙就跟进屋坐床边,“出去才知道世界不好吧,没钱的滋味难过吧?吃不上好吃的嘴馋吧?爷爷都跟你说过了,人品端正善良勇敢是一个男人最宝贵的品质,让你和那人相亲,爷爷并不是为了报恩,如果你俩真的好了,那咱家可是又欠了人家一个大恩啊,永生难报!”   童光希很不快乐,喝白开水都能上头,她在懒得说话的当口终于点头答应她爷爷为她安排的相亲。   于是,纪钦又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里头的道歉和诚意扑面而来,都是为了能让他再来和老爷子的孙女相一次亲。   这回,童光希穿着得体早早入席,可和来人一对上眼后,她和对方都愣了一愣。   “你就是童光希?”纪钦坐下,表情晦涩难明,“原来我们的相识不是巧合,是你故意安排的?”   老爷子正逗鸟给人家两人腾相处空间呢,这一听,逗鸟棒一扔就过来了,“小纪啊,你和我家光希认识?”   还没等童光希解释呢,纪钦就已经黑着脸否定了,“不认识,今天第一回见。”   唉……这事儿整的,闹心不?闹心不??闹心不???   童光希都快疯了!   她爷爷一听没什么内情,又瞬闪,为这两人创造空间了。童光希这顿饭吃得是味如嚼蜡,也不知是家政阿姨的厨艺退步了还是自己的味蕾出了问题,她是吃什么都不香,止不住地偷看对面的人。   “这‘情书’你可收好了,可不要再乱给人了。”纪钦将信封推过来,害得童光希差点没喷饭。   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让她碰到如此情劫啊!她当时还在包支票的信封外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心,为了迷惑她爷,可没想到会得罪了纪钦。   如果早知道相亲对象是纪钦,那她怎么也不会连见都不见就离家出走啊,毕竟纪钦人长得那么端正,手也那么好看,光是看他都能消磨好长一段时间的呀!   “纪钦,你别生气,我不知道是你,都是个误会。”童光希硬着头皮解释。   可是纪钦却说了,“无论今天是谁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都不应该甩支票给人家,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折辱人性,难道这世间做好事的人都是为了图事后的钱?”   童光希垂着头,“我知道我做错了,你以后可以尽情地教育我,行不行?”   纪钦优雅地用餐巾擦擦嘴,“估计也没有以后了,我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才来的,我会跟他说清楚,咱俩不合适。”   童光希在同一个男人面前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她站坐不安,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纪钦……其实我没有那么坏……”   ×××   7 女追男,隔层纱   相亲无疾而终,纪钦主动跟老爷子汇报没有感觉也不敢高攀,老爷子也只能接受了。   接下来的这些天,童光希神情痛苦得简直能让天地为之动容,章璋来找她玩得时候都吓了一大跳,“你哭什么?……”   童光希狠狠砸床,“我是觉得爽才哭的行不行?”   章璋:“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泪点了。快跟我说说,是什么让吃货小姐如此悲痛,家里的零食吃完了吗?还是胃病犯了不能吃饭了?”   损友就是在关键时刻来给你补刀的人,童光希胸口被插满了利刃,坚持着把这段孽缘跟章璋诉说完,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不肯起来。   章璋思忖了半天,终于冒出了一句非建设性评价,“哦,原来你还是春心萌动了,不然干嘛那么在乎他的看法。”   童光希的灵台一片清明了,是啊,以前她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喜欢她的人和讨厌她的人一样多,也没见她因为这事不高兴过,难道说,她真的对纪钦一见钟情了?   艾玛,这一见钟情的代价着实有点大!   “好妹妹,别急,这事不是不能挽回。”   童光希立刻坐了起来,“怎么挽回?!”   听了闺蜜的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馊主意,童光希终于总结出了补救大法。   法术一:多在纪钦的面前做好人好事。   不是嫌弃她不过纯良吗,童光希一日好几回的扶老奶奶过马路,摔倒的老人别人都不敢扶时,只有她,一边掏出巨款一边和老人说:“你别怕啊奶奶,不管你想说是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撞得,我都为你负责到底啊,我家有的是钱。”   童光希就是用这个散财童子范儿整整做了一个多月的好人好事,期间,纪钦忍不住都想过来教育她,可是一想自己的身份,又哪里有资格教育人家。   法术二:改变以往形象,要勤俭朴素略施粉黛。   以前爱好大浓妆的童光希破天荒地化起了裸妆,穿衣风格也改变了以往在浑身上下写满了“我有钱,我很有钱,我非常有钱”的风格,而是选择了舒服简单款。   纪钦一见到这样的童光希,自然也猜到了她是为了讨好自己,可是富家小姐能有多大的耐性,对待感情之事难免不认真,他虽然心里早已接受了童光希的道歉,可还是克制住了不让自己沦陷。   那张素白的小脸,黑长的发,纤细的身材,时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梦中,原以为童光希没有长性,可是人家已经稳稳地追了他三个月了。   法术三:缠。   上班时,童光希去问纪钦,“你上班了呀?”   下班时,童光希又去喝纪钦搭话,“你下班了呀?”   吃饭时要问,吃完了要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童光希是一个漂亮一点的神经病呢,也只有纪钦知道她献殷勤是为了什么?   “好了,你也别缠着我了,我让你包,就按照你说的,我做你的厨师,你没事就可以过来吃饭,我看心情在赠送你上门下厨活动,行吗?”纪钦和她摊牌。   童光希撅起小嘴,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闪,“可是我要的不止是这个呀……”   “你想要什么?”   “你。”   ×××   8 尾声   不是不惊讶地,惊讶于童光希的耐性,惊讶于她知错能改的优点,惊讶于她对他的感情始于美食,但不仅仅只是因为美食,她喜欢自己,这是一件多么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实。   原本任性张狂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在预见爱情以后收敛锋芒,也会乖巧地像只小猫一样只会围着主人转,纪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   童光希委屈地告白完毕,蔫眉塌眼地转身准备走,没想到却被纪钦拉住了胳膊,她瞬间兴奋地转过头,就被纪钦吻住了。   绵绵的亲吻,嘴唇像沾了蜜一样甜。纪钦以这样的方式宣布他要和她在一起。   原以为食物才是解救童光希情绪的唯一良药,现在看来,她的良药其实应该是纪钦。   这是一颗多么好的药丸啊,她决定在此生倾尽全力地含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仙尊别这样》      楔子   相传洪荒五年,上古之神辛夷仙尊醉倒人间,许多灵兽沾得仙酿数滴,纷纷修为大涨,得道成仙,在那段时日内,飞升指数勇创新高,流星般的光芒逆向从地表射向天宫,美不胜收,羡煞凡人。   这其中,有一根萝卜也突然有了仙根,她倒不是因为偶得仙酿,而是因为辛夷仙尊从田间过时,不留神踩了她的萝卜缨子。   这根小萝卜也来到了天庭,从此开始了她的寻仙之路。   ×××   1 暗恋仙尊的小神仙   这阵子,罗筱没有一日不亢奋,简直就跟吃了太上老君炼的“兴奋丸”一样。每当你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时,都能看见她捧着一本书,翻上几页就眼冒爱心,然后花痴地将书按在胸口,过一会儿再翻,再冒爱心,再按胸口,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你这是怎么了?是爱上书里的谁了?”有小仙娥坐到了她旁边,指着那本《仙界传奇法典》问罗筱。   罗筱的脸简直都快红成胡萝卜,半天才答了一句:“爱上的不是书里的,而是写这书的……”   “呃,难道你是在说辛夷仙尊?”小仙娥摸了摸罗筱的额头,“拜托你赶紧劝劝自己吧,仙尊闭关上万年从未出关,你我飞升之后更是连他面都没见过一次,你要是莫名其妙地爱上这么遥不可及的目标,以后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像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小仙,当然是没见过辛夷仙尊的真身,《仙界传奇法典》里记载的尽是耀眼牛X的神仙传记,均配有栩栩如生的插图,可唯独缺辛夷仙尊自己。   可是罗筱没有告诉过别人,她飞升的源头,就是经由辛夷仙尊不经意地点慧,那日那时,罗筱这根小萝卜处于混沌的世界中不知多久,突然一点亮光,将她灵神激起,睁开眼时,正看见辛夷仙尊微微回眸。   天下最美的景也不过如此了,辛夷仙尊一身月牙白的长衫,从肩头披泄而下,发丝随意的挽着,眉眼半垂,带着六分慵懒三分清隽,还有一分是性感。   当然作为小萝卜的罗筱,那时候灵智初开,还不懂得什么是性感,通过数千年的反复回味,她终于认定了独属于辛夷仙尊的那个词。   “呀,你看东南方,祥云汇聚,金光四射,可真好看呐!”小仙娥指给罗筱看。   罗筱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真是太美太耀眼了啊!辛夷仙尊闭关何处无人知晓,可是在这个时候,罗筱却固执地认为,如此盛景必定是因辛夷仙尊而起。   好巧,被她猜对了。   ×××   2 仙尊提前出关必有大事   辛夷闭关万年提前出关,并无甚排场,他独自一手摇着玉骨折扇,一边打着哈欠出来,却看到一个女仙呆呆地站在他对面,而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又呆又萌还带着点难以置信。   辛夷暗暗地想:怎么?难道自己仍旧仙姿不减当年,恰巧迷晕了路过的小仙?   他啪地一声折扇一合,敲于掌心,扇坠上的几枚玉石清脆撞击了几下,琮珑好听,“敢问……”   上万年不出,已不认得天庭路,辛夷只是想问个路而已,没想却被眼前的女仙打断。   “小仙在凡尘见过仙尊一面,从此……爱慕难忘,仙尊若不嫌弃,能否让小仙在身边伺候着,小仙将感激不尽。”罗筱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快要听不清了。   辛夷哑然失笑,“若真想被伺候的话,好歹也要找一狐仙才是,我带着一只小萝卜做什么?吃吗?”   分分钟就被看出元身,罗筱有点不乐意,萝卜怎么了?谁规定萝卜成的仙就不如狐狸成的仙?人家狐仙自命清高在凡间游荡玩得正爽呢,怎么会做那些伺候别人的活计?只有她这个水嫩痴心的小萝卜,才能将仙尊伺候到位的好吗?   可能是看见了罗筱瘪下的小嘴,辛夷在半空中甩了甩手,有些烦闷地扬声道:“哎呀你可不要在这哭哦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吵了,你想跟就跟吧,记住,不要吵,嘘……”   辛夷仙尊喜欢清静,罗筱瞬时把嘴闭得比蚌壳都紧,她跟在仙尊的后面,埋头慢走,默念男神,内心晕眩。接着就撞进了辛夷仙尊的怀里。   辛夷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步,正扭头看她,谁想一团温香软玉噗地入怀,然后又噗地离开,伴随着罗筱羞红的脸和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仙并非有意冒犯,仙尊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赶我走!”   辛夷继续说出他刚才停步转身想说的话,“萝卜,留云宫搬到哪里去了?”   “仙尊是想找留鹤清君?”罗筱诧异,一出关竟不先找帝君,可见辛夷仙尊真的架子很大,又或者,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逼得辛夷仙尊提前出关?罗筱慎重开口,“仙尊这边请,小仙这就为您带路。”   “嗯,对了还有暮元和宋林,现在都住哪里?昨夜他们打麻将三缺一干瞪眼,我恰好掐指一算,这才决定出关一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事实往往不堪睹目。好了,罗筱决定收回“架子大”那句话。   ×××   3 我于这天庭并无建树   辛夷仙尊驾云飞起,罗筱站在云端,离她的男神特别特别地近,近到她怀疑自己的心跳都会被听了去。   飞了四分之一炷香时间,留云宫呈现眼前,烟气缭绕,安静非常,简直比仙境还仙境。   罗筱正在请留云宫的小宫娥前去传话,告知辛夷仙尊驾到,请宫殿主人出来迎接。这自然应该是仙尊的派头,上古神君自己不讲究,可是罗筱跟了他,一定得事事为他着想。   谁想,却迟迟不见人来迎接,小宫娥也一去不返。   罗筱带着好奇,跟随着辛夷仙尊直接进殿,可才刚走到前厅,就已经听到留鹤清君略带冰冷地声音:“哼,他还好意思来~”   有人劝道:“留鹤,怎可跟前辈计较,宋林和我不也一样被他害惨,我们都没说什么?”   哇哦,罗筱双眼瞪大,里面的怨气很重啊……   倒是辛夷自顾自地进去找了位子一座,“怎么,万年已过,难道天庭的礼仪尊卑都抛却弃之了吗?你们仨见了前辈怎不问好?”   话一说完,他就打开玉骨折扇,慢悠悠地扇起来,姿态那叫一个汩汩风流,一派倜傥。   留鹤清君的脸更黑了,“仙尊,容我等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何提早出关?”   这明显不欢迎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惹得辛夷生气,辛夷乐呵呵的对罗筱使了个眼色,“萝卜,去给我找点吃的来。”   罗筱在其身后一愣,不小心发声:“啊??仙尊您不辟谷的吗?”   辛夷当着留鹤那三人的面,悠悠道:“辟五谷嘛,是让你们这些修行不佳的小仙摒弃凡间执念欲望的方法,因为你们一旦放开了吃,很有可能会被食欲打败,而我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世间没有什么可以打败我。暮元、宋林,你们说是吗?”   暮元:“……”   宋林:“……”   留鹤清君的脸此时已经黑得接近锅底了,出于主人的礼貌,他也只能亲自去给上古神君辛夷准备饭菜酒酿。   “来,麻将我们先搓起来,摆上,摆上。”辛夷招手。   暮元和宋林表示,此时三缺一,不如等留鹤回来。   辛夷不依,“喂,没看见这不是有一个萝卜么,打麻将不分高低贵贱,让她代替留鹤,先打起来。”辛夷将罗筱拉坐到旁边,继续说道:“还愣着干什么,速度。”   罗筱快吓死了,以她的身份,哪里轮的上和其他上仙平起平坐打麻将……还有……麻将是怎么回事啊!都是神仙!给我正经起来啦!   罗筱支支吾吾地劝道:“辛夷仙尊,您贵为上古神君,小仙是不敢与您同坐一桌的……”   辛夷已经拉着暮元和宋林垒起麻将牌,也抽空自嘲让罗筱安心,“啊呀萝卜,众人虽尊称我一声上古神君,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大一点而已,我于这天庭并无建树,噢……若硬要说建树,那便是懒散的我当时写出了一本小说,现在还流传仙界罢了。”   “小说???”罗筱脑子里几百个问号来回乱跳,“难道是《仙界传奇法典》?可千万别……”   “咦,萝卜你读过啊?”辛夷莫名高兴。   不是说是传记吗?!怎么成小说了?!这之间差别很大的啊!   辛夷仿佛听见了罗筱的心声,他把自己的牌接起来,俊眉一挑,笑着回答,“是呀,我给留鹤编排了那么多痴怨情缘,所以他现在一见我脸色都很不好呢~”   罗筱:“……”   辛夷:“我还给暮元和宋林编排了一段感天动地的断袖情缘呢,他俩都没那么大的反应,噢,兴许是留鹤在小说里太花心了,他的心上人当真了,一怒之下———”   用那种书名写出来的故事谁会不当真啊!仙尊你真熊!祸害仙界的头把交椅坐的妥妥的!   “摸牌啊萝卜,到你了。”   罗筱突然觉得,辛夷仙尊和自己想象中的人物差距有点大,而且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   4 仙尊怎么可能爱上一根萝卜啊   通过辛夷仙尊的种种举动做派,罗筱仿佛进入了崭新的世界,她从前的偶像观一夕崩塌,一地残渣,唯剩下辛夷对她懒洋洋地说话:“萝卜,你发什么呆,快点给我放胡!”   暮元:“……”   宋林:“……”   直到将那两位上仙的玉佩腰带发簪都赢了个精光,直到将留鹤准备的酒酿小菜品完,辛夷这才意犹未尽地收手,“罢了,没什么赢的了,再打下去也不快活,我去找帝君聊聊。”   大家都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仙尊慢走!”   辛夷带着罗筱腾云驾雾,可能是由于罗筱刚才不断地放水,让辛夷胡得一手好牌,因此他现在情绪十分不错,风过颠簸时,他还扶了罗筱一把,尽显男神本色。   “想吃月摇果吗?”飞过玉林苑时,辛夷垂着眼帘,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罗筱察觉到仙尊的神色中竟突然有了几分沉敛,不由得心中一怔。   此月摇果集日月精华,五千年长一颗,食得此物者,许下的愿都能实现。罗筱不知仙尊为何说这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了一个“想”字,毕竟像她这种下仙,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   辛夷为她采得月摇果,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跟在辛夷身后。   谁知,立刻却有风言风语传入耳中。仙女们都扎堆在一起,口中议论的便正是她———   “区区一个下仙,怎么有脸跟在辛夷仙尊的后面!”   “是不是辛夷仙尊有点喜欢她,怎么连月摇果都摘给她吃。”   “为什么啊?难道仙尊闭关太久,双眼昏花了吗?怎么看也不能爱上一根萝卜啊!”   “还不是因为仙尊出关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罗筱,传闻中仙尊的性子略怪,口味略重,这你也知道……”   “唉,早知道我就去守着了,兴许仙尊见了,还能将我和罗筱挑上一挑,我断不会输于她。”   “得了吧你,你哪能知道仙尊从何处出关,罗筱那是走了狗屎运了。”   ……   辛夷仙尊用余光看了罗筱一眼,“萝卜,你听见了?伤心了?还要跟着我吗?”   罗筱运气将快要掉落的大泪珠逼了回去,然后咬了咬后槽牙,紧握月摇果,“跟!”   走了几步,她又说:“是我爱慕仙尊,尽痴心妄想,她们也没有说错,我不会在意的。”   爱慕他,因为在凡尘的回眸一面,因为他无心插柳唤出了她的灵智,因为惦念了他成白上千年,那个身姿,那副容貌,已经深深地复刻在了罗筱的心里,刻得还有点疼。   她无法忘记,即使自己的元身只是一根萝卜,她也要努力在辛夷身边待久一点,待再久一点,直到不能再待下去。   辛夷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小萝卜,你可真是……要我说你什么好?”   随后,他又对过来行礼的嫦娥说道:“请嫦娥仙子传句话给她们,就说都是仙僚,别狗屎不狗屎的说话,气质都不要了吗?样子多难看啊~~”   ×××   5 和仙尊一起生活,太幸福啦   说是要去面见帝君,可是辛夷却先跑去沐浴,还美其名曰:“闭关这么久,先泡泡澡也是不迟的嘛~”   = =刚才打麻将的时候您可是马不停蹄连先洗澡的想法都不曾产生过的呀仙尊!罗筱默默吐槽。   “不要太注意细节。”辛夷摆摆手,赤着上身下了汤池。   罗筱红着脸,跟在后面捡衣服,她眼中的男神不再是清雅隽秀难以捉摸,而是以这么具象的性格呈现,她有些不适应,但又有些欣喜,毕竟能够离辛夷仙尊更近一步,认识真正的他,是罗筱一直梦寐以求的事。   辛夷:“萝卜,水凉了。”   罗筱跑去给他加热水。   辛夷:“萝卜,水烫了。”   罗筱又给他加冷水。   辛夷:“萝卜,给我搓搓背。”   罗筱刚跑过去挽起袖子,就看见辛夷仙尊嘴角微微扬起,表情甚是玩味,他吐字清浅,像是在调戏,“伺候得烦不烦?”   罗筱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浑身发烫,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不烦!”   接下来就听见辛夷仙尊的自言自语:“真奇怪诶,这萝卜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辛夷,你好兴致,出关后都不先来看朕啊。”帝君驾临,罗筱连忙退到一旁跪下。   没想到却被帝君看了好几眼,他指指罗筱又问辛夷,“跟朕说说,这是怎么个情况,闭关之前你还叫嚷着仙女很烦,成天凑做一堆嗞哇乱叫,惹得你连打坐都静不下心,怎么一出关就……”   辛夷将毛巾盖在脸上,嘟囔了一句,“她不一样,还算安静。”   帝君哈哈笑道:“朕看你啊,是闭关久了太寂寞了,所以才……”   话没说完,耳边已经响起了辛夷仙尊的轻鼾。   罗筱这才察觉,辛夷这么容易就接纳她跟在身边,也许真的是因为寂寞的时候她刚好出现?若换一个人他依旧会收留?这么说她并不是仙尊的独一无二。   虽然事实令人心酸,但罗筱还是觉得一切都值得。她抹干眼角意外流出的泪珠,怕辛夷睡得冷,又去给他加热水。   辛夷仙尊的旧宫邸万年无人居住,清幽荒废,帝君为他拨了很多仙使仙娥前来清扫,他都婉拒了,理由是不喜欢看见外人在眼前晃。   他像从前一样懒散地倚靠着躺椅,一边嗑瓜子,一边端着最新流行的话本看,即使是这种姿态,罗筱也觉得耀眼无度,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   “仙尊,为什么您愿意留下我?”有时罗筱会悄悄地问。   结果换来辛夷仙尊的摸头安抚待遇,“觉得你很熟悉,仿佛身上有我的味道。”   罗筱兴奋地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啊,其他灵兽都是喝了仙尊的酒酿得以飞升,只有她是被仙尊……踩……到……这种又微妙又感激地心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罗筱不愿意告诉仙尊她飞升的缘由,她想在仙尊心里做比较特别地存在,比如“熟悉”这个词,对她来说已经够够的了。   ×××   6 出现敌情怎么办   罗筱辛苦劳动,到最后还是辛夷单手一挥,庭院就被仙法擦拭妆点的一尘不染,数棵桃树枯木逢春,一片生机,清香拂过,煞是醉人。   “哇……噢,仙尊我都打扫了这半会儿了,您刚才怎么不用仙法?”罗筱呆了一下,在万千桃花的映衬下她的肤色几乎透明,吹弹可破。   辛夷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表情好笑,便道:“你的修为这么低,可不是想着身体力行来伺候我,我怎会拂你的好意?”   “那……”后来怎么又出手相助呢?   “还不是因为你笨,”辛夷起身卷起书敲了敲她的头,“风朝这边刮,你却逆着风扫院,几时能扫干净?罢了,去烧饭吧。”   罗筱是根萝卜,升仙之后吸食日月精华,并不需要吃东西,可为了能给仙尊做出美味来,她一遍一遍地尝,终于做出了一盘完美的青菜炒蘑菇端上前去。   辛夷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眼前,“咦,是你的同门~下次做点腌萝卜给我吃啊。”   “唔……”眼睁睁看着辛夷的眉梢染上了笑意,罗筱很犹豫。   不是该拒绝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罗筱都暗骂自己不争气!   这时,辛夷仙尊用筷子打了打罗筱的鼻尖,“逗你的,看把你吓得,跟在我辛夷的身边,胆子这么小可怎么行?”   心头忽上忽下的幸福晕眩感,估计也只有在辛夷仙尊跟前才能体会的到。   本以为幸福的感觉会一直继续,可是几日后,新情况还是很快出现,另罗筱始料未及。   不是说了辛夷仙尊对女仙们兴致缺缺,收下罗筱只是因为她身上有自己的味道吗?可这些话在嫦娥仙子踏进殿门的时候就全部随风散去了。   辛夷仙尊笑着起身,称呼她为:“小娥,你来了。”   嫦娥仙子微微行礼,“前辈,您的话我已经传达给各位女仙,她们会好自为之的,忘前辈不要因此烦心。”   辛夷:“小娥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啊~”   罗筱面色有些复杂,看着嫦娥走过她扫的石板路,坐在她为仙尊擦好的椅子上,品味她给仙尊泡的茶,还享用仙尊温柔的目光注视,她开始吃味了。   “萝卜,去取点桂花糕给嫦娥仙子带走。”辛夷命令她。   可那是昨日她和辛夷仙尊亲自一起做好的桂花糕啊!罗筱心中嘶喊,悲伤数以万计,还是依照命令行事。她在仙尊眼里只是个侍从,而嫦娥仙子是故友,这区别太大了。   “小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我还没跟你介绍,这根萝卜啊……”   辛夷仙尊指指罗筱,却被嫦娥仙子打断,“前辈,我听说过她,这就先告辞了。”   临走时,向来清雅的嫦娥仙子看了罗筱一眼,那眼里有淡淡的鄙夷。   辛夷却追出去拉住了嫦娥仙子的手腕,“啊呀,我送送你,你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冷清高傲,真是怪脾性……”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罗筱呆在原地。   仙尊,我爱慕您,可不可以求您不要在我的面前和别的上仙打情骂俏,我很难过……她真的很想将这话说出口,可是喉咙酸涩,竟一个字也吐不出。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本来只期待能陪在他身边,一旦满足之后就会期待更多,希望他的眼里能有自己,期望伴随着失望而来,难以自渡。   ×××   7 爱我的小仙何其多   没几日,罗筱出去为仙尊采办花蜜时,就被嫦娥仙子拦住了。   仙子依旧姿态高高,只对她道了一句,“别对辛夷痴心妄想,想想自己的身份,若是给上古神君的名誉抹了黑,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三五成群的女仙凑了过来,仿佛形成了很大的包围圈,都在旁观看她的笑话。   罗筱不敢给上仙顶嘴,垂着头并未吭声。   可嫦娥仙子觉得不满,踩着莲花又靠近了她几步,气势逼人,“上仙问你话,你也敢不答,是不是做了辛夷的侍从,连胆子都变大了?”   罗筱抬头,“我没有。”   “呦,都敢自称‘我’了,天庭还是等级制度不严明,像你这样的萝卜成精,在凡间呆着就好,跑天庭来找什么存在感?难不成是‘傍上神’的话本子看多了,你也想傍?”   罗筱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半天才回驳了一句:“我是神仙,不是萝卜精。”   “芝麻大的小仙,脾气倒不小,像你这种动机不纯的东西待在辛夷身边,实在令大伙忧心,你也识相点……”嫦娥仙子推了罗筱的肩膀一下,准备指点她。   一堆女仙们正准备发出一阵看好戏的哗然,却见罗筱上前几步,重重地给了嫦娥一拳。   嫦娥是仙界出了名的不习仙法之人,她假装清静,她假装忧伤,她每每散发着需要被保护的女神姿态,当然是难以接下罗筱的一拳。   罗筱仙法也很差,可是嫦娥那受伤倒地的姿态,简直衬得罗筱有多无恶不赦。   “罗筱你太大胆了!目无上仙,出手伤人,你不配做神仙!你连人都不配做!”   “她本来就不是人!她不过是田里的一根萝卜,有什么脸敢在天庭耀武扬威,我这就去禀报帝君!”   “对,看她会不会有好果子吃!”   围观的仙女们议论纷纷。   罗筱跑去找帝君自首,由于心急,她连祥云都忘了驾,一路小跑而去。她想要好好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能被冤枉,不想被误会。   辛夷仙尊自然快她一步前往圣殿和帝君交涉。   帝君听了辛夷的求情,仍是很气愤道:“虽然她是你的人,但也不能让朕徇私枉纪啊,藐视上仙这种行为,难道就当没发生过,你让朕怎么向众仙交代?”   “怎么会是徇私枉纪,两方都有过错,再说了……”辛夷立刻为罗筱开脱,想表示自己的立场,“爱我的小仙何其多,怎会包庇她一个,帝君说笑了。”   罗筱刚来到门口,就听见了辛夷的后半句话,“情圣”两个大字在罗筱脑中飘来飘去,她很不是滋味,转身就走。   幸亏辛夷还是发现了她,他大叫一声“萝卜!”,可罗筱并没回头。   ×××   8 临走前的唯一纵情   原本觉得,要在天庭找一个小萝卜仙,没那么难,可是辛夷找了很久,连个萝卜缨子都没找到。哪里还有萝卜,那个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为他添茶倒水更衣叠被的小仙女,突然就不见了。   任凭他怎么呼唤。   她亲口说过她爱慕他,说要永远伺候他,难道闭关太久,“永远”这个词已经改变了意义,变得一点都不久了吗?   辛夷突然觉得,没劲,没劲透了,也许要不是刚刚习惯了萝卜的陪伴,他也不会为萝卜的失踪这么心烦吧。   罗筱认真地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去跟仙尊告别。   可是她一进门,就看见仙尊孤零零地坐在躺椅上,话本没拿,瓜子没嗑,一盏凉茶放桌旁。   “仙尊……”她叫他。   罗筱是被按着后脑勺推进房间的,辛夷仙尊的吻一改他的懒洋洋本性,变得热辣火烫,急不可待,仿佛想要把她这根萝卜吞入果腹,一解燃眉之渴。   辛夷不想追究,他只愿用行动挽留,或者说是表达心意。她带给他熟悉地感觉,她身上有他熟悉地味道,那好像是他留在她身上的烙印。   罗筱带着烙印来找他,却被辛夷的热情似火一点燎原,他的眼神格外深邃,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就像是那一日,罗筱从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看见一个美到不行的神仙,因为踩到了田间的萝卜缨子,微微的皱起那好看的眉……   辛夷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坏萝卜,你让我好找……”   罗筱的鼻子一酸,用力地搂住他,满腔的柔情,最初的热爱,她用身体作序,全部进贡给远古上身辛夷仙尊。   这一夜,最是温暖,最是缠绵。   辛夷睡熟,罗筱摸着他的发,白皙的脸上满是圣母般的悲悯,“辛夷仙尊,别总叫我萝卜,我叫罗筱,您还不知道吧?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忘了也好,省得徒添烦躁。”   罗筱吃下了那颗一直珍藏舍不得吃的月摇果。   她许了愿,希望辛夷将她永远遗忘,她上界报恩,已再无憾,于是径自跳了往生泉,重新轮回。   “萝卜……”辛夷醒时,摸了摸枕畔,什么都没摸到,瞬间起身大呼:“萝卜!”   咦,为什么要喊萝卜呢?辛夷自己都不知道。   浑身清爽,他伸了懒腰起来,自行穿衣,准备去找留鹤他们打麻将,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捕捉不到。   这些天以来,辛夷仙尊很不高兴,原本懒散的性子都变得严谨起来,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好像记忆中出现了断层。   就好比后殿里桌上放着的桂花糕,他察觉到甜,却想不起来是谁送的,谁做的,越吃越纠结。   就好比打麻将的时候,习惯性的让上家给他放牌,可留鹤坐在上家的位置,皱着眉头看着他,仿佛他的提议是多么的可笑。可是,他怎么记得他的行为曾有过?   就好比……在梦里,上万年不做梦后唯一的一次梦里,他梦见自己和一个少女颠鸾倒凤,她滑嫩的肌肤仿佛触感还在手心,并未消失……   辛夷仙尊零星想起的片段,让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   他去找司命仙君借前尘镜,可司命非常惊讶地问:“你想起萝卜了?怎么可能?”   萝卜,这个词组让他心悸,他曾在梦里叫过这个名字。辛夷四处打听,全天庭的人都对她闭口不谈,辛夷仙尊数万年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为了一根萝卜。   作为上古神君,说他不神通广大那都是自谦的虚词,辛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寻得九九八十一道药引,炼制成丹,终于在吃下后打破了脑中封存记忆的壁垒———   眉眼温顺的小女人挂着泪珠伏在他床头,她的声音都是颤颤巍巍,令人感伤:   “只因为一眼,我爱你万年。   现在,万年已过,我也该回到原点了。”   辛夷仙尊想起了一切,他这才发现罗筱便是他闭关之前踩到的那根小萝卜,小萝卜不顾千难万险和嘲笑,毅然上天寻找自己。辛夷的眼睛有点湿,他难过于有一个小家伙这般深沉地爱过他,等待了他那么久,却没有等来好结局……   ×××   9 尾声   数百年后,据说上古神君辛夷自出关后就不知下落。   倒是有新晋位的小仙加入了讨论,“我飞升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像辛夷仙尊般高贵优雅地人……”   “真的假的?是他吗?”   小仙继续说:“可是他又不像是个神仙,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他总和一根萝卜说话,还在田边摆了躺椅,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话本给萝卜讲故事……这样的人会是神仙吗?”   “怎么会啦~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上古神君诶,怎么会那么二缺!”   而我们的上古神君,正露着微笑跟小萝卜讲最后一个故事,“明日你就要化形了,我与你一同在这凡间当精怪,可好?”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给智商充个值》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2014年03B   1 外星人降临   钴蓝来地球的时候,目击者只有两个人。   但辛安和赵照一致认为那是她俩喝大了导致眼花,不然为什么在一片空旷周围连个小卖部都没有的乡间小路上,有个人会突然就从天上掉了下来,姿态优雅的挡住了她们前进的道路?   当时,赵照推着一辆破自行车,扭过头大着舌头对辛安说:“说……说了不酒后驾驶的,你非让我开!看见没,现在的……交警都是从天而降前来执勤的……嗝~”   辛安过了这小半辈子,总以为只有馅饼和超人会从天而将,而钴蓝英俊挺拔全套黑衣,她自然不会当他是馅饼。   所以她从后座跳下来,一步三晃地走向钴蓝,然后问他:“……超人?”   四周一片死寂,钴蓝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神移到了辛安身上,仿佛就像在看一只活的草履虫。   网络作家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因为凡是从业者,都拥有一颗饱含好奇的八卦之心,而且为了触动剧情发展,她们丝毫不知道“死”和“危险”究竟怎么写。   作为网络作家的辛安踮起了脚尖,伸手捏了捏钴蓝的脸,调侃道:“难不成,你是猴子搬来的救兵吗?”   钴蓝显然没有料到人类会在他刚降临的时候率先对他动手,所以他登时一愣,转瞬间,就直勾勾盯着辛安,眼神里头的锐利几乎可以媲美一把菜刀。   接下来他开口对辛安说了一些比较不像话的话:“我来自HF-1439星,是来地球做观察报告的,你是第一个触碰我的人类,所以在此荣幸地告知你,你即将成为我的第一个活体观察样本。”   若辛安喝酒没喝大,可能会产生出一种鄙视情绪,但可惜她当时已经蒙圈到神智混乱,只见她张牙舞爪学着人猿泰山下山的模样朝他叫唤:“好呀,好呀,来观察我,COME ON BABY!COME!”   赵照在她身后发出不解的声音:“辛安,你跟鬼扯了筋一样在那胡跳啥呢?”   她转身兴奋地回复赵照,“亲,他说他是外星人~”   赵照一听,推车过来把她拽上后座立马就开骑,边骑边叫:“辛安你个白痴,外星人都要攻打地球了,你还不赶紧跑!”   辛安把左脚的白球鞋脱下来朝钴蓝砸去,大怒道:“剧情不应该是攻打地球这样的!我要唯美的恋爱!恋爱!”   还好赵照骑得快,不然她第二只鞋也要砸出去了。后来,她们这两个酒鬼安全到家了,途中竟没骑到沟里去也算是万幸。   这就是辛安第一次见到钴蓝,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   2 外星人指尖一点   当然,一段小范围内的荒唐的确为钴蓝与辛安的第二次见面铺了个大垫。   也就是现在。   发小赵照要和男神表白,特意约在了市公园的仿古建筑前。而辛安,就在那仿古建筑的房檐上,一手扶着腰,一手往下撒花瓣……   没办法,为发小的爱情充当背景墙与劳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底下人正表着白,赵照刚说到“啊,你是我这辈子的阳光,没有你我的人生都会步入黑暗”这句时,头上的花瓣雨顿时停了,她干咳一声,想提醒辛安。   可是辛安愣在房檐上,完全不动弹,因为她看见一个帅哥,提着她的一只白球鞋,就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看着她。   原来“外星人打劫地球顺带打劫了她一只鞋”这个梦是如此的有理有据以理服人啊!   她把花瓣一股脑全倒下去,倒了赵照她男神一头,然后自己火速下房檐,朝那帅哥跑去。   “喂!我的鞋怎……”   辛安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的男人抬起了头看天,他那张英俊过头的脸颊上有双修长而迷人的眼睛,可是他并没有用眼神来迷她,那人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指点了一下辛安的太阳穴——   顿时,跟中邪一般,昨晚的前情琐事全部如钱塘江的潮水一般呼啸而来,充斥了辛安整个大脑。   她惊呆了,不是因为醉酒时发生的事让她难堪,而是因为眼前人的指尖一点,她便记了起来,这也太不寻常!   辛安退后一步,口齿发颤道:“你……你是谁?”   钴蓝这才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她身上,眼里平静无波,仿佛是在看一团空气,“我是钴蓝,来自HF-1439星,你确定昨晚的开场白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妈啊!鬼啊!……”辛安吓得扭头就跑,差点没一头栽进赵照的男神怀里。   赵照一脸无奈,“辛安,你知道断人情缘这事做起来会有损阴德吗……”   “不是,不是,你能不能看见那边那个男的?!”辛安遥手一指,可是梧桐树下已无人,只有一片落叶打着旋地朝下落,她张大了嘴,“不,会,吧……”   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史前未有,辛安觉得很害怕,如果钴蓝是神经病,那他也是一个神通广大的神经病,让人不得不防。   可是有些事有些人你是防也防不住的,在辛安提着泡面往家走的时候,钴蓝就直挺挺英姿飒爽地站在她门前,“我本可以直接进去的,出于尊重,我等到你回来。”   辛安都快哭了,“那什么……出于尊重你放过我行不行啊小哥哥?”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活体观察样本,因为规定,你是第一个触碰我的地球人。”钴蓝微微眯起眼睛,随后连开锁都不用,径直推开房门,就进去了。   辛安的钥匙瞬间就吓掉在地上……   3 地球人观察报告   屋子里乱七八糟,是宅女标准的配置。   辛安将沙发上的衣服卷在一起移开,给钴蓝腾出一个座位,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进行口头劝导:“其实……你观察我是不靠谱的,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积极向上的地球人,我宅且懒,没有什么大抱负,过一天算一天,如果你靠我来完成你的报告,我跟你讲,那你就完了。”   钴蓝听罢,两手一并就凭空拉出一张4D屏显,然后戳了两下,在【观察对象自我评价】那一栏停手,对辛安道:“你接着说。”   辛安:“……”   这攻击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就好比你拿着□□机关枪,人家直接上武装直升机火箭炮,轰不死你!   辛安服了,心想自己写作时写过的设定太多,一个外星人出现在她家,她竟然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坦然接受了,自己也还算是厉害!   “那事先说好,你只能观察我,但不能干扰我。”辛安嘱咐道。   钴蓝似乎是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但是转瞬即逝。   这晚辛安该更新了,虽然作品万年滞销,但她一直坚持着,因为像她这种容易脑补过多的女人,如果不写作,满腔的梗都会无处安放。   打开电脑,看了看为数不多的读者留言,辛安豪情万丈,准备彻夜不休。她都快要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在观察她的外星人。   因此当钴蓝来到她身后时,她的狗血小说正写到“眼前的裸女使无穷无尽的欲望从他平日清醒冷静的身体里破笼而出”这句,于是钴蓝皱眉了。   他问辛安:“你在写什么?”   辛安头都没抬,“网络小说,我靠这生存,虽然卖的不好,但好歹能解决一日三餐。唉对了,你需要进食吗,我可没闲钱养你啊,这个问题……”   钴蓝淡淡打断她,“不用你操心。”   接着,他又开始填自己的观察报告,辛安好奇这么短的时间他能观察个什么结果出来,于是赶紧起身凑过去看,只见那特殊屏显上呈现了三行不怎么讨喜的内容:   《地球人观察报告》   观察对象:辛安,一个受了重创的网络女作家。   外貌:很一般,基本能看。   “……”辛安热血沸腾地差点兽性大发并做出一些有损星际友好的举动,但她控制住了,她咬着后槽牙憋出了一句话,“你这样写观察报告你上级就不会给你差评吗?你好歹也得如实道来啊!”   钴蓝抬起眼皮,“哪里不如实了?”   哎呀我了个大去,这个外星人也太讨嫌了,长得帅了不起啊?长得帅就能瞧不起人啊?辛安大怒,把手机相册举到钴蓝面前,“亲,听我一句,你的审美有很大的问题,太不客观,所以我建议你把我的照片放进报告里,这样别人就会知道我到底长得怎么样了!”   钴蓝看着眼前小小屏幕里塞满的一张大脸照,里头的辛安举着剪刀手,眼睛都快眯成了月牙,他无意识地斜了斜嘴角,“你确定这是你很满意的照片?”   “怎么了,我觉得很真实可爱啊,以前我的御用摄影师改拍狗去了,于是我现在都改自拍了。”   “站着别动,”钴蓝拿起屏显后退几步,对着辛安准备拍照,可一看见辛安立刻摆出的剪刀手和挂上的呲牙笑,他就停住了,“饭都快吃不起了,你真就觉得这么高兴吗?”   被戳了伤心事,辛安立刻就收敛了笑容,钴蓝也刚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将她的形象收进了资料库。   4 神通广大的外星人   钴蓝是个有点冷傲的外星人,他实在见不得辛安活得一团鸡零狗碎。   于是在辛安掀开泡面的盖子猛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时,他终于开口损道:“你的比例很差,该瘦的地方不瘦,不该瘦的地方瞎瘦,可见你的营养结构很有问题。不过,看你吃那些垃圾食物吃得满嘴喷香我就应该猜到你对生活的选择实在随意。”   “是是是,我会改。”辛安被他说得没了吃泡面的胃口,她把面吐了出来,一脸虔诚受教,心里却直骂钴蓝的娘,当然外星人有没有娘这件事并不在辛安的考虑范围之内。   由于没了心情,辛安随便啃了两个馍就去睡觉了,一晚上肚子都在奏交响曲。也由于她没有更新小说,被不羁的读者追着骂了两页,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她早上一睁眼时,看见钴蓝就坐在她的电脑前。   妈啊!不仔细看没感觉,这么静下来一瞅,钴蓝认真看屏幕的小侧脸还有点惹火啊……   辛安擦了擦口水,整了整睡衣,然后趿拉着拖鞋走了过去,这一看不得了,钴蓝在看她写的小说,而且是最后一本。   她惊讶道:“你不会都看完了吧???”   “如果你是指你写的《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师太,到朕碗里来》《冷枭首席别爱我》《错上王爷榻》《缉拿归婚:薄情老公不太坏》《邪恶前夫与我的那一夜》,是的,我都看完了。”   “呃……怎么可能,你一晚上怎么能看完六本,我可是写了三年,每本还都超过了二百万字……”辛安嘟囔。   钴蓝为她解惑,“我的视觉比地球人好,可以一目三百行。”   辛安又急忙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感触之类?”   气氛一时半会儿出现了小小的尴尬,钴蓝仿佛像吃了一碗用臭豆腐和皮蛋拌出来的意大利面,表情丰富多彩,“我觉得……你的性格的确如我所见,很混乱,纠结,撕裂。我也不知道你这类地球人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   那三个词真是精准地给予辛安会心一击,她由于生活苦逼,所以写小说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明明经历了波折的两人终于牵手走到了一起,她非得让大结局时凌空多出一人来插足,明明在写男女恨来恨去不共戴天互相掐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足足掐了百万来字,最后又神来一笔让那两人搞一起去了,然后相亲相爱……   都是空虚寂寞惹得祸啊,只能在虚拟世界寻求当造物主来解脱。   “咳咳,”辛安清了清嗓子,“我告诉你,咱们相处时间太短,我在你面前还没有完全释放才华。”   钴蓝起身,“不用担心我会被你的才华灼伤,请尽情地释放。”   然后因为家里太乱,钴蓝实在是担心辛安没有释放的空间,所以开始帮她收拾屋子。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明明是来地球观察人类的,却堕落到去帮辛安这号人类打扫卫生。   辛安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就跟使唤保姆一样道:“我饿了。”   “所以?”   “你不是要观察我吗?把我伺候好了我才能活蹦乱跳让你好好观察啊,不然我饿到没力气瘫在床上,你跟观察一块石头有什么分别?”   虽然辛安在强词夺理,但钴蓝还是想继续观察她这种又懒又怪的人类,所以他打开了冰箱——   自然冰箱比毫无人烟的足球场还空旷。   辛安笑嘻嘻地上前给他塞了五十块钱,“超市在出门左转二百米处,你是外星人嘛,一定什么想接触多一些的人类,你去买菜试试。”   钴蓝白了她一眼,但还是接过钱去了。   对于这种明明只能存在于小说中的神秘而俊美的外星人,现在竟然肯拿着钱去为她买菜,辛安一下子就被这个设定萌到了!   人才不愧是人才,只要给她灵感,她瞬间就能发光,于是钴蓝前脚走,辛安就开始写新文,没过一会儿,崭新的小说《我家有个外星人》就出现在了网络上。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发小赵照来了。   5 你竟然敢在家藏男人!   那些糟糕的预感在赵照拿钥匙开了辛安家门的一瞬间,全部钻进了辛安的脑海:万一钴蓝回来正好撞见,要怎么跟赵照解释?说他是外星人她能信吗?她信了之后会保证不往外说吗?万一赵照嘴大,有什么相关部门强闯进来要研究钴蓝可怎么办?   赵照拎着酒进屋,一脸苦逼地问她:“辛安,你这一副欠了银行八百万账单般的脸是闹哪样啊?老娘失恋了,过来你这舒缓一下。”   谁知刚担心呢,辛安所担心的问题就已发生——帅气英俊的钴蓝提着一兜菜进门了。   “他怎么进来的?”这是赵照问的第一句话,不过接下来她就开始嘶嚎,“我的天!他竟然有你家的钥匙!你竟然敢在家藏男人!”   辛安是想解释“因为他是外星人,所以没钥匙进门这种只能算是他的小技能”什么的,可是她不能,她火速冲过去抱住钴蓝的胳膊,向赵照解释道:“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是怕你知道了心里不痛快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哦呵呵呵……”   “太过分了好吗!你竟然这样低估我的容忍量!你有男朋友了我当然会为你高兴啊!他是做什么的?”   钴蓝刚想说话,就被辛安捂住了嘴,“呵呵,厨师,他是厨师,没见这正提着菜呢么?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我为什么要走,”赵照这个丧心病狂的小畜生建议道:“那就让你男朋友做点饭菜露一手呗,我正好饿了。唉,辛安你怎么摔倒了,缺钙吗最近,没事多嚼嚼钙片啊~”   钴蓝不动声色地横了辛安一眼,把她看得小心肝酥酥麻麻,她忙把钴蓝往厨房拉,还小声地对他说道:“她嘴特大,被她知道你是外星人就完蛋了,保准第二天全国人民都等着排队观赏你……”   钴蓝站得像只标枪,一脸正直严肃道:“要怎么做?”   辛安深嘘一口气,“等着,我偷偷拿个菜谱给你。”   事情的发展远远不及辛安所料,她以为外星人嘛智慧总是过人的,按照菜谱复制出一份美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后来看见十七盘不同的意面放在餐桌上时,她和赵照都惊呆了。   辛安在内心抽了自己一巴掌:唉!真不该把菜谱随便翻了一页就塞给他,那里面赫然就是《意面的十七种》做法!   “呵呵,”赵照尴尬的笑了笑,“他是面点厨师?”   辛安一拍大腿,“是的啊,每个味道都能尝一点,赵照你说这是不是棒极了!我简直爱死他了!”   虽然桌上摆得有点骇人,可是吃起来是真的美味至极,赵照才尝了一口,就大赞不绝,接着一人吃了六盘,后来顶着大肚子走的。   辛安还在拿叉子调戏着意面,嘴皮一张,大段的奉承就如尘土一样扑面而来,“不好意思啊钴蓝,还让你下厨,不过你真厉害啊,光是看菜谱就能做这么好吃,我也试过,可总做不出来一顿像样的饭。”   “也许是因为你智商低。”   “……”辛安安慰自己道,“没关系,你可以肆意侮辱我的智商,因为横亘在我与你之间的,是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地球和HF-1439星是隔着一个银河系,但是我们之间的智商差距是隔着两个银河系。”钴蓝补充。   辛安无奈了,“……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钴蓝:“与生俱来的。”   辛安:“你在地球这么装逼你家里人知道吗?”   钴蓝:“……”   6 你们人类是怎么□□的?   把外星人堵得词穷了,这让辛安很是得意,她一边啃着薯片,一边在电脑前猛打字,写她的新小说《我家有个外星人》——   “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我遇见了特殊的他。他人很英俊,也有派头,只是眼睛总是半含着,视线都是从睫毛底下悠悠地洒出来,像是对地球人充满不屑。可是我让他买菜的时候,那里头的不屑变成了妥协……”   钴蓝对着微波炉在做第二份观察报告,期间很嫌弃地看了辛安一眼,“你总看我干什么?”   辛安忙吸了吸手指上的薯片残渣,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惊鸿一瞥看到了你,我对你没兴趣。”   钴蓝:“一瞥就瞥了二十六分钟零七秒,地球人倒是挺厉害的。”   辛安:“……”   写完更新,辛安已经吃得肚皮滚圆,躺在床上就起不来,直哼哼个没完。   钴蓝这才放下报告,到床边问她:“你这样叫,是传说中的求偶吗?”   辛安当场脸就红了,“生病!我这是生病!我胃痛!”   钴蓝想了一会儿,然后把宽大的手掌置于辛安的胃上,比打针吃药看医生还管用,辛安顿时就不疼了,她享受般地眯起了眼睛。   可是紧接着就听见钴蓝在问:“对了,你们人类是怎么□□的?介意我拍一些你的资料回去吗?”   辛安直接就喷了口水,“噗……我才刚舒服点你就跟我谈这么劲爆的话题合适吗?”   钴蓝皱眉,“人类繁衍这种话题很劲爆?”   “那倒不会,只是繁衍的过程比较劲爆。”辛安支吾,“不过,你的资料可能拍不成了,我没有男朋友,没法那什么……给你看,而且就算有男朋友,那什么给一个外星人看也是很奇怪的好吗?!”   “……你脸怎么红成这样子?”钴蓝不解。   辛安羞怒,“难不成我问你,你不会害羞吗?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外星人是怎么繁衍的?”   “有培育中心,我们成年以后有了伴侣,就可以前去申请领小孩子回来,他有我们的基因。”   “……外星人难道不□□的吗,不自己生孩子吗?”   “我们靠脑内的幻境做。你想看吗?”说到这个话题,钴蓝笑如浓雾轻风,着实闪瞎了辛安的眼,原来不怎么爱笑的人,笑容真的格外珍贵迷人。   因为好奇看一看又不会少一块肉,辛安点头,“好啊,怎么看?”   7 丘比特之箭穿心而过   仿佛被什么意识钻进了脑子,辛安立刻就不动了。   而在精神幻境里,她新奇地大跳大蹦,“天啊,好神奇!”   的确神奇,幻境背景依然是在她的小屋里,不过周围的摆设全变成了她以前最想要的,墙上的海报全都是吴彦祖谢霆锋露胸肌露腹肌,一切都是最完美。   钴蓝站在她的对面,拉起她的右手手背轻轻贴上了自己的唇……   辛安立刻就被丘比特之箭穿心而过,连幻境的背景色都因为她而变成了粉红色。女人这种物种就是奇怪,手背上的轻轻一吻,简直比一边热烈的舌吻一边往你怀里塞钱还能打动人心,“你,你……”   钴蓝对她笑着点头,“嗯,我们都是在幻境里进行伴侣交流,让一个人进入你的思想,就算是最亲密深入的行为,安全无害,避免疾病肆虐。”   好……纯洁的外星人,互相深入思想就算作□□了么?辛安仗着自己在幻境中,不惜豁出去来教导他,“我们地球人讲究的是灵肉结合,意思就是脱光,一起滚床单。”   说着,她就拉下钴蓝的脖颈,慢慢凑过去亲,边亲他的嘴角边道:“还需要我跟你继续演示吗?”   钴蓝愣了一下,但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内容尽是马赛克,辛安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放纵,和一个外星人在幻境中进行“观察研究”,钴蓝也没想过,人类的深入交流模式是这么的销魂蚀骨。   一定要好好写进报告里,他暗想。   等出了幻境,辛安看了看表,时间还是刚才的时间,一点都没走,她不由得开口惊叹,“我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钴蓝顿时俊脸一黑,“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总觉得我被侮辱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辛安连连摆手。   钴蓝还在纠结,“人类会讲究这个的时间?”   辛安心好累,“你不要在意这个,你一个外星人在地球生活真的不容易!我不会吐槽你没常识!是地球的常识太多了!”   钴蓝的脸更黑了,“你的话,稍微有点多了。”   辛安:“……”   8 我爱上你时,你却该离开了   她将这段如实写进小说,瞬间掀起一股外星人浪潮,读者们纷纷留言:   “我也想有个外星爱人!”   “又害羞又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大大的脑洞好大啊,竟然把纯洁的外星君带坏了!”   “继续写啊,催更,外星君买菜做饭还给治胃病,简直是模范男友啊!今天他又干什么啦?”   ……   辛安在电脑前虽然没说话,可是脊梁骨已经挺直了,显然已经被治愈。写了三年文,终于也能让她火一回!   她开始觉得外星人真好,十项全能,又帅又有超能力,在幻境里缠绵时他的耳根一直是红的,仿佛被开了先河。   她透过镜子去看角落里的钴蓝,他安静地在翻词典,眉如一笔浓墨,双眼自信又明亮,辛安觉得自己真的陷进去了,“喂,我突然觉得你比小说里的男主角还要顺眼呢。”   钴蓝一和辛安对视,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他红着耳根别开脸道:“和那些首席、总裁、王爷、皇帝的比吗?……”   辛安肯定地点点头,“是啊,你比他们都好,以你为主角的小说可比他们受欢迎的多!”   钴蓝起身走过去,看了看屏幕,“看来不止我在做报告,你也在向你的读者做关于我的观察报告。”   辛安:“不行呀?”   钴蓝:“当然可以,反正也没有人相信这个是真实的。”   两人友好相处,买菜做饭,追猫逗狗,一起去逛了名山大川,游览了著名景点,走过沙漠,踩过溪流,穿过森林,进入戈壁,地球最美好的风景,都是辛安带着钴蓝一起看过。   这段最美好的时光,也是钴蓝陪着辛安度过。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直至半年,在外人眼里,他们就像所有的小情侣那样甜蜜,辛安的小说慢慢充实,好评如潮,但她却时刻不安。   终有一日,她在酒后对钴蓝说:“我也快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不真实的了,你可以不走吗?留在我身边。”   也只有酒后,辛安才能吐出最挠心的情话。   可是次日,就不见了钴蓝,他终究还是一声不响地走掉了。   辛安最畅销的小说《我家有个外星人》的结尾一句话,真是伤了众多读者的心。   蜿蜿蜒蜒委婉道来的只是一句:   “他最终也只是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停留在这不长不短的笔墨之间。”   9 尾声   小说大卖,事业进入正轨,不知不觉一年都过去了,辛安时常会想起钴蓝,她觉得自己还想重温那个梦,但一直都等不来钴蓝。   心像缺失了一大块,随着钴蓝对她的观察结束,她的情绪再也提高不起来。   这天,依旧是赵照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行驶在小路上,赵照正说着“什么男神嘛,简直是极品,我跟他说我酒后不能开车,明摆着是想让他送我啊,他可好,推来一辆自行车让我骑,还让我带你!”   辛安在后座晕晕乎乎,“你的男神都不靠谱!”   “说得好像你的男神靠谱一样!”刚吐槽完,就有一道白光划过,狂风大作,一个身影笔直地从天上掉下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辛安猛地惊醒,去看那人,依旧是俊俏外表深沉黑衣,却像是要暖化她的心。   “不说一声就走,不说一声就来,你当我这儿是旅馆啊!就算是外星人也不能这样欺负人的啊!”   她冲过去抬脚就要踢,却被钴蓝闪避了,钴蓝伸手抓风,“看,这个风很像你。”   辛安纳闷,“是说我足够潇洒不羁吗?”   “不是,你看,这么差的空气刮成了很大的风,像不像智商不高的人在乱发脾气?”   “……是!因为我觉得我一看到你,我的智商就跌停板了。”辛安慢慢地抱住钴蓝,“我好想你。”   钴蓝呆了一下,也紧紧地拥抱住她,“地球人太复杂,怎么都观察不完,所以我跟上级说了,要移民到这,将你一直观察下去。”   辛安翻了白眼,“搞半天还是来做任务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钴蓝脸上泛□□滴红晕,“我发现,我走了以后,也特别想你。”   辛安顿时满足,这是她从业以来,写的最完美的故事,也是她人生最完美的结局。   ———————————————全文完——————————————   ☆、《女皇陛下脑洞大》      1 朕的压力好大啊   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无奇不有,但最奇怪的还当属大岐国女皇陛下身边的红人薛煜。   薛煜暗卫出身,至今已升至御前侍郎,不仅经常佩剑出入女皇寝宫,还与女皇陛下寸步不离。人都说他顶多是个陪床,可是这一陪就是十年之久,实在有些耸人听闻——   因为我们大岐国最尊贵的女皇陛下,可是古今中外喜新厌旧第一人啊!   女皇红茴自登基以后,吃饭顿顿不能重样,御膳房的主厨才刚年过三十就被愁得提早谢了顶;穿衣也很挑剔,就连简单的龙袍都让绣工绣了百八十件的,她要没事换着穿;更甚至朝堂内外已经经历过三次大换血,连她自己个儿的太傅,她都换掉了仨。   就是这样一个“没事小作,有事大作,努力闷头作大死”的女皇帝把持着朝政,大岐至今还没亡国,真是千古谜团,令人意外。   今日,女皇陛下照例不高兴,南方水患了,西北干旱了,边境作乱了,就连向来舒适的龙椅都开始咯起屁股来,没想到这个当口,还有臣子上奏催婚,她简直……简直都想狂暴了!   历朝历代的帝王都难逃喜怒无常的设定,更可况这位帝王还是个女人。   “众位爱卿觉得,如今这世上谁能有资格居于朕身侧?”女皇陛下开始点名,“丞相,这个话题你先挑起的,你先说。”   丞相大人还没开口呢,女皇陛下就自己抢答了,“你是不是想毛遂自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满足不了你,你还想爬龙床,胆大包天了你!既然这么有胆,你去南方治水,明日启程,不准有异议。”   丞相:“……”   “工部侍郎,刚才你是不是应和了?”女皇陛下继续算账,“别以为你长着浓眉大眼就有底气了,你日日都盯着朕看,朕早就看出你心思不纯!既然这么有想法,你去西北抗旱,就这么办。”   工部侍郎:“……”   女皇陛下:“还有那个擎天将军,明日启程去边境平乱。”   “陛下,臣方才可没附议啊!陛下姻缘未到,婚事自然不可强求!臣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啊!”将军急忙给跪了。   “你嘴上是没附议,可是你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你的心,”女皇陛下抠抠指甲,“江东的马贼江北的草寇还在猖獗,刚才操心朕婚事的各位大臣哪位想去剿匪啊?”   于是大家都不吭气了。   女皇陛下如愿下朝。   临走前还拍拍胸口深沉地甩了一句:“天下未平,琐事繁多,朕何以成家,众卿下回上奏的时候都走走心可以吗?朕虽然睿智,可是你们老是用这些愚蠢的问题来劳烦朕,会逼得朕从叛逆期直接跨向更年期的好吗?”   文武百官:“……”   2 耻于见光的心思   女皇陛下前脚才刚迈出大殿,人就已经开始发起牢骚来,“阿煜,你看看他们,你倒是看看他们,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各个都肖想着朕!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身旁跟着的几个小太监都蔫眉塌眼地跟在后面,指望着薛侍郎能说几句陛下爱听的话来哄上一哄。   可他们还是预料错了,御前红人薛煜虽然人帅腿长功夫好,但他却极为惜字如金,只会以刀剑说话。   女皇陛下还在尽情脑补,“朕就知道朕是万人迷,人这么漂亮还治国有方,那个丞相,那个工部侍郎,还有那个擎天将军,他们看朕的眼神全部写满了渴望!以前换了一批批臣子,难道就找不出几个不会爱上朕的人吗?朕好苦恼。”   “……”薛煜的本职除了保卫陛下的安全以外,当然还需要承受自信心爆棚的陛下例行发疯。   “阿煜,”女皇陛下伸手去拉薛煜的袖子,他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可这并没有惹得陛下不悦,她弯起双眼笑眯眯道:“看,若是人人像你一样不被美色所迷惑,那朕得省多少事,放多少心啊,为什么上天派朕治理天下,却还硬要给朕一副不适宜办公的如花美貌,真是太糟心了,朕的压力好大啊……”   为了让女皇陛下不那么糟心,寡言少语的薛煜终究还是开口讲出了一句话,“陛下,您真的想多了。”   “但愿如此啊……”女皇陛下叹了口气,转身回御书房批奏折去了。   等薛煜端着糕点再进去的时候,我们的女皇陛下已经趴在奏折上睡了整整两个时辰,口水都流了一河滩。   “红茴?”外表冷厉的青年很是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也只有在她睡着时,薛煜才敢这么大逆不道地直呼她名讳。自己说白了不过是一个高等贴身护卫,他哪里够格去暗恋一国之君,连多看她一眼都像是冒犯。   这是多么耻于见光的心思,他自然心思肚明。   “阿煜……”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女皇陛下嘟嘟囔囔说了一句梦话,又睡得不知云里雾里。   薛煜伸出双手将红茴抱起,把人送回了寝宫。那一路上他走得特别慢,星辰布满在头顶,美好的就像一个梦。   而躲在廊柱一边的宫女太监们,都在感谢薛侍郎的挺身而出,因为陛下最近就像吃了十斤炮仗,谁吵醒她谁就是在玩儿命。   这一夜,薛煜依然留在寝宫没走。   他为她守夜,日复一日,从不厌倦。哪怕被人诬陷为以色侍君,他都不曾辩解一句。   只要能看见她安静地睡颜,薛煜就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值了。   3 你们的大王说是要和谁和亲   女皇陛下近来很忧郁,丞相、工部侍郎、擎天将军才刚启程走出千百里地,邻国的使者就进城提亲,哦不,求和亲来了。   从先皇在世就开始构思吞并邻国,直至现在两国互相吞了百八十年谁也没灭了谁,两国的人干仗都干得倍觉疲倦了,若是能和谈一场让彼此百姓休养生息,绝对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所以女皇陛下压抑着脾气,把邻国使者请进宫了。   才在朝堂上一亮相,使者就直夸女皇漂亮,满朝文武汗流不止,纷纷在心里为邻国使者点了根蜡。   红茴这辈子最烦别人爱上她,她觉得台下的使者有点作死的趋势了,忙下令,“阿煜,把这奸人赶出城,麻溜的。”   满朝文武一副“又有仗可打了”的表情分外露骨。   倒是薛煜没有顺从,“陛下,不可。”   简单地四个字,女皇陛下就决定再忍一忍,她问使者:“你们的大王说是要和谁和亲来着?朕方才没听清。”   她自然是听清了,说这话的目的就是让对方趁机改改口,只要改口和谈还是能够谈下去的。   不料那使者真是个棒槌,满脸洋溢着兴奋,“我们的王英俊神武,女皇陛下美若天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对佳偶啊!我们的王说了,女皇陛下若肯嫁他,我国今后就并入大岐,王与您共同管制;我们的王还说,若女皇陛下不肯嫁过去,他还可以嫁过来,万事好商量。”   女皇陛下很费解,费解得不得了。   打发了使者团先住下,她就开始嘟囔:“阿煜,你瞧朕的睿智与美貌已经征服了宿敌,若父皇泉下有知,一定感慨良多……”   沉默了一会儿,陛下咬了咬唇,接着说:“唉,可真是讨厌,朕最烦别人拿朕的婚姻大事做文章?邻国那帮小崽子还真是会触朕的逆鳞啊!不然把擎天将军叫回来再揍邻国一顿吧……”   红茴把薛煜当心腹,她常常跟他谈一些政事,因为薛煜话不多,人又镇定,再麻烦地事情说给他听,都好像会觉得没那么麻烦了一样。   “不需要叫擎天将军回来,”薛煜沉声道,“陛下,别忘了您还有我。”   “是啊,”女皇陛下眼含碧波,笑意阑珊,她明明知道他说得是什么意思,却还要出言逗他,“朕身边还有个‘人美腿长,看着就能多下两碗饭’的阿煜……”   御前侍郎薛煜最大的本事,除了保卫女皇陛下的安危、聆听她的苦水以外,还擅于帮助女皇帝排除异己,清除祸害。邻国的王如今已有五十高寿,就凭这样还敢来谈和亲,纯属是挑衅行为。   薛煜当然不会放过他。   4 天下的男人还不如一个薛煜称心   不出三日,邻国的王就遭遇了刺客,一命呜呼,大臣们乱作一团,只能拥簇新皇帝即位,政局动荡不安,他们倒也不敢再招惹大岐了,只能急忙招了使者回国。   薛煜那夜是受了重伤回来的,毒镖没入了他的肩膀,背上的伤口几乎能见骨,可他持剑的手依然铿锵有力,“陛下,处理完了。”   面色发白,忍着剧痛的薛煜,开口就撂下了简洁的话语。   太监们正给女皇陛下剥着芦柑,可剥好了,陛下又没有吃它的兴致。红茴转身看向薛煜,突然觉得这一幕太过熟悉。   她十五岁登基那年藩王作乱,守护她的老臣死的死残的残,只有薛煜,接过了他父亲的刀枪,浴血奋战,守在她前。   “阿煜,你跟着朕多久了?”   薛煜眉心一跳,不明其意,“十年了,陛下。”   是啊,有十年之久了,她把这个杀伐决断的少年圈在身旁,眼看着他成长为沉静寡言的青年,凭薛煜的本事,领军征战都埋没其才能,她却一直将他独占,不想放手。   “倦了吗?”红茴问出这话,就感到莫名的心慌。   “陛下……”   别人一叫“陛下”她下意识地就脑瓜疼,可是这两个字从薛煜嘴里吐出来,她却从里到外无一不熨贴,“天下的男人还不如一个薛煜称心,希望你呆在朕身边不要倦了才好,下去养伤吧。”   薛煜默默不语,墨色的眸子里有难以辨别的情绪。   她一直以来讨厌被人喜欢,那是因为她有薛煜,只要有薛煜在她身旁,其他人的爱皆是累赘。可时至今日她才突然发现,她竟然好怕薛煜厌恶她,她把他养在身边,不让他有自己的人生,不管他愿与不愿,都让他与自己寸步不离。自己想杀什么人,薛煜就会帮她去杀那个人,有时候仅需一个眼神一个抱怨,次日问题就已经迎刃而解,那是因为她有薛煜。   魔怔。   她魔怔了。   这一晚,寝宫里没有薛煜,女皇陛下难以入眠,披了衣服,自己下床去找薛煜。薛煜住在宫里最偏僻的园子里,因为平时他很少有机会自己睡,红茴根本就没在意。可现在她才察觉那段距离好远。   薛煜的房里只点燃了一盏昏昏暗暗的小油灯,他的肩、背缠着绷带,睡觉时眉都皱着,满头的汗。若在平时,有人进屋他总会立刻知道,可能真的是伤得重了,红茴都坐在了他的床边,他都没醒。   她伸手去描绘他的眉眼,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仿佛堵着什么东西抒发不得。   眼泪不小心滴到了薛煜的唇边,她小心翼翼低头去舔,慢慢地叫他:“阿绪,阿绪……”   薛煜发着烧,浑身火烫,他刚被叫醒就看见红茴在吻她,一瞬间就更加火烫起来,“我在做梦吗?”   “是梦,闭眼,”女皇陛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将冰凉的帕子从水中涮了一遍,又贴上他额头,“阿绪,把你留在我身边这么些年,我念你的好,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有的,都给你。”   即使在梦里,不到万不得已,薛煜也是绝对、必须、死都不会吐露自己内心的秘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愿意一辈子做女皇陛下身边的一条狗。   他的身心与忠诚属于她,他再也不敢贪求别的。   “不要什么。”他说。   5 阿绪,你跟了我吧?   这段时间,薛侍郎的伤拖拖拉拉地好不彻底,女皇陛下也再也没露出过笑容来。朝中大臣乖乖地每日上朝打卡,大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惹得皇帝大发雷霆。   “你想想,陛下最宠爱的薛侍郎身负重伤,不能侍寝,陛下还能高兴地起来吗?”有人八卦道。   “唉,陛下这几日都瘦了,看上去也怪心疼的……”有人应和。   “不然再给陛下贡献几个英俊的人?”   “刘大人,你是脑袋不想要了吗?”   ……   红茴是真的担心薛煜的伤势,倒不是怕他以后不中用了,而是一个好端端地人折在了自己的手里,她真的不忍心。   “阿绪,太医说那枚毒镖坏了你的筋脉,你以后不能拿剑了。”   薛煜的眼皮这才动了动,仿佛身体都跟着颤抖了一下,“我知道。”   除了一句“我知道”,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一切都等着她的发落。   其实女皇陛下所求不多,像是终于找到了时机,问道:“阿绪,你能亲亲我吗?”   青年的耳根都红了起来,却仍毕恭毕敬的听从着,他屈膝跪地,握起红茴的手指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亲了亲。   没想到头顶就传来这样一句话——   “阿绪,你跟了我吧?”   他一直都是跟着她的,所以此时再提出的“跟”字,已经与以往不同,在寝宫里守过那么多年的夜,却一次都没有爬上过龙床侍寝,薛煜觉得女皇陛下的这句话,充满了同情,同情他这个不能拿剑不能保卫她的“废人”,想要他再找到点人生价值。   他真的很难过。   心比这伤更痛。   真是一块木头!女皇陛下见他没发应,轻轻咂舌,“罢了,等你身体好点的时候再说。”   南方千里加急送来了两筐鱼,西北也派人送来了些干草编的蚱蜢,就连边境呆着的那位也毫不示弱,把乱贼打退了之后,还顺了几袋子山枣,快马加鞭给女皇陛下运了来。   红茴慢条斯理地吃着薛煜帮他剥得柑橘,那一瓣去了白丝的果肉一送到红茴的嘴边,她就张嘴含住,顺便舔舔薛煜的指尖,“看见没,他们抗洪赈灾治旱打仗的当口,还对朕念念不忘,他们是爱惨了朕,朕早就说过!”   薛煜曲起手指,心里上下翻腾了不知多少回,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女皇陛下试探着问他:“你心里就没有半点吃味儿?”   “没有。”平素寡言狠戾的性子决定了薛煜连个小谎都不会撒,两个字答得太过干脆,倒真像是很介意,他又忙补了一句,“阿绪没有资格。”   唉,薛煜果然还是恨她的吧,红茴默默地想,把人绑在身边这么久,现在连功夫都使不得了,全都是因为她。若是能补偿,将他的心暖上一暖,真的要她做什么都行啊……   6 女皇想大婚   满朝文武今日上朝差点没集体厥过去,他们的女皇陛下终于想通了准备成亲啦!可是仅听了第二句,朝堂上就乱了起来——   女皇陛下竟然要和薛煜成亲!   虽然薛煜十年前于陛下有救命之恩,可是这恩完全不用陛下以婚姻大事来报啊!他是什么身份!高等贴身护卫而已!大岐国的女皇陛下又是什么身份!一国之君啊!!爬几回龙床就想翻身上位啦?这事儿也太乱来了吧!!!   众位老臣一个个拖着棺材拼死谏言,我们的丞相大人治洪还没回来呢!我们的工部尚书还在抗旱呢!我们的擎天将军还在平乱呢!陛下选谁不好啊,非得选个护卫成亲,被敌国笑掉大牙可怎么办才好啊!   薛煜也跪在了女皇陛下的面前,“阿绪没有资格。”   “朕说你有,你就有!”   在“陛下三思啊他的确没有资格啊”的背景音下,薛煜的声音显得格外地小,“阿绪……不想要陛下的同情。”   那是薛煜留给红茴的最后一句话,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逆不道的转身走人,任红茴在后面怎么叫都拦不住。   薛煜失踪了。   圈养在身边十年,他终于还是走了,红茴不是不失望的。   在这份失望下,她便把心全放在了朝堂,白日和重臣舌战,夜里批奏折没停,再也没有人能让她睡得安稳,她索性不睡。   没熬过三日,大岐国的女皇陛下就病倒了,造化弄人这个词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薛煜在她身边时,她没病过一次,薛煜才刚离开,她就一病不起。   丞相派了另外的臣子做治水的收尾工作,亲自回来监国,为女皇陛下代理政务,可几次到了陛下的门前,陛下都闭门不见。   红茴在屋里苦笑,“阿煜,看见没,那个丞相果然天天在肖想朕,咳咳……”   脱口而出后她才发现,想要说给他听的那个人早已不见。   陆陆续续,工部侍郎也回来了,擎天将军也回来了,朝堂上有丞相顶着,红茴竟发现自己也可以轻松下来,只是觉得有点孤独。   宫里头那么多人的模样,却没有一个合她的心意。   她还是想念阿绪。   7 绑回宫成亲   眼看着女皇陛下从一头意气风发的狮子转变成一只蔫眉塌眼地小弱鸡,满朝文武都急得不行,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哪天女皇驾崩了他们的天可就要塌了!   丞相大人还是比较能拿得住事儿的,他决定派人去找薛煜回来。   可是江湖那么大,找一个人就像在大海里找一块特殊的石子,又哪是那么轻易地事儿!丞相大人决定举办一场陛下祭天活动,一来祛除自身的病痛,二来求保江山安宁,三来想看看薛煜到底会不会出现。   他们一致认为,薛煜对陛下一定是有感情的,不然每次陛下瞪他们的时候,薛煜为何比陛下瞪得更凶?所以这次祭天,薛煜一定会偷偷出现远望陛下身姿。   女皇陛下一听这个提议就坐起来了,病都仿佛好了大半,“对,周围埋伏好人,他一露面就绑回宫成亲,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朕看他还从不从!”   丞相大人刚想说话,就被女皇陛下打断,“虽然你想了个好点子,但是你今后若再肖想朕的话,朕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薛煜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会陷入这样一个局。   自那日离开之后,他并未走远,一直都舍不得红茴。得知她生病,他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可看见丞相大人工部侍郎擎天将军轮番去给她熬药哄她喝,薛煜觉得自己还是多余。有那么多人爱她,自己又有何德何能?   女皇陛下要进行祭天大典,薛煜藏得好好地在偷看,她面色发白,整个人消瘦很多,皇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秀气。薛煜心头一疼,难受得不行。   他虽然不能再持剑,可是凭他的藏身功力一般的士兵根本搜不出他。   可正在这时,坛上的女皇陛下脚下一绊,整个人作势要摔,薛煜立刻就站起来了,虽然女皇陛下被丞相扶住了,可是薛煜也暴露了自己。   被绑回皇宫的时候,薛煜觉得这情景简直是荒唐。特别是看见红茴居高临下身着一身火红喜袍站在自己面前。   “陛下,您这是?”   红茴的脸上挂满泪水,“当初你救我于血海,我就没想过会有生之年再与你分开。你一身正气本领,绝不是屈尊女人身下之辈,所以我只能不顾你意愿,强行留你在身边。可能先前我的方式使得不对,但现在我就问你一句,与我成亲,你是愿与不愿?”   薛煜愣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红茴对他也会有这样的心思,他一直以为自己只配做红茴身边的一条狗,可以为她肝脑涂地出生入死,“陛下,我……”   “不要再说你不配的话,我只问你愿与不愿。”   薛煜咬了咬唇,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他心里太乱了。也算是刚好,红茴根本没想等他回答,不管愿不愿,她把薛煜往床上一推,就开始扒他衣服。   薛煜的手脚被绑,看着红茴在他身上这般动作,瞬间遭受刺激,双眼都瞪圆了。冰凉的胸膛感受到她小舌的温软,她的手还在一路往下,无法无天。   “红茴,”薛煜喘息地唤,“你解开我。”   “怎么,想跑?”红茴不屑地一笑,“待生米煮成熟饭,你想跑也跑不了。”   女皇陛下果然是万人之上,薛煜不敢相信,她真的敢说敢做,等到她双眼朦胧地和他纠缠在一起时,薛煜才敢逐渐配合她。   屏息忍过这让人想要剧烈喘息的快感,薛煜小心翼翼地继续“驰骋”,又怕弄疼了她,又怕她不满意,心里如油煎般难挨。   “陛下……”   “你叫错了,这床上没有‘陛下’。”   尾声   先洞房,第二日才举办成亲大礼,这放在哪一国来说都是不伦不类,可是我们的女皇陛下才不管那些。   薛煜自成亲之后,越发低眉顺目,从前剥橘喂桃的,现在恨不得把陛下圈在怀里,什么都替她做了。陛下也是称心如意了,想不到自己强取豪夺竟然强出了真爱。   “阿绪,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薛煜丝毫不迟疑,“嗯。”   “那为什么从前不说?”   “阿绪不敢肖想陛下……能呆在陛下身边,已经是最荣幸的事儿了,更何况朝中有那么多英男才俊,阿绪没有自信……”   “没有自信的话,你侍寝的时候就卖力一点。”   薛煜怔了怔,然后才红着耳根点头,“我怕你受不住……”   女皇陛下不甘示弱地骂了一句放屁。   这直接导致了女皇陛下第二天没有上成早朝。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2014年04B   简介:大岐国的女皇陛下平生最讨厌被臣子催婚,谁催她她就跟谁犯病,这回被催,她犯了回大病,非要嫁给御前侍郎薛煜!可世人都觉得薛煜顶多只能算是个陪床啊!女皇陛下您要不要玩这么大啊!!   ☆、《意外变心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为单行本《白璧微瑕》的番外。   发表于《桃之夭夭》2015.1B   亦可单独食用。   美院刚开学,有一群新鲜的学子叽叽喳喳地走向教学楼,情绪好比枝头的鸟儿般欢快。   木小树就在其中,她和新认识的女同学手挽着手,对新学期一样充满期待。   才刚进了教室,木小树一眼就瞅见了第一排座位上的男生,他此时正枕着胳膊大睡,睫毛又密又长,像是撩人的羽毛,侧颜也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模样。   “唔……好帅……”木小树咬指喃喃。   旁边的女生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犯花痴啦你?咦,咱班男生的质量还真是蛮高的,简直貌比潘安啊!”   上课铃响了几分钟了,可是老师还是没来,教室里不禁有些骚乱。有迟到的女生拍了拍第一排那个“睡美人”的肩,“喂,同学醒醒,让我进去坐可以吗?”   那男生倒真是醒了,迷蒙着双眼对着四周看了看,然后竟站起来懒洋洋地走向讲台。   大家都愣了一下,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后讲台上的男生就说话了,以冷冷地平调话语为开场白,“我是唐多,研二的,张教授怀孕了,这个学期由我来给你们代课。”   顿时,下面就开了锅,各种热血沸腾——   “张教授不是男的吗?”   “唉呀,你重点能不能找准啊!他是唐多!唐多耶!美院的传奇!”   “就是那个下笔如有病的唐多唐少侠?”   “我能让他签个名吗?签我脸上,我这后半辈子就不洗脸了!”   “别不要脸,唐老师只能给我签!”   ……   唐多鼎鼎有名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上天的私生子,相传他刚进校门的时候,所画的第一幅画就入了阿弗尔拍卖行,他独创的外星抽象流派被多少人簇拥,美院院长更是因为收了他这个徒弟而名声大震。   可是唐多一天到晚就跟个游魂一样,性格也很怪,冷冷地从不爱和同学接触,所以大多数学弟学妹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下一见,大家果然都抓狂了。   唐多刻意给大家留了讨论时间,五分钟后才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效力倒也无穷大,教室中立刻鸦雀无声。   他接着说道:“各位别叫我老师,别叫我帅哥,别叫我男神,以上称呼我都反胃。我也不想听你们的自我介绍,介绍了我也记不住,不如就用作品来让我认识你们,现在开始画吧。”   大多数同学都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第一节课不互相熟悉讲些理论起手就让人画画啊……   当然也有少数没呆的女同学,她们一脸浮夸地暗暗调戏唐多,“学长,画什么啊?”   唐多双手置于自己领间,一颗一颗从上至下解开纽扣,然后道:“画我,主题为:《爱》”   哇KAO!这么劲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脑子里火花四溅!   台上的青年已经把衬衣全脱了下来,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白净沉默,趋于完美。   比爱情更加难以捉摸的怕也无非就是唐多的教学方法了吧!不过大家都一致表示喜欢,下了课还不约而同爬上美院的校内网给唐多点赞!   在同学们纷纷掏出画笔的时候,木小树就知道她死定了,因为有一根麻筋从她的手指直直麻到了她的心里——   她对台上倦懒的青年一见,便钟情。   唐多最近是真的心情不好,可以说是糟透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糟糕过。他烦躁又闹心的起点是因为他的女神又怀孕了,这个“又”字,道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而他哥陆秉章,还携妻前来学校溜达,表面上是来看他,实际上保不准是来跟他晒幸福的。都已经娶了自己的女神,都生了一个小魔女陆念淳,怎么还没完没了没个够了,怎么就“又”!……   啊!他真是又难过又气愤,一股“自己为女神修行,女神却被旁人亵渎,还一亵连亵了两次”的感觉充斥着他的丹田,他气得咬牙,差点把画笔扔满地,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   “学长~~~”唐多的思绪被拉回,台下的多事精儿们又开始多嘴烦他,“学长你一个人让我们怎么画出爱情的感觉来嘛~~~再加一个女模特啦,拉拉手搂搂肩互动一下,我看就我来好不好?”   “你肩那么宽,学长搂得住吗?学长选我!”   “好意思吗你,脸上那么多痘,让人家怎么画啊!”   “……”真是有女生的地方就有麻烦,唐多往远处一瞟,发现只有一个女生安安静静,不笑不动,于是他伸手指了指,“就你,上来吧。”   木小树是被起哄声吓清醒的,又是被起哄簇拥了上去,她绞着手指站在唐多身旁,仿佛连站直身体都不敢。   心动的力量难道就这么大?木小树咬了咬嘴唇。   唐多一开始没发现身旁的女生很木很呆,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个,直到同学们都开始偷笑,他才恍惚察觉不对劲,侧头一看,那女生正别扭地站在那里,感觉像一只得了痔疮的鹌鹑。   “咳,”唐多轻轻嗓子,“你会演啄木鸟吗?”   木小树一下子就蔫巴了,“要怎么演啊……”   唐多道:“把我的脸当成树,来一次。”   令人沉闷的语调,一本正经,绝不讨喜,也不暧昧,就是正常的为艺术献身心境丝毫不起浮的范儿!   唐多冷淡地瞅了她一眼,“不会演吗,那我换人了?”   “会会!”木小树万万没想到,学长的思想高度简直超凡脱俗,她憋红了脸踮起脚尖,轻轻地挨了一下唐多的脸颊,然后为了学啄木鸟,她就不停地啄……   “同学,”唐多差点没翻白眼,“喂,同学,没当过模特么,你要定住她们才好照着画。”   木小树:“哦……”   剧情发展太快,人生的编剧简直就像坐在火箭上在搞创作,木小树刚动心,就亲到了男神,而且一亲就能亲这么久。   等到同学们画完她的嘴唇都木了,但是心情却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地好!   唐多依依检阅了画,也分别认识了同学,从此以后,他上课提问时的称呼总是“那个狂放派你答”“那个画作散发出一股煎饼果子味儿的起立”“野兽派”“没羞没臊派”……   三十四名学生,出了三十四种不同派别,真不知道是老师厉害,还是同学们的本性使然。   唐多没想到有个小女生因为这一次的模特事件,丢魂整整丢了三天,等第四天再上课的时候,他终于看见那个女生回魂了。   真不容易啊,西方油画史刚讲完了,离下课还有一分钟,她是掐着表回魂的吧?   唐多没有当老师的自觉,因为教授拜托他来代课时他是百般不愿意的,自由惯了的游魂怎能被钉在死气沉沉的课堂?可是教授一劝再劝,说知道唐多情绪不好也许是刚失恋,但是上上课没事批评批评学生,恢复的效果就特别好,每次他自己和老婆在屋里干架,上一节课后就元气满满了。   唐多心想自己才没那么变态,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代课散心。   下课铃一响,所有人就跟野狗出栏一样冲出教室,连他这个才被称过“男神”“帅哥”“梦中情人”的人看都不看,啊,人世间果然残酷,女人太不可信了,上一秒心在你身上,下一秒心就去找食堂大叔了。   “学长……”   小小糯糯的声音,唐多侧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刚神游回来的“模特”搭档,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似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木小树笑了,笑起来很软,双眼弯得像个月牙,带着些许孩子气,“学长,我能请你吃饭吗?”   这是木小树朝学长进攻的第一步:混个脸熟。   唐多本想拒绝的,但是手机正巧响起,是白璧微在里面说:“多多啊我做了红烧肉照烧鸡,中午你哥载我去找你啊,上次见你你都瘦了,那就要多吃点~”   唐多立刻就改口,简直是下意识的,“别来,我有约了。”   白璧微在电话里不可置信,“你终于能接受和外人一起吃饭了?谁?男的女的?女朋友吗?你交了女朋友?老公,你快来听,唐多他……”   女神一怀孕也能即刻便话唠,唐多狠了狠心“嗯”了一声,然后摁断了电话。   这也是唐多第一回提前挂断女神的电话,他真的是太伤心了,就跟陆念淳将他画了一夜的画放进洗衣机里还调了“大件快洗”按钮一样伤心……   “你叫什么?”唐多问那个女生。   “(⊙o⊙)我?哦……木……木小树。”   他皱皱眉,“这名字谁起的?”   木小树老实作答,“我爸。”   “品味真是有够可以的。”唐多抿嘴,那大叔胸怀里可真是藏着一颗小娇羞啊,“走吧,吃饭。”   男神答应的太利索,木小树一时没有预想到,“呃……去哪吃?”   唐多:“你请我吃饭你问我?”   木小树:“那……那学长你喜欢吃榨菜肉丝米线吗?”   唐多:“……”   又萌又纯的女学生木小树把学长请到了米线店,这家店有个不靠谱的促销口号:“爱TA,就给TA的米线多加点料!”   木小树带唐多来这里也是想小小的暗示一下,看看男神是否反感,于是她让老板给男神的榨菜肉丝米线里加了鹌鹑蛋、午餐肉、墨鱼丸、小腊肠、骨肉相连、醋炒猪心,加到那砂锅都有点撑不住,加到老板都开始低声说“够了姑娘,再爱锅就要溢了”时,木小树才肯罢休。   唐多一看这满满的一大锅,就感慨地球人还真是实在,而且眼前女生的黑眼珠溜溜的转,像只小狗,时刻关心着主人的一举一动,“好吃吗?”   他被自己的这个联想逗笑了,然后就拿起筷子开始吃,尝了一口,才对木小树点了点头,“可以。”   木小树就跟听见了皇上下旨大赦天下一样,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先前还怕学长觉得米线店寒酸,瞧不起她呢。   其实唐多在没出岛之前食量非常的差,自从吃了白璧微的黑暗料理,新世界仿佛对他打开了大门,突然就爱上了吃饭,从不挑食,吃香又乖又好看。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衣从不讲究,全按舒适程度和喜好来,经常一身白色纯棉就出门了,再配上那懒洋洋地眼神和冷淡淡仿佛对整个世界都提不起兴趣的气场,的确足够抓人眼球。   这下可好,木小树的眼睛就不在米线上了,一直扫描着眼前的男神,仿佛只要看着他,就能自动饱腹一样。   有些姑娘没有主动向唐多出击,纯属是因为定力大,或者说是手腕太高,想用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木小树不是,她的定力直线趋向于零,她喜欢的,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看,会不由自主地想接近。   也对啊,她是看过他的作品的啊,是看过他的胸肌腹肌的啊,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亲过他的脸的啊!若说前两项别人也做到了,可是最后一项,她是独一份不是吗?   唐多沉默缓慢地吃着,木小树就专心地看着;唐多吃完米线优雅地擦嘴,木小树还是专心地看着;唐多起身买单,木小树还是看着……诶诶诶,不对啊,她连忙赶过去,“学长,说好是我请客的?”   唐多:“是你请客啊,我掏钱而已。”   木小树:“……那你请我喝奶茶,我掏钱行不行?”   又来了,又是那种小狗一样渴望巴巴的眼神,仿佛主人只要摸摸它的头,它就能为主人赴死。唐多见惯了花痴,但是像木小树这样的还真是不多,她的表情写满了对他的狂热、仰慕,就真的这么喜欢自己吗?喜欢哪里?吃得多?   唐多对女人一窍不通,只有半窍还是被女神白璧微稀里糊涂撞开的,他不知该怎样谈恋爱,也不想和别的女生谈恋爱。   唔……该怎么和木小树说清楚呢?可是!木小树根本就没表白……自然就也轮不到他开口拒绝啊!愁死人了!女人好麻烦!   “我不喜欢。”但是拒绝喝奶茶应该是可以的吧,一起吃米线也只是因为他的过激反应歪打误撞,现在撤还是来得及的吧?   木小树眉眼弯起,继续问:“那果汁呢?咖啡?可乐雪碧芬达王老吉?有喜欢的吗?紫菜汤呢?”   最后一个乱入了吧= =……唐多这叫一个揪心啊,她怎么就这么傻啊?这样说都不明白,“最近有油画比赛,我比较忙,连喝一杯的时间都忙到没有,这样说你懂了吗?”   “啊哦,”木小树有些沮丧,不过她丝毫都没接收到唐多话中散发出的抗拒磁场,眼神没几秒就又雀跃起来,“那我报名参加油画比赛,有问题的话能私下请教学长吗?”   唐多:“……”   看起来那具小小柔弱的身体里面,也是能蕴藏着无穷尽的勇气啊。   接下来的时日,唐多就像不知不觉背负了命案一般总觉得被什么人盯上了,自然,若他是“凶手”,他手刃过的应该就是变成幽灵一般徘徊在自己周围的木小树了吧?   “学长,你去干什么?”   “学长,吃饭了吗?”   “学长,我画了一幅画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唐多几乎都没怎么搭理,不过有一日木小树刚在食堂“巧遇”他,也如同往常一般进行询问,唐多更是如同往常一样以三言两句将其打发。   正准备离开食堂,唐多就听见有人在议论木小树。   女生的八卦圈子他从不感兴趣,不过这回话题中的木小树被形容的也太难堪了,她们说木小树前去勾搭唐多简直是没有自知之明,如此愚蠢,如此不要脸BALABALA……   唐多回头看了一下,木小树正坐在不远处,耷拉着小眼皮儿在那埋头吃东西,想必坏话也听进去了不少。不知为何,心突然软了一下,爱慕从来就不是错,木小树怎么能因为爱慕自己而背负骂名?   一声轻响,木小树叼着根芹菜抬起头,然后顿时张嘴,吓得连芹菜都掉了,“学……学长,你怎么……”   “不是说你画了一副画么?我千辛万苦挤出了一点时间,可以帮你看看。”唐多的脸色突然微微一沉,“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并没有画,只是在诓我?”   木小树赶忙狡辩,“啊!画了画了,我真的画了。”   “好,等着你拿给我吧。”说完,唐多就起身走了。   这下,没有人再笑话木小树了吧,虽然不指望木小树能画出什么好东西,但他都主动坐下找借口跟她说话了,食堂里只要长眼睛的人肯定都能看到的吧?   唉,他唐多什么时候做事情还要照顾女人的脸面?女人可真麻烦。   木小树一回宿舍就火急火燎地开工,是啊,为了混脸熟说了无数句有的没的,谁知道学长还真能给予回应,她现在才拿出画笔才开始画,心中又有点甜蜜。   美院历史悠久,相对的,宿舍的基础设施也很悠久,学生们洗澡都得去澡堂。这天傍晚,唐多才刚洗好出来,就看见木小树穿了个小棉袄和棉拖鞋在澡堂门口等他,还抱着个画,那样子就像一个刚刚离家出走无处可去的弱智。   唐多眼角抽了抽,但还是朝木小树走过去,借着已经落山的太阳余晕看了看画,“不像是画好几天的,刚画的?”   木小树尴尬地垂下了头。   这副画很清新,里面是一个趴在桌上睡着的男人,虽然只露了半边脸,但却足够抓人,唐多当然不知道这画里是他,他只感觉这画不错,很有感情,就连人物的每一根睫毛都仿佛有话在说,比如“我很帅吧”“我知道我很帅”“我的确很帅”之类的= =……   没想到木小树纤细娇小,却能在一个下午就能神速地创作出这么一副上乘之作,她永远温柔害羞的笑容再配上她才华横溢的天赋,唐多突然就觉得有点得意了,毕竟爱慕他的小花痴并不是个纯草包。   恰好有同门师兄路过,抓着唐多在聊画展的事情,期间毫不隐晦地夸唐多是美院大手,拜托他参加画展时手下留情,别让师兄弟们一对比死得太难看。   唐多那空虚的内心,并没有被这几句齁人的夸赞填满一丝一毫的地方。   师兄似乎有所察觉,然后又看了看他拿着的画,不由得开口问:“唉,这不是你风格啊,呵呵,是不是小学妹又来以情赠画了?”   没注意到唐多的那张小俊脸都变黑了几个层次,那人还在说,“现在的学弟学妹都是怎么了,一天不好好钻研作品,就知道钻研搞对象的事儿,她们要是有一点自知之明,想必早就有成绩了。”   那话就当着木小树的面说,仿佛就在打她的脸,她垂下头,耳朵都是烫红的。   有点羞耻,有点难过。   突然手上一紧,是唐多抓住了她的手,五指交缠,自然而然。唐多说道:“小女孩要什么自知之明,有些男人不也都没有。”   说完,就一手提着画,一手拉着木小树离开。   故事老套掉牙,可对于从以前的封闭世界回归到现实的唐多来说可就是新鲜热辣,他从没有发现人生竟然可以是这个样子的——“喔我拉别的女人的手竟然不会觉得恶心呀”“是不是有才的女人手指就会特别软啊”“呀我怎么突然习惯帮她解围了啊”……   一时间,唐多心胸中所剩的就是悸动。   木小树更加震撼,不是男女朋友,却亲了脸现在还牵了手,妈啊,男神学长竟然这么开放,果然是搞艺术的……   唐多破天荒地把木小树送到了宿舍楼前,并且让她自明天起就来自己的画室接受指导,因为他的惜才之心呼之欲出啊!   木小树当然格外高兴,一晚上翻来覆去连觉都睡不好。   画展时日近在眼前,虽然参加者众多,但也压不住学生们的风头,因为有不少名家教授都会前来观看,在画展上扬名是所有学子都渴望的事情,这里体现了你画作的价值,以及你这个人的价值。   木小树自从可以进入唐多的画室以来,从内心里就觉得离这位男神学长越来越近了。可唐多却突然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因为木小树自第一幅画还不错以后,接下来的画真是惨不忍睹。   到底是美色误人啊……唐多拿着画笔,暗暗自责,还替木小树找到了借口,一定是因为她太仰慕自己了,所以在自己面前就会发挥失常。   木小树看见唐多在画画,就凑到跟前,贴着唐多耳朵边道,“学长,我觉得你画的这个外星人脸有点奇怪……”   虽然她的嗓子跟锦缎一样,音色低且轻,听着还挺舒服,但是唐多还是不得不拆穿,“这是我的自画像。”   木小树猛地一派额头,“啊……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其实这画抽象中透露着点小帅,果然就是学长的自画像啊,学长真是厉害啊!”   唐多:“……”   这马屁起承转合的!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啊!唐多有点哽住,一时间也不知该接什么话。   慢慢地,他发现木小树并不想表面那样乖巧温柔,而是满身的小女生特质,懒,馋,任性,在画画上没有什么建树,但在和学长交流这方面却是成绩不菲。   譬如她在唐多的画室里能够睡得天昏地暗,醒来之后既不羞愧,还敢吸着鼻子抽抽搭搭。   唐多被她的动静影响了,于是智商一短路,主动问话,“做噩梦了?”   木小树吸吸口水,点头答道:“嗯。”   唐多愁其不争,“画着画着睡着了你可真强啊。做的什么内容的梦?凶杀案?还是外星人攻打地球?”   木小树绞着手指,用最低的声音嘟囔道:“没有你的梦。”   唐多:“……”   这木小树简直是故态复萌,就像一块滚刀肉,你怎么嚷她她都不怕!   画展开始的前一天,木小树依旧没画出一幅像样的画来。唐多有些生气,因为人人都知道唐多在提点这个学妹,可是她的作品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什么才华什么细胞,他觉得木小树那一次的作品简直就是人品爆发瞎猫碰上死耗子!   再一次,在画室里摔了木小树的画笔,唐多竖眉纠结,声音都有些拔高,“你的这副画实在没有感情!看不到爱,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对吧!我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让大家画《爱》,你是模特没让你画,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就是最不懂爱的那一个。”   木小树被吼得有点胆怯,“我……我有,我有爱着的人。”   她就差说出“我爱你”这种台词了吧,唐多有点小烦躁,只能尴尬地岔开话题,“你的脑子进水太多都可以开水族馆了,多装些有用的东西,别瞎想些有的没的可以吗?”   可是木小树闭上了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就在唐多不解她要干嘛的时候,木小树拉下了他的脖子照着他的嘴唇就亲了两个带响的……   唐多:“……”   木小树颤颤地问:“有什么感觉?”   木小树缺点很多,她最严重的一个缺点就是她爱着自己,唐多认为,自己的心里一直在为女神修行,怎能随便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想逼迫自己还俗?   “对不起,我对你没什么感觉。”唐多如实答道。   “不用对不起啦,我也没当真过~”   这话语中的凉薄气息倒让唐多觉得挺意外。难道没爱上他?也没爱过他吗?   其实木小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心脏也抽抽拉拉的疼,她多想说一声“我啊,是从第一眼起就爱上你了呢”,可是最后脱口而出地却是,“学长,那你觉得我这副画参加画展会被别人喜欢吗?哪怕一个。”   心都碎成饺子馅了,还问他要不要蘸醋?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唐多认真答道:“不会,你这副画没有灵魂。”   “也是。”木小树说。   不会被喜欢,因为我已经没有了灵魂。   画展如期举行。   唐多只看过白璧微写的小说,所以面对现实将各种狗血设定一锅端呈现在他面前时,他一时还不能适应。   木小树确实来参加画展了,她的作品在拐角处的最后一个,旁边紧接着就是卫生间,当然,作品的排序是组织方无心插柳。   平时戴隐形眼镜的唐多,今日突然戴起了眼镜。他刚洗完手出来,就看见了那副画——   本来毫无生气的人物肖像,被木小树加了两行血泪,眼睛也改成了蓝色,人物头顶也添加了外星人触角,而画的背景,风景一片坍塌,树木全倒,燃起了熊熊大火。   光是站在画框外,都仿佛能感觉到那火的灼热,以及人物的哀伤。   有个挺阳光的男生站在木小树的旁边,不断地问她问题,“这是外星人在森林大火的现场吗?你怎么想的,好有警示性啊,是不是地球毁灭了,外星人降临对人类报以了同情的泪?小树你好厉害!我根本猜不透。”   他叫她小树。   木小树没有多做解释,虽然这画里的内容万分明显,群树被烧,如她的心那般。   男孩子还在嘘寒问暖,满眼深情,“听说你拜入唐多的门下了?怪不得你的作品也开始继承他的外星抽象流派了,这幅画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好有才。”   木小树摇头,“没有的事,唐老师怎么会收我这种小透明。”   她没有叫自己学长,而是叫了一声尊称“唐老师”。   唐多从她们背后走过,紧锁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   木小树正好回头,就看见唐多迈步而去的背影,真的还是一样的好看,可是,她已经醒了,不想再不要脸皮地去烦他了。争取过了,够了吧。   阿弗尔拍卖行的人因为唐多的画会出现,特地前来参观,没想到,不仅收获了唐多的新作品,还被另一个新人震撼了心灵。   拍卖行地负责人站在木小树的画前端详了好久,喃喃道:“啊,这个画者是不是失恋了啊,看着好伤心的……”   整个展厅就那么大,木小树却和唐多一个眼神都没有对上。奇怪的是,平时像家犬一样缠着唐多的木小树,只需一晚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唐多看着木小树和那个嘴上抹了蜜的男生小声说着话,时而还掩嘴笑一下,他连手上端着的红酒都喝不进去了。   教授顶这个大肚子,朝唐多视线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开他玩笑说:“唉,我怎么觉得能听见你的心跳声呢?”   唐多板着一张脸,心烦的要命,“没有的事。”   他为自己的反应找到了完美的借口,就像一直围着自己转的小狗突然开始投奔别的主人,是人都会不舒服的,嗯,就是这样!   可是唐多仍然感到很困惑,白天困惑,晚上困惑,上课困惑,下课困惑,都没从困惑中看见真理的曙光。   当然,他是万万不肯承认的:有个人已经走了,他对她的感觉却终于姗姗来迟……   木小树一下子有了点小名气,在校园里遇到唐多也都只是笑着点头,然后坦然与他擦肩而过。   有人说她踩了唐多上位,现在却对恩人不理不睬;有人说她有名之后,人都变嚣张了,再也没见她主动去找过唐多。这一个个编排的忘恩负义的故事,并没有对木小树造成什么情绪上的影响,因为情绪一直都在低谷,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   唐多却是郁闷了,女人这种生物,果然是善变的啊!这么快就不喜欢他了吗?   他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惆怅到都开始给他哥打电话,一泯“恩仇”地向他请教,“为什么女人突然就变得不缠人了,我不明白。”   陆秉章用肩膀夹着手机,依旧慢慢切菜,“或许你对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吧。”   唐多:“可是我以前也说了啊,她骂都骂不走,脸皮又厚。”   “女人啊,耐心都是有尽头的,也许她不想在原地等待了。”陆哥哥笑笑。   白璧微正巧凑了过来,偷尝了一片火腿,然后吸着指头问,“唐多怎么了?”   “他恋爱了。”   陆哥哥一语道破天机。   “啊啊啊!这回是真的吗?跟男的还是跟女的?长什么样?吾家有孩初长成啊,我简直要喜极而泣!……”为了避免孕妇太过激动,唐多直接就把电话摁了。   恋爱?哼,恋的哪门子的爱?   女人都是怪物!   可是他还是会想起那个“小怪物”,娇笑纤细的身子,对他笑的时候眼睛都弯成月牙,不断受挫,不断卷土重来,一副“男神只要跟我笑一下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的感觉。   唐多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执著的要死,谁知道能打破他对女神执著的人,却是另一个女孩,他的梦里,开始不断地出现面目不清的女人。   那些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木小树。   再次睁眼醒来,他突然害怕自己会慢慢忘记木小树的脸,好久都不见了,每次遇见不过几秒她就离开了,以前将大把大把时间洒在他身上的人,现在也开始吝啬那短短的几秒。   唐多心里很不舒服。   他穿了最帅的一身去木小树的宿舍等她,可等回来的却是两个人,唐多臭着一张脸问道:“那人是谁?”   木小树有点奇怪,但还是老实答道:“是一个学长……”   她话都还没说完,嘴唇就感觉到一方温软,更过分的是,唐多的舌头还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她的心跳都要暂停了。   这一幕后来还上了校报的头条,标题赫然写着:《不解风情唐学长大展风情抱得美人归》!   那日,他们的对话其实特别简单,唐多只是一句:“你只能叫我一个人学长!”   就换来了木小树双眼笑眯眯,“为什么?”   她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了,真正不会恋爱后知后觉地人是眼前这个傻蛋。傻蛋竖起了眉,像是在做学术报告一样道:“有感觉了。”   “什么有感觉了?”木小树还要逗他。   唐多耳根都要热炸了,却也只能一脸嫌弃地回答道:“对你!行了吧?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成名了就不认恩师,你还有理了是吧?”   木小树抱着唐多的手臂嘻嘻地笑,哎呀,真好啊,一见钟情看上一个人,最终能让那个人眼里只有你,多么厉害的手腕啊!   是谁说木小树笨来着?   ————————————全文完————————————      ☆、《我家有个女王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为单行本《白璧微瑕》的番外。   发表于《桃之夭夭》2015.2B   亦可单独食用。   许长安同志的一生,简单来说可以用一部片子概括——《精装追女仔》。   因为他根本就想不到,一个女人肯和他吃饭,肯和他逛街,肯和他一起做一些男女之间隐蔽羞羞的小事情,可就是偏偏不肯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更是狠得连一声“亲爱的”都不肯叫。   许长安觉得自己被玩儿了。   但糟糕的是,他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可还是不愿意失去那个女人。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许长安没法向父母交差,导致父母一天一遍地给他打电话,非让他找个女朋友带回家。   这世道向来都是女人被催得多一些,可是他年纪还不大就已经成了“被催十三郎”,看来家中四代单传的身份真是很要命的。   这不,眼看他不带女朋友回家,他妈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相亲。   相亲啊,许长安都已经有心上人了,还相得哪门子的亲?可是那老两口在电话里嚎啕地就想要断了子孙命脉一样,长安真心不忍。   算了,相吧。   不过,他提前打了个电话给他的心上人,“喂,小甜,下班我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回家喔!”   谁知道那个没良心的慕甜一边吐槽“我当然会自己回家,又不是没长腿,别唧唧歪歪,我这儿忙着呢”,一边就挂了他的电话。   许长安:“……”   罢了罢了,在他们的感情世界中,显然自己付出的多一些,可是他也甘愿。   许长安是警局里公认的烂好人,或者这么说吧,因为他是陆秉章的徒弟,大家没事就喜欢逗逗他,让他给端茶倒水,他还真去端,让他替班,他还真去替,一点也没有当陆警官徒弟的自知。   就是这样的好好先生,在相亲的当夜被同事又骗着去代班。   是同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老婆马上要生了必须得走,许长安才拍拍同事的肩主动提出“你走吧,我替你值班”。当然,人前脚一走,就有人来告诉许长安,那个刚跑掉的“坏人”还是万年光棍呢,何来的老婆?   许长安摆摆手,“我觉得,也许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大家一脸无奈,不想戳穿这孩子的良善之心,只能应和,“是啊,也许是他未来的老婆要跟别人生了,真难为他了……”   等许长安值晚班再赶去饭店的时候,相亲对象已经等了他半小时,虽然事先给打过电话告知,可那女孩却仍温和如煦地说她可以等。   “饿了吗?点些你爱吃的菜吧~”这是相亲对象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没有丝毫埋怨,人长得也很是乖巧,和某些女人的性格相比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才刚点好了菜,许长安就意外地看见了慕甜。   那女人披散着长发,穿着卡其色风衣,一双又细又美的大长腿下还蹬着一双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总而言之,很有不羁地女王气场,仿佛所有人都不值得她一看。   许长安的心当场就悸动了,慕甜是怎么知道他在这?她来找他的吗?   可是瞬间,许长安又耷拉下了眼皮,因为慕甜朝着另一个桌子走去,大家热情地起身迎接她,就像恭临女王驾到。   “你认识那个女人?”相亲对象问他。   许长安没敢承认,“没有的事。”   “我就说啊,如果你认识那么闪耀的女人,怎么还会有闲心来跟我这种人相亲。”女孩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卑。   许长安的好好先生瘾又犯了,他忙解释道:“别这样说,你很好,真的。”   这算得上是一顿愉快的相亲晚餐,因为相亲对象一直不停地在和他说话,语句温柔,畅想明天,许长安也都没打断,只是眼睛时不时地就瞄向那一桌——   一桌子的男人都在给慕甜灌酒,而慕甜一笑,就笑得千树万树梨花开,想喝就喝,不想喝别人还真硬逼不了她。   她的气场总是这样,雷厉风行,无牵无挂,对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和相亲对象分别后,许长安就杵在饭店门口,等慕甜一出来他就冲上去堵路,“你喝了多少?你在这干什么呢?”   “来饭店当然是吃饭,不然难道是来跳老年迪斯科的吗?”慕甜说话的态度永远是这么婉转迂回,让她说出一句“只是个应酬”这种的大实话,简直比要她的命还难。   还没等许长安开口,慕甜继续挑眉,吐槽道:“那你又在这干什么?哦~~不用你说我也看到了,你刚在相亲。对方不错啊,好好加油,小伙子~~”   说着,慕甜拍了拍许长安的肩,就想绕过他。   不吃醋吗?还是这就是变向的生气?许长安心里没底,但肢体却快过脑子,他伸出双手拦住慕甜的去路,“加油什么啊!我只是……只是吃个饭而已……”   慕甜:“所以呢……”   唉,这比锅巴更干巴的对话简直无法再继续下去。   慕甜在前面走,许长安就像一个吃不上奶酪的小老鼠一般在后头眼巴巴地跟着,直到许长安跟到了慕甜的家门口,慕甜却拦住不让他跟了。   “拜托,这是我家诶~”   许长安一时梗直了脖子,“你从来都不让我进你家,到底是为什么啊?”   “那你到底想干……”   “什么”二字被突然袭来的唇牢牢堵进了嘴里,想不到许长安发起威来挺有劲儿的,直接按住慕甜的后颈将她吻得云里雾里,顺便还用脚把大门勾上了。   全新的体验,平时唯唯诺诺的长安化身为一只坏脾气的猛兽,直接就把小甜压在身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收拾服了,期间小甜有所挣扎,但是竟意外地败下阵来,原来女人真的不是男人的对手……   风雨过后,不知为什么,反正许长安心里挺不得劲的。   磨叽了八百年,他才终于对慕甜问出一句话,“你愿意跟我回家见我父母吗?”   慕甜都快与周公赴约了,黑暗中冷不丁传来这一句,她简直……简直快无奈了,那还用说,她想都不用想,当然是,“不愿意。”   长安的声音变得低沉,“那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话题似乎渐渐要绕到有内涵的方向去,慕甜抓了抓头发,“啊啊啊啊……非要我跟你说得清清楚楚吗?真是受不了你了,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许长安:“哪里明摆着,我看不出。”   “我比你大几岁,你想让我去你家公然被你父母挤兑吗?小弟弟!”就算他玻璃心碎了一地她也不会觉得扎脚,何况还没碎一地呢。慕甜如此想。   22:15    彼此沉默。   22:35   无回转余地。   23:01   不欢而散。   许长安一夜不眠,他在想,小甜不把他当男朋友,是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正常的追求过她?介于两个人相识的桥段太劲爆狗血,是人都会觉得很不认真,谈何恋爱?   又或许,她总把自己不当回事,是因为她更喜欢爷们一点的?   可是他在床上明明已经很爷们了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长安去请教了写小说出身的师娘,谈及他想认真追求慕甜时,师娘一口汽水就喷了出来,“你们没在一起??欢喜冤家不凑成对简直太不符合人生的剧情设定了!!!”   虽然师娘后面又接了一句话是“慕甜除了声音和脸蛋其它地方一无是处,简直是各种意义上的渣啊,苦了你了孩子”,但她还是亲自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五万字的精装追女计划,希望能派上用场。   这天,许长安就开始照着计划走了,在师娘的攻略里,首先第一步是【要展示自己的纯爷们一般沧桑的那面。】   “我在门口,要不要出来喝下午茶。”他给慕甜打电话。     “你请客吗?”这是慕甜一向的回答。   “没问题。”   虽然昨晚的话题很不愉快,但两人都默契地将其翻篇,于是慕甜很快就下楼坐到了咖啡店。   接下来,她看着许长安,脸色微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许长安正叼着一根烟摆出一副有几十年阅历并且死了妻子的沧桑男人范儿,他吐出一个烟圈,“从现在。”   然后慕甜照着他的头就扇了一掌过去,“公共场合你抽烟作死啊你!赶紧掐了!”   许长安出师不利,含泪掐烟。   【追女攻略第二条:给对方花钱,花大钱,尽可能花更多的钱。】   许长安打开他的皮箱,将刚从银行取出来码好的人民币呈现在慕甜眼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我的钱去买。”   按师娘的话说,正常女人只要一听见这句台词心就沉沦了一半,另一半在你提出以后家务活全包早晚接送还愿意为对方做床下的绅士床上的猛士时,就完全可以收官了。   可是慕甜她不是正常的女人啊,她当场就被咖啡呛咳了,锤了自己胸口好几下都没缓过劲儿来,“你……你他姥姥的是不是想找我帮你销赃,我说你一个根正苗红的好警察,干嘛离经叛道闷声作大死啊!”   许长安一口气憋住,过了半晌才再次吭声,“不喜欢现金?那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啊?”   慕甜:“老娘看样子像是买不起东西的人吗?别忘了我是事业女性,我月工资可比你高。”   许长安当场就蔫吧了,是啊,他一个小警察怎么可能赚得过人家电台主播,他拼死拼活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几万块钱,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啊!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涕流啊!   【追女攻略第三条:给予对方事业上的帮助。】   慕甜不差钱没关系,只要能帮助她的事业,她一定也会被小小感动一把的吧?   许长安当晚就下了变声器,不断地给慕甜的节目打电话,他想在节目中演绎不同的听众,对主持人大夸特夸,主持人放什么广告,他就买什么产品,给对方增加业绩。   不幸的是,当晚是《甜妞带你聊保健》单元,请了市里的老专家做客,专门为打来电话的患者解决男性生理方面的问题,顺便再卖一些老专家自主研发的保健产品。   许长安悲剧了,他一个人在老专家的询问下承认了很多不适合一个“强健猛男”该承认的病状,然后还匿名订了好多产品,给导播的地址全写了同事们的,基本做到人手一套。   而且最让他难堪的是,老专家问他问题给他诊断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听见了慕甜在笑,声音不大,但笑得绝对开心……   “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是我打的电话啊!”许长安暗暗自言自语。   不过一下班慕甜就去找他了,开场白便是,“用变声器这招还是挺聪明的,但你就没想过换一个电话号码吗?”   许长安:“……”   千错万错都是疏忽惹得错啊!不仅匿名订购了变声器也用了地址也换了,可万万没注意到他都是用一个号码打进去的电话啊!导播不会觉得他精分吧?不过慕甜肯定觉得他是神经病无疑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本不想笑你的,但是你真的有那些症状吗?真是世界的恶意啊哈哈哈……”照慕甜奇葩的思考回路,她才不会想到长安只是想帮她。   后来,在她拿到了二百五十块钱卖产品的提成后,又狠狠地嘲笑了长安一把。   【追女攻略第四条:投其所好,死皮赖脸,用你庞大的身躯塞满对方的人生。】   先不说许长安身躯庞大不庞大,他的心可够大的!   一听说同事抓了个入室抢劫的盗贼,还是慕甜小区的,他就精神百倍,根本不顾虑自己是个网警的身份,就跑去跟慕甜瞎嘚嘚。   他把危险夸大了一万倍,又以师父师娘就住在隔壁可以方便走动为由,让小甜暂时搬来和他住。   变向同居啊有木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有木有?塞满她的人生啊有木有?许长安觉得师娘的攻略写得真是太机智了!给点三十二个赞!   慕甜不知是一时脑子抽了还是真的很怕有人入室抢劫,被劫财或者被劫色她都是不愿意的,还是跟小警察那儿窝一阵吧,起码还有一丝安全感。   许长安扭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日子过得啊,简直赛过神仙,白天小警察上班,大主播养眠,晚上小警察回家做饭,大主播挑三拣四地吃饱后背包上班,琴瑟和鸣郎情妾意恩恩爱爱啊有木有?(= =并没有……)   就在这美好的日子行进到许长安准备再一次鼓起勇气问问慕甜愿不愿意跟他回家时,万万没想到,他父母杀了过来。   老人家每次来儿子这,都能深入小区群众,和大爷大妈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还特意嘱咐让别人帮他开着儿子,别让儿子学坏了!   这可好,跳广场舞的大妈给许长安父母打了一个小报告——   “你儿子跟一个老女人同居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许长安的父母吓得差点没当场厥过去,好在他们两口子提了一口老气大包小包坐火车来发掘真相,准备上演一出棒打鸳鸯。   到的时候许长安正在洗碗,慕甜已经出门了,所以二老没抓到情况,寒冬般的脸孔立马就漾起了春天般的微笑,“宝贝儿啊,这么乖啊,还自己洗碗啊……”   许长安当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第二天,天下立马大乱。   慕甜刚换上拖鞋,就从屋里冲出来两个人,女的围着围裙举着锅铲,男的带着老花镜拿着报纸,他俩就像看猩猩一般火速过来盯着她,而且还不由得面露凶光……   慕甜见多识广,心想必定是许长安的父母来了,急忙解释,“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我家在隔壁……”   “胡说,走错了怎么可能有钥匙!是不是你勾引我的儿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慕甜被“软禁”了,人家不许她走,于是工作了一晚没睡觉的慕甜同志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可一点头吧许长安他爸就清嗓子提醒她。   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啊!   等许长安下班提着菜归来,刚想给父母介绍他的女朋友,就看见了那一幕。   他忙上前,“爸妈,你们干什么啊,她辛苦了一晚怎么不让她睡觉啊,你看把她困得瞳孔都要散开了!”   比她儿子大一点这个话题暂且还没提,“工作了一晚”又是怎么回事啊!这女的到底从事什么职业啊!也太不像良家女了!许长安她妈脑补地脑袋都要炸裂了。   慕甜如愿上床睡觉,许长安帮他妈打下手,他爸捻花逗鱼,大家不约而同决定稍后再一件一件算清楚,现在不能先刺激儿子!他们还真的一句话都不问,尽管都快憋成内伤。   等饭做好了,许长安才把慕甜拉到了饭桌旁,“爸妈,这是我女朋友慕甜,你们对人家礼貌一点好吗?”   她爸给他妈使眼色,悄悄说:“素质,注意素质。”   于是许长安他妈就开始非常有素质的盘问开了,“慕小姐,你今年几岁啊?”   “妈!哪有一上来就问人家年龄的!不礼貌!”长安大叫。   他妈咬了咬后槽牙,哼,养不熟的破儿子!   她接着又问:“你和我家长安住一起了吗?这样不好,没结婚就……”   还没说下去,长安又打断他妈,“妈!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你别说这些话,没礼貌!”   “那慕小姐的工作是……”   “妈!能不能先吃饭再聊天啊?”   得,什么都不能问了……小兔崽子白眼狼!   慕甜算是知道情况了,原来对方父母并不满意她,当然她也没想得到陌生人的认可,于是她喝了几口水清清嗓,就开始说:“叔叔阿姨,我比长安大三岁,在广播电台主持晚间谈话节目,虽然我平时挺随便的,但是住到长安这里是长安千求万求我才答应的,他说我不住过来他就去死,为了国家不失去他这样一个好警察,为了叔叔阿姨不失去这样一个好儿子,我也很无奈……”   “等会儿,”长安他爸先说话了,“你是电台主播?那FM100.7的主持人你认识不?”   慕甜呵呵一笑,“叔叔,那正是我们台的调频?”   “啊,缘分啊,那你认不认识主持人甜妞儿,她跟你一样是主持夜间节目的,我听了两年了,就前天和昨天两天没听,浑身就不得劲~你能帮我要一下她的签名吗?”   慕甜:“签哪里?”   “得了吧你死老头,”长安他妈八卦心不恰当地点燃了,“甜妞儿很傲的,一般不给听众签名,我邻居老余头跟电台门口拄着拐杖堵她,她见了都不签,还骂人家一大把年纪出来追星,不顾自身安危让儿女担心什么的,把老余头都骂哭喽~后来老余头的儿女还给甜妞儿送奖状来了,因为身体不好的老余头再也不乱跑了,家人都省心了……”   许长安笑得花枝招展。   慕甜板着一张脸,“叔叔阿姨,我就是主持人甜妞儿,但我的脾气并不像外界风传的那样不好。”   许长安他爸:“……”   许长安他妈:“……”   话题最后就以“你是我们的亲女儿!”“你太给我家长脸了!”“女大三抱金砖怕什么怕!”“你什么时候跟长安领证啊这星期有空就顺便一领吧!”“以后生了孩子我给你们带绝对不让你操心!”而结束了。   慕甜同志吃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莫名其妙在口头上就真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   许长安自然是满心欢喜,真想给自己的老爸老妈也点三十二个赞!   还没到晚上,叔叔阿姨拎着包袱就要赶夜火车,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睡,生怕坏了儿子的好姻缘,惹得儿媳妇烦。   送他们上火车时,长安他爸还跟慕甜说,“我们回家听你的节目哦,你好好表现。”   慕甜:“……哦。”   送完老两口,许长安又送慕甜去上班,一路无话,两人都产生了一点尴尬,毕竟突然间成了这个情况让人还是感觉怪怪的。   慕甜背着小包准备进大门,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那时路灯下的许长安,他在远处不停地跟她大幅度挥手,脸上仿佛盛着早春的朝阳,“小甜~~~我爱你!!!”   慕甜嘴角上扬,浮现出丁点笑意,然后用口型这样对着许长安回道——   “蠢货。”   蠢货,你爱我爱得那么用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全文完——————————   ☆、《总统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 2014年05期B版   1 去给总统先生刷浴缸   培西麦加国现在还实行的是总统制。而陈嘉嘉去年才从一所专门培养政要的大学混出来,家里安排她从政,可天知道她对政治真的是一窍不通,所以她特意离家出走准备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番。   她想找份工作混饭吃,可天南地北投了好几十份简历,结果都石沉大海,一无所息。   身上的零用钱所剩无几,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回家听话乖乖向政界开道了吗?可天晓得,她真的连当下的总统是谁都不知道。   她整个人窝在出租房内不断地看韩剧《来自星星的你》,她渴望在这个绝境能有一个都敏俊教授从天而降给她买炸鸡啤酒,让她吃饱过好,让她不必考虑工作赚钱的问题。   “都敏俊xi,Help me!”她站在阳台上对着星辰大喊,颇像一个最新出炉的神经病。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通知她来国政厅上班,职位是总统特助。   “哪儿?你再说一遍?”   “您没听错,小姐,国家政务厅,明早十点,我们恭候您。”   “……”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刚提到总统,总统就召唤她?要不要这么巧合!还有,她的学历证书含金量要不要这么大啊?!   “总统特助?什么意思?助理哪方面?”   “方方面面。”   “那岂不是……”总统的女人了?   “你想得美。”   “……”我还什么都没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喂!陈嘉嘉腹诽道。   就这样,陈嘉嘉得韩剧男主角都敏俊xi的庇佑,终于有了工作,成为了总统特助,然后……要说的是,培西麦加国虽然国土面积不大,可是总统却有八个特助,分管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乃至每个角度,这不得不让陈嘉嘉怀疑,是不是总统先生只需要躺在床上,自动进入霍金模式,接受子民的膜拜,就能分分钟来钱?   而且这上班都快三个月了,陈嘉嘉连总统先生的一面都没见到,却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接到助理组长的命令———   “陈嘉嘉,你去XX地给总统先生送一下充电器,限时二十分钟。”   总统也用充电器的哦……还以为没电了直接换新手机呢……   “陈嘉嘉,去为总统先生他取一下干洗的西服,明早要穿。”   “去为总统先生……”   怎么不让我去死啊!!陈嘉嘉有点抓狂,每次去干活都见不到总统先生的面,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雇主呼来唤去的柴火妞,人家保姆都能和雇主见面安安心呢,但她却一直在帮神秘人在忙前忙后,唉……   不过看着每个月可观的薪水,陈嘉嘉又不得不再一次妥协。   这一回,陈嘉嘉得到命令去总统先生的府邸刷浴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统不让保洁去做而选她,或许年轻漂亮的姑娘擦出来的浴缸更亮也说不定。原本很容易完成的工作却让她陷入了大纠结里:啊,会震动的按摩浴缸耶,看起来好爽的样子,既然刷完了时间还早不如偷偷泡一下吧……   正是这些奇怪的念头,逼得陈嘉嘉脱衣入缸,享受震动按摩去了。   没过一会儿,在她眯着眼睛神游之际,就有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问她:“舒服吗?”   陈嘉嘉猛地睁眼!   2 请让我把衣服穿上再开除我……   面前站着一个正在解领带的男人,虽然浓眉紧缩,但丝毫掩盖不住那沉稳英俊的面容,他的姿势保持着没变,依旧一只手扯着自己的领带,一只手拉着刚才被他拉开的浴帘。   傅彦刚忙完内部会议,一回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浴室里开着灯,雾气腾腾,是谁这么大胆,敢与总统共用浴缸?正想着就一把掀开浴帘,然后短暂的愣怔。   怎么是她?陈嘉嘉?   他承认自己连二号助理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八号助理了,结果阴差阳错竟然碰上了低他两届的学妹陈嘉嘉,不过,估计她早就不记得他了。   那时的政要大学里,学妹陈嘉嘉学识渊博风光无限,怎么到头来却只做了一个助理,傅彦有一些疑惑。   “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陈嘉嘉慌张用浴巾遮掩自己,一边像吼色狼一样吼对方。   傅彦近日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他觉得学妹陈嘉嘉还是像原来那么有趣,“你在我家的浴缸里唱着歌泡着澡,然后问我是谁?问我要干什么?合适吗?”   陈嘉嘉不停地拉扯浴巾,囧得都快冒烟了,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和人家对视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认出来您,您实在长得不像一国总统……”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接近无声,这只是一句解释的客套话而已,“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经允许在您家泡澡,只是这浴缸实在是太舒服了……您能不能先出去,让我把衣服穿上再开除我……”   “那总统该长什么样?你别告诉我,你今天才知道我是总统?”傅彦有点不快,好歹是一个学校的啊!曾经也擦身而过数回,没道理遗忘他吧?   噶?陈嘉嘉愣了,这关注点明显有些不对好吗?但她只能费劲心思拍起马屁,“这是我的问题,我太不关注时政了,是我的错,实在对不起总统先生。我白痴的有点太不像话了,您别生气。”   兴许马屁拍对了地方,总统先生放下浴帘走了,陈嘉嘉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穿好了衣服,又把浴缸里里外外刷了两遍以后,陈嘉嘉这才出了浴室。她步伐迈得迟疑,一步一探,想避开总统离开,又觉得需要和人家打个招呼,左思右想都是纠结。   可她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总统先生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他的侧脸线条完美,目光专注。陈嘉嘉小声地又道了一声“对不起”,然后踮起脚尖朝玄关走去。   这时总统大人说话了,“饿了吗?”   虽然她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也确实感到有些饿了,但当然不敢点头,“不,不饿。”   “不饿就好。”总统大人这样对她说。   临到门口陈嘉嘉又退了回来,问了傅彦一句话:“我认识你吗?我怎么觉得你很熟悉?”   傅彦侧头,看见她的眼睛在白炽灯下闪着光。   那确实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3 那一年的舞会   让人意外地是,这次总统先生并没有开除她,陈嘉嘉正在睡梦中就接到了助理组长的电话,让她去给总统大人在某某店买咖啡。显然,昨晚的事并没有被多余的人知道。   哎呀,一想起来,陈嘉嘉就囧得脸烧……   等她拧巴欲绝的把咖啡递到总统先生的手里时,对方只说了一句话:“陈嘉嘉,这个咖啡不对。”   喝都没喝就知道不对啊!陈嘉嘉猛然抬头,总裁那张百闻难得一见的英俊面孔就映照进了她的眼里。因为指定的那家咖啡店队伍排得又粗又长,陈嘉嘉刚才实在不想去排。   现在,她只能低头认栽,“好,我重买。”   “陈嘉嘉,为什么这里会有灰?”总统先生用手指抹了一下桌面,又说道。   她大清早急着去买咖啡自己连饭都没吃上呢……当然没来得及过来擦桌子!   陈嘉嘉继续低头:“好,我去擦。”   傅彦为了惩罚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不由得就想欺负一下她,看着她正面乖巧妥协,想象着她内心的大呼小叫,他真的觉得这丫头还是像从前一样可爱。   那时候,傅彦还在校园为竞选埋头奋进,谁都知道新一届的总统肯定是从这所大学“出世”。好哥们却硬要拉他去参加毕业舞会,他一向对娱乐不太看重,可是耐不住对方的软磨硬泡,终于妥协。   舞会开始时是晚上八点,夜幕已低垂,舞池彩灯摇曳。   傅彦就是在那里见到了像蝴蝶一样自由起舞的陈嘉嘉。她穿着紫兰色亮片小礼服,白皙的脸上涂满了不符合她年龄的浓妆,不过却意外可爱有趣,她的男伴早已跟不上她的步伐,唯有她一个还在出双入对的舞池里旋转跳跃。   “嘿,看见了么,那个是大一的学妹陈嘉嘉~”   “陈嘉嘉。”傅彦默念她的名字,好想回忆起来了什么,“给洲长写问责信害得人家主动辞职的陈嘉嘉?”   “对啊,她脾气超级坏,没办法,富家小姐都是这副德行。”   傅彦没再接话,而是步入舞池,去牵了陈嘉嘉的手。也不知是哪根筋错乱,又或许是毕业设计真的搞得他脑袋当机,傅彦只知道,他想这么做,那个像精灵、蝴蝶一般的年轻女孩,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他的眼球,挠着他的心。   舞跳得很好,周围很多人都停下来鼓掌,专门看他俩跳。缠绵的舞姿,完美的乐曲,最终结束在一个若有若无的唇角吻上。   趁陈嘉嘉还没反应过来你时,傅彦已经离开,没过几天,他就毕业了。   4 总统先生个性好怪   说真的,陈嘉嘉也觉得总统先生有那么一丢丢眼熟,看履历,他出自同一所政要学校,虽然个性挺龟毛的,但他的身形外表都具有很强的诱惑力和杀伤力,也不至于大学四年连一面都没见过吧?!   这几日,总统先生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天天比别人来的都早,来了之后就往那一坐,看着陈嘉嘉为他送上咖啡,忙前忙后,看得眼里都仿佛要放起烟花,真是惬意啊……   而陈嘉嘉,那是真苦逼。   其实干活倒不要紧,要紧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回去总统先生家充当保姆时,傅彦都在家洗澡,如果不是在洗澡,那就是在边脱衣服边进浴室的路上,如果前二者都没有,那他肯定就只围着一条浴巾,正在她眼前晃荡。   这让陈嘉嘉很尴尬,她不止一次的脑补,总统先生的这种行为是不是潜规则的一种暗示?   不从他,万一把我开了呢?可从了他,为这么点工资不值得,万一被家里人知道了,直接给总统写公开问责信都是分分钟的事。陈嘉嘉的脑子里正邪两派打得不可开交,就连看傅彦的眼神都变得变幻莫测了。   “你干嘛总看我?”总统先生拿着一杯伏特加,慢悠悠地朝她走过来。   他下腹部围着的那块白浴巾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也不知里面是不是空无一物,陈嘉嘉的心都快被揪住了,“呃……总统先生,衣服都帮你洗好了,冰箱也塞满了,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我想先走了。”   傅彦:“谁说没事了?”   陈嘉嘉:“啊?”   “我背很酸,你帮我按一下,付你双倍工资。”傅彦把就被放在茶几上,然后就趴在了沙发上,赤着的上半身、被白浴巾包裹的屁股以及大长腿,每一处都写着“诱人”二字。   虽然用“玉体横陈”这个词来形容总统不太合适,但是用“春光乍泄”绝对没错了,太扎人眼球了,陈嘉嘉简直快死了。   见她没动作,傅彦又开始加码,“不是缺钱交房租么?付你三倍。你的意思呢?”   他的嗓子就跟一把锦缎一样,顺滑舒服,说出这样的话也并不存在让人不适的感觉,陈嘉嘉还没来得及想他是怎样知道她没钱交房租的,就已经朝傅彦的背部伸出了手。   傅彦:“嗯……”   啊,我勒个去!怎么才刚下手按了一下总统先生就闷哼了一声,到底是有多爽?陈嘉嘉的脸巨红巨烫,总觉得手感、装束、此情此景都有些怪异。   “你的手在抖,没有摸过男人么?”总统大人并没有转头,话说出来陈嘉嘉就停手了。   调戏!百分之百!这绝对是□□裸的调戏!该怎么应对?!   “总统先生,三倍工资我不要了,我想回家……”虽然有点缺乏底气,但陈嘉嘉好歹把话说出来了。   没想到这时候傅彦却坐了起来,他对上陈嘉嘉的眼睛,徐徐道:“泉庭集团的董事长最近联系上我,让我开除你,好让你回家,所以你说的家是指的这个家吗?”   江湖有传言,没人能与总统大人对视超过20秒以上,可是这会儿陈嘉嘉却没空捕捉他眼中的美妙,她心情颇为沉重,原来还是被摸清了底细。   “你要开除我吗?”她道。   5 他的眼里没有欲望   那天,陈嘉嘉并没有得到傅彦的正面回答,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然后说:“看你表现。”   在她以为会有然后的时候,就没有然后了。   陈嘉嘉回了出租房,脑子很乱,并不是因为傅彦意味不明的暧昧话语,而是因为傅彦看她时候的眼神。说那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眼里没有欲望,清澈地像一池泉水,但泉水中冒着热气,是一汪温泉。   很迷人的双眼。   是的,回想起来,总统先生的那双眼睛可真是有内容。   那晚过后,陈嘉嘉有三天没见到过总统,而且这三天特别安生,一点都没有和总统先生相关的活儿让她干。她只用呆在助理室里,和其他七个助理齐头并进的刷韩剧就好了。   她正追的韩剧恰巧又更新了两集,全屋的助理都看得嗞哇乱叫猛捂胸口,只有陈嘉嘉突然变了心情。四百年才能一遇的都敏俊xi,像是超人一样只保护你,这种设定真的好幸福,她好羡慕。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嫉妒。   第四天总统大人终于出现了,风尘仆仆地,一来办公室就让陈嘉嘉收拾行李陪他参加私人聚会。这是钦点。身边的四个保镖大哥像墙一般挺立,仿佛有人提出异议,就会立刻捏断她的脖子。   不知道其他助理有没有陪总统参加过这样的聚会,反正当傅彦用手指看似随意实则准确地落在她身上时,陈嘉嘉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陈嘉嘉和傅彦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最终降落在另一个洲的高档酒店里。   包间里都是政要大咖,陈嘉嘉就像一只小雏鸟般跟在傅彦的身后,高价酒精、香烟和香水味充斥着四周,她咳了好几声。   “不舒服?”傅彦侧头看她。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傅彦话里的担心并不是客套,“没有。”   看她摇头,傅彦才和屋子里的人挨个碰杯,你来我往,笑谈左右,一片祥和。也不知道傅彦的酒量到底是多少,陈嘉嘉只看见他一直在喝,显得很高兴,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但他仍是时不时地看向她这里,眼里仍是温泉水。   意外觉得很安心。   可没安心多久,就有一个年轻议员凑过来拉着她的小手要跟她谈人生。她用眼神向傅彦求救,可傅彦却嘴角微扬,好像存心看她笑话,想看她到底会怎么处置。   ——到底有多大仇?!陈嘉嘉不禁这样问命运。   她把手从年轻议员那里抽出来,然后端着杯酒敬过去。   那人直接接过酒反推回去,“跟着总统的人,没点酒量怎么成?”   陈嘉嘉含泪干杯。   “一杯怎么成?起码要两杯。”酒又凑到唇边。   糟糕,直接把摸小手谈人生的境况转化到拼酒了,陈嘉嘉在心里默念:“都敏俊xi,Help me!”   恰在这时,傅彦过来了,他挡住那杯酒,跟那年轻议员说:“她不舒服,下面的酒我来替。”   那人一听,竟然有英雄救美,于是直接把陈嘉嘉一把推在了傅彦身上,嘴上调笑,“总统先生,喜欢她就快点拿下喽。”   “别,会吓到她,不要这样。”摇头示意不好,傅彦还很认真地侧过头跟她说:“抱歉。”   陈嘉嘉的脸顿时一红。   6 把喝醉的总统送回房间   傅彦最后还是被灌了很多杯酒,散场后,陈嘉嘉把喝醉的总统先生送回房间。   进了电梯,开了门,正当她要抹黑打开房间的灯时,突然整个人被翻转过来按在了墙上。屋里的音乐不知是怎么设置好的,就在这时慢慢地扬起来,很熟悉的舞曲。   炙热地吐息喷在她的脸颊,带着酒味,带着男人强烈的荷尔蒙,陈嘉嘉开口说:“我不接受潜规……”   “则”字还没说出,就被湿热的舔舐堵住了嘴。   傅彦吻了她。   相当法式的法式热吻。   不给她任何喘息地机会。   陈嘉嘉的头都快要炸开了,脑内马踏残旗,杀伐不歇,一片混乱。   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傅彦放开,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他拉着手来到客厅,他一手扶手,一手握腰,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身前。   舞步慢慢找到规律,他竟然带着她跳起了一只舞,酒气四溢,可傅彦却那么优雅淡定,仿佛刚才喝蒙的不是他,倚在她肩头路都走不直的也不是他,激烈拥吻她的人也不是他一样。   舞曲结束时,傅彦再次低头,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   陈嘉嘉皱着眉头终于想起,“是你?”   傅彦一笑,格外温情,“没错,是我。”   陈嘉嘉:“你当时为什么要吻我?你知不知道当时灯光那么炫,我根本很难看清你的模样,后来我找了很久很久,一无所获,所以才开始讨厌玩政治的男生,太有手腕,让我茶饭不思好几周……”   傅彦:“喜欢你呀,情不自禁,就跟现在一样。所以这次的酒会特地带你出来,想跟你坦白。”   这不长的一句话可真是五雷轰顶振聋发聩,陈嘉嘉摇头,“怎么可能,我才不信,你当时是随手一指,哪是专门要带我?”   傅彦认真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前一句。”   那你为什么要说后一句?陈嘉嘉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不予回应。   傅彦捂了一下自己的胃,然后就进了卫生间呕吐,太多的酒精让神经很难承受,可他还是坚持着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她,那一年吻她是因为觉得她可爱,可是重逢后再吻她,那是真的爱上了。   她的眼睛、容貌、行为举止,在日常中不断地灌输进他的脑海,那份原有的好感加深,变成心疼,变成爱。   “你……你还好吧?”陈嘉嘉站在卫生间门口,不进不退,犹豫不绝。   傅彦打开水龙头漱口,顺便扑了一捧水在脸上,等再抬起头的时候,那眼里的温泉水已经彻底变成熔岩了,“我是真的醉了,你要么就回房去,要么就整晚留下。”   陈嘉嘉在房中踱步,纠结至死。   她能听见傅彦在卫生间时不时地呕吐声,听着就很难受。走吗?一走了之不管不问真的可以吗?   是可以的,不接受也不会有人怪她。   可是为什么,她的步伐迟迟不向门口走去呢?   她爱他吗?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平时光想着怎么对付他的刁难挑剔了,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傅彦是她的真命天子吗?只是挡了杯酒就让他当真命天子会不会太便宜他了?他是自己的都敏俊吗?他有都敏俊那样为爱奋不顾身只围着女主角转吗?   陈嘉嘉不停地提问自己,却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突来的激情吧?孤男寡女加上醉酒,所以傅彦说了胡话想跟她露水情缘,会不会是这样?陈嘉嘉没了自信,她突然发现自己这样想的时候,内心有一瞬间的失望。   难道她对他有期望?   每一个女人,都希望现在能出现一个都敏俊从天而降解救陷入思想困局的她,陈嘉嘉喊了一声:“都敏俊xi,Help me!”   然后傅彦打开了门,他连澡都洗好出来了!   “诶?”陈嘉嘉的动作正停留在张开双臂拥抱星辰的环节,然后她就在默念“这接下来要怎么办”的余味中,彻底僵住了。   7 放心,我不是随便的人   傅彦看见她还在,明显眼睛亮了一下,但他没说话,很有心机地等着陈嘉嘉开口。那目光即使隔了几米都让人觉得炙热入骨。   果然陈嘉嘉被视线刺得憋不住,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下一句是你随便起来不是人吗?”傅彦笑。   “不是!我是想看,你好点了没?我只是等着确认一下,我现在就要回房了。”陈嘉嘉转身就走。   却被傅彦拉住了手臂,“你怕什么?”   陈嘉嘉:“我没有怕。”   “那你抖什么?”傅彦把她捞过来抱在怀里,“放心,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明明说着不随便,可那吻还是立刻就缠了上来,从脖颈,到下巴,到锁骨,再回到嘴唇。他刚清洗一新过,酒味已经淡了很多,只有特别深入的顽舌交缠时,陈嘉嘉才能嗅到酒味。   不知何时被抱上了床,傅彦把她浑身上下亲了上百遍上千遍,可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他抱她在怀里,声音哑着嘟囔:“唉,我头好疼啊,喝酒坏事,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   别人理解的“喝酒坏事”跟你说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啊!   陈嘉嘉的脸烧得像炉子里的烧饼,她想挣扎,却换来对方的一句“别乱动”,然后还有不知名的物体一直顶着她的大腿。   这一晚,陈嘉嘉梦见被人拿枪举着不断追杀,她跑了一晚,你追我跑你追我跑的差点累死,可枪还是牢牢对准她,随时准备开火。   所以一睁眼,傅彦欺身上来的时候,她差点没脱口骂娘。   “我说过我不随便吧?抱着你睡了一晚都没出事。”傅彦简直像被唤醒狼性,对陈嘉嘉展开攻势,“嘉嘉,别咬我行不行?”   把猎物当场吃掉和放到早上再吃有什么区别!你这个禽兽!   陈嘉嘉含泪咬唇。   “算了,你还是咬我吧,别咬自己。”傅彦用手指去拨弄她的唇,极致温柔,身下一杆红缨枪,极致凶残。   “所以……最终我还是被你潜规则了……”陈嘉嘉喘息不停。   傅彦看着她,颇为认真道:“那我的任务就是潜你一辈子。”   爱上一个人,从爱上她的眼睛开始,从她看你的眼神中寻找失神的自己,那滋味难以言喻。   大战结束飞回本地,陈嘉嘉被牢牢地锁在傅彦身旁,手挽手,肩并肩,这不再是以前的特助位置,那么光明正大的宣扬了主权。   周围的女人嫉妒地都要喷火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跟总统先生出席酒会的人不是我?!”   “陈嘉嘉心机女啊!好讨厌竟然跟咱们抢男人!”   “看见没,总统先生刚喂她吃了口饭啊,她是没长手吗?秀恩爱,分得快!”   ……   陈嘉嘉稍后进了傅彦的办公室,把门闭起来和他谈道:“能不能不要这么招摇,我快被她们的视线杀死了。”   结果下午,总统先生的公告栏里就贴出了一张照片。   许多年前,稚嫩的陈嘉嘉浓妆长裙和傅彦共舞,傅彦的眼神是那么专注地落在舞伴身上,被闪光灯闪了多少下都没被打扰。   他现在才让她知道,这张照片他一直都留存着。   8 尾声   “唔……看在你痴情的面子上我勉强接受了吧,可是你的挑剔毛病我可无法忍受,但好在也有一点好处,就是挑上了我,这说明我很……”   “出众”二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已经开口打破她的幻想,“是说明我的口味独特,没办法,管理国家,胸怀总要海纳百川。”   “喂!……”   爱情来的措手不及,但又让人那么欣喜。   陈嘉嘉不再痴迷都敏俊xi了,因为她有了更让她安心的超人,不是教授,是总统耶!政要大学出来的女同学谁还能比她牛气,她没有特殊的政绩,但她征服了培西麦加国的总统!   ————————————全文完——————————   ☆、《从前有一只西方龙》 作者有话要说:  西幻,看了《霍比特人2》里面热爱金币的唠叨龙有感而发,我也好想被一条大龙龙养啊!它弯着脖颈居高临下罗里吧嗦的样子很萌有木有?   需要注明的是:屠龙者和龙骑士都是一种职业,不是我的原创哦,一直就有!!!   还有,这篇沿用了霍比特人里面金币龙的设定,我就直接写出了灵感来源,不过不算它是霍比特人同人文,可以么这样?…我也不是太懂同人圈,如果不行请告诉我,我会改………   1 我们龙族无所不能   西方龙启亚大陆上住着我们龙族的所有龙,我们有庞大的身躯,威武的翅膀,粗壮有力的大尾巴,光滑坚硬的鳞片,我们美貌的一塌糊涂,简直了。   我们无所不能。   所以我不明白的是,为何我都无所不能了,母亲还是要让我找个龙骑士来绑定我未来的龙生。难道我就不能自由自在的吗?   母亲说这是龙族的种族天性,被写进了基因里,是我们的传统,是上进的表现,可我只觉得这规定纯粹是闲的。   母龙群里都很八卦,菲丽丝大嗓门的对我吼:“涅西亚,你怎么不找个人类来骑自己啊!养人类很好玩的!”   “你当我有病吗?”我回她。   “人类真的很好玩,他们会给你刷鳞片,还会费劲巴拉的去给你打野兔,虽然都不够塞牙缝的,可是看见那小东西在森林里跑来跑去为你找吃的,还是觉得很萌很可爱呢~”   都知道她最近新养了个人类,我见过一眼,小的就像个鸡崽子,我一爪就能碾死,有什么好玩的。   我闷声不语,菲丽丝继续嘚嘚:“我们龙太强活得又太久了,也挺无聊的不是吗?养个人类打发一下时间呀~”   无聊?是挺无聊的。我记得若干年前我出于好奇去人类的村庄飞了一圈,然后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在跟我招手,回洞穴以后睡了一觉,再去村庄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老头子了……这种生命匆匆的家伙有什么好玩的?(怎么不说是你睡得久!)   “噢,他来了,你看他还带着他的朋友,这一批的龙骑士真的是很优秀的呢!”菲丽丝激动地原地乱转,大尾巴扫断了好几棵树,简直就像人来疯一样。   然后我就见到了纳维,那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一个龙骑士,难得一见的是,这回我不得不承认纳维很特别,他的衣服上挂满了闪闪发亮的廉价石头。   呵呵,知道我们龙喜欢一切闪闪发亮的东西,可是我的眼光也并非廉价的好吗?愚蠢的人类啊。虽然还是有一点小帅。   你会注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踩死的兔子英俊与否吗?你会注意被自己的鼻息烤焦的蚂蚁是不是拥有美貌吗?   我想都不会的。   所以这很奇怪。我竟然能分辨出纳维的与众不同来。他的身体很结实,那些小肌肉衬得他仿佛不会被我一爪拍死,应该还能剩一口气,我喜欢稍微命长点的东西,毕竟我都四百岁了。   2 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   “嗨,美丽的女士们~这是我的朋友纳维,是我们龙骑士团成绩最好的学员,”菲丽丝就是喜欢这种油嘴滑舌的小东西,还女士,都要笑死龙了。菲丽丝的人类又专门看向我说:“可是没有龙愿意跟纳维达成契约,他比较不会说话。”   看出来了,纳维站在一边,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我们巨大的身形吓住了,还是他在害羞?   害羞吗?呵呵,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我被他勾引出一点兴趣了,前所未有。   我弯了一下我那六米长的龙颈,朝纳维的脸部凑过去,“你挂着这些亮闪闪的破石头做什么?”   我的鼻息像熔岩一般火烫,还真怕这个人类承受不了。   可是纳维梗直了脖子,“我是想把这些石头送给你,我想请你跟我签订契约,龙启亚大陆没和人类定契约并且没沉睡的龙也就是你一个了。”   噢?龙族其他家伙无聊到只能睡觉玩了吗?我还真不知道就剩我一个了,那我岂不是很抢手?那我更不能被他得手了。   “切,我哪里看得上你的石头,不过勉为其难,就收下了,我的洞穴里全是宝贝,你这点破石头我连扔都没地方扔,要是把它们放在金子、宝珠旁边,你让金子怎么想,宝珠又会怎么看它,太跌份了懂吗?”   纳维说:“收下的话就要跟我签订契约。”   我只能说这个人类太胆大了,简直不怕死。   “凭什么?”我问他。只见他从腰侧掏出长剑,我更意外,“你要干什么?”   纳维漂亮的眼睛异常坚定,“驯龙。”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他这双闪亮的眼睛挖出来去陪我的金子、珠宝。我对菲丽丝笑:“这家伙活腻歪了吗?”   菲丽丝把她的人类扛在背上,特地后退让出场地,“嘿,涅西亚,反正无聊,就看看他能不能驯得了你,我几百年没见到过你吃瘪了,哈哈很期待。”   “笑话,我会被他征服,我一爪就能拍……”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拍下去了,大地被我震得抖三抖,哼,不自量力的人类,可是一抬起爪子,底下并没有人肉饼,他什么时候闪开的???   “涅西亚是吗?”人类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我的肩,他用一根长绳往我的脖子上套,“我会对你很好的。”   奇了怪了,看起来会害羞内向的人类,怎么一发威起来这么勇敢,我倒挺欣赏他这点的。   我直接飞起来就把他往下甩,可是他紧紧抓住绳子,都快把我勒吐了,我想母亲,真想让她看到这一幕,好让她知道自己口中说的“和人类缔结友好”的种族天性简直是胡扯。   他就像只兔子在我身上跳来跳去,我庞大的身躯拿他并无办法,只能边甩边往洞穴飞,我想把他撞到墙上变成肉饼!竟然敢打我的主意,可耻的小人!   3 怪不得没龙跟他协定契约   飞到洞口的时候还是没能把他撞扁,倒是我自己撞得头晕,依稀听见他在我身上笑了一声,声音软软的,但我觉得特别讨厌。   我飞进山洞,迅速化形,他没有丝毫准备,直接从我身上摔了下去,摔的血都出来了。   三百岁成年后我们龙族都可以化成人形,想化就化,随时随地,只不过平时我们都不喜欢变成这种弱小的东西,龙多好啊,高大美貌。   所以自然而然,在空中化形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我也摔下来了,只是由于熟悉地形,我跳了几下落脚,被蹭破了一点皮,溢出了一点血而已。这就是人类的身体,如此脆弱。   纳维倒在地上,抬头看了看我,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你……”   我过去准备掐他的脖子,谁让他刚才那么不好抓,现在都是人形大小,方便多了。可让我万万没能想到的是,伸手刚挨到他的肌肤,我的血滴到了他的伤口,然后…………   简直是惨不忍睹!四周一片亮光,光彩夺目,可是我悔恨到想撞墙,血液的融合,那便是自动结成契约了啊!!   纳维看我表情不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以后会给你赚来更值钱的珠宝。”   “切!”当我稀罕是吗?知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我要跟这个人类绑定到一起了!   “涅西亚……”   “干什么!”我没好气地朝他吼。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匆匆扭过头,咬着唇不说话。   我绕到他面前,“你脸红什么?这里很热?你为什么不敢正视我,心里再打什么鬼点子?你这些行为都是有所预谋的对不对?”   “不是……那个,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一头罩住。   人类真麻烦,都有皮了还要穿衣服,可笑。但是为了好好交流,我就没反抗,老实把衣服穿了。   接着纳维还是不怎么敢看我,特别是看见我光溜溜修长的双腿时,眼神很快地就避开,哎呀真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类,怪不得没龙跟他协定契约!   “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这个词怎么怪怪的?”我挠了挠头,把他踢了一脚,“那就跟着我去见我母亲吧?”   他跟在我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行走,过了一会儿才问我:“听说你的父亲也是一名龙骑士?”   他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有点软软绵绵,我的洞里没有进过任何人类,所以还感到挺新奇,“是啊,可怜的龙骑士,一辈子都在用来征服我母亲,我母亲终于放下傲娇点头了,没多久他就寿命到了,惨不惨?”   “所以你很抵触龙骑士,你怕失去的痛苦?”   我扭身捏他的脸,手感有些滑,这和龙身触摸人类的感觉可太不一样了,我不由得又捏了两下,“小东西,哪儿那么多问题?”   他的耳根都是粉红色的,他说:“涅西亚你放心,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更久一点,好好陪你!”   “切!”我就像听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只要别让我参与你们人类之间愚蠢的战争就好了,所有的龙骑士不都是战争狂热者吗,不然干嘛要借助龙的力量签订什么契约彼此捆绑?”   “也不全是……”   “管你是不是,只要你别因为别人抢了你的棒棒糖而召唤我过去打架,我就心满意足很多了。”   纳维赶紧否定,“我不会那样的,我爱好和平。”   我不由得从鼻腔了发出鄙视的音,斥责他的虚伪,“那你要龙干嘛?”   “想在龙骑士团毕业,就必须有一条龙……”   “你竟然为了你的毕业设计来毁坏我的生活!!”   4 谁规定龙族还要给龙骑士生孩子的?   我与纳维的交流很不畅,但意外母亲很喜欢他。她把一大块还带着血丝的生牛腿放在纳维的面前,这可是我们龙族最绝佳的招待。   可是纳维很尴尬地问我:“我可以在这里生火吗?”   “不会吧,我的山洞冬暖夏凉,你竟然觉得冷?”   纳维解释:“不,我是想烤一点熟肉吃,为了买那些发光的石头,我花掉了所有的钱,两天都没好好吃饭了。”   “生肉多好吃啊!你有没有味觉啊到底?”不过看在他后半句话里可怜兮兮的份上,我还是不爽地点了点头。   母亲依然挺着龙形庞大的身躯,她高兴地想去舔舔纳维,被我制止住了,“嗨,妈妈,虽然你很久没见人类了,但请你还是克制一点好吗?”   “噢涅西亚,他长得真好看,我敢打赌你们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谁规定龙族还要给龙骑士生孩子的?”我怒吼。   “哎呀,别那么死板,你不就是龙骑士和龙的后代,你看你多漂亮,这是基因啊。不要浪费基因啊。”   我用余光看见纳维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耳后根又红了,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纳维的胃口很小,才吃了我一顿饭的二十分之一。外面夜幕降临,所以我也没反对他继续点着火照亮洞穴。   “看,这些都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敢偷,我就打断你的腿。”我颇为自豪的原地转了一圈,向他展示我从各处收集来的闪闪发亮的宝贝。   “我不会的。”纳维笑笑,嘴角溢出了很美好的弧线,他把献给我的石头找了一处放下,还摆成了一个爱心型,“我的全都是你的。”   他看我的眼神熠熠生辉,我撇了撇嘴,“你还能有什么呀?!”   人类毫不屈服,“我还有心,比任何宝贝都闪闪发亮,热气腾腾,我都给你。”   “切,”我哼了一声,“好像说的我没有一样。”   夜里睡觉,我随便找地一卧,因为穿着衣服,也懒得变龙形。可纳维站在那里就很紧张局促了。   “你干什么?洞里随便你睡,敢跑就打断你的腿,从今开始你就是我的奴仆、宠物、刷鳞工人。”   “我那样睡地上会着凉的……我抱着你睡火堆边上吧,比你这样舒服。”   “也行。”   躺在纳维怀里,我能感受到他硬邦邦的肌肉,紧致的腰身,光滑细腻的肌肤,当然还有参差不齐的心跳。   他的动作格外僵硬,但好在怀抱足够暖和舒适,我伸伸懒腰道:“你是不是有心脏病,你心跳声好快。”   “不是,头一回抱女人……哦不是,是抱龙,没有经验,有点紧张。”纳维舔了一下嘴唇。   “紧张什么,你表现好的话,明天可以让你骑我。”   我话刚说完纳维就流鼻血了,我这回真的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有什么病,也许这就是他一直找不到龙与他结契的根本原因。   哼!我吃亏了!   5 我叹了口气,“没错,我是他的坐骑。”   一想到吃亏,我白天又后悔了,所以变成龙以后也没有让他骑,他跟在地上跑,我在天上飞,今天他要去办毕业手续,所以必须让我跟着去。   恰巧路上碰见了菲丽丝和她背上的人类,他们正在和其他背着人类的龙族做游戏,真是闲的了。   “嗨涅西亚,飞那么快干嘛?”菲丽丝朝我撞过来,我顿时觉得她该减肥了,“咦,你的骑士怎么在地上跑,你的事情我都听你母亲说了哦,大家都为你高兴,养个人类以后你就不无聊了呀~”   我翻了白眼,“可是我还是觉得无聊。”   “你给他打扮一下,弄弄头发,穿上漂亮衣服,挂上最美的宝石,驮着他来参加龙族的宠物选美大会呀~这很有趣,你还没被骑过吧,快让他上来。”   “你被骑还会高兴?”看着菲丽丝眉飞色舞的样子我真的很纳闷。   “是啊,白天他骑我,晚上还是他骑我,他好可爱的,特别温柔,他还说尤其喜欢我人形的样子呢,说我软软呼呼,肚皮特别好捏,可以枕着睡。”   “喂!你已经进入奇怪的领域了好吗?而且你那叫胖!”我不打算理他,附身下去找那个年轻骑士。   “涅西亚,你今天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纳维搔搔头,有点不解。   我落在地上,真想朝他喷火,“你昨晚一直用什么棍子顶着我,难受死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你这种伺候龙族的技能真的可以毕业吗?”   纳维顿时被口水呛住了,“咳咳……涅西亚,我那是喜欢你,因为你太漂亮了,所以我可能……某方面控制不住,但是以后我会尽量控制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让他上了背,驮着他飞了一段路,就看见龙骑士团的建筑标志了。那里上空飞着许多龙,但都没我漂亮,瞧瞧她们的鳞片都快黑成煤了、指甲都分叉了,还再那嘚瑟,有什么好嘚瑟的?   因为不想和那些讨好人类的龙混为一谈,到了城门口我就化了形,纳维特地从包里拿出衣服帮我穿好,就像在伺候一个祖宗,这下我有点满意了,起码他出门的时候不忘为我装点东西。   “纳维!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她可真漂亮。”“你们快去看呐,纳维找了个女朋友。”“天啊,他到底是什么运气啊!”一路过来,到处充斥着其他龙骑士的声音,我的腰杆不禁挺得更直。   “你们好。”我高兴的时候就很友好。   “你真的是纳维的……”有人问我。   我叹了口气,“没错,我是他的坐骑。”   周围好多骑士都突然流出了鼻血,脸色发红,还有的小声嘟囔:“其实这种夜生活的内容不用跟我们说的……”   他们理解成什么了?我问纳维:“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纳维咬了咬唇,把我的手牵起来,“嗯……就是形容人类和龙族的契约关系,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你的男朋友。”   “人类可真复杂,创造这么多词。”   6 你能不能……呃变小……让我骑一下   龙骑士团的老教授带着放大镜围着我看,然后连连感叹,“呃……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龙化形,真是太难得一见了。”   他说得简直是废话,就像你会变蚂蚁但也不会天天变成蚂蚁去和他们玩耍交流分享感情啊,很掉价的好吗!我翻了个白眼。   “龙品味很高,虚伪和恶意是没法被选中的,纳维,你有对她做过什么不法手脚吗?如果有,明年就是你第三年重读,即使你功课很好。”   纳维低着头,像个被训的孩子一样站在一旁。   我一拍桌子,“怎么这么啰嗦,我是自愿的行了吧,我是求着他让他跟我结成契约的,从此相伴相随随叫随到,赶紧让他毕业吧,废话太多了。”   老教授最后给纳维签了毕业证书,纳维从此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龙骑士,而我,便是那倒霉的坐骑。   出了城门之后我又变回了龙,驮着他飞跃山川河流四处绕了一圈。纳维在我背上小声地说:“谢谢你。”   风太大我差点没听清,哼,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类,他不想让教授知道我们乌龙结成契约的过程,我恰好帮了他。   “我饿了。”我把纳维放在森林处,学着享受菲丽丝所说的快感,看着他跑来跑去为你找食。   不过后来我的心情很不干爽,纳维进森林里给我打猎了,可是大半天才带回来一只鹿和一只野兔,有没搞错,还不够塞牙缝的好吗?连龙都喂不饱你当毛的龙骑士?   “不够吃吗?”他看着我,眼睛又开始发光了。   哼,用这招来迷惑我,真够可以的,“好了,就这样凑合吃吧,我可以减肥。”   这一天在外面打了猎,练了飞行,又转了很多地方,到了晚上我们才回山洞,母亲不在,估计出去找老龙八卦去了。   “睡吧,我都要累死了。”   我蜷成一团,准备睡,然后就感觉到纳维走过来亲了亲我的鼻子,他对我说:“涅西亚……”   “怎么了?”   “你能不能……呃变小……让我骑一下。”他的手指特别烫,摸着我的鳞片简直像要烧起来。   “变小?你是说人形?”   “……嗯。”他的脸红的像夕阳。   “那我可驮不动你。”   “不用……呃……就只……”   “好吧。”没有等他说完,我就化形了。   纳维向我靠近,按住我的肩膀,继续亲吻我的鼻子,然后是眼睛、额头,最后又回到脸蛋、嘴巴,他叫我的名字,“涅西亚……”   然后我就被放倒了,他有用随身携带的棍子收拾我,他的肌肉因为快感而紧绷,身上都是汗,我闷哼一声,想要抵抗,可又像被触碰了什么邪门的区域,浑身软的不像话,估计现在我连捏死蚂蚁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类把玩。   人类真是一种欲望过强的混蛋啊!纳维折腾了好久好久,还在我耳边嘟囔了一些诸如“这下你就不能撕毁契约了吧”“我要让你永远离不开我”“我很棒吧是不是很棒”之类的话。   快到清晨战斗才算结束,我慢慢恢复了点力气,他却一眯眼就睡着了,表情格外香甜。我会让他这么好过?   结局自然是我把他踹到了墙上,揍了一顿。   ———没事别惹龙,好么?   7 交流养人类心得   没过几天,我第一次参加宠物交流大会,是菲丽丝硬要我去的,为了配合聚会的主题,我从大清早就开始给纳维弄造型。   纳维就像一只懒虫腻在我身上,接触久了他的胆子更大,一边舔我的脖子一边说:“选美赢了我有什么好处?”   “鬼要带你去选美!我就是带你出去遛遛!你们人类不是也会带猫带狗出去遛的吗?”   但在出门时,我还是给他带了个镶满宝珠的皇冠,他笑的表情特别意味深长。   没想到这次聚会,环游世界的雄龙都回来了,他们在异世大陆带回来的龙骑士,眼神很锋利,我不怎么喜欢。   以前追我的雄龙用尾巴扫我,脖颈也缠了过来,“嗨涅西亚,听说你也有龙骑士啦~当时不是跟你说了么,不喜欢就别勉强,我会去异世大陆带给你不一样的骑士来玩~”   虽然有厚厚的鳞片盖着,但我总觉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后退几步,天呐,   我竟然会觉得雄龙很恶心,他们的大鼻孔喷出来的热气都让我厌烦,以前我还把这誉为雄性的必备魅力呢好吗!萌点全部歪了!   是因为接触了纳维吗?   养人类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我葬送了我全部的审美!   几个异世骑士向我看过来,我被那目光刺得很不舒服,菲丽丝在我耳旁给我灌输最新的八卦,包括交流饲养人类心得,当然还有关于那几个被雄龙带回来的异世小人的。   我听了很气愤,直接把树撅折了一根,“都说龙骑士奴役了我们龙类,真是放他们的狗臭屁,纳维要是敢这么想,把他吼下来反骑一顿他就老实了。”   “你不怕把他坐死吗?”   “你当我傻,我难道不会化了形再坐他吗?”   菲丽丝用大爪子刨了刨地,嘟嘟囔囔道:“…………总感觉不知是哪方占了便宜的说。”   纳维在聚会上很给我很长脸,新来的异世龙骑士还给他行礼了,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帅吧。但是他看异世骑士的眼神也很防备抵触,我不由得在想,万一这几个人类开始打架该怎么办,我需要在旁边喷火帮助自己的龙骑士吗?   唉,早都说过,我最烦帮人类打架了。   临走时这场架还是没打起来,但是视力很好的我看见异世骑士与纳维擦肩而过的那刻拽了他的袖子一下,嘴里依稀叫的是:“王……”   带着王冠就是王了,我真心笑了起来,幼稚的人类。   7 屠龙者   最后我终于知道那不舒服的感觉来自哪里,自尖刀拼杀,血迹乱溅,龙族哀嚎之时,屠龙者真正的现身。   那几个异世骑士跪在纳维的面前,“王,这是你的责任。”   ……   最早的故事母亲有讲给我听,有一只笨龙爱上了公主,可是公主害怕它的巨大,拼命逃跑,龙祖先因为爱的深,一直不放弃,步步都跟着,给公主送花,给公主送肉,可是公主还是被吓得跳海死了。   笨龙伤极,火一般的吐息烧着了很多房子,延至整个城,人间称之为“龙屠城灾难”,可只有我们龙族才知道,笨龙不是故意的。   后来那座城重新崛起,孩子们自小就开始进行猎龙培训,以防止龙再来袭,他们不懂一头龙的爱情,用尖刀和武器对待龙族。后来的后来,仇恨的原因被慢慢遗忘,屠龙者还是继续繁衍,他们的目的已经不再单是家训国训,而是为了金钱的诱惑。   龙自身就是宝,鳞片可以入药治百病,一条龙尾在人类的黑市都被炒到了上千万。再加上龙洞穴里的宝贝,杀了一条龙,能得到的财富让一些人冲昏头脑。   纳维会是屠龙者之城的国王吗?   我有点不敢相信。   8 尾声   玄铁黑箭射入了菲丽丝的鳞片,菲丽丝大吼一声,痛得没飞起来。   射箭的黑衣人站在树段,嘲讽底下的同族,“他早已不再是我们的王,哪个国王会不记祖训,跑来和龙族签订契约,这是□□裸的叛逃,伙计们,杀了叛逃者,荣耀财富与我们共存!”   再射箭下来的时候,纳维扔了桌子把箭挡住,他拔出自己的剑,声音低沉而冷厉,皇冠在头上熠熠发光,好看到不行,“我立志于和平,不会效忠愚蠢的祖训。”   他做出总结陈词,“考察结束后我就会带着妻子回城,告诉我的民众一切真相,让他们不再惧怕龙启亚大陆的龙族,但如果你们敢不听国王的指令,等待你们的是‘就地格杀’!”   黑衣人大笑,“看不清状况吗纳维,我们人比你多。”   纳维:“可是罪恶永远压不住良善。”   这一天真正的发动了战争,屠龙者有的听取国王的指令放下屠刀,可是顽固不化扔拿剑和龙族打仗的人也不少。纳维穿越战场,英姿飒爽,俊气非凡。   龙族很久没参与过战斗,而且这些经过特训的骑士特别会找准龙的软肋,可是纳维在前,不畏一切保护龙族的精神,彻底鼓舞了我们。   大家一起配合奋战,最终将暴力的屠龙者全部生擒。可是纳维却深受重伤,有点奄奄一息之势。   我急的想碰他,又怕龙爪伤害了他,“纳维,你不要有事,我的宝贝你随便拿!”   “这真的是我听过最好的情话了,涅西亚……”他就快要闭上眼睛。   菲丽丝在旁边叫:“涅西亚快给他吃你的鳞片,不是说可以起死回生包治百病吗?”   虽然这个传说我没有试验过,但还是迅速捏碎了一片鳞喂进他嘴里。   纳维又再度睁开眼睛,“我只是想睡一下,我的王后,你给我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好苦啊!”   我:“……”   故事的结局,我还是被一个小小的龙骑士给搞定了,唉,该死的种族基因!   ————————————全文完——————————      ☆、《吃人的凡间我好怕》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于《粉色》2014.08期   在我们天庭,每个稍微像样点的仙女最少都有三四个绯闻男友、七八个铁粉追随,而且月老和帝君一个比一个喜爱玩拉郎配,几乎没有一个神仙单身没人爱。   如果硬要有,那就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还有我。   1 我和我的前男友   虽然这行情逊得让人想哭,但我若是使劲儿想上那么一想,还是能够想通。谁让我的前男友是尧初神君呢?   这位尧初大大是仙界除帝君之外的极品强者,据说他飞升之前在人间简直帅得惨绝人寰,凡人根本招架不住,看他一眼就晕死一片,帝君为了不给阎王增加无谓的工作量,硬是让尧初成仙,前来祸害仙界。   尧初的仙者威名源自于一次和仙魔混战,那回魔族攻打天庭,各方损失惨重,可在战场上唯一站到最后的神仙,便是尧初。   我至今还记得他衣带沾血持剑站于魔尸之上的风采,那是多么的气定神闲,仿佛他只是出来散一场步,不小心误入他途。   后来,他经过我的花圃,将从魔族手里夺过来的我不久前丢失的法力发簪还给了我,我记得他是那样说的———   “意婵仙子,这可是你掉的物什?”   我掩面一笑道:“正是,多谢。”   我的心也恰好在这时掉了,不知去向。或者说是我假意不知其去向。   还完发簪的第二日,尧初神君又来找我,他站在花圃前没有说话,我笑了笑,对他点头,于是就是这样,我把仙界最受瞩目的尧初神君收入了囊中。   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误以为这是上天注定,连个背后扎我小人的仙女都没有。   ……   后来仙僚都怪我自己作死,因为我好端端地甩了尧初。   他们眼里的“好端端”,其实是因为你不懂我心里的苦楚。我和尧初在一起之后,本就应该顺理成章的做一些嗯嗯啊啊哼哼唧唧的事情,可是我暗示兼明示了几百年,从桃花初开到蟠桃满林,我们日复一日地一起谈天一起作画一起散步一起吃茶,可他就是不肯和我一起困觉……   而且在某日我豁出去倾身荐枕席时,尧初推开了我。   我当时觉得很尴尬,仿佛我就是一匹吃不饱(根本就没吃)的饿狼,一心想染指仙君。跌份跌成我这样子,真是三界之中头一遭了吧。   然后我就闭关去了,美其名曰“闭关”,实际上不过是想找个没人知晓的地方好好地补一补我那破碎的脸面,真是太丢人了……   当然,在闭关之前我托人给尧初捎去了一张小纸条,上书分手云云,作为我们之间结束的象征。   据可靠线报得知,尧初神君在我闭关之后过得相当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呢,他日日四处找我,不眠不休,形容枯槁,逢人便问“你可知道意婵仙子闭关何处”,简直魔怔。   我害他害得不浅,我知道。   但我也委屈。   2 尧初神君历天劫   不出几日我就得到了最大的惩罚,帝君招我前去,仙僚夹道而立,目带审视,原来是尧初神君不知是失足还是怎的,跳了往生池。   我们这些神仙没事也会去跳着玩,去人间重新走一遭,末了再回来。可要紧的是尧初神君的历劫之日尽在眼前,他若以一个凡人之躯在人间挨雷劈,势必会灰飞烟灭……   帝君的脸黑得仿佛都能滴出墨来,他直点我的名,命我下凡助尧初神君历劫归位,他还说:“如果天界损失了尧初神君这样的一枚大将,那你这个罪魁祸首也就没必要回来了。”   我:“TvT……帝君你确定要这么残忍对我吗,凡间那么大,我怎么才能找得到尧初?”   帝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啰嗦什么,你一下去就能见到。”   然后我闭眼,再睁眼,一个黑黝黝露着八块腹肌的壮士在洗衣服,我顿时有点蒙。   尧初神君你可不能这样报复人间啊!   我上前一步,“请问你叫……”   “啊啊啊有女人!!”此壮士翘着兰花指逆风跑走了。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左右观察才发现自己所在之处是一所私塾,而为了便于帮忙,帝君早已安排给我了一个新身份,那就是私塾先生的女儿。这个设定真的很好,很便于接近尧初,我对自己重归天庭做回第一女仙的目标增加了不少信心。   在私塾转了一大圈,终于还是被我找到了人。   虽然尧初的容颜已经有所改变,但我还是轻易发现了他,他的魅力一点未受改头换面的波及。   就这么说吧,我过去的时候,他才刚制服一只踏翻了先生的烈马,那匹烈马属性母,而在尧初靠近私塾后面的猪圈时,围过来哼哼的也全都是正当妙龄的小母猪。   魅力如此炫酷,我一下子就猜到是他。   原以为尧初会与我擦肩而过不相识,因为他在天庭的时候对待除我以外的任何女人都是这样的。   但万万没想到,在我出现在尧初神君的视线五百米之处,他就直直走了过来,还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我的手,“咦,这位姑娘好生灵俏,可是先生远归而回的女儿———小花?幸会幸会,你可以叫我尧初哥哥~我会看手相,为庆祝你我初识,这就免费先帮你看上一看~”   说这话的时候尧初还对我眨了眨一边眼睛,那姿态好不风骚。   我有点风中凌乱,唯恐自己认错了人,这个性变化也太大了,他到底是带着怎样的怨念跳的往生池啊?   “呃……你对修仙感兴趣吗?”我把手抽出来,以另一种方式套他的话,“你想不想有朝一日飞升成仙啊,以你的资历,只要专心致志,我猜很快便能如愿呢!”   谁想尧初却笑了,他的笑容就像掺了罂粟,看一眼就想生生世世都看下去,我的凡间肉体都晃了三晃。   他说:“修仙?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神仙,我来你爹的私塾,自然是想考状元。”   啊呀,麻烦大了,这人生设定太不一样,我开始在心里估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元在天雷来袭时能有几成胜算?   结果自然很明白,完全没有胜算,若他真能想通去修仙,或许还能抵挡一下。   3 小花,你叫声可真好听   呆在私塾里,我开始想办法弄死尧初。   我思考了一夜都想不出来一个比它更好的办法来,只能勉强先用这个了。   原因是这样的,尧初神君的天劫说来就来,时间紧迫,而他又不愿修仙非要想当那劳什子的状元,战线拉太长,随时都能被天雷劈成灰啊。我只能先把他这一生了结了,然后让他回归天庭后再历劫。   虽然干扰凡人命脉触了天庭的规矩,但只要尧初能不灰飞烟灭,我想帝君兴许会对我从轻发落。   “早啊,尧初哥哥。”我专门端着一碗加了剧毒的莲子羹进了尧初的房。   我这具肉身的爹被马踏翻正在养伤,所有的学生都暂时被放了羊,尧初也很闲,上午舞文弄墨,下午四处溜达,我想趁此机会给他研磨,顺便看着他喝下毒羹。   他不接碗,风情万种地对我放电,“小花,喂我。”   我手一抖差点没把碗扣他头上,换了个性的尧初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还能怎么办,为了让他早日翘辫子归位,我只能依了他,拿起勺子,“张嘴。”   尧初眉眼如玉,举手投足间都是风致,但说起话来却……意外地让人惆怅,“这么烫,小花你怎么不吹吹再喂我喝?”   我再一次忍住了把碗扣倒他头上的念头,轻轻吹了一下,把一勺羹汤送到他嘴边。   看着他一勺一勺又一勺喝完了毒羹,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他的脸,连一丝细节都不忍错过。   尧初的脸红起来了———是中毒的症状!   尧初的唇瓣白起来了———一定是中毒的症状!   尧初站起身来,脚步踉跄了一下———必须是中毒的症状啊!   然后他说:“小花,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了情?不然为何清早给我送羹汤,还用这般赤裸的眼神瞧着我?”   我在等他死,所以懒得澄清这个误会。   尧初可能以为我默认了,直接就伸手摸我的脸,“你想做状元夫人是不是?我就知道,好吧,若你今后伺候我得当,我就圆你这个梦想。”   他知道什么啊知道!好像状元随随便便就能中一样!   慢慢的,尧初支撑不住,缓缓滑落在地,我看时机大妙,立刻装哭大叫道:“尧初啊,你怎么了,你撑着点我马上就给你叫郎中!”   当然我一直没去叫,就守在他旁边看他什么时候归位。   他过了半晌又睁开了眼睛,“小花,你叫声可真好听啊~”   我一口气差点就没顺上来……   按理说,我下的毒能毒死八皮烈马,可尧初只用了两个时辰消化完就站了起来,我当时正准备埋尸,看见他起身拍土的那一刻,内心的悲伤之泪不由得涓涓成河———   娘之,凡间的奸商好多!   竟然连毒药都敢掺假!好过分啊!   4 我上千年都没送出去的吻   尧初雪白的长衫沾染了些许土尘脏物,再也没有那么飘逸了,他有点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正在挖坑的我问:“你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   我道:“挖坑植树啊,你不巧中暑晕倒了。”   他点了点头,信了,即使方圆百米连棵树苗都没有,即使晓风和煦连个艳阳都没有,但他好像很新任我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土,急忙伸手帮忙,“女孩子家不要做这些粗活,交给我来。”   “算了,我才想起树苗忘记带了,明天再植也不晚。”   “你说什么都依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找点水来?”他说话的时候嗓子颇干,但开口还是以我为主。   一股心疼之感止不住的往上涌,几乎就要软化血管,但我硬是强忍了。   由于假药的关系,尧初没能顺利归位,我就急急忙忙地约他下午踏青。   关于踏青之事,他也答应地爽快,嘴上还不忘了说:“我就知道你喜欢我,看,你还不停地约我。”   ———我只约了一次好吗?   天降春雨,纷纷扬扬,细如银针,我打着一把油纸伞走在湖边,尧初合了自己的伞,硬是钻到了我这里,“你冷不冷,我凑近给你暖暖好了。”   我:“……”   见我不语,尧初把手附在我握伞柄的指尖上,暖暖的,可是我直接脚底一滑,使用巧劲儿将他挤到了湖里,那噗通落水的声音,简直比最美妙的曲子都动听。   尧初沉下去了,没有任何扑腾挣扎,也没有当场浮上来,我的嘴角上翘三分,觉得天庭众仙都在跟我挥手,都在夸赞我有勇有谋。   然后在我起了捞尸的念头时,尧初好死不死现在浮了上来,他皱着眉问我,“怎么?我入水这么久,也不见你慌张大叫?难道就不怕我离你而去天人永隔了吗?”   我差点就赤裸裸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是拼命地控制控制再控制,但还是没控制住,“你怎么回事?”   尧初爬上岸来,伸手抓掉头上的水草,有些不太高兴,“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我,你的反应可真是……”   我连忙解释道:“对不住,你方才搭我的手,我心太慌张了!害你跌进湖里,我好自责。”呕~~要吐了我~~   转眼,他就又眉开眼笑起来,“是吗?我才摸一下手你就慌张啦,莫非真的爱惨了我?非我不嫁?”   我垂眸道:“那是自然。”   尧初接下来的心情好像很好,哼着小曲儿沐浴雨下,美其名曰:“我和自然融为一体了呢~小花,你也扔了伞,快陪我一起感受春雨润物吧~”   我脑子又没病。   当晚,尧初便发起了高烧,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呵呵,因为我正在他窗户前偷看,火烛映照之下的他双颊通红,一直在念叨:“水,水……”   我干看着他叫了一晚上,他的嗓子渐渐沙哑,声音越来越小,虽然心里也突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是为了尧初的神仙路,我不得不折磨他的凡间肉身。   白天,我给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告诉众学子尧初的房间漏雨成了危房,任何人不得靠近,不然死了也不帮埋。   果然就没人靠近。   又过了一天,我约莫着里面的人已经死透了,才从窗户翻了进去,随身还带着一把小刀,心想如若未死透,我就立刻补刀,助他归位。   万万没想到啊,又是万万没想到,我才刚靠近尧初的床边就被一股力量捞了过去,压在身下……   我一句话没说,就已经被尧初二话不说堵住了嘴,用唇。   他汲取我的一切,火烫的口腔证明他真的已经烧糊涂了,虽然我还没点头呢,他就把我往床上拐,是个十足的混蛋做派,可是现在被他一吻,我一下子就软了!   我的初吻啊,我上千年都没送出去的吻,终于被人夺去了,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洒泪庆祝啊。   5 怎么口味变得这么快   吻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的嘴唇都快发木了,尧初这才抬起头来,可能是居高临下的缘故,我觉得他此时有一种病态的威猛,很矛盾,又很惑人,随后他笑眯眯地拧了拧我的脸,“坏丫头,三万五次想害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又堵住我的唇,然后火烫的手指滑进了我的衣衫。   咦?这情节进展有点不太对啊!我在天界暗示来暗示去暗示得自己都快得病了,都没能让尧初碰我一下,而下凡才杀了他几回,还是未遂,他就要那什么我……   他到底是什么体质啊摔?!   神仙的结合对修炼非常有益,一回的功效就顶你闭关好几百年,所以我当初缠着尧初跟我那啥,一方面是因为他和我已经是男女朋友,另一方面是我懒,我想借助他增进修为,顺便增进感情。   尧初扒光了我的衣衫,整个人也牢牢压在我的上面,这双修之事来得太突然太澎湃,我突然有点接受不能,咦,我下凡之前不是还很喜欢这个调调的吗,怎么口味变得这么快?   “喂……”   “别说话。”他一沉身,我顿时忍痛呜咽,他继续笑道:“不过叫是可以的。”   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尧初在我身上起起伏伏,我哼哼唧唧,也摸不到修炼的法门,全程天然呆。   但我感觉尧初应该是清醒的,因为他的动作不算狂暴,时刻把握着力道,但又不像有多清醒,因为在我快晕过去之际,听见他叫了一声“意婵……”   我:“???”   我被人摆了一道,很明显。   早上醒来时我已不见尧初,枕畔一张书信还萦绕一丝欢爱余温。   上面写的是:   “小花,此举算是惩罚,记在账上,若再危及我性命,那就继续照此惩罚一百遍。”   落款,尧初。   尧初跑了,说想当状元都是骗人的,他直接就给我跑得无影无踪了。我在外面寻了数十日,终于才逮到他一点踪迹。   那是在一场比武招亲大会上,尧初上台打擂,已无敌手,关键时刻我女扮男装跳上抬去,抬手请招。   他看我一眼,嘴角一翘,“又是你?”   “对,是我。”   “想要什么?”   “你的命。”   我们打了三天三夜,难分胜负,招亲的人直接把擂台都收了,准备换地方行事。然后我看见了闪电,甚是不详。   一个走神的功夫,尧初就把我制服了,然后他将我一路拉去了客栈,果真如警告所说……连着几日都没能让我下得来床……   若是天雷现在降下来劈死他,我都不会阻拦了,真的。   6 怀念原先的尧初神君   我开始羡慕我原先的天庭生活了,光天化日,弹琴谱曲,钓鱼拈花,这么好的日子我不珍惜,偏偏羡慕着被别人圈圈又叉叉,我到底是哪里有病?我也开始怀念原先的尧初了,一身白衣如雪,宛如白莲,笑中永远带着温柔似水。   在床上躺了几天,尧初就来忙前忙后伺候了几天,喂我吃饭,替我更衣,堪比新婚夫妻般,但只要我一瞪他,他就邪邪一笑,“小花,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但是我料到这辈子你也不能如愿,不如就这样跟着我吧?”   我当场没气得吐出两碗血来,“跟着你?当我是狗吗?”   尧初搔搔头,“我娶你呀,我们既然那么和谐,我看你也挺满足……”   我当场就把枕头扔到了他的脸上,“快把我的白莲花尧初还来!!!”   尧初接住枕头,牵起我的手放在胸口,喃喃道:“别闹,明日我们便拜堂,如何?”   “不要!”我嘴硬。   “都依你,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一声就好,我就在你身边。”   我深深怀疑尧初下凡时是不是点满了自身的调情属性,怎么张嘴就是情话,难辨真假,让人招架不住。   再然后,我们就真的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尧初每天带我吃喝玩耍,凡间远比天庭精彩万分,时常逗得我乐不可支。   人生在世得一良人尤其不易,我玩着玩着都快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整天沉迷在你请我爱之中,尧初待我是真的好之又好,好得让我有点没着没落的,心里虽不安定,但仍觉幸福。   直到某天,终于被他说动,答应成婚之事。   那日天色阴沉,浓云在头顶翻滚。   我听见有宾客在讨论,“本是良辰吉日,怎有打雷落雨之相,委实不太吉利。”   “是啊是啊,也不知是什么兆头?”   穿着大红喜袍的我登时一个机灵,预感尤为不详。难道天劫即将降临?   尧初在我旁边,搂住我的肩膀,“娘子,拜堂了,发什么愣怔呢?”   我扭头看他,眼里散发不舍,无论如何,我是肯定不愿尧初神君灰飞烟灭的,但他凡人肉躯,天雷来袭必死无疑。   “娘子———!!”   那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声叫喊,此刻我已挡在他身前,被突然袭来的天雷劈得一命呜呼。   我想,我定是与他相见不了了,曾经在天庭怪他不够识趣,在凡间又嫌他过于识趣,左右都是纠葛姻缘,可这缘分,已与我再无缘分。   永别了,尧初。   我自然不会猜到我还有复苏的机会,等我再找到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天庭,难得一见我并未灰飞烟灭,而尧初神君也渡劫成功,修为大涨,顺利归位。   又是千年已过,我浑浑屯屯,像是凡间的梦仍还未醒。   帝君过来告诉我所有消息的时候,我还有点迷糊,千百个问题萦绕在口中,但都问不出。为何天雷都劈不死我?为何我还记得一切?   “你一定想知道自己为何在此?”帝君颇为善解人意,有可能是我为他挽救了一枚大将,他对我格外地和颜悦色,向我道出一切缘由:“你都被天雷劈的只剩下一缕精魄了,硬是被渡劫成功的尧初神君抓住,带上天庭来修补了千年,终于才将你复原。”   千年?原来真的已经过了这么久。可我还总以为这只是一闭眼再一睁眼的事儿。   “尧初神君四处为你搜集珍稀灵药,你才能在现在苏醒,一会儿相见定别忘了感激他。你俩的劫难都是缘。”   我很不满,“是我救了他的命,他再救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帝君临走之前撂下一句话,“意婵,忘了告知你,你的天劫也是同一时间来到,那天你推开尧初被他的天雷击中,随后尧初扑过来将你掩在身下,被你的天雷击得通通透透,好在你的天雷并没有厉害至极。若说起来,你们当是谁也不欠谁。”   我:“……”   7 感谢你心中有我   事实竟然如此这般,我和尧初之间还真是姻缘不浅。   帝君前脚才走,尧初神君后脚就进来了,与往常一样丰神俊朗,但不知为何,想起他在凡间与我做的那些嗯嗯啊啊之事,我的脸就烧得厉害。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他急忙过来,伸手摸我的额头,“再躺一会吧,你还没恢复。”   我没吭声,不知该怎样组织语言。   却是尧初先打开了话夹子,“意婵,感谢你心里还有我,为我挡天雷。”   我道:“我也不是专门要去的,帝君之命,难以不从。”   “你用这个借口是想说明什么?想对我始乱终弃?”   我直接别开脸,“唉,其实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由我开始的好吧……”   尧初神君的眸子清湛,里头映着我的身形,“我是指你爬上我床的这件事,也是指你答应与我成亲的那件事,不知你说的是哪件?”   我大惊,险些没从床上一头栽下来,:“你……你怎么会记得!?凡间往事不是都会被消除记忆的吗?你应该只会记得渡劫后的事才对啊……”   尧初将我抱入怀中,“是,当时我见你精魄垂危,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先来天庭想方设法救你,那几日,你完全没有灵识,我意外焦躁,就像丢了心一样难熬。所以,我就去找司命要了观尘镜一看,便看见了我们在凡间的相处,那多么美好。”   我尴尬道:“……我当时是奉命去救你,而不是去追求你,这你得知晓。”   尧初抱我的双臂越发收紧,他继续说道:“跳往生池之前,我想要改变自己的一切,变成一个你喜欢的性格,回来好学习学习,再去讨你欢心,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去找我,并且千方百计不愿我历劫失败灰飞烟灭。”   这种情况下我再去找借口已经没意义了,我得承认,我所有作为的动机都是因为,我并不想让尧初消失,不想让他只存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只希望还不算晚,”我环抱住他的腰,将我一直疑惑并且难以问出口的问题问了出来,“在天庭的时日……你为什么推开我?是觉得我太放荡了吗?”   “怎么会!”尧初急忙否认,“我彼时只是太紧张,之前的交往都徐徐渐进,我希望你从心底里爱上我,而不是为了增进修为,那一天,我特别特别后悔,我想跟你解释的,可是你离开得太快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闭关多少年,我就煎熬多少年,那痛苦堪比历劫。”   事实竟是这样的吗?尧初他是真的爱我?“……果真?”   “千真万确。”尧初吻上我的唇角,与我道出一个我并不了解的故事,“千百年前,你在瑶池边驻足,有人叫你,我正看见你回头的那一瞬,你的笑颜那样美艳动人,真是让我至今难忘,我当日身心沦陷,却不敢向前。而你的法力发簪也是在那一回头的时候不慎掉落,被下界的魔族捡走,魔族进犯,我一方面是为了天庭出战,一方面是为了想夺回本属于你的东西。意婵,我爱你好久,你怎能怀疑我的真心?”   我无限唏嘘,“说起来,在瑶池边上我也见过你一面,那时我回头,便看见你在不远处愣怔,我心想,到底是谁让我们伟大的尧初神君发了呆,不料,却是我。”   “是你,意婵。别无他人。”   原来世间的所有烦恼,都是庸人自扰。   尧初是爱我的,我也是爱他的,这就很好了。   真的很好。   8 尾声   天庭并不多见的婚礼举办了起来。   新人自然是我与尧初神君。   全体仙僚依次到场,口中说的几乎都是:“你们二人兜兜转转,也算有了好结果”,“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要嫁给他”,“就说尧初神君和意婵仙子百般相配,若他们不是一对,本君再也不会相信月老了”……   尧初拉紧我的手,笑容温暖的问我:“补你那次婚礼,可还满意?”   我嘴硬道:“凑凑合合吧~”   尧初一笑,凑近我耳边道:“不要紧,洞房时为夫一定卖力,好好补偿你。”   “喂!不要把凡间的脾性带上天来,”我连臊红,“我还是喜欢内敛的你。”   他对我眨眨眼:“都随你。”   好一个“都随你”,如此这般,我再也没有丁点怨言。   ——————————————————完————————————————      ☆、《一口邪火压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我的专栏里。   嗯~!我在此杂志上有固定的专栏了,收录的全是短小君~撒花撒花~人家终于成了专栏作者了呜哇~   我是一棵葱。   修炼千载,终偿所愿,成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葱精。我喜欢穿白衫着白裙,尤爱在山林间拯救迷途的小哥,想与人家扯一段姻缘。   奈何,奈何凡人均被我呛得泪流不止,至今为止还没成就过一桩好事。   我伤心,我泪流,偏偏又出现了一个道长,追我追了五百里地,口中喊着:“降妖除魔,替天行道。”   妖魔他姥姥个腿,再给我三百年时间,我就要飞升成仙了好吗?在这时候对我赶尽杀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我连道长的脸看都没看清就开始起跑,只依稀记得他穿着一身太极道袍,仙姿毓秀,完爆女流。想好好扭头看上一看,向其讨教一二,可惜路况不佳,上山下谷淌溪钻瀑的,把我给折腾忘了。   后来,不幸还是被他追到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发现他并非什么道长,而是一个穿着道长衣衫梦想着当道长的绵羊精。我当时的脸上一定写满了脏话,那头绵羊精看着我,竟然还微微地脸红了……   娘之,我跑得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甚?   “我姐姐让我出来摘棵葱……”清秀俊美的男人有点怯怯,有可能是因为我的眼中满含怒火,他也像绵羊一般胆小,完全没有追我时的风采,“……那天我刚看上你你就化形跑了,还记不记得?”   我哪里会记得这等孽缘,我拧眉,“抓我回去蘸酱吃吗?”   “不是,我姐说她前阵子口味太重,想吃点清淡的,譬如小葱拌豆腐……”   搞了半天还不如拿我蘸酱吃啊摔!   “我姐说成了精的葱一定特别地香,还再三点名,最次也得带几根你的葱叶回去,否则与我江湖不见。”   “真的是亲姐姐么?你这么听你姐姐的话你夫人难道就不会揍你吗?”   “……”他抿了抿嘴唇,像是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一字未吐。   噢,原来跟我一样没有对象,同是天涯小光棍,相煎何必太着急。   我向前一步走,用食指勾起了他的下巴,开口调戏道:“这位咩兄,你可曾娶亲?”   我比他矮,但这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   等等!这一定不是真实的我,我会这么好色?虽然他很符合我的择偶标准,但是他姐姐想吃我耶。   事实证明,会的。   咩兄长长的睫毛一直微微抖动,他说了两个字,脸去红的不像话,“……不曾。”   “长夜漫漫,何其寂寞,你是想给你姐姐捎根葱,还是想和美人共度春夏秋冬?”   他浑身发烫,就像五分熟的烤全羊,半天才喷出几个字:“哪里有美人?你这么凶……”   我当即就把他踹翻在地,“凶美人也是美人,何况我并不凶的说~想好了吗?选夫人还是选……”   咩兄已然八分熟,脸红得都快要滴血了,“我选回家……”   我遍寻郎君寻不着,你自己送到眼前我能放你跑?我又不是修行修傻了脑,呵呵。“没有那个选项,既然追了我这么久,那就别想始乱终弃!”   未曾谋面的大姐,你想吃我是吗?哈哈哈哈哈哈,那就让我先吃了你弟弟吧!   “葱爆羊肉这个词证明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的,”我压上前去,把他牢牢置于身下,“人类说的。”   他有点快哭了,嘴里好像说的是——   “人类都是骗子!”   完。   ☆、《学长不可亵玩》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连翘 出版于《桃之夭夭》2014.07B   这一期我简直牛逼……目录上有三篇,一个专栏,一个短篇,一个长篇连载,算是我写杂志以来的人生巅峰了吧……我觉得应该把这本杂志裱起挂墙头,时刻激励自己………………   学长不可亵玩   文/连翘   1 追学长的日常   边潇潇的人生简单可以概括为三个字:追学长。   如果硬要延伸一下的话,那便是:追学长,倒追学长,天天倒追学长,即使学长不理不睬仍要天天不离不弃地倒追学长!   她追学长倒也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爱情情操,而是为了不挂科。学长在她们地球物理专业太过牛气,连考试出题前,老师都不忘找他共话几夜。   边潇潇是个爱走捷径的女子,放着这么一个学霸在胜利起点晃,她能放过?显然不能。   但可能想追学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圈子里也流行起了宫心计,边潇潇追了都快两个多月了,才发现自己情报有误,追错了人……   这天,她刚给学长送完饭回来,就看见一个男人从校门口下了车,那副气宇轩昂的姿态简直不把H大的同学当人看,仿佛同性全被他秒成了渣,异性的眼也全被他闪瞎。   边潇潇最近在进攻学长,所以对学长以外的男人嗤之以鼻,她自言自语哼了一声:“一眼望去就是个小白脸,不知道有什么好?哪比得上我的丁想学长。”   恰好身边有人路过,直接就被她雷酥了半边,“喂,同学,你精神分裂得不要紧吧,你指的那个人就是丁想。”   “诶……他是丁想,那我刚把爱心便当送给了谁???”边潇潇这才觉得自己被坑了,但她马上重整信心,决定重头再来!   丁想学长从香港大学刚交流回来,就被一群脑残粉堵在了宿舍楼下,她们拿着横幅拿着荧光棒,比在机场等韩流明星的粉丝还夸张,直接就把男生宿舍楼的所有男生堵得开始计划翻窗爬墙,交通一时陷入瘫痪。   丁想的脸顿时就黑了两个色度,他醉心于学术,平日里最讨厌女生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转,这不仅暴露着她们本不高的智商,还扰民,他简直不厌其烦,一张好脸都给不了。   穿过层层阻碍,就像跨过万水千山,他终于进了自己的宿舍,谁知道脑残粉里有一个更恐怖,不知是怎么逃过舍管大妈的眼球的,竟然帮他在铺床叠被。   那个女生看他进门,直接扬起田螺姑娘的贤妻笑容,“学长你回来啦,我叫边潇潇,大一新生,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她的热脸最终贴上了学长的冷……那啥,丁想学长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真是酷毙!边潇潇一边心痒难耐地惋惜,一边又心思雀跃地松了口气:看上去很难攻略啊,不错不错,只要别被其他小妮子先攻略去了就好!!   2 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长   边潇潇心里还是有点底的,她觉得自己搞定丁想学长的胜算有四成,因为起码她对他不是真爱,有目的性的接近能让她临危不惧没皮没脸。   所以第二天,丁想又在路上看到了这个脑子拎不太清的大一学妹———   她在打开水,但是拎了四个水壶,看样子很费力的迎面而来,一步一个脚印,满头薄汗。自然这些都是假象,怪力女汉子边潇潇求了新室友们好半天才说动她们把壶借给自己,而且还是再三保证不会给壶里投毒,她们才借的。   女人间的友谊怎么这么薄弱啊……完全是因为大家都喜欢丁想,而边潇潇冲得最快,直接去帮人家铺床了……她们当然不高兴啊!   丁想笔直地朝前走,没有任何停留驻足,只看见那个大一小学妹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猛然间抬头对他叫:“啊,学长好巧啊,又看见你了,我是边潇潇!”   说话的时候,她的脚一崴,水壶倾斜,开水仿佛就快要泼出来洒到她雪白的小腿上!丁想咬牙切齿地顺势拉了她一把,“能不能看着路啊?”   边潇潇眨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做惊吓状,“学长……谢谢你救我……”   丁想没打算继续理他,直接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行了。”   【苦肉计】!!边潇潇完成任务,拎着四壶凉水回了宿舍,然后被舍友一顿鄙视。   要给学长留下磨灭不了的印象,必须得要不走寻常路,像那些没事给学长送送巧克力小纸条表白的,基本上都以100%的失败率告终。   边潇潇遛去学长的自习室,然后正想潜入,里面就出来了一个男的,那男的看着边潇潇笑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饭盒不要了?”   你谁??   边潇潇一时脑蒙,回忆了半天才想起那是前阵子追错了的人。她追错的那位也挺厉害,人叫肖遥,虽说不如丁想学长完美,但校草地位也是当仁不让,你肯定要问了,丁想怎么不算校草?   因为丁想更牛X,他是校树。草或许还能拔一拔,但是没点本事就想砍树?呵呵。   “噢噢噢,不好意思啊,给你带来困扰真的抱歉,你就把我忘了吧,饭盒你随便扔了就好!”边潇潇错开身,打算再次潜入自习室。   谁想那个肖遥直接就抓住了她手腕,“你干嘛去啊?小学妹。”   丁想好像听见了门口细微的动静,侧头便正好看见那两人拉着手腕状似缠绵,他心想怎么老是看见这个女生,而且这回她还是和肖遥在一起?   不过学霸对这种闲事从来都不多做关注,丁想继续埋头解题,边潇潇遭遇此变故,心都塞了,“你不要抓着我啊……被人都看见了……”   “你给我连送了那么些天饭,怎么不怕被人看见,每次都是扔下饭就跑,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你。”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送了,你别抓着我,被别人都看见了!!”边潇潇一边挣脱一边解释,最后直接暴走跑路了。   3 她来勾引学长   说来也巧,丁想和肖遥是同班同宿舍的好兄弟,肖遥温柔和煦,桃花不断,丁想冷面如霜,朵朵桃花来袭都纷纷碎成渣,风一吹就散了去。   唯一没散的便是边潇潇,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边潇潇为了加深丁想对她的印象,直接就打听到了丁想学长的微博,一天刷三遍,每条必回复,而且最绝的就是,丁想转发一些学术性微博时,她总第一时间回复个错误答案。   但凡学霸,都或多或少有点强迫症,丁想看见这位热爱地球物理的妹子天天在他微博底下犯错,是控制控制再控制,终于有一天,还是回了边潇潇一条:   “你说的监测地震波论证不成功,若在板块上没有火山状态下,全部的结果就能轻易被推翻,用心学习理论知识好吗……”   没人懂得学霸的烦恼,但边潇潇拿捏的刚好,她用自己的网名bxx给丁想继续留言,极尽挑衅所能:“你说的我想不通,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啊,不信我把实验报告给你看!”   学霸丁想最讨厌别人不懂装懂挑战科学权威,他直接回复:“看资料是一个学校的,直接来4号自习室,带着你的资料。”   【投其所好计】!!边潇潇觉得自己真的是棒呆了,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啊!她火速收拾好了东西,直接去了4号自习室,可是丁想学长正在给别人讲题。   边潇潇找了个角落一坐,两眼一睁,看着他们讨论、验算、循环往复,然后她整个下午就在这等学长,等到犯困,接着她喝了一杯咖啡,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风有点凉,她吸了吸鼻子,朦胧着眼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下一个动作就是去够咖啡杯,可瞬间就被人打了手,那人声音不大,但是威力蛮大:“咖啡于你无用,别费事了,刚喝了一杯就不间断睡了三个小时,这事需要我提醒你吗?”   是丁想学长,就坐在她旁边,炫酷得简直无法解释,边潇潇都有点蒙了,后来终于想起来自己来干嘛,她是来勾引……噢不,是来讨教学问的,但还是不禁吐槽了一句,“……你看我睡觉睡了三个小时?学长大大你哪里来的闲时间噢……”   丁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你以为我想在这等你?你就是微博上那个一直挑战我智商底线的bxx?”   “呃……我是边潇潇没错,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嘛?”   “你以为我没叫你,你难道不知道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那个人是谁?”   学霸就是犀利毒辣,怪不得至今无人得手,边潇潇假笑到法令纹都快要酸了,“呵呵呵呵……”   4 我回男生宿舍,你也回?   边潇潇和学长辩证了到晚上九点,本以为学长一定会记住她这种不羁地敢顶撞自己的个性女,电视剧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嘛!谁想到,临走临走了,丁想还是对她说了一句:“那个谁,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我先走了。”   边潇潇的表情当场就要裂了,她直接收拾好书,“学长等一下,我也要走呢!我和你一个方向!”   丁想迟疑了一下,“……我回男生宿舍,你也回?”   “我去找人不可以么?”边潇潇直接脑子一转,找了个借口,这下就可以跟学长共走一段路了!   夜色凄凄,校园里全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边潇潇为了让学长感受到她的一颗好学心,不由得多嘴一问:“学长,我们学校有什么上方宝地没有,地底下会不会稀有金属和矿石?”   丁想:“真的感兴趣的话,你就用仪器去探探。”   这是一句损人的话,但边潇潇此时的表情却格外严肃,她点了点头,“嗯,谢谢学长。方便告诉我一下你的电话号码吗?”   丁想是条件反射地就把舍友肖遥的电话给了出去,他以前应付狂蜂浪蝶的时候都这样。   到了男生宿舍楼底下,肖遥刚好打球回来,他看见边潇潇,直接叫住了她,“小学妹?你又来给我送宵夜?”   丁想以为这就是边潇潇要过来找的人,他拍了拍肖遥的肩,“我先上去了。”   边潇潇伸手欲拦,“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啊!”   可是丁想还是走得头也不回,因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唉,这个丁想学长荤素不进,冷热不吃,独来独往,比较难追。   她多希望丁想能把她当哥们儿,也好过现在一见到她,丁想就在脸上自动挂出“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的隐形条幅来,剧情真是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喂,小学妹?”肖遥伸出手在边潇潇眼前晃了晃,“你和丁想什么关系啊?”   “我们宿舍要门禁了,把电话号码给我?回去再说!”边潇潇突然急切地问了一句。   肖遥愣了一下,以为她是在要丁想的号码,也只能给了,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追着自己后面这么久的女孩怎么说变心就变心,这种突然被人放弃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好了,再见吧。”   边潇潇拿着这热腾腾滚烫烫的号码,一回宿舍就开始给“肖遥”发信息,“对不起啊,其实当时我是想追丁想的,他要是能成为我男朋友我就可以不挂科了,结果因为没见过这个‘男朋友’,我很乌龙地追错了人……这种丢人的事只能在短信里跟你解释,真的抱歉。”   发完又给“丁想”发信心:“学长,我是边潇潇,谢谢你今天对我的指点,我受益无限,无以为报,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请你吃顿饭作为感谢吗?”   两个学长躺在各自的床上,几乎同时点开了信息,两人的表情顿时都很是精彩。   5 学长的绯闻满天飞   边潇潇再一次出现在丁想的教室门口,可是还没来得及请丁想吃饭,人就被肖遥拽了走。肖遥显然心情不错,连饭钱都没让她掏,只不过边潇潇这顿饭吃得倒是食之无味,因为她在饭店,看见不远处的丁想一个人在吃饭。   虽然时不时也会过去几个女生跟他说话,给他塞纸条要电话之类的。   她觉得丁想没回复她的信息,是因为他很不喜欢被花痴追随,等和肖遥分开之后她又拐回去那家饭店,往丁想面前一坐,单刀直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你的花痴,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保证今后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过来跟你示爱!”   丁想头都每抬,“你的办法是不是让我假装做你的男朋友,这样其他人就会死心了?”   “咦……”怎么被猜透了!学霸的情商也这么高吗?!   不过丁想又说了:“但是,我可不觉得跟你在一起以后,她们就会消停,她们也许会觉得我的品位有限,值得挑战,便更加越挫越勇。”   “喂,不带这样损人的,我也挺好的啊!只不过就是没你聪明嘛……”边潇潇越说越没底气。   “你要是能先让她们消停,那我也可以考虑和你在一起试试。”丁想给了一个自认为对方无法完成的命题。   边潇潇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不过我不觉得你有那个本事。”   “别说废话!成交!”   丁想若是知道边潇潇的不走寻常路,一定不会跟她达成这种不着调的交易。他也绝对不会把这个交易当做是忙学术之后的小调剂,而是会肯定地将其归结到“一时间昏头所做的人生最重大的错误之一”里去。   因为,第二天,绯闻就以细菌感染的速度传起来了,他都做好了准备边潇潇会以什么样的嘴脸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也做好了准备看边潇潇如何被一众女生嘲讽打击的哭着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绯闻里是有他没错,可以另一个人却是肖遥———他的舍友?   全校的女生竟然在集体YY他多年不交女友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深爱着同性舍友肖遥!丁想当时听见传闻就喷了一口饭出去!好你个边潇潇!   消息放出去一天,所有的人看丁想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虽然还是会在远处叽叽咕咕,但再也没有一个女生上前来求电话求交往,个别时候还不约而同露出了一种可惜的神情。   然后边潇潇却在这时大网一收,说传闻不实(明明是她偷放出去的消息),澄清丁想学长喜欢的真的是女生,而自己就是丁想学长的女朋友,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一半的女生都觉得这是烟雾弹,觉得边潇潇还有点小可怜,硬是豁出自己去给学长当挡箭牌;另一半女生觉得这消息是真的,并为学长的性向正常微微松了一口气,谁都行,边潇潇也行,只要别跟肖遥在一起就好,那样太雷了!   边潇潇如此迅速地解决了问题,还别说,这几天真的就没有女生再来骚扰丁想,连原有的粉丝团都解散了,丁想出去吃饭也没有人围观了。   他突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因为边潇潇还阴魂不散地跟在他身边。   “丁想学长,可以履行诺言了吧?作为你的女朋友,我又没有权利知道一下本专业的考试范围啊?”她的目的也太明确了吧!   丁想按了按太阳穴,“你们老师没给你们划范围?”   “划了啊,”边潇潇笑得见牙不见眼,“可是他的范围划的比太平洋都宽,谁来得及看啊!”   丁想很想说“你有这阵子折腾的功夫早就能把几本书都看完了”,但最终说出口的还是,“联合出题的就是我,我得避嫌,自然不会告诉你,不要想走捷径,好好复习。”   边潇潇:“……”   6 她蠢得都有点萌了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不要急,既然已经是女朋友了,来日方长,一定能从丁想的嘴里掏出点实货来,只要不挂科,什么都是浮云。   她开始蔫眉塌眼、搔首弄姿,上身吊带,下身短裙,简直是集勾搭之所长,扯着丁想的袖子就撒娇,“你跟我说一下范围又不会死,我又没让你告诉我考试题目……”   【美人计】!!不过不管用,丁想的嘴紧得就像老蚌壳,怎么撬都撬不开。边潇潇一气之下,拿着探测仪满校园地做实验去了。   结果三天后,边潇潇就得到了一个崭新的通报批评——   【大一地球物理专业的边潇潇同学私自在澡堂挖洞,情节恶劣,特提出通报批评。】   这张大字报还没有贴到公告栏里,就被撤了。   丁想第一时间得知这个信息的时候,脑神经都快扭在一起了,让她去探,她还真去啊,不仅去了,她还敢挖,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啊?   “我挖的是更衣室好不好,探测仪在哪里想了嘛?万一底下有矿石呢?我四年后的毕业论文都能满分了有木有?”   丁想叹气,她简直是真的蠢,不能更蠢,蠢得都有点萌了。   可是丁想又不能不管她,说实在的,她的所作所为里还真有他的一点责任。   边潇潇因为在澡堂挖洞的事差点被学校处分,还好丁想去帮她说了几句话,还和校领导辩论了一下,她的行为性质才从“破坏”上升为了“勤动手,苦钻研”。   为了表达感谢,她乖乖地在自习室学习,丁想就坐在她旁边,时不时指出她做错的题,无奈地跟她讲解。   边潇潇看着他嘚啵嘚啵,双眼茫然,就像一个崭新的小白痴。   丁想头痛,“你当时……为什么要选这个你一点都搞不懂的专业?”   边潇潇想也没想,就回答说:“比较有挑战性啊。”   丁想无语,他该选择的女朋友难道不应该是聪明学霸能与他抗衡型的吗?怎么就成了这个热爱走捷径,热爱挑战的女生了,那个交易真是太仓促……   这时,时隔半月之久后第一波女生又卷土重来,她们挤进了自习室,将本来空旷的地方塞得满满。   有的说:“学长,边潇潇可有心机了,她根本不喜欢你。”   有的附和:“是啊丁想学长,她当时连见过你都没见过,一听考试出题人里有你的名字,就开始追你了,前两个月还追错了人!”   众人齐齐抱不平,“学长她动机不纯,你不要被她骗了啊!”   ……   没有特殊对待,边潇潇本身也不是喜欢丁想喜欢到要死,顶多觉得他还算帅,这下子就很想脱身了。   “她们说的都是事实。”边潇潇咬了咬嘴唇,“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丁想。”   【将计就计】!!趁早结束,赶紧的!   在众人围攻下,丁想站了起来,然后对边潇潇慢慢伸出了手臂,然后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吻了上去。   周边全是倒抽气的声音。   边潇潇自己也惊呆了,呆到都没留意丁想的舌头什么时候窜了进来。什么情况?   7 真的想和你谈恋爱   也不知吻了多久,反正松开的时候整个自习室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丁想开始收拾书本,边潇潇踟蹰半天才问:“你……”   “刚才我若是直接不理你,你以后的处境肯定会变很差。”丁想抱着书离开,最后一句话是,“你的短信一开始就发错了,你的动机我早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   已经没有回话,丁想已经离开。   边潇潇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得很不是节奏,一方面觉得丁想为她着想,挺暖心,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动机太荒谬,挺寒心。   她终于决定对丁想死心塌地,原因无他,如果你认定的小白脸突然像爷们般的帮你扛了所有的事儿,你也会对他感激涕零,外表与品格皆上等的男人,不爱一下那太可惜。   她想弥补,想再追一次丁想学长,如果被拒绝也是应该的,但若不让丁想出口气,她会恨死自己。   边潇潇再一次女扮男装混进了男生宿舍,直接敲开了丁想的门,她鼓足勇气,立刻对着开门的人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喜欢你,这回是真的?”   “啊?”肖遥愣了。   边潇潇跺了一下脚,“抱歉,又表白错了,我找丁想。”   肖遥:“他在洗澡。”   边潇潇:“我等他。”   为了不当电灯泡,肖遥只好离开宿舍,给这对鸳鸯留够时间和空间。   过了好久,丁想终于围着浴巾出来,像几个月前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边潇潇红着脸重新自我介绍道:“我是边潇潇,这回我是真的追你,因为喜欢你才追的,你愿不愿意?当然拒绝也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丁想的身上还散发着热气,发丝还在滴水,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才微微地叹气,“你怎么这么喜欢钻男生宿舍,从哪学的坏毛病,快出去。”   “喔。”   这就算拒绝了吧?她应得的。边潇潇低着头往外走,差点没撞门上。   只听丁想继续说:“我不喜欢被人追,女生不要太主动。”   边潇潇的眼泪都快滴出来了,还在点着头开门,“喔。”   然后一只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抵住了门,丁想把她置于这种尴尬地境地,“很多人都喜欢我,但我从不问她们喜欢我什么,现在我问你,你喜欢我什么?”   边潇潇支支吾吾,也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不知道……就是突然发现喜欢了。”   “接完吻之后的突然发现?”   “……”边潇潇的声音细如蚊蝇,“我说错了,不是‘突然’,是日久生情!”   丁想抵在边潇潇的额头上笑了,“别人对我都是一见钟情,你倒新鲜,还日久生情,同学,这回别再耍心眼子了,好好考试,通过了我就让你如愿。”   边潇潇眨巴眨巴大眼,“学长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再开始一场新的交易,考试全过,证明给我看你的智商还有挽救的余地,我就考虑看看是不是要继续和你在一起。”   “继续?弄了半天我们刚才并没有分手对吗?”边潇潇有些激动了。   丁想把她推出了门,“趁我没后悔,别让我产生始乱终弃的念头,快去看书。”   “我这就去!!!”   边潇潇突然发觉,傲娇学长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以攻略呀!她真的是太厉害了!!   ——————————————全文完——————————————      ☆、《朕分分钟驾崩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出版于《桃之夭夭》杂志我的专栏里。   席香月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作为替身她敬岗爱业,体恤下属,可偏偏有人专门和她作对,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做得是偷龙转凤的活计,她是陛下的替身,呵呵。   那个来找她麻烦的太傅自然知晓其中原委,真陛下和人私奔了,太傅常晓只能留下这个最擅长易容的小丫头片子坐镇京中,欺骗百官,稳定朝堂。   一方面当然在抓紧时间围追堵截那个不懂事跑出去玩私奔的真龙天子。   因为常晓时常摆着一张冷冰冰的凉水脸,所以席香月尤爱在众人的面前为难他,要是能听他顺从地叫她一声“陛下”,她爽得连夜宵都可以忘了吃!   “帮朕做件事,”席香月颐指气使,“裹胸布洗了没干,不够用了,再去给朕买一点。”   这种让人家出去打瓶酱油回来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裹胸布诶!直说出来不脸红红吗?   太傅大人没有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他站在御书房里翻折子,口中道:“你不裹也不会被人看穿的,何必多此一举,浪费国家资源。”   “你!!”   席香月次日就把束胸又多缠了四层,就不相信了,这样还能被他嫌弃!   为了掩人耳目,太傅大人每日都要帮陛下批奏折,席香月还必须得守在他跟前,即使困成狗,“爱卿,朕能不能去就寝啊,不然早朝肯定起不来啊……”   太傅大人狂酷炫拽,张嘴就道:“放心,我会让你起得来,但是为避免早朝时你说错话,我所有的奏折批注你都要背过。”   我勒个去!席香月角色代入地很愉快,她穿着龙袍往桌案上一趴,“让朕死了算了好不好!”   太傅大人残忍提醒道:“那个词应该用‘驾崩’。”   “……你闭嘴,不然朕分分钟驾崩给你看喔!”   要是没看错的话,席香月觉得常晓这时好像微微扬了一笑嘴角,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为了报仇,席香月在早朝上突发奇想询问起了太傅大人的婚姻大事,文武百官顿时眼波荡漾,互相用眼神传递着看好戏的信息。   常晓铿锵作答:“谢陛下劳心,臣未娶亲,但已有心上之人。”   一股想将全京城最凶的母夜叉赐婚给常晓的冲动,差点没把席香月掀翻在龙椅上,她好生气,但又纳闷不知道自己再气什么!   夜晚再见面的时候,席香月就开始撂挑子了,“我不干了。”   “此等要事,也是你能说不干就不干的?他们已经追到了陛下的行踪,不日便归,再忍耐下。”太傅大人今夜特别地温柔,现在的语气竟然是哄,好像把席香月当成了使性子的儿童。   “装天子是一个技术活,我干不来,”席香月继续说,“别看我干了那么多天了,但是我一点都不!高!兴!你整天都要我背奏折,等真陛下回来了,你去成你的亲,他来执他的政,我这个多余的人何去何从?”   常晓看着她,眼神不明,但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   席香月果然没骨气,“我日日夜夜跟你共处一室,都留下心理阴影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我真怕我跟我未来的夫君一说话,开口就背起了奏折!”   常晓突然就笑了,好像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知道了,你这是小女儿家思春,每月必有一次的吧?放心,我会让你嫁个好人家的。”   这个木头!她说的这么明显了他还跟她弯弯绕!席香月当场就发了飙,一拳挥了上去!   但拳头却被人轻易地攥住了,太傅大人满眼温柔如水,“你干什么?抹杀亲夫啊?”   “亲你个大头鬼!”   “吃醋就要说出来,早朝时我指的心上人你猜是谁?”   “我管你是谁!”   “陛下回来后,你跟我回府好不好?”   “…………好。”席香月还是没出息的妥协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谁还会冒着杀头的危险来给陛下当替身?哼!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常晓将吻留在了她颊边,“你功劳一件,等陛下归来,我定求他指婚,别说是平民女子,你就算是女魔头,帮他解决了这么糊涂的一次危机,他也会成全你我。”   席香月还在矫情,“对了,常晓我想问问你,我顶着陛下的面皮你都能爱得起来吗?你到底是爱陛下还是爱我啊?我闹不懂了……”   常晓的脸立刻黑了,“好,本大人现在就让你懂一下。”   当晚,御书房里发出了一声惨无人道的叫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帮陛下烧了两捆纸钱……   太傅大人果然牛啊!   完。      ☆、《帮主夫人,手下留情》     恰逢暑假,苏越回家就一头栽进了游戏中去,平常在学校时,校园网那叫一个卡,把他这个帮主卡得半点威信都没有了。为了在暑假的时候冲冲人气,他准备好好打几场帮战,好把自己的脸面从地下捡起来。   [你月哥]:这次的帮战我们要这样打,重点要突出一个帅,主要思想一个俊,都听明白了吗?   [帮众甲]:老大你不能因为要追敌对帮主,而卖我们啊……回回帮战都输,老大,你让外面人怎么看我们帮?   [帮众乙]:输赢重要还是帮主夫人重要?!   [众人]:……   苏越有点不服气,这群小鸡崽子真是不解风情,虽然帮战的时候成天被对方虐成狗,但是那是因为卡,而不是为了追求才放水好吗?即使对方帮主是真绝色。   他曾经开过小号去那个帮卧底,专门跟她们混了一次活动,那个女帮主声音酥萌,但指挥起来力度适中,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场,不管是布控还是回防,环环相扣,到位得不得了。   苏越卧底回来跟帮众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唉我去,完全戳中我萌点!醉!死!我!了!”   从那以后,帮众把输的原因全推给了自家老大的身上,老大神志不清,自然被对面的娘子军打到找不到北,男人的尊严啊,完全化成灰!   [你月哥]:开战开战,这回真的不卖大家,我发誓,来,速度让我们和对面一决雌雄!   然后进场三秒,苏越就跪了,果然速度……   [众人]:……   那个收割他性命的血精灵就站在他的身上,手举长枪,英姿飒爽,苏越的心是又酥又凉:“一个女的游戏打得好成这样简直不科学啊……”   由于自己躺了,其他人也只能放羊式抵抗,苏越没节操地又潜进敌对帮派的语音频道,刚一去,就听见那个女帮主醉人的声音:“我们的任务就是杀这个帮的帮主,他复活一次斩杀一次,不要给他喘气的机会。”   接着那女孩还在说话,苏越开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怎么在窗户这儿听着有点重音啊?他伸出头去,看见楼上的灯正亮着,窗开着,彭纱也放假回来了?   苏越朝上大叫一声:“彭纱你游戏名是不是叫杀杀公主?你下来跟我谈一下!”   耳机里果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真的是彭纱!苏越懵了。   从小追她追不上,谁想到这丫头也来玩网游,还专门来杀他,安得什么心?   彭纱分分钟就下来了,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苏越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也快像游戏人物一样躺地了,“说来你还真的来啊……你老针对我干嘛?”   彭纱:“我为民除害啊,你从小便是无法无天,连厕所里的苍蝇见了你都要绕道……”   苏越:“你怎么知道的,你去男厕所偷看我了?”   彭纱的脸红了一下,“我哪有偷看你,你给我钱我都不会看。”   这一扭捏不要紧,苏越的萌点又被狠狠一击,他本来就喜欢她啊,这因缘巧合的他更迷恋了好吗?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后面平白生出来一个大光圈,那是圣母的光辉洒天下啊……哦不,圣父……他竟然对追着自己打杀的女孩动了心!   “那什么……咱们不帮战了好不好?你嫁过来,我们合帮。”苏越去拽彭纱的手,口气就像在哄已经到手的女朋友。   彭纱微蹙小眉头,“合帮可以考虑,你入赘。”   苏越:“我堂堂帮主你叫我入赘??……”   彭纱:“入不入?”   苏越:“入!”   苏越终于又将游戏人物复活,他对着帮众解释道:“大家不要紧张,没什么,就是敌对帮派的帮主杀下来了,我给解决了一下。”   [众人]:“是你被解决了一下吧!!!”   你不知道你全程都开着麦啊!这个逗比帮主!!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是放在《桃之夭夭》专栏上的短小君~2014.07B   发现自从在杂志上有专栏以来,我的脑洞更大了,什么题材都想尝试,而且字数不用太多,超级喜欢。   ☆、《考古男神追踪记》   1 考古系的顶级男神   A大一向是学霸眼中的高等学府,不过也有人并不在乎,比如我。我进这所学校完全不是为了学术,我是为了一个男人。   虽说这么做有点没出息,但我一直觉得这是我自成年后唯一做过的一件最有出息的决定。就连我爸也这么觉得,我爸是A大考古系的客座教授,他当初认为我是为了他报考这个学校时,欣慰地两天没睡着觉。   为了提高他的睡眠质量,我跟他说我去A大考古系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景照,我还告诉他如果敢把这个消息透漏给景照,我就会大义不道地选择大义灭亲,把他有私房钱的事情告诉我妈,接着我爸三个星期没理我……   景照是我男神,是我爸的学生,我上高二时第一次在家里见到他,就像是有谁点了我的定身穴,我整个人就呆住了。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情窦初开的感觉,那一刻我完全懂了,仿佛心花在胸膛开放,花开的声音都是“砰、砰砰、砰砰砰”。   脑残的我选择在高考前一晚跟景照表白,还自作聪明地觉得他在这种关键时刻一定不会拒绝我,我的奸计准能得逞。   然后电话占线,打了一晚上都占线,临睡前我给景照发了一条深情并茂的短信,告诉他进考场之前我都会等他的回复。   然后就没有回复了。   我答卷子的时候都抽空想了一想,能拒人于无形之中景照哥哥可真是大手,我根本就降不住他这只马上就要修炼成仙的妖,可悲,可叹。   “希林,考古系的顶级男神回来了,要不要去报告厅听他的演讲,我帮你占个位置?”舍友小优这么跟我说。   我脱下跆拳道服,擦了一下脑门子的汗,告诉她:“我的男人终于回来了,你且先去,姐姐需要小小梳妆一番。”   小优:“呸,景照要是你男人,那吴彦祖就是我前夫!”   我刚进A大的时候,景照就去了十万八千里远的荒山野岭,他由于学业出色,经常跟着一些项目组去考古,一去就是大半年,说起来我真的是好久好久没见他了,那个曾经孤注一掷的表白,也不知被中国移动吞到了哪去,再也没有过丁点回应……   我换好新衣服化好心机妆才慢慢悠悠去了报告厅,那时景照的演讲已经开始了二十多分钟,我从后门进去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我想猜猜看,他看到我是会惊讶、尴尬,还是会继续淡定呢?   我预料了一千种景照看见我后的表情,却没料到现实生活的导演根本是就我的高端黑!   台上不仅有景照,还有另一个学姐,刚刚被景照请上台去,男神说,那是和她一起参加这次考古的学姐,同学们有什么疑问,也可以由她回答。   大家都疯了,欢呼着,喊着“在一起在一起”,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穿越层峦叠嶂,去找小优给我占的那个座位。   “讨厌不讨厌啊,你挡着我了!”“啊呀,烦!”经过好几个这样的声音,我终于一屁股坐到了小优身边。   “你男人是不是在秀恩爱啊?”小优吐槽道。   我两眼一黑。   台上的景照敲了敲话筒,声音就像溪泉流入我心:“别闹,都安静一点。”   我回光返照了一下,对小优说:“听见没,男神不让开他玩笑。”   台上的那个学姐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突然侧身对景照告白:“我觉得同学们的期望挺真挚的,要不我们别让他们失望呗?”   台下顿时又是一片龙蛇乱舞,乌鸟欢腾。   小优:“哎呦妈呀,这么精彩的报告不收门票真是太可惜了对不对?”   我又两眼一黑,只恨不能扔高跟鞋上去打散那对璧人。我的第二次告白还没开始,中途就又被人加塞了,老天到底是有多不喜欢我?   2 丢人丢去外太空   演讲完后我才回神,我根本就没听景照到底在说什么,一直只顾着看他这个人。他比以前成熟许多,依旧帅气英俊、身高腿长。不同的是,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胸大腰细的她,像是上天做媒,珠联璧合一般。   但是对不起了,我必然要当那根棒打鸳鸯的大棒。   小优:“都演讲完了,你走不走,再不走卖甩饼的小哥就要收摊了,你还吃不吃?”   我急忙道:“你去帮我买一下,我现在要去表个白,一会儿宿舍见吧!”   小优一愣:“这年头表白都带扎堆的?”   我说:“你不懂,我再不去说,只怕明天他们连孩子都造出来,到那时候我可就真的该生无可恋了,神仙都挽救不了我。”   小优:“……”   出了报告厅,我看见景照和那个学姐就走在前面,那种感觉真心不是个滋味,我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头泛上来的酸,几步跑上前拍了一下景照的肩膀,叫道:“学长!”   景照回头,看到我后先是一愣,然后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眉目一弯,尽显温柔:“林林?你怎么在这?”   他不知道我考来这个学校,但好在他还知道我。   我备受鼓励,换上一副甜蜜地笑容:“我刚才听你的演讲啦,很精彩噢,你现在有时间没?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漂亮学姐插嘴插得很自然:“景照,老师还在等我们。”   人生的路上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拦路虎,但这么别具一格的拦路虎还是很少见的。我怕他转身就走,只能抓紧时间追问一句:“我高考前给你发的短信你收到了吗?”   景照的表情立刻变得很精彩,我拿不准其中的含义,但隐约觉得他应该是收到了。   可收到了却不回复,人品真是有待提高,我有点伤心……   景照抿了抿唇,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单手拍拍我的肩,像是安抚:“林林,我这边还有事,稍后联系你好吗?”   眼看着他俩离开,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稍后联系?连电话都不问我你要怎么联系我?这种一天当中仿佛失恋了八次的心情想必是没人能懂。   蔫眉塌眼的回了宿舍,小优双手奉上甩饼,我接过就啃,一啃就啃了两小时。然后小优惊讶地问:“怎么回事?你这么无聊,啃个饼都能啃两小时,祖国大好的时光都被你辜负了啊青年!”   我还剩小半块饼,这时喝了口水,鄙视她:“你不也挺无聊的,看我啃饼啃了两小时!”   小优:“我是在等你主动汇报表白情况,并不是无聊好吗?”   我叹了一口长气,又叼起饼,然后就听见宿管大妈在一楼扯开大嗓门喊:“538宿舍的希林!有人找———”   我和小优立刻就弹跳起来冲到窗前探头看,楼下站着玉树临风的景照,周围的女同学全都目露精光,他太完美了,就像从童话故事走出来一般,王子在楼下等待着他的公主。   脑补太欢快,嘴一松,甩饼就掉了下去。   楼下传来宿管大妈的嚎叫:“是谁往下乱扔东西啊?!赶紧下来捡走、认错!不然被我查到直接挂你黑榜!”   饼掉下去的那一刻我和小优都条件反射般的缩回了头,蹲了下来。   小优问:“你太有才了,人家都给男神献鲜花,你拿甩饼砸男神,还是拿沾了你口水的……”   “别废话,你刚看见砸到了没啊?简直太丢人了!我不想下去了!”   “就算不下去见男神你也得下楼去捡饼认错,难不成你想出现在黑榜上让全校人观看,而且罪名是乱扔甩饼?”   “你去帮我顶罪吧!你知道吗?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是在亵渎他,这就是纯男神,我绝对不能在男神面前展现糟糕的一面。”   小优直接就把我拆穿了,完全不留余地,“少放屁,在报告厅的时候你每分每秒都在亵渎他,你眼珠子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我认真地蹲在宿舍反省了十五分钟,其中九分多钟都用在和小优进行一些毫无建树的交流上,在第十六分钟的时候我终于决定要最后挽回一下,“反正脸已经丢过了!我下楼!”   3 一起吃夜宵这件事,多暧昧啊   我硬着头皮捡了饼去找宿管大妈赔了不是,然后才垂着脑袋走向了景照,我根本不敢在和他对视,只能蠢蠢地说了一句白痴的话:“刚那饼是我舍友扔的,她不好意思下来,我是顶罪的,你别误会我,我不可能那么二。”   景照貌似笑了一声,声音轻轻地,特别悦耳,“林林,我刚给你打电话,变空号了,所以才来女生宿舍找你。”   我猛然抬头,“你还保留着我的号码?”   因为当时一直等不到回复,又丢人又尴尬,索性换了号码挽救一下自尊心,这样还能骗骗自己,也许他在好几个月后回复了我,只是我没收到而已……   “当然留着。”景照笑着说:“我们也算是久别重逢了,哥哥请你吃宵夜怎么样?”   这一声“哥哥”说得我心尖都颤,我才不想做什么好妹妹呢,好妹妹最后都嫁给了眼泪,“景照,你觉得我有没有变化?”   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一点儿都没变,咱们走吧,我知道一家烤肉很好吃。”   虽然已经一肚子甩饼,再吃就会撑得睡不着了,但为了男神,我还是愿意再塞点食物进去,“好啊!”   一起吃夜宵这件事,说出来多暧昧啊!   可惜的就是这顿夜宵的主题完全就是吃,关于告白什么的目的根本达不到,因为这的环境和我们之间的状态完全不允许我这么做,不过我倒也讨巧地侧面进攻了一下。   在景照给我夹了一筷子烤鱼时,我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鱼喔,我们真是太心有灵犀了,么么哒!”   “么么哒”一出,景照立马愣了一下,然后思考半晌才问我:“咳咳,你以前没说过对考古感兴趣啊?那你现在这情况……”   我没接他的话,反问道:“我什么情况?”   “你是为了我来的吗?”   气氛僵了,聪明如我已经感受到了景照的严肃,我见过的他都是温柔和煦的,男神光芒放天下,这样的他一严肃起来准没好事。   我突然不想表白了,不表白就省去了被拒绝的环节,“怎么会?我爸就是考古系的教授嘛,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估计他不会让我挂科我才选考古的!”   “真的?”   “真的!”我的口不由心就好比作死界的托马斯回旋转体三周半,实在是牛掰。我知道我会为我的撒谎付出代价,但是与代价相比,被当面拒绝会心痛更多。   还是留下一点念想吧……   景照苦笑:“如果是真的,你那时为什么要跟我表白?”   “!!!”我完全惊呆了,想不到他能直戳问题中心,我想了半天都不知该怎么问出口的话就这么轻易被他说出口了,“可你不是也没回我吗?”   “我怎么没回,当时就回了啊。”   我难以置信:“不可能。”   景照掏出手机,翻开那条短信给我看,只见上面确实躺着回复君:【这种事情等你长大了再说。】   该死的中国移动!不过他还留着我那时候发的短信,是不是代表着……我问他:“那你觉得我现在大不大?”   周围的食客看了过来,景照的脸色有点不自然,接着他又夹了一筷子鱼给我,回避了话题,“不是说喜欢吃鱼么,那就多吃点。”   我觉得此刻不适合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免得让男神对我退避三舍,于是也就不再说了。这顿饭吃完,景照把我送到宿舍楼底下,对我说道:“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和你同一所学校,你要好好学习,别给教授丢脸啊。”   我目送他转身离去,连他的背景都勾魂摄魄,然后我就猛然间想起来,他并没问我要新的电话号码!   “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忘了啊?”   我回宿舍之后就一直在反复念叨来念叨去,小优差点没给精神病医院打电话。   4 男神拉我的小手了!   景照知道我的表白了,也知道我是为他而来,更知道我换了号码他却没要,并把话题轻轻松松忽略过去了。我该怎么办?   我心痒痒,没着没落的,整天都魂不守舍饭都吃不到嘴里,所以人们都说不确定关系的感情阶段是人世间最难捱的酷刑,这没说错。   为了增长见识,求得恋爱大法,我独自跑去图书馆找陆琪的书看,结果还没被陆琪感化,就被眼前的场景闪瞎———   景照又和那个学姐在一起!他们并坐在一排正看着书!   我的心情简直就像老公出轨了一样怒不可遏,想都没想就火速冲了过去,猛地一拍桌子,“景照!”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学姐也很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林林?怎么了?”景照起身,好像很关心我的状态,见我不说话,他就拉起了我的手,把我带出图书馆。   不过后来小优说也许这时候的男神只是害怕我的蛇精病没有好转,会继续发病伤害女主角,所以才表现得对我如此重视。   我当时没参透这一点,只注意到了手上的触感,就好像我变成了一张宣纸,景照对我的触碰就是墨汁滴来,瞬间晕染开来,我从头皮到脚底都开始发麻了,唉,真没出息!   我舍不得放开手,反而抓紧了他,“景照,你跟那女的什么关系啊?”   他用另一只手点了点我的脑门,“别叫人家‘那女的’,好歹是你学姐,没礼貌~”   我立马就像连珠炮一样问他:“学姐怎么了?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了?不然你为什么会在意我怎么叫她?按说表白也是我表在前头,跟我还没说清楚你怎么能给他好脸色?男神你是不是要负我,你要是负我我分分钟跳护城河给你看你知不知道?”   景照被我这二货的逻辑思维能力折服了,他松开我的手,按了按自己额头,才说:“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装的是什么东西?方竹只是来跟我讨论下周跟组外出考古的事情,我们来图书馆查资料。”   原来学姐叫方竹,好文气的名字,真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我继续追问:“下周?什么项目?谁组织的?我可以报名去吗?”   我疑惑地眼神简直都快要把他刺穿了。如果再放任学姐缠着男神,我怕就只能等着他俩的孩子出生哭断肠了!   景照一笑:“你可以问问希教授的意见,新一轮的考古组他是负责人。”   天呐!得来全不费工夫,希教授那就是我亲爸啊,他要是敢不让我报名参加,我就把家哭成水漫金山寺的画面给他好看!   我伸手掏景照的裤兜,把他的手机掏了出来,录入了自己的新号码,“你不问我要号码,我就主动给你好了,下周一起出发,多多指教么么哒。”   景照:“……”   5 追男神我有一套   老爸被我折磨了一晚上就耳根松软,决定让我也参与其中。考古系的大一新生里我是头一个这么早就参加实践的人,好在活动在周末开展,与课业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影响。   周六一早,我就穿好了最漂亮的衣服迅速下了楼,校车停在楼下等我爸,我占了先天之机直接上车坐到了男神旁边。   可能是我这副出门旅游的姿态着实吓着了景照,他先是眼睛一亮,接着眉头一皱:“林林,你穿裙子和高跟鞋要怎么下墓?”   我:“……”   哎呀太着急出来见男神,不小心把脑子忘被窝里了,我迅速下车跑上楼换了鞋,还换了一身朴实的运动装束,想博取景照的好感。   结果再回到车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要爆掉了———方竹坐到了景照旁边!明明我是先来的好吗?!而且方竹学姐今天太有心机了,她竟然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装,看起来比一身灰的我都嫩出个两三岁,我不甘心,我坐到他俩后面简直都快要点燃了!   可能是我咬牙的声音太响,方竹扭头微笑说:“学妹,第一次参加考古很紧张吧?来,放松放松,吃点土豆片~你就当是去参观的。”   这话里好讽刺,她就能当景照的左膀右臂,凭什么我只能当个观光客,我才不干,“怎么会是参观,我太热爱考古啦,这次去学一学长长见识,以后才好一直跟景照哥哥去考古!”   方竹把土豆片收了回去,“哈哈,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呢。”   又说我小,到底多大才算大?这种被鄙视的滋味真的是很不好受!我没吭声,一路都在看沿途的风景,过了一会儿收到一条短信———   【林林,如果热爱考古,我相信你一定能学有所成的。】   “我不是热爱考古,我是热爱你啊!”我很想这么回他,可是没敢说。   这次去的地方是一个疑似宋代富商的墓室,但是墓室早就被盗墓者洗劫过,留下的几乎都是碎片和断壁残垣,大家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收集一些物质回去确认朝代,顺便拍照存档。   我带好了手套,拿着物资袋,一片一片往里头装东西,看见什么都装,想以量取胜,结果我爸脱了鞋爬到棺材顶上仰头给墓顶拍照,我差点没把他的鞋装进去……   景照在旁边看我,好像在笑我的愚笨,我脸更红了。   他过来帮我的忙,把袋子里并不需要的东西清除出去,只留了几篇碎瓷,“你就跟着看就好,别捡了,小心割破手指。”   方竹学姐这时过来给我补了一刀,“就是啊,你别捡了,别不小心把文物毁坏了。”   我心一沉,默默走到了一边,看着他们继续工作,只觉自己超级没用。这是我第一次来墓室,周围阴森森的,照明也不好,我决定到旁边的石室去找我爸,谁知道贴着墙正走,就脚下一陷,“啊———”地一声掉了下去。   而景照和方竹,也在我之后掉了下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是一片漆黑,难免害怕,我正想哭着找景照要抱抱,就看见景照打开了手电,同时也照亮了他的胸前,方竹已经先我一步挂在上面了……我毁啊!   “怎么回事啊!学妹你到底碰什么了,刚才就你先动的!”方竹一边柔弱一边还跟我讲逻辑。   当时我看着景照,就像是猴子看到如来佛一样沉重,我解释道:“我只是想去隔壁找我爸,要是走个路都能触发什么机关的话,墓室主人绝对是傻的。”   景照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电扫了扫四周,竟然还有几件完整的瓷瓶和瓷碗,看来这是密道,不知因为什么被触动开了。   上面传来一道光,还有我爸的声音,“有没有事?我拉你们上来!”   方竹想讨好我爸,直接从软脚虾化身为女学霸,“教授,我们疑似发现原品了!”   我为了不弱于她,直接上手去搬那个瓷器,准备给我爸递上去,可万万没想到,才刚把瓷器抱起,突然就地洞山摇,密道上方立刻掉落下很多石块,有要堵住这里的趋势!   我看了眼景照,很害怕他对我失望,但此刻怕是不失望也不可能了吧,意识到自己再也没脸追他了的这个事实后,我也感同身受的明白了一个千古真理。   那就是,NO ZUO NO DIE!   我爸在上面焦急地喊:“快,快上来!”   他们肯定是希望我先上去的,一方面我没经验是个菜鸟,另一方面希教授是我亲爸,肯定看不得我有事,可是这等时刻,我必须得赎罪,放景照在下面我会担心,所以我得最后一个上去。   我直接推着方竹,让她抓住了我爸的手,还推她的屁股,把她先送了上去。可是不巧,落下来的石块变得更大了,方竹出去后,我们的密道口就被堵死了。   依稀还有碎石落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用身体挡住景照,怕石块砸到他:“别怕,他们会把我们就出去的!”   可景照又瞬间将我压下来,用他的背去挡石块,只听闷哼一声,我的心都要碎了。   由于手电筒被乱石砸坏了,此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他伤得怎么样,“景照……”   他伸手拍拍我的脑袋:“刚才的‘别怕’这句话应该由我说。”   6 独处墓室我不怕   当视线受阻后,其他的感官将更加灵敏,我强烈地感受到景照身上的热度。   “你有没有怎么样?”   “没事,”他的声音又回复了正常的模样,吐字那么让人安心,“这种小意外时常发生的,倒是你,吓坏了吧?”   “不,我不害怕。”我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我摇头,就伸手去抓他的手,“对不起,都是我乱动东西,我的错。”   “别自责了,这是难得的体验,不是也发现了不少有考古价值的瓷品吗?当你在这个地方能感觉得到历史流逝而过,并为之触动的时候,应该就算真正的入门了。”   “景照,我其实不喜欢考古……这个工作阴森森的,不是女孩该从事的,我承认我上次骗了你,我是为你而来,这没错。”我担心万一我们出不去,我连心意都没有亲口说出来,岂不悔恨,“我没爱过什么人,从第一次见你心就沦陷了,直到现在,情谊深长在所难免,我拔不出来。我不想看见方竹和你在一起,我看的就想发疯,这是难以控制的情绪。”   他没说话,室内一丝杂音不闻。   是被拒绝了吧……所以他每次拒绝人的方式都是沉默和逃避吗?   我拿来一生的运气,都用在和他相遇的上面了,现在已经没有运气再来赌他能爱上我……   “我知道,”黑暗中想起景照的声音,“别说那么多话,会缺氧。”   我以为我的头晕目眩是紧张所致,原来是缺氧了,在迷迷糊糊晕过去的时候,我感觉到唇上突然一凉。   7 尾声   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小优在床边削梨,见我睁眼仿佛还很惊讶:“认识我是谁吗?”   我点头,突然又觉得头疼。   她拍了拍胸口,“没失忆就好,你的体质以后就远离墓室吧,你竟然在里面缺氧加过敏了,还一连就睡了三天,吓死你男神了!”   一听男神,我立马坐了起来,“景照怎么样,他被石头砸伤了?!”   “你男神只是轻微伤了背,不严重,你照照镜子看看你就知道了,这次属你最惨。”   我生无可恋地躺回到病床上,“这回完了,战斗力被过敏削弱了,我肯定比不过那个粉红色的学姐了!”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抱着一束鲜花,“林林,你刚说比不过谁?”   我急忙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能,绝对不能让景照看见我这副样子,太丑了!小优这个专业卖队友三十年的人对景照说:“男神学长,希林同学追不到你,刚才说她生无可恋了。”   景照笑出了声,我都能想象出他的牙齿是怎样在阳光下反光的,他说:“这么勇敢、舍己让人,又直率的小姑娘,生无可恋可怎么成?”   小优继续卖队友,我用余光看见她把梨交到了景照手上:“学长,请你吃梨,或者你们俩一起吃,记得一起用咬的,不要分梨哦~”   说我,小优就闪了。   景照坐到了我床边,我把头埋得更死了,“你出去行吗??”   “不想见我?”   虽然我很想,但是我这丑样……“给我一周时间,一周以后我去找你好不好?”   景照伸手来搬我的脸,“你昏睡得这几天我每天都过来,早都看过了,不用躲。”   我被他捧着脸和他对视,很是尴尬,“我丑死了对不对?那女的肯定要乐开花了!”   这回景照没有再纠结不礼貌的称呼问题,他说:“希林,你这样不丑,我爱你。”   我顿时就坐直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景照微笑:“嗯。”   我一边感动着,一边又不确定着,整颗心跟被放进油锅里煎来煎去,正面煎完反面煎,煎了又煎。“什么时候开始的?”   景照叹了一口气交代:“教授告诉我,原来高考前我发给你的短信,是他趁你上厕所的时候删掉的,其实我后来还编辑了一条,想等你进了大学再发,可是你换了号码……”   “是什么是什么?”我追问。   “我也爱你。”   我发誓如果不是我眼花的话,我看见了病房里出现了很多很多粉红色的泡泡,比方竹学姐穿得粉红色更让人沉醉浪漫的粉红色,我恋爱了!呦吼!!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于《花火》2014.09A   ☆、《行行好,后宫救急!》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于《粉色》2014.09期   1 大婚当日,皇后跑了   孟嗔儿见过太多姑娘追着赶着明争暗斗地想要做皇后,可却从没听过大婚当日皇后跑了的。这故事太曲折离奇违背常理,所以赢在来找她的时候,她完全当他在说胡话。   他说:“嗔儿,你一定得救朕,全天下属你易容术最好,还跟朕这般熟悉,你若不扮成她,隔天皇后睡了阳亲王并和他秘密私奔的事就会传遍天下,全部的人都会看朕的笑话。”   孟嗔儿没说话,一来质疑事情的真实性,二来假扮皇后入后宫不被发现还好,若穿帮,这事情绝对会如同一记闷雷,炸得朝野内外暗潮汹涌。   她和皇上的关系还得从她的身份说起。   她是皇上的特殊暗卫,特殊到什么程度呢?特殊到他身边的奉茶女官、掌灯侍女、心腹太监、带刀侍卫甚至是某个不听话的大臣,她都扮演过,易容顶替过他们的身份,以此保护皇上,助他一臂之力。   “孟嗔儿,你跟朕这么久,朕怎样对你的你最清楚,这件事你帮是不帮?”   孟嗔儿的师父是国师,碍于师父的面子,她才听话过来一路帮衬赢在,自古皇帝身边危机四伏,她帮他挡了不少血光之灾,但却实在没有演过这一出———扮演他的爱人。   虽然一直以来的相处,赢在都对她很是照顾,也并不摆什么圣上的架子,就像是一个亲哥哥一般,可毕竟这次扮演的角色太大了……   孟嗔儿沉思道:“我得问过师父。”   “不行!”赢在立刻否定道:“这事儿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是我师父是国师,我若假扮皇后,你觉得他会算不出来吗?”   赢在拍拍她的手,好似要让她安心,“宁愿让他算出,也比告诉他强,反正我们不要承认就好了,不然朕的三皇弟肯定是死定了。”   孟嗔儿纳闷道:“阳亲王抢了你的女人你却不生气?”   赢在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女人要跟人私奔,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更可况原本就是政治婚姻,朕见都没见过她,谁爱抢谁抢去,只是嗔儿你必须……”   孟嗔儿点头:“我懂。”   于是就是这样,她易容成皇后的样子,和赢在成了大礼,受万千臣民顶礼膜拜,那滋味真是有够销魂,而赢在一直都伴在她左右做恩爱姿态,连看她的眼神都演得丝丝到位,充满敬重和爱意,这更是让孟嗔儿销魂难捱……   2 洞房真是一个大问题   孟嗔儿虽然假扮皇后,但毕竟没有想过在方方面面都顶替她,比如说新婚之夜的洞房花烛。   这个她完全不擅长,也不想擅长。   赢在进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准备从侧窗翻走,谁想赢在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悠悠说道:“嗔儿,你现在走不得,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朕,你想让朕洞房无人吗?”   “你……你什么意思?”孟嗔儿面露忧色。   “朕有个提议。”   “你说。”   赢在独自坐回榻上,脸上却是笑意:“你先扶着墙站稳了,要么就找个地方躺下,朕怕接下来说得话会吓得你站不稳。”   他唇红齿白,眼带春风的模样实在让人心里不踏实,孟嗔儿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能走近了些,问道:“你说,我承受的住。”   赢在道:“今夜我们就这样睡下吧。”   孟嗔儿:“……”   “怎么不说话,果然还是没承受住?”赢在解释道:“别误会,朕不碰你,只不过你我必须得做足了戏,不能轻易放松警惕。今儿是洞房之夜,你若翻出去被人看见该怎么办?若早起来不及赶来,来伺候的宫女太监看出了端倪又怎么办?朕想了又想,觉得朕出得这个主意最好。”   孟嗔儿眼皮微紧,但还是得点头答应,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赢在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乖,朕定会重重的赏赐你!”   所谓的睡一个屋还是睡一张床,区别可大了。孟嗔儿原本以为赢在说的那句“就这样睡下吧”指的是前者,可当她拉出被褥准备打地铺的时候,赢在又不干了。   “让你一个女人睡地下,像什么话?”   孟嗔儿皱眉:“可是皇上真龙之躯,也是万万不可睡地下的啊……”   “你就……你就这么不相信朕吗?”赢在语气激动道:“上床来!朕要是碰你朕就是王八!这下放心了吧?”   孟嗔儿爬上床,可赢在还是不依不饶道:“把这张脸换了去,那个死女人既然跑了,就别让她的脸出现在朕的枕边,不然太膈应了!”   孟嗔儿的武功厉害,易容技术精湛,性子却不疾不徐,内敛又安静,她想了想问道:“换成谁的?皇上有没有喜欢的人?”   赢在突然脸一红,打发道:“哎呀随便你,这么晚了别折腾了,把那层假面皮拿掉就好了!”   孟嗔儿还原了本来的面目,躺在了赢在身后。   赢在有些呼吸不稳,只能背过身去不看她,他以为她还会再说几句话的,谁知道没了下文,像是真的准备入睡了。赢在后来做了一个梦,可能是由于温香软玉睡枕旁,这也是第一次他和异性同床,影响比较大,他在梦里和新娘子圆房了,睡得迷迷糊糊时,他直接翻身压到了孟嗔儿身上,眼睛都没睁。   孟嗔儿:“……”   压了还不算,他还凑过来准备亲,孟嗔儿直接就愣了。   ……所以现在是要怎么办!   条件反射般,孟嗔儿一拳就打了过去,赢在捂着滴滴淌得鼻血灵性过来,一看见自己骑在孟嗔儿身上,于是鼻血就淌得更欢了。   3 皇家儿媳妇好难做   落红的布被送去了太后那,太后看了很是高兴,早起看见那新婚二人都蔫蔫的,赢在还小脸泛白,她不由得拉住了孟嗔儿的手说:“哀家明白你们小俩口恩爱,但有些事情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然后太后又拉住了赢在的手,道:“阿在,你脸色怎么这般不好,也太弱了,要好好补上一补。”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御膳,太后吩咐了“大补”的主题,御厨们怎敢怠慢,自然是大到牛鞭鹿茸,小到蛇虫鼠蚁,甚至是韭菜炒鸡蛋,都是马不停蹄一日五顿的送来。   不吃这些就真的没别的吃的了,赢在直直流了三日的鼻血,每天夜里和孟嗔儿睡觉时都想化身为狼乱他一乱,可是孟嗔儿会武功,他一冲动孟嗔儿就举拳头问他:“你不是说碰我就是王八吗?”   赢在恨不得真的当了这个王八,娶了媳妇不能那啥,还每天大补,这皇上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新婚第四天,赢在的眼睛就红了,好像随时都憋了一股火,在朝堂上骂遍了朝臣,下朝后又踢碎了花盆,孟嗔儿看不过,给他出主意道:“那就不吃那些东西了吧……”   赢在愤恨地咬了咬嘴唇:“母后想抱孙子,再者朕不吃就真的没得吃了,没办法!”   孟嗔儿觉得好笑,倒也真的笑了:“我夜里偷偷去御膳房给你做点吃的来,这些你就别吃了,先空空肚子。”   “你会做饭?”   “当然会。”   赢在兴奋地不行:“朕以为你只会打架、易容,想不到还是个全才,嗔儿你太厉害了,朕真是丢了棵草娶了个宝!”   孟嗔儿凭借好身手夜潜进御膳房,用现有的食材做了几道简单的小菜,不多一会儿就偷偷端来了房里,两人坐下举杯互敬。   赢在道:“朕感动得都想对你以身相许了,怎么办?”   “……”孟嗔儿低头喝酒,不看他了。   赢在吃了一筷子小葱拌豆腐,又就着炒青菜啃掉两个饼,终于酒足饭饱,满足道:“好吃!朕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真的。”   孟嗔儿撇撇嘴:“你觉得好吃也许是因为你饿了,这种平常菜肴民间多的是,你没吃过?”   “朕是一国天子,平时饮食皆是山珍海味高大上,母后从不让朕接地气,没有办法,唉……”赢在的语气好像很失落的样子,不过瞬间又想起了什么,激动道:“不如,明日下朝后我们去民间微服私访,一面体察民情,一面品尝民间美食?”   “你要跟皇后去?你确定?”原皇后长得可是倾国倾城,很难淹没于人群。   赢在想了想,觉得不妥,于是道:“朕跟你去,你当朕的贴身侍卫就好,也别易容了,朕发觉看着你的脸能增加食欲,能多吃好几碗饭!”   孟嗔儿:“……”   4 微服私访遭遇刺客   次日早朝格外顺利,好几个常被训斥的大臣都发现皇上的心情不同于往日,连笑容都多了一些,说话温温和和,看得满朝文武怪不习惯的。   赢在不经常出宫,太后娘娘从他小时就跟他宣扬民间的险恶,偶尔他偷跑出去一次,回来就能看见太后娘娘哭天喊地或者流泪忧郁,这下子他只能算了,安心当他的皇宫金丝雀。   这回和孟嗔儿一起出宫,充满了新鲜感。孟嗔儿扮了男装,她的长相不娇不妖,感觉挺清秀,穿上男装以后更像是哪家的温雅公子,可淹没于红尘,也可让人眼前一亮,总之,很对味儿,很对皇上的胃口。   今日民间恰好有集市,热闹非凡,赢在游荡其中,一会儿这边看看,一会儿那边看看,爽得不知东西南北,“嗔儿,你看这儿有捏糖人的,这个糖是可以吃的吗?”   孟嗔儿答道:“不是。”   赢在面露不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不过马上又有新鲜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眼球,他急忙招手:“嗔儿快来,你看这个叫什么?”   摊贩抢答:“糯米糍杷,要不要买点啊公子?便宜又好吃,绝对正宗啊。”   赢在身上从来都不装银两,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这才看向孟嗔儿,孟嗔儿无奈地了然,上前帮他买了一块,然后这一路,赢在要这要那,孟嗔儿都跟着结账。   后来赢在捂着鼻子到达了臭豆腐摊,“这么臭,能吃吗?”   “公子瞧您说得,我家臭豆腐闻着臭,吃着爆香,若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会被馋得流口水呢,您信不信?”   赢在擦擦口水,望向躲得好远的孟嗔儿:“嗔儿……”   看着赢在我意已决的表情孟嗔儿就明白最好还是不要再白费口舌,她把钱袋扔了过来,赢在正好接住,买了几块吃了起来,吃完又看到旁边有卖油糕的,又蠢蠢欲动摸向钱袋。   赢在从小到大实在没有见过这么多民间特色小吃,和宫里的那些御膳相比,他的胃显然更喜欢这些品样繁多的食物味道。   他买了好些东西,还看到一根梨花簪子,突然觉得这簪子和孟嗔儿很相配,都是一样清雅舒服,于是就买了下来,打算送给孟嗔儿。拿到梨花簪子后,赢在一回头,却没有看见孟嗔儿……   什么叫做吃货毁一生,这就是了,他光顾着吃,和孟嗔儿走散了。没办法,集市人太多,来往都是人挤人,赢在心脏慌得几乎要从嘴角跳出来。他从来没和孟嗔儿分开过,上朝时孟嗔儿扮作太监,下朝后孟嗔儿也是各种扮相,都围绕在他身边,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可是这突然看不到人,他着急了,手里的吃食都掉在地上,只握着一根梨花簪子四处找人。   “嗔儿,嗔儿……”   斜上方突然跳起好几个黑衣人,拥挤的人群顿时骚动,叫喊推搡着四散,赢在知道自己遇到了刺客,他叹息了一声,饱含着复杂的情绪,躲无可躲。   “阿在,你没事吧!”孟嗔儿看到这边的动静,锁定了赢在的位置,急忙冲过来,与黑衣刺客厮杀,她外出时手里握着折扇,只在后腰处别了一把短剑,这下以一敌重,以短敌长,确实有些吃不消。   孟嗔儿在中箭之后还挡在赢在身前,嘴角挂着血,表情异常坚决,黑衣人缓缓聚来,准备将他二人剿杀。   谁想这时,该处的县令带兵闻讯赶来,“皇上,微臣救驾来迟———”   孟嗔儿闭眼的时候,事局已被控制,黑衣人见官兵太多,寡不敌众,于是放弃刺杀,跑了几个,县令抓下了一个,那人却咬碎了后牙的毒药一命呜呼,完全没留下一个活口。   “嗔儿,嗔儿!”赢在在叫,他的眼泪憋在眼眶,声音凄怆。   可是孟嗔儿再也听不到了。   5 皇后娘娘不见了   大岐国的皇宫里,开始流传着这样一个八卦,说是皇后娘娘不见了,皇上还特意嘱咐那些宫女太监,皇后在房内闭关,任何人不可打扰。   可每日送饭放在帐外的宫女,发现那饭从未动过,心里更加起疑,她觉得皇后娘娘应该没在里面,找其他小太监小宫女一说,大家纷纷表示,早有耳闻说皇后娘娘跟男人跑了,难道是真的?   赢在非常非常地自责,要不是他提出去民间,孟嗔儿就不会为了保护他而受伤,这次事发,孟嗔儿也不能跟他回宫,她的真面孔没人见过,抱回身上带血的她招御医来诊治,完全会落人口实。   所以孟嗔儿被留在了救驾的县令那里,皇上对那县令说:“这是朕的救命恩人,你要好好照顾,明日朕就出宫来看她。”   “微臣遵命。”   但是赢在还是不放心,中途差人来看,得到的消息都是嗔儿姑娘还没有醒过来。   这是第一次,赢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上朝完全心不在焉,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是为了后宫没有皇后坐镇而着急,他只是因为孟嗔儿,孟嗔儿为他受了伤,他却不能贴身照顾她,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皇家人渣。   孟嗔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那县令名叫徐衍,身姿极为挺拔,若单论五官,算不上多英俊精致,但颇是一股英姿逼人,她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人。   “感觉如何?”徐衍问道。   孟嗔儿皱皱眉,疑心不可无:“不如何。你怎么知道皇上在那里?”   “手下来报,集市有骚乱,我去了才看清那是皇上,”徐衍转而又问:“你又是何人?为什么会跟皇上在一起?如果真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他为何不肯接你回宫找御医医治?你这救命恩人的待遇也太差了点。”   孟嗔儿胸中一阵翻涌,伤口还隐隐作痛:“民女……”   “算了,我不问,好好在这里养伤吧。”徐衍拿出手巾,擦了擦孟嗔儿额头上的汗:“这些天我都彻夜不眠地守着你,你总算是醒了,我也该去睡觉了。”   彻夜不眠?孟嗔儿从来没有在男人身边享受过这等待遇,登时有点感动,哑了半天,才道出一句:“……谢谢你。”   徐衍一笑,没有迈出的步伐仿佛就在等这句话,这下如意了,才缓缓离去。   皇宫里出了些琐事,赢在整天被丞相大人堵在御书房中商讨来商讨去,他想让丞相回家歇会,可丞相直接竖眉一挑:“这种关键时刻歇什么歇?再歇就亡国了啊皇上!”   赢在有的时候不像一个皇上,都是靠这些忠臣扶植支持,他断不敢拂了他们的好意,只能认真讨论,将孟嗔儿放在了宫外。   在县令府里,孟嗔儿慢慢恢复到可以下床,她也在担心后宫没有皇后坐镇,会出现什么纰漏,跟人私奔的皇后恰好是镇北大将军的长女,大将军手握兵权,赢在也是为了拉拢控制他,才娶他女儿。现在的局势很复杂,她猜测不出大将军是否知道自己女儿跟人跑了的事,这等祸事他家肯定要受到株连。若他知道,会有什么行动?若他不知道,那看着假扮女儿的皇后,应该会各位微妙,急于想找她谈话吧……   “嗔儿姑娘,你在想什么?伤口还没好利索,这么急着下床做什么?”徐衍来扶她,眼神里都是关切。   徐衍从没见过这样坚强的姑娘,伤口那么深,命悬一线,可是睁眼后连一声痛都没有喊过,她的眼里好像装满了事,是那么的引人探究。   孟嗔儿低眉道:“只是民女不想再劳烦徐大人,住在这里多有不便……”   徐衍一听,表情就变了,他握住孟嗔儿的手:“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受这么重的伤,身边总不能连个人都没有,放你走你能去哪儿?别说你只是在我这里养伤,就算你今后一直住在我这里……”   话可能说得有点多了,甚至是有点暧昧,徐衍对孟嗔儿的好感鼓动着他留下孟嗔儿,在孟嗔儿抬眼疑问地看向他时,徐衍终于决定说出来:“虽然时间短暂,但徐某并不是登徒浪子,徐某仰慕姑娘,希望姑娘能安心在这里养伤,不用担心会影响姑娘的名誉,你可以一直留下……做这里的女主人。”   什么情况?怎么就被人表白了?孟嗔儿被雷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重伤还能伤出一朵桃花。   孟嗔儿没说话,捂着胸口。   徐衍一看,就把她搀扶到了床上:“嗔儿姑娘,你不用太早给我答复,安心养伤吧,今日的话多有唐突,烦请你不要介意。”   孟嗔儿怎能不介意,她夜里趁着没人,离开这里回到了皇宫,也许是因为伤口未愈,功夫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踩着瓦片夜行的时候被御林军发现了,“谁?谁在那里!”   御林军大批追了过来,点着火把,嘴里喊着:“有刺客!抓刺客!”   孟嗔儿走投无路,直接一头栽进了赢在的寝宫,赢在当时正在忧思,就看见忧思之人从天而降,扑在了他怀里。   “嗔儿!”   “他们在抓刺客,快!把我藏起来!”孟嗔儿的伤口开始往外冒血,但仍不忘往床榻后面躲。   赢在在屋里喊了一句:“都在吵什么吵?”   御林军马上就追了过来,开始敲门:“皇上,您没事吧!有刺客刚朝这边过来!”他们低头发现了血迹,更是激动,“皇上!有谁受伤了吗?”   赢在只能开门,想打发掉这些人,却一时想不出借口。   只听屋里一声大叫,御林军都冲了进去,就看见皇后娘娘握在床上,手指着窗外,“刺客……”   孟嗔儿在赢在这里放了易容的物品,所以颤颤巍巍地给自己易了容,如果他们再细看一下,就会发现皇后娘娘的脸皮有点不自然,可是有刺客行刺,还伤了皇后娘娘,御林军立马追了出去。   赢在传了太医,让太医为她处理了伤口,然后就守在孟嗔儿身边,寸步不离。   皇后被刺伤,后宫里皆是风雨,皇后宫里伺候的小宫女还想:“咦,皇后娘娘不是在自己宫里吗?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就伤了?”   6 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赢在握着孟嗔儿的双手,一股柔情止不住地往上涌,几乎就要软化,他心疼死了:“嗔儿,都怪朕不好,苦了你了……”   孟嗔儿看见赢在皱起的眉头,挣脱出手来去抚平他:“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赢在的剑眉整齐,眼神深邃,通过这些天的朝思惦念,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要跟孟嗔儿说清楚:“嗔儿,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看见你受伤,我恨死自己,什么皇后我都不要了,我要娶你,娶真正的你!”   孟嗔儿吓了一跳,“这可不行,我的身份……”   “管他什么鬼身份!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连选择爱人的权利都没有?原皇后既然敢跑,那朕就敢让‘她’暴病染疾一命呜呼,索性了事!”   “可是镇北大将军……”   “他的女儿跟人私奔,朕没灭他满门就不错了,他还敢再来追究什么身份?”   孟嗔儿脑子里千头万绪,乱得不行,她对赢在确实有意,不然也不可能甘愿守在他身边这么久,说是听师父的话才这样倾心付出,可实际上是因为自己,是她愿意,她才一直呆在赢在旁边,不惜以各种面目对他,只要能够呆在他的身边,“可是……”   赢在摆手,“没有什么可是,不用再讲了,朕意已决。”   几天后,为了“皇后”的辞别与试探镇北大将军,皇上宴请群臣。人人都知道皇后被刺,这回见皇后出席,脸色不是很好,也都很同情,大家不停地再看镇北大将军,发现大将军的脸色也尤为不好。   孟嗔儿坐了一会儿就说身体不适,要回宫休息,这一晚上,她扮演的皇后娘娘因为伤疾未愈,又染了风寒,不日就要归西。这早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可是孟嗔儿刚走过御花园,就出来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孟嗔儿心里一震,来人是徐衍。徐衍笑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听闻皇后娘娘凤体被刺,微臣很是担心。”   天子脚下,竟有这种登徒浪子,连皇后都敢勾引,孟嗔儿现在算是知道前皇后为什么跟人跑了,着实是敌人的诱惑太强大。她这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徐衍其实是为她而来,她以为自己装皇后装得万无一失。   孟嗔儿道:“不必多礼,本宫身子不适,这就要回宫了,请徐大人自便。”   徐衍微笑,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皇后娘娘与臣听说过的皇后可不太一样。”   原皇后人比较泼辣,毕竟是大将军的女儿,舞文弄墨皆不会,刀枪棍棒倒耍得有模有样,虽然孟嗔儿也会武功,可她明显走得是气质婉约派。   当然对于孟嗔儿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来说,还是过于小儿科了。她笑:“有什么不一样?”   徐衍道:“皇后娘娘的眼神,与臣前日相识的嗔儿姑娘一模一样,不知皇后娘娘认不认识她?”   “什么嗔儿不嗔儿的,休得胡言乱语,徐大人怕是喝多了吧,来人,带徐大人回宴席!”孟嗔儿慌忙落跑。   徐衍看着她的背影,已经完全认出了这个人,他不知道孟嗔儿为何要这样做,可是几日后大岐国的皇后娘娘染疾而去,他才把一切想通,却已为时已晚。   他的心意虽然来得晚,却不比他人少,可惜命运干涉,他抓不住心上之人。   7 他是你的老情人?   赢在在宴席上和大将军暗斗了一番,他们彼此都清楚对方知道了些什么,但都没戳透,杯盏之间,赢在一不小心就喝高了。   然后得到心腹太监的禀报,说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和徐衍说了会儿话。   这次宴请群臣,徐衍一个小县令显然没资格参加,但看在孟嗔儿在他府上养伤的份上,赢在还是有所感激,特批许他前来,谁能想到竟然招来了一个祸害,他有点生气,晕晕沉沉地就进了皇后的寝宫。   “如何?”孟嗔儿已换回了自己的面容,她急切地去探听,想要知道镇北大将军是何态度。   可赢在完全没搭这个腔。   他看了一会儿孟嗔儿,然后问道:“老情人?”   他脸挂寒冰,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意。孟嗔儿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和徐衍见面的事被皇上知道了,她刚要张嘴解释,就被赢在抢了先:“是,在你重伤期间,我没能好好守着你,是我不对,你若因此爱上别人,我也不应该有怨言……”   孟嗔儿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做那么多事,却轻易被如此怀疑,很是伤心:“你这样看我?”   赢在突然扑过来压倒了她:“即使你爱上别人,你也是我的人,我不会放你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你想都不要想!”   酒劲上头,加上郁结,赢在伸手去脱孟嗔儿的衣服,嘴巴已经咬在了孟嗔儿的耳垂,他喃喃道:“嗔儿,我欠你一个圆房,这就补上!”   “阿在,我没有……”   可是话已经叫人吞入口中,狂风暴雨化作点点温情,赢在顾念着她的伤,动作还是不由得放轻,但是仍没有停下上下作乱的手。   夜很深很深,唯有这间房还亮着油灯一盏,油灯照在两个起起伏伏的身影上,别有一番暧昧情致……   8 尾声   人们都说,大岐国的皇后娘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刺客来袭,她刚为皇上挨了一剑,好不容易挺过来出席了一下宴席,结果就染上风寒病事加重,一命呜呼了。   本以为皇上会痛苦得茶饭不思好多天,谁能料到皇上隔天就娶了新人进来,琴瑟齐鸣,好不恩爱。伺候先皇后的小宫女伤心地抹泪,告诉周围的人:“我觉得皇上应该还是爱先皇后的吧,你看新来的娘娘眉眼之间和她很相似呢……”   别人又反驳她:“什么啊!明明是新娘娘比较受宠,皇上天天与她寸步不离,连上个早朝都让娘娘在外面等着,一下朝就要看见她。”   “这么说,先皇后娘娘就这样被炮灰了吗?”   “可不是吗!标准的炮灰命啊!”   孟嗔儿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打了赢在一拳:“你别再粘着我了,她们都说我是惑主的狐狸精,我的名声全完了。”   赢在捏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一吻:“可不是吗?又没有说错,你要不是狐狸精怎会把朕迷得颠三倒四不知南北,今日母后又喂了朕好多补品,所以夜里嗔儿还需好好配合啊……”   “又逼你吃?天呐,你就不能不吃吗?我给你做别的。”孟嗔儿扶额。   赢在笑道:“你需要做的不是给朕开小灶,你要赶紧让母后抱上孙子。”   孟嗔儿双眼一闭,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一个复杂的境地,这一天天的,怎么就这么辛苦呢?   ——————————完——————————      ☆、《我吃了一条龙》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于《桃之夭夭》2014.09A   1 我尤爱海产品,不腥吃不下。   我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答应师尊修仙。   我吃他的丹药,学他的秘籍,听他的话,他说:“当神仙特别有趣,你一定要努力修行,跟上为师的脚步。”   后来,不知是我跟得太痴迷以至于超过了他都没有发觉,还是因为师尊根本就是诓我,我百年修炼,一朝飞升,位列仙班,师尊却在人间娶妻生子,乐享天伦,娶得还是我最讨厌的那个女人。   我不开心,我觉得我一定是被实打实的诓了。   我貌似是发了一通火,引起了天庭不小的波澜,可惜记不太清了,等明白事理时已经被天帝贬去看守蓬莱。说是看守,实为囚禁,不过我觉得那都无关紧要。   我喜欢师尊那么些年,却没能站在他的身边,所有的事都如过眼烟云,无关紧要。   蓬莱仙岛美是美,就是冷清些许,守着这么大的岛日子过得极为无聊,我只能每日研究点吃食,逗自己的肚子开心。   这日我提了鱼竿去钓鱼,才一杆下去,就有上钩者,我高兴地拽上来一看,愣了。它小小滑滑,像个泥鳅又长了爪,头很大,还有角。在蓬莱呆了千百年,这是我第一次从海里钓出来这么奇怪的东西。   谁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是我。   “罢了,也算是海鲜吧,凑合吃了得了。”我自言自语,其实这东西看起来口感应该不错,带着深深的海腥味儿,我尤爱海产品,不腥吃不下。我想着那股幻想中又脆又滑有嚼劲的滋味,不觉口水滴了一地,忙抓起来朝嘴里送。   “女神快住手!”   ……好像有哪里不对,谁在说话?   手上的小东西挣扎起来,“他们都说你差点成魔头,也说了你仙根不稳,犯下的错还能改正,可是女神大大,你怎能要吃我?我是你的崇拜者啊!”   我对自己的形象突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原来我风评这么差,还和‘魔头’这个词有瓜葛啊……”   小东西扭得更欢实:“你圈在这里,多少精灵小怪想看看你,都进不来。我是东海的龙族,是游了五天五夜才冲破蓬莱的禁制进来看你啊!”   我把它丢回水桶里,觉得午饭没了,很是失落:“来看我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小龙的皮肤突然热腾发红:“他们说……他们说你好看,因为你美,你大闹天庭后连天帝都不忍重罚你,我,我特别仰慕……仰慕你,真的……”   原来是条结巴龙,没意思。   我拎起桶,准备把它倒回大海,突然有一朵祥云飞来,上面站着一白面神仙,他降落在我海边的田里,砸毁无数草木花枝还有我种的菜。   蓬莱外有天庭的禁制,内有我自己的禁制,今日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两个的都能进来,给我冷清的蓬莱增添了几分热闹。   那神仙笑得眼眉弯弯:“淇连元君手下留情,它是小仙的侄子,不懂事冒昧打扰,真的很过意不去。”   他口头上说的过意不去,可表情却看不出半点过意不去的样子,我看了看被毁了的天地,眉头一簇:“你是龙?”   “小仙的真身是龙没错。”   “我还想着你侄子个头太小,不够塞牙缝,既然你来了,那就你换他吧。”我想起了我曾经差点成为魔头,那一定是因为做事不讲究章法的缘故,所以这回我决定礼貌一点,我问那个小神仙:“嗯……方才那句话不算,我重新说,你愿意让我吃你吗?”   “……”   2 怎么吃是个大问题   那小白脸神仙没回答,但我问题一出,他的脸就有些发红。   我觉得奇怪,把那条比泥鳅大不了多少的小龙扔到他怀里,道:“这东西你自己处理,但你不得擅自离开蓬莱。”   “小仙肴思,谨遵前辈教导。”肴思捏着小龙的尾巴,甩了甩道:“走吧,我把你送到蓬莱门口,你自己回。”   小龙叽里呱啦的大叫:“叔你太卑鄙了,我才要留在……”它的嘴及时被肴思堵住。   过了一会儿,肴思来我山洞,已是孤身一仙了,“前辈,不知你想怎么吃小仙。”   虽然我很想生吃,但是修炼成一个高等级的美食家以后,我的觉悟制止了我。这么大的龙全生吃真的有点浪费了。我又出去捡回来那些被他破坏掉的草药和蔬菜,挨个洗好放在灶台旁,深思道:“呀,我的锅有点小。”   肴思笑了,通身散发出不怕死的气质,他坐到我身边,开始絮叨:“前辈,这锅不是不大的问题,是他根本炖不熟我。”   我摇头:“我是要清蒸,海味清蒸好吃。”   “……好吧,不论煎煮烹炸蒸,这锅都做不熟我,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天地间唯有太上老君的乾坤太极锅能容得了我的肉身。”   这真是一个很别致的食材,还跟我玩温馨提示,我想了想又问他:“那我不用锅,烤着吃不行吗?”   肴思:“……”   后来果然还是不行,我试了几次,真像他说得那样,做不熟,他蹲在我的锅里,脱了上衣洗澡打坐,我在下面添柴瞎忙,却一点肉香都闻不到。   “看来我得去借锅了。”我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冲破天庭禁制出去借个锅再回来会被罚吗?应该不会的吧,我都在蓬莱呆了上千年了,难道出去透透风都不行?   肴思一件一件穿好衣服,清秀得一塌糊涂,这个澡洗得他神清气爽,“东海水域一天到晚都在瞎忙,忙到能快得肩周炎了,小仙一入蓬莱,就如脱胎换骨一般,期望淇连元君能够多收留小仙几日啊。”   “那是必须。”我心想还没找到锅,还没吃到龙,我怎么可能放他跑。“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好久不驾云飞行,法术倒没落下,手指一翻,一朵祥云就被我招了来。我手指再一翻,就直直要往天边飞去。本来一切顺当,可飞到蓬莱边界的时候就像出现了一堵隐形的墙一样,“嘭”地一声就把我弹了回来。   由于我冲太快,弹力太大,直接让我从云端跌落———   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接住,我觉得我的眼神一定涣散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肴思长得有几分像我师尊?我张开口,试探地喊了一声:“师尊?”   肴思眼神无比幽怨望着我:“你叫我什么?你拿我当别人了是吗,淇连?”   感觉他叫我淇连的时候……整个人都山雨欲来了,果不其然,蓬莱被乌云遮住,豆大的雨滴打下来,龙族擅长控雨,难道是我的口粮生气了?   3 天庭婚介所的心头大患   这倾盆大雨声势浩大,我操心我的药圃和菜园,只能去劝肴思:“别让这雨再下了,好烦啊。”   一听我说烦,肴思的脸又黑了一度,仿佛我说的是他烦一样,外面的雨立刻就又大了一些。我实在受不了,只能哄着来:“你要是再闹情绪,我就只能先生嚼了你,让你与我融为一体,虽然生吃这么大一条龙有损健康,但再不让你停下来,我的山洞就要成水帘洞啦!”   肴思这才露出一点别扭的笑容:“融为一体是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先别急呀,做我的口粮要有口粮的自觉,你要高高兴兴的,保持肉质的鲜嫩松软,待我朝老君讨来乾坤太极锅,我们再从长计议,你想被做成什么味儿的都随你挑。”   “你怎么像老君讨啊,外面有天庭的禁制,你又出不去?”肴思道。   我摆摆手,“你不知道,天庭婚介所每年都会到蓬莱给我介绍对象,我回回都没让他们进来,这次再来,我就让他们帮我跟太上老君送个话,我们就等锅自己被送来就好。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外面有禁制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肴思突然别过头去,将话题扯开:“也许我法力比较高强吧,哎呀不说了,你看雨停了。”   我点点头:“是啊。”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肴思的一身白衣丁点雨迹和褶皱都没,倒是我狼狈不堪,肴思问:“你为什么不答应相亲,独自在蓬莱不觉得寂寞吗?就不想让别人陪着你?”   我未升仙的上千年前,时常会觉得寂寞,师尊让我自己修炼我寂寞,师尊和别的女人说话我寂寞,师尊生我气时我寂寞,别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门派一患而师尊没有反驳时,我最寂寞。   那寂寞的日子都过去了,我现在也许不寂寞。   “怎么不说话?”肴思将手放在我眼前晃了晃,神情好像有点紧张:“如果我这话触碰到你的雷点了,请原谅我的无心,前辈。”   “唉,没什么,就是觉得饿了。”   这句话说完就不见了肴思,我给自己剥了些豆子吃,又清理了一下山洞,才想起来我的口粮跑不见了。出洞寻找,在海边找到了他。此时,肴思正蹲在那执着一把很有品味的扇子扇着火,火上架着一口锅,锅里有条鱼,鱼汤翻滚,闻上去就叫人垂涎三尺。   我凑上前去:“你……”   “前辈不是饿了吗?暂时吃不了我,就吃点海鱼饱腹吧。”肴思擦擦汗,接着扇火。   瞧瞧,多么感动的一幕啊,如果不是急于用筷子去捞锅里的鱼吃,我肯定抽时间滴上几滴泪水赠予他。   正吃着香,我就察觉到蓬莱仙岛的禁制又被破了,我叹了一口气,朝天边望去,就见月老腾云驾雾而来。   月老蹦蹦跳跳地来到我面前:“淇连元君,好久不见啊,你看上去好开心啊!”   我很想说开心的是你才对吧,但是忙着吐刺没说话。月老跟我打完招呼,直接跟肴思点了点头。   “嗯?”他俩怎么认识!我觉得不妙,皱眉道:“什么情况?”   月老拍拍我的肩:“你是天庭婚介所的头号大患,我们万里挑一帮你选得相亲对象就是他,看来,很合你的眼缘是吧?你都没赶他走。”   我:“……”   4 我伤过脑子你们别骗我   肴思长睫一眨,很从容地面对着我,淡定却亲切地问道:“还要再来一碗鱼汤吗?”   我生气了,指着肴思大骂:“你算计我?”   肴思哼哼一声道:“前辈,你留我在岛上,何来我算计你?”   “我拿你当口粮,可不是对象!”我又赶紧和月老说:“你回去以后帮我去太上老君那一趟,就跟他说我想问他借煮龙的锅,让他方便的时候给我送过来!”   月老摸摸胡子:“淇连元君,你要吃他,可有食材许可证?”   “那是什么东西?”   “龙族发展至今,脉络辉煌,人人都知道龙族内丹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特殊疗效,凡人想猎杀龙,妖魔想猎杀龙,你……也想吃龙,你觉得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看在肴思喜欢……哦不,是肴思自愿做你的口中物的份上,你和他结为仙侣即可。以后老夫就再也不来蓬莱烦你了。”   “想吃他必须要与他结成仙侣?真的是这样吗?手续好复杂。我脑子受过伤你可别骗我……”   “唉,要不是你那次大闹天庭后伤了脑子,老夫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给你介绍对象,想找个人照顾你?可惜千年已过,你还是忘不了……算了不提了……”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我又想不起来,“好,肴思我要了,你记得帮我去借锅。”   月老嘿嘿一笑,驾云离去。   肴思站在我旁边,端着一碗鱼汤:“淇连。”   “你叫我什么?!”   “……前辈。”   我哼了一声:“你老实点!不然锅借来了以后我就做酸辣龙吃,我辣死你。”   日子照过,肴思天天跑前跑后为我料理美味佳肴满足我的口腹之欲,每每把我撑得鼻子冒泡,指着他说:“你等着,下一餐锅来了就吃你。”   然后下一餐,锅又没来,又是一桌美味在眼前。肴思眨着一双流光飞舞脉脉轻愁的桃花眼,扇着名仙家题字的折扇,笑问我道:“前辈尝试没尝试过另一种吃龙的方法,同样能获得多重功效,增进修为,还能循环利用,一用就能用上千百年的那种……”   我好奇:“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肴思扇子一和,扇柄放在掌心一敲:“前辈,正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双修吧。”   5 他还记得我,我预料之中   “升仙之后我就没有了这方面的追求,增进修为还不如增进我的食欲来的重要,你这小龙,若再魅惑本仙,我就赶你走。”我吃龙纯粹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我本来就偏爱海产品那一类,何必要给自己找这麻烦?   肴思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你飞升的那一天,我就在旁边的池塘和泥巴玩儿,你见过我,你有没有想起来?”   我摇头:“你应该听说了,我脑子坏了,忘记了一些事,你说的应该就在我忘记的那些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我见过你,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他憋红了脸:“我……我那日一见你就喜欢你,你金光闪耀踏云而去,我简直要失魂落魄,打听了好几天才知道飞升的是谁……我还打听了你好多的事迹……”   “也就是说我飞升的时候,你还是玩泥巴的小龙崽,等你长成大龙了,就想着要来调戏老仙人了?”我的年纪少说要比他大好几百岁,作为食材他的胆子可实在是大。   “不是不是!你不老!”肴思连连辩解道:“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说出来我就满足了,只要能多陪你一天,就是我修来的福分。”   我道:“确实是你的福分,等锅来了,你应该就是我吃得第一条龙。”   肴思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哦。”   接下来等锅的时日,我钓鱼,肴思跟着;我种菜,肴思跟着;我采药,肴思跟着;基本上我干什么他都与我寸步不离,这委实让人头痛,感觉他的心态就跟民间话本子里讲的羊爱上狼一样荒谬。   不过,安静的蓬莱因为他的存在与聒噪,增添了不少生气。有好多精怪不知听闻了什么风,都从海里唯一一处没有禁制的地方游进蓬莱。那处没设禁制的地方,恰好是我留着缺口用来捕捞海产品的。   然后我自然就捕捞出了好多奇怪的东西,比如海带精、珊瑚精、章鱼精、海蛰精……那些精怪一见到我,就两眼冒星大喊大叫,喊得都是诸如“啊啊啊你就是淇连女神吧!你好美!”“女神大大给我签个名可好?”“女神我们见你一面不容易啊,你大闹天庭的时候帅毙了你知道吗?”“女神大大我想以你的原形写本书,过来要一下你的授权可以吗?”   我也很激动,一时间这么多好吃的袭来,虽然聒噪,但是无所谓,我赶紧正洗锅做水,还指示他们:“都脱了,我再去找点柴。”   等我抱着柴回来的时候,灶台前只剩下一个肴思,我问他:“我的那些海产品呢?”   “跑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转头就追,“让我抓住了肯定全部爆炒了!”   手腕被肴思抓住,他吊着脸,天阴了:“好吧,他们都是我放走的,更确切地说是我赶走的,你不用去追了。”   我问:“为什么?”   肴思咆哮:“你不是说了要吃龙的吗?龙还没吃到嘴,那些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染指你吗?他们还想拉你的手,还想要你的签名,你要是把口水滴到他们身上,他们肯定当场就乐疯了!我不答应!”   我是第一次留意到他有这么一双漆黑又明亮的眼睛。   作为我的口粮,他的嫉妒心可真是够重的。   6 再见师尊,依然销魂   我强烈怀疑月老没办实事儿,说好的借锅,他给我借到哪里去了?“怕是再等下去,你产崽了我都吃不到嘴里。”   肴思一听,脸又一红:“我没有生孩子的功能,但是我有让别人生孩子的功能,前辈,你感不感兴趣,我可以跟你演示一遍。”   我闻到一股仙气,不属于我们俩的,一股又熟悉又陌生的仙气,我没搭理肴思,因为我猜测是我的锅被谁送来了。   眼睛直直盯着蓬莱天边,却突然愣住!云端上的人,不是师尊又是谁?!   肴思直接祭出原形,一声龙啸就扑过去,“何人敢闯蓬莱圣地?!”   “肴思且慢!”我伸出手,刚好抓住肴思的尾巴,肴思“嗷”地一声又变成了人型,死死挡在我前面,双眼喷射着敌意。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敌意,可能是因为师尊比他帅的缘故。   我师尊一直就很有人气,走到哪儿都有女人主动和他搭讪,我也同样审美正常,暗恋师尊,师尊走到哪儿,我的目光就跟随到哪儿。师尊跟别人双修,我在门口哭着等,师尊跟别人海誓山盟,我继续哭着骂,直到师尊告诉我,让我不要再那么关注他,让我好好修仙,未来和他一道飞升成仙,不做师徒做仙侣。   我以为我等到了,却终于还是错过。我被他甩脱了。   既然甩脱得干干净净,现在又出现是为何?   我道:“你在凡间的那个小娘子也经历了不知几世轮回了,你怎么舍得放下她,自己升仙?”   “连师尊都不叫了吗?淇连。”师尊高高在上,一身青袍玉簪拢发,比原先更有气质,他说这话时,有三分调侃七分嗔怪,只才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就引得我差点条件反射的下跪。   我很不想认他,真的,但还是不得不认:“……师尊。”   他还记得我,我预料之中,我与他还会再见面,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看着他毫无愧意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心里难受。   师尊说他历经不知多少世,终于悟道修仙,一路扶摇,登得天庭,寻到蓬莱。   “天帝还没有给我安排差事,这阵子,为师住蓬莱可好?”   我应了他,也不枉师徒一场。   7 我的口粮跑了   师尊辟谷,但不戒茶,我伺候着沏茶,八分烫的蓬莱山泉水一冲,阳羡茶就舒展开叶片,香气扑鼻。   他端起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偏爱这口味?”   我并不喝茶,以前不喝,现在更是不喝,他一直都不记得。蓬莱物产丰富,我只是记得他喜欢,就采来阳羡茶给他喝。   师尊用茶杯拨了拨茶叶,然后问我:“刚才那小子是谁?”   我想说是我的口粮,但是不知是不是自尊心作祟,我改口道:“肴思是我的仙侣。”   师尊手下的动作一停:“他比你小几百年吧?”   “年纪小不妨事,到还算知趣,特别是他深得双修法门,在床上特别称心可爱。”   师尊将杯子磕在桌上,道:“为师累了,就先歇息了。”   我弯腰告退,在自己的守地蓬莱,这是我唯一一次卑躬屈膝,想来倒挺心酸,我没什么需要卑微的,所以我又挺直了腰板。   师尊住在蓬莱,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看我,可若我转眼去看别处,就会用余光发现他正在瞧我,瞧得是目不转睛,仿似要看进骨头一般。   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又过了好几天才想起来,我的口粮———那条小白龙跑了。果然是小白脸,答应好的要被我吃,怎的临阵脱逃了?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对师尊道:“师尊可否助我突破这蓬莱禁制?我想出去找个人。”   师尊扫我一眼,道:“既然他人不愿再做你的仙侣,何必上赶着去找,也不嫌丢人?”   我继续吹牛:“没办法,我冷落他了,他生气跑了,我自然要哄着追回来,这就是爱情的小趣味啊。”   到底是师尊厉害,我冲破禁制直取东海。最早先被我钓到的那条像泥鳅般大小的小龙化为了人型,正堵在龙宫门口遛鱼逗虾,一见我来,兴奋地大叫一声:“女神大大!!”   我咽了咽口水,克制地问道:“你叔呢?”   “在里面呢!”   我疾步走进,好不容易把肴思寻着,他化成了龙型正窝在床上半死不活,我想给他个教训,于是决定当场生吃了他,或者吃上一半,嘴都咬上去了,才发觉触感不对,肴思化成了翩翩公子躺在榻上,而我,咬着他的脸……   肴思:“你……”   “我……”我是想解释一下,我是来吃他的,可他好像误解了什么,脸一红捞下我的脖子就对着我的嘴唇啃上了,我很忧心,要不是他力道不够大,我还以为他要吃我,真是反了天了。   啃完之后肴思就跟在我后面跟我回蓬莱了,临走时他还和家里所有人握手告别,那些他的亲戚对他说的话都是类似于“恭喜你啊,终得夙愿”这样的话,我很不懂,他都要丧生蓬莱了,算得哪门子夙愿。   回去以后,肴思就跟我黏黏糊糊,甚至当着师尊的面都不肯分开。为了演戏,我就尽管让肴思拉啊抱啊的,显示我们真的是仙侣。肴思也演得很卖力,三番五次得想把我往床上拐带,都被我瞪了回去!   师尊终于有一天看不过眼,他问我:“你现在心里装的是谁?”   我没答,反问他:“师尊当年为何要骗我,说要一起升仙做仙侣,为何抛弃我去和别的女人结亲,置承诺于不顾,置前途于不顾,都是为何?”   “为师经过这么些年才真正看明白,想要与谁长长久久,这不,我还是来找你了,淇连,不要任性了。”他伸出怀抱,“来,到为师这来,为师疼你。”   我头脑发晕,脚步虚浮,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只听肴思跟我嘶吼:“他是你的心魔!淇连!!不要信他!!!”   我的心脏特别地疼,眼前浮现出好多画面:我升入天庭后四处找他,却遍寻不见;我找司命要观尘镜一看,他正在和别的女子行洞房之礼……愤怒在胸膛燃烧,我的眼里全是熊熊烈火,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挡杀神,见什么砸什么,将天庭搅得一锅乱。   搅完之后我就准备跳诛仙台,准备灰飞烟灭了断自己。天帝见我是可怜女子,派人将我拦下,好言相劝,让我做了蓬莱一介散仙。   依稀记得,月老每年常来蓬莱,跟我说的话都是:“你该渡劫了!这将是千年难遇的至尊情劫,你要先相相亲,谈上一段感情,这样才能帮你好好渡过劫难啊!”   还依稀记得,肴思身着白衣摇着折扇,一派风流地站在蓬莱之地对我道:“小仙肴思,特来跟前辈相亲,前辈觉得我如何?”   眼前的师尊突然一跃而起,银发飘散于空中,双眼赤红:“为师教导你一世,岂能容小儿在此胡言!”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同样是双眼赤红,有如魔怪。他捏了腰间缎带一甩,就幻化出一把长剑,伸手直直朝多嘴的肴思挥过去!   我怎能允许口粮被戳成筛子,那多影响口感,于是祭出法力与他对抗!蓬莱仙岛乌云大作,邪风四处乱刮,我的菜园药圃被毁得一干二净,心也是一样。   上回是师尊负我,我大闹天庭,这次是师尊在我蓬莱动武,我亦不能眼睁睁随了他!酣战多时,难舍难分,我道:“谢师尊,如今我终于能够放下你!”   师尊的面容慢慢变得可怖,也不知是谁的血留洒大地,又是谁的剑刺入了谁的身体里……   我只听到一声凄惨得叫声———   “淇连!!”   8 尾声   我过了几百年才再醒过来,肴思再也不是一条潇洒风流的小白龙了,他疲惫沧桑地坐在我旁边,见我醒来还一时难以置信:“前辈……”   接着他就扑过来泪洒我身:“前辈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你还没有吃到龙肉你怎么能放弃?大闹天庭时你败给了心魔,毁害无数,这回你终于战胜了心魔,恭喜你前辈,我好爱你!”   他就像个稚儿,单纯又可爱,我擦擦他的泪痕,道:“肴思,我梦见你问我问题,你问:‘前辈觉得我如何?’”   肴思慢慢抬起头来,神情紧张:“那你是怎么答的?”   我微微一笑:“我说好,我觉得你非常好,没有人能比你更好了。”   肴思激动地压上来对我又亲又啃,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一些胡话,他看守我很久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不仅修为停滞不前,连头上的龙角都变不回去了,精力也特别差。   我战胜了心魔,也修养得当,顿感神清气爽,我问他:“要不要本仙渡一点修为给你。”   他的脸立马就红成了天边的晚霞,“你……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你同意与我双修?”   我拉起一小撮他的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道:“就像你说的,吃龙有百八十种吃法,能循环利用的办法也许才是尚品。”   “绝对是尚品!”肴思头顶的龙角好像都抖了抖,他蹬掉鞋子,立马就爬上了我的床……   我终于吃了一条龙。   但是事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到底算我吃了龙,还是龙吃了我呢?   ————————全文完————————   ☆、《献给傻了吧唧的你》      宋阳兄第一次邀我去游湖,我就在船上看见了你,你一手拿着鸡腿啃得欢,一手拿着价格不菲的折扇摇啊摇,看见我们进来,大声招呼道:“宋阳兄,这里!”   我有点鄙夷,便小声问宋阳兄:“那人是谁?”   “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大侠元羞,怎么,喜欢他却不认得他?”   我愣了一下,上前一步,表情都要垮了,“你、你就是元羞?”我入江湖因为你,行走江湖多年也是为了找到你,可这种一腔真心突然稀碎的感觉是什么回事?元羞难道不应该是翩翩公子,怎么会是你?   你也愣了一下,然后将手上的鸡腿扔掉,又抓住身旁花姑娘的袖口擦了擦手,这才对我道:“你就是那个武功很不错的后辈今酒吧?咳咳,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今酒,哥哥久仰你大名!”   你在给谁当哥哥?我当场就想拔剑砍你,你知不知道?   你搂着我的肩,把我按到你旁边入座,然后为我斟满酒递过来,“今酒,你这人真不赖,江湖中都夸你血气方刚武功强,从来都不搞对象,一门心思都放在行走江湖除暴安良上,你很棒,这杯酒敬你。”   也不知你是在敬我武功强,还是在敬我不搞对象,我白眼一翻,饮酒入肚。   宋阳兄在旁笑道:“今酒怕是已经找到了对象。”   我瞪宋阳兄一眼,你却瞎咧咧道:“是谁?在哪里?人长得怎么样?”   我问你是否记得十年前救过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又跟她说男女身份不便不好携带,让她拿着银两去找你的故人养,姑娘当时跟你说嫁给你就不会身份不便了,你一笑,说什么嫁不嫁的长大再说,你还记不记得?   店家端来饭菜放在我们的面前,肉汤散发出来的鲜香之气,你说你几乎都要感动得落泪,因为这场景实在是太有人性关怀了。   可是人家只不过给你多赠送了一盘萝卜片而已……   而且我刚才表完白,你跟我感怀什么萝卜片,是想死吗?   我一气之下撩袍就走,收拾家当退隐江湖,为了找你我女扮男装多辛苦,可你却还跟我装傻犯糊涂。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听说,听说你在找我,从春光烂漫找到夏日高炎,从秋风瑟瑟找到冬雪满天,我撇撇嘴,不当回事,我找你十年,你也找我十年都不该嫌多。   谁想到你竟然在一场比武招亲上找到我。   新娘是我好友,我上场只为帮她筛选小喽喽,好等着她那武功不好的心上人最后上来将我打倒,成就她们二人姻缘。   你跳上台来,双拳紧握,浑身颤抖,满脸憋红,眼里喷火,人家都以为你是来抢新娘,可是你却道:“今酒是我的人,你们谁敢抢?!”   新娘的心上人正要上场,被这姿态吓得不知所措,我在你耳边吹了口气,就把你一脚踹下台去,对了,那口气里还夹杂着我的声音,我说:“别傻了,我爱你。”   我按计划输给新娘的心上人,又不按计划地去找突然出现的你,你还愣在场下,像只笨拙地呆狗,“你说的……是不是……那你能不能……”   从来没见过表白这样节省关键词的,不过我笑着点头,夙愿终了。   我割舍不下的,从来就不是这悠悠江湖,始终是你。   完。 作者有话要说:     ☆、《C杯重要还是世界杯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于《桃之夭夭》2014.09期特刊   C杯重要还是世界杯重要   文/连翘   1 没灵感怎么交稿?   不会有人知道,知名的畅销书作家丁芷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中一个多星期了。这段时间,世界杯刚结束,她好不容易不用跟世界杯抢男神,结果又有别的球赛开始了,她的男神又开始看球,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就不给她表白的机会。   她简直快疯,只恨不得冲到男神眼前去问一句:“C杯重要还是世界杯重要?足球重要还是我重要?”   更让人发疯的是,爱情不顺,事业更不顺,她失去了一切灵感,却天天被编辑追杀讨要稿件。噢对,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最惨的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发现这个编辑住她楼上,而那个编辑也发现了她。   催稿的手段从□□、短讯、微信、电话直接升级到上门堵人,这无论是谁都受不了吧。   霍楠用单臂支着门框,左手拎着一罐冰啤酒,喝了一口然后用着带有凉气的嘴巴对丁芷放话:“妄图以不交稿来让编辑关注你,你真是作死作出新篇章了。所以,这次的拖稿借口又是什么?生病、家丧、硬盘中毒or失恋,我该不该提醒你世间所有能用的借口你都快用了个遍,你难道是想换一个新外号叫‘富坚义博’?”   “拜托,求你了,我现在不想说话。”   丁芷很颓废,男神刚约她上门,还嘱咐她顺便带点零食去,她兴冲冲地拎了一大堆好吃的上门约会,结果发现等在家里的并不止男神一个人,还有男神的一帮好朋友,他们约好了晚上通宵看球。她只是充当了一回外卖生,她能高兴吗?   可是长得有模有样的编辑大人做起事来毫无同情之心,他并没打算放过她:“丁芷,很不幸地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这期的连载开空窗的。违不违约先不说,你忍心让那些等你作品的读者望眼欲穿却迟迟看不到一字半字?”   “我没有……”丁芷用钥匙打开门,顺手就想把霍楠挡在门外,“抱歉,我只是青春期推迟更年期提前,我最近想谈一场恋爱,稍微耽误了点时间。”   “就不能交完稿再谈?”霍楠没让她的小伎俩得逞,直接伸手挡住了她要关的门,力气之大难以想象。   丁芷真的要崩溃了,她毫无形象地抓乱头发,自暴自弃道:“没灵感怎么交稿,拜托编辑大人你就让我去谈吧,一追上我马上就写稿。”   霍楠喝完最后一口啤酒,随手一抛,竟准确地将罐子穿过门缝扔到了丁芷身后的垃圾桶里:“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追上?”   “我也不知道啊,我男神最近痴迷在足球的世界里,连我是男是女都没时间注意,我怎样才能跟他搭上话呢?”丁芷突然灵光一现,抓住了霍楠的袖子,“诶对了,你也是男的,看球吗?教教我,我就能跟他找到共同语言了。”   霍楠直接就把她的手拨开了:“我认为你的当务之急还是该想想给我交稿的事,明天我再来。”   丁芷:“……”   2 命运没有任何转机   霍楠第二天一早就敲响了丁芷的家门,那时丁芷还在睡梦中,梦里也在被人追债,追得她躲债无门哭成了一锅粥。   所以当她开门时,霍楠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对她不留情面的说:“跟我装可怜是没有用的,哭也不行。”   丁芷摸摸脸上的泪痕,不由得想破口大骂,还不是眼前这人把自己逼得这么死,真是恶灵难散:“这么早你就来,来做什么?我还没写呢!”   “知道你没写,我来盯着你。”霍楠迈开他的大长腿进屋朝沙发上一坐,继续道:“我只是怕出现像上次那样你夹着包袱跑出去旅游来逃避我的事情再度发生,所以提前来断你后路。”   他戴着框镜,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这副老学究的姿态仿佛真的打算一直扎根在丁芷家里,直到她写完交稿。   丁芷简直无奈了:“你说话怎么都不带断句的,口不渴吗?”   霍楠正式摊开报纸,眼睛都不再看丁芷:“还好,我喝过豆浆。你是不是该换一身衣服?牺牲色相露大腿给我看也是没有用的。”   “我……”丁芷才想起来自己穿着睡裙,经过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姿,睡裙早就皱皱巴巴而且让她产生了一种睡裙变短了的错觉,她赶紧跳上床用被子捂住全身,“喂,拜托你去帮我买一下早点好不好?我空着肚子没法写啊!”   “你确定不会跑?”霍楠的视线透过镜片扫了扫她,不难去联想,这样的一双眼睛笑起来究竟会怎样的勾人。   丁芷咬牙点头:“有编辑大人坐镇,今天我肯定乖乖写稿。”   “姑且信你一回。”   待霍楠一走,丁芷就给男神打起电话:“喂,你今天有没有空,我去找你玩?”   命运没有任何转机,男神依然沉迷在足球的世界:“丁芷啊,今天算了吧,我好困在睡觉,晚上还要看球,不说了。”   忙音响起的时候,丁芷无力地瘫倒在床。老天对她太残酷,万万没想到,女人和足球会成为对手。   所以等霍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丁芷懒散的死样子,霍楠叹了口气:“我见过的废柴那么多,却从没见过你这么废的,真想为你的读者喊冤。”   丁芷接过包子开始啃,一边啃一边说:“我答应你马上写稿,你帮我和我男神找共同语言,如何?”   霍楠:“成交。”   3 深更半夜,男默女泪   这一晚,霍楠就驻扎在了丁芷家,丁芷就像得了多动症的儿童一样,东摸摸西摸摸,一会儿喝水一会儿上厕所,好不容易坐到电脑跟前了,先是打开了论坛看八卦,接着刷起了微博。   霍楠:“……”   为了不再旁观的心累,霍楠很潇洒地起身,去拔了丁芷家的网线。   “咦,怎么没网了?什么情况?”丁芷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大编辑,你干什么限制我上网啊?人家还要在上面找资料的呀。”   霍楠没看他,将耳机插上,听起了音乐,不过还是抛了一句话给丁芷:“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是在找资料还是在玩儿?”   丁芷想顶嘴回去,但是对方已经戴耳机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跟她再争论,算了,抓破脑袋也写出个一两千字来给他看吧!   一个小时以后,丁芷就笑嘻嘻地凑过去:“霍楠,我写完了两千字,嘿嘿。”   霍楠直接一句话就把她打了回去:“貌似你欠的稿子是一万四千字,需要我提醒你吗?”   丁芷缩回去继续写。   两个小时以后,三个小时以后,夜幕降临,书房的灯变得好温馨,霍楠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听听音乐,翻翻报纸,无欲无求地度过了这些时间。丁芷觉得他真是个神人!这都能坐得住?就不觉得无聊吗?   等到丁芷大出血般地搞定了八千字,按着太阳穴去喊霍楠:“喂,编辑大人,球赛快开始了吧?要不要去楼下便利店买点看球吃的零食什么的?”   不然她觉得没有零食助阵,自己肯定会中途睡着!   霍楠起身,和丁芷一起下楼,他穿着很随意的居家拖鞋,白色的T恤和米色的棉布长裤也显得他好像邻家大哥,也只有丁芷知道,这哪是邻家大哥啊,这分明是欲求不满的吸血鬼!八千字啊!□□裸的八千字他都还不满意,还板着脸,也太……   “你在心里骂我?”霍楠突然说。   丁芷正打开便利店里的冰箱,突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背后袭击过来,恰好冰箱里的冷气与身后的一起夹击,她被冻得一个哆嗦,连忙道:“编辑大人,你不要脑补了好吧?我怎么敢骂你啊,我把你供起来还来不及,来来来,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啤酒,我买给你啊。”   后来是霍楠提着一大袋子的零食和啤酒上楼,因为丁芷这个糊涂虫没带钱包……而且丁芷表示自己愿意出苦力提这些东西上楼时,霍楠悠悠道:“我看还是别了,免得你上去以后又说手提断了不能写了之类的给我找借口。”   喂!能不这样寒碜人吗?   开门进屋,丁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俩的姿态就像是同居多年的小情侣,她随便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放,就奔去客厅开电视。   结果足球比赛还没开始,霍楠满意地点点头:“即使还没开始,你再去写个五百字吧。”   他是把她当牛用了吗?老牛耕地也是要休息的好吧?!不过她没反驳,乖乖的去敲键盘,毕竟一会还要学习怎么才能看得懂足球比赛:“好吧。”   霍楠:“这才乖。”   唉,丁芷突然发现她和霍楠这样正常的交流似乎不太符合他俩之间的关系,有哪个欠债的能像她这样对债主好脸相迎啊?她可真是奇葩。   4 你喜欢他什么?   球赛正式开始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丁芷抱着薯片盘着腿坐在电视机前,问题层出不穷,仿佛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是十一个人,不能弄个双数吗?感觉好别扭。”   “为什么进了球又不算了,什么是越位?”   “为什么他们好喜欢在禁区摔倒?有什么好处?”   霍楠抓起苹果塞进丁芷的嘴:“所以你看球都是在旁边这么问他的?怪不得,他不烦死才怪。”   “喂!”丁芷用苹果砸他,“那我不懂啊,要怎么看?!就不能教教我吗?”   霍楠从沙发上下来,也盘腿坐在了地上,离丁芷很近,他看着她的眼睛,任凭电视里解说员的背景音激烈咆哮,怒其不争道:“陪男人看球不是为了你自己能看得懂,关键字在‘陪’……你就坐在旁边吃薯片就好了,这才是正确的做法,懂吗?”   这句话真是让丁芷七窍通了六窍,丁芷呆了:“不是吧,这么简单,难道这样不会显得我很白痴吗?”   霍楠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你现在的智商就已经占领着高地了吧?”   丁芷:“……少损我几句你会死吗?写过那么多爱情小说,可我就是不会谈恋爱这我也不想的啊,作为编辑你得鼓励我去寻找爱情的灵感,而不是嫌弃我。啊呀呀!你看那个11号球员,我好喜欢。”   霍楠:“你喜欢他什么?”   丁芷想都没想,就答道:“反正看不懂,当然是喜欢他帅。”   霍楠:“没问你球员,我问你的那个男神,你喜欢他什么?”   丁芷扣扣手,不好意思地说:“也是喜欢他帅……”   霍楠:“……算了当我没问。”   这一天,丁芷学会了追男神的初级法门,那就是——装。原来不需要懂那么多,也不需要和男神的爱好一致,只要懂得装就行!   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就没有早点明白呢?还等着霍楠这个大男人来教!   “编辑大人,你太有才了,这杯敬你,碰一下杯来!”   霍楠鼻腔哼了一声,就和这女人碰了杯。谁想这女人的酒量简直可以被称作“一杯倒”,后来霍楠看着丁芷睡着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帮她盖好毛毯后就离开了。   次日,丁芷打扮得漂漂亮亮,又是穿裙子又是化妆,可是才刚下楼,就被吃早点回来的霍楠堵了个正着,她简直都快要哭了:“我说大哥,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啊?!”   “你也可以用交稿这种动作把我打得魂飞魄散,你是知道的。”霍楠伸出手臂,把她拦在楼道门口,好多晨练的大爷大妈们路过,都朝他们投过来八卦的眼风,年轻人一大清早就纠纠缠缠拉拉扯扯,的确是太不好了啊!   “小哥哥,我们借一步说话。”为了拉近距离获得同情,丁芷都不叫他“编辑大人”了。   可霍楠完全不知这一套:“不太想借。”   丁芷看了看手表,有点急了:“我……我想去约男神看一下刚上映的变形金刚4,我发誓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去找找灵感,你就让我去吧,回来我就写。”   霍楠:“你写言情,说要去看变形金刚找灵感,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丁芷:“……”   最后自然还是放她去了,因为丁芷当时的表情好像随时都要咬人,霍楠实在难以理解。   5 还没恋爱就失恋了   丁芷高高兴兴地来到男神家楼下,拨出铭记在心的号码:“喂,你在做什么啊?今晚我可以陪你看球,如果有时间的话现在我们可以出去看电……”   她话都还没说完,对方就打断了她:“丁芷啊?今天没球赛,但是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啊?我都可以陪你的。”丁芷已经学会抛弃自尊,低声下气地问了。   可对方却说:“我在加班呢,就这样吧,先挂了。”   听到忙音的时候,丁芷的心里突然一空,但看见男神搂着女孩从楼道里出来的时候,丁芷的心又全被填满了,被酸涩填满。   她远远的跟着,看着男神和那个芭比娃娃一样的女孩幸福地朝电影院走,她也不知不觉地跟在后面,看见他买了电影票,在进场的那一刻丁芷又拨通了男神的电话,算是做最后的挣扎:“我喜欢你。”   对方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接着笑了:“丁芷,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们是朋友啊。而且我喜欢的东西你都不喜欢,你喜欢我哪儿啊?爱好都不同。”   丁芷嘴角是上扬了,但是眼睛已经红了:“哎呀,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继续看电影吧。”   也不管男神发现了什么没有,她落荒而逃。   说什么爱好不同,不过是不爱一个人的借口而已,她觉得自己写言情小说这么多年,却连这都参不透,真的好失败。   她失魂落魄地回家,又看见霍楠守在门口,他就像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的忠犬,虽然他针对的是稿子。   也许是看出了丁芷的反常,她现在的神态就像个想要报复社会的不良少女,就差手里拖条钢筋了,霍楠就问她:“怎么了?变形金刚这么感人吗?”   “嗯,很感人。”丁芷点了点头,直接进屋。   即使屋里的气压很低,霍楠还是一点都不畏惧,跟着进去了。丁芷打开电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安静地写文,手速很快,敲击键盘的声音就像故事里的女主角在恸哭的声音。   霍楠察觉到不对劲,凭他的聪明,他也估计到应该是丁芷在男神那边碰了壁,平时觉得她不靠谱不可理喻,可是安静伤心的时候还怪让人于心不忍的。   “要是心情不好,我明天再来,你今天休息吧,我给你放假。”这已经是霍楠所能说出的最佳安慰了,以前不管丁芷用多少个心情不好没灵感的借口来拖稿,他都没让她得逞过。   丁芷摇摇头:“不用,我今天就写完给你,老让你因为我的事加班也挺不好的,你等等。”   她竟然给拒绝了,看来受的伤害绝对大,霍楠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紧了。可是现在你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坐在一旁,看起书,可翻着翻着就会吵丁芷看一眼,耳朵里塞着耳机,可相伴的却是丁芷的敲键盘声,没有开音乐。   丁芷写完了稿子,叫霍楠过来审了一遍,霍楠看着还算满意,就将其拷进了U盘里。本来该走的,可霍楠看着丁芷低落的样,还是不由得想说点什么:“需要聊聊吗?”   丁芷:“不用。”   “唉,”霍楠叹了口气,拍了拍丁芷的肩,“你就当积累了虐文素材吧,别太在意,他不喜欢你,总会有人喜欢你。”   他不常安慰人,所以话全都没说到点子上,反而让丁芷觉得更加心酸,“总会有人喜欢你”这句好惨好惨,仿佛自己真的没有魅力,只能寄希望于未来,寄希望于等那个会喜欢自己的人出现。   她不愿这样啊,为什么女主的剧情,偏偏让她活成了女配,她有哪点不好?   想到这里,她眼泪滴答,进而抽泣出声,最后直接算是嚎啕大哭了,太委屈了!!   6 用唇封印了她的声音   霍楠简直是手足无措,谁来告诉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小说里女人一哭,男人的任务不就是递上纸巾安慰几句,顶多再贡献个肩膀什么的,怎么丁芷哭起来要杀人一样,还乱砸东西,边骂边哭。   把“为什么没人喜欢我”这句话夹杂在骂声里,循环往复,真的是让人无语,但是霍楠也觉得有一点小小的心疼。   可怜的女人,在编写爱情小说的时候挥斥方遒执笔天下,可在现实中,却这么的失意,这么的没自信。   耳朵被她吵得疼,霍楠直接用手按住她的脖颈往前一拽,用唇封印了她的声音,丁芷哭声停止,双眼瞪得溜圆,迅速推开他:“你、你干什么啊?”   霍楠蹙蹙眉心,开口道:“你不是说没人喜欢你吗?我喜欢可以了吧……”   “谁要你喜欢!”丁芷一脚就把霍楠踹出门了。   她摸着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着霍楠的温度,她难以置信自己的情绪竟然失控成这样,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她的编辑既然吻了她。   还没恋爱就已失恋,不过丁芷接下来惆怅的就不是男神的事了,全全放在了霍楠身上,这要怎么办?以后工作还怎么对接?还怎么相处?   简直要死!   霍楠是突然发现的,丁芷在躲她,平时对感情这方面他也算比较迟钝,因为职业原因,他只会用各种狗血小说上写的桥段来对付她,比如以吻封缄什么的,可是他还是不够专心,忘了看那些小说的前情提要,前情提要上面可写着女方得爱他,爱在心口难开的时候才能用强吻的办法!   霍楠看见丁芷迅速地用邮箱传给了他下期的稿件,这样他也不用下楼去催,甚至连□□上的交流都省了,他还发现平时总能碰见丁芷下楼买零食,最近不管他什么时候出门,都再也碰不见丁芷了,他甚至还发现自己几天不见她,竟然非常想念,控制不住地就想下去敲她的门。   门还是没敲,因为他刚下楼,就看见丁芷刚从楼下上来,两个人相遇在楼梯,两两相看,气氛简直尴尬。   霍楠先开口:“回来了?”   这句废话说完,丁芷别开脸,拢了拢自己耳边的发:“嗯,你要出去啊?”   霍楠:“我来找你。”   这次再放霍楠进门就感觉不一样了,以前是面对着债主,供着他都来不及,可是有了那一吻以后,丁芷心里更多的是疑问,想要确定,又难以问出口,万一他只是在当时的情境下安慰自己的呢?虽然行为奇葩了点,容易被人打……   丁芷:“你、你找我做什么,我不是交稿了吗?难道还有什么漏掉的没写?”   霍楠从丁芷的手上拿过钥匙,开了她家的门,以一种主人的姿态对丁芷说:“怎么?我非得在楼道跟你说那些话吗?”   丁芷的第六感告诉她很不妙,他这样郑重其事地下来,也许说的话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因为好听的他那一日已经说过了,无需再说。她加了把劲儿把霍楠拽出了门,然后自己进屋赶紧锁门。   霍楠:“……你这是干什么?”   门后再也没有回音。   7 即使一切都失败,也还有我陪你东山再起   丁芷消沉了,她仿佛像是被老天收走了天赋一般,再也无法写出像样的东西来,而最后一篇稿子,得到的反响也十分不佳,连读者都在议论,说丁芷是不是找了代笔,怎么可能会写出那样的鬼东西。   她最引以为傲的技能,瞬间被贬的一文不值。   感情和事业双失败,丁芷突然想笑,多年顺风顺水,一朝得到打击,就是连环击,简直快要把她打回原形。   闷在家里很久没出门,谁来电话都不接,谁敲门都不开,不开灯不上网不看电视,每天就是吃泡面、发呆、睡觉,日子简单得有点可怜。丁芷觉得这样就是在拯救自己,只要别继续面对那些人那些读者那些同行,他们的嘲笑和讽刺就不会被她知道,她永远都不想知道别人看她的热闹并且说她的风凉话是什么感觉。   可是这天,窗台咚地一声响,霍楠出现了,他竟然从楼上的窗台爬到了她家,这么危险的事情他都敢做!丁芷从浑噩的生活中一下子被唤醒了。   她看着周围的乱七八糟,有各种泡面盒和饮料罐,还有到处都是的脏衣服。她感到无地自容:“你为什么还来找我?我已经没价值了,我写的东西没有人想看了。”   霍楠踢了踢啤酒罐,去拿起扫把,开始打扫起这里的卫生,他无数次和丁芷擦肩而过,却都没跟她说一句话,直到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才对丁芷说:“换衣服,我带你去吃东西。”   丁芷有点抓狂,他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可是又是以什么身份呢?她已经不需要编辑了,她已经被淘汰了!“你不用管我,我已经不是原来的丁芷了,我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   “有没有用我说的算,”霍楠的声音有点提高,他走到丁芷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记住,所有的挫折只不过是让你积累虐文的素材,你都能跨过去,不就是没有灵感写不出好稿子吗,怕什么?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你可以写一辈子。”   “没有人愿意看……”   “我看,我愿意。”霍楠慢慢地贴近她,“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亏我看上这样的你,不过,下次出什么事都再也不许不接我电话不给我开门,听见没有?”   丁芷两眼放空,他到底在说什么啊,话题为什么是这样的?   直到那个吻又再次袭来,更热,更深,更浓,她才如梦初醒。霍楠在接吻的空档中喃喃:“我喜欢你,让我陪你东山再起吧……”   丁芷久等的春天终于来到了,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好多粉色泡泡,众多的灵感压过来,让她措手不及。   霍楠拉住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吃饭。”   丁芷急忙挣脱,跑去开电脑:“不不不,你等我一下,我要把灵感写下来。”   霍楠突然发觉,他是她的编辑时也没见过丁芷这么勤奋,等成了他的女朋友,她却突然敬业起来,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啊……   ————————全文完————————   ☆、《鬼服的奶妈涨奶啦》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于《萌系二班》2014.10   1 失恋有多伤   法学系的大二女生艾菜被人给三了,“被三”这个词是如今网上最流行的暗黑词汇,意思就是两个人的感情中出现了第三者,艾菜就是那个苦逼的受害方。   她的男朋友,噢不,现在应该称作是她那个该死的男朋友在网游里和别人双宿□□,然后还带着游戏上的老婆一起转了服,抛下艾菜一个人在已经变得荒无人烟的鬼服里暗自伤怀。   她无法面对,她简直想不通自己怎么还比不上游戏里一个虚拟的女人,她日不出门,夜不安寝,为了怕被大家笑话,她连课都不想上。   所有舍友对外的口径都是“艾菜的脑子被门夹了正在休养”,无语的是还真有人信,甚至还有曾经的情敌们给她点起了电子蜡烛……是啊,这样一想起来她就更伤怀了,谁不知道她的那个前男友是她从数以百计的竞争对手中争回来的,可惜却争回来这么一个东西,她简直哭都没眼泪……   “怎么就没有一条法律能约束一下那对狗男女呢?求解!”艾菜用头砸着键盘,开始了她每日一百零八遍的拷问,上苍都快被她问得快烦了。   舍友小A非常毒舌,一句话就把艾菜骂进尘埃里:“亲,你不吃不喝这么作践自己,我要是你妈,我当初就算是生一桶金龙鱼调和油出来,我也不愿意生你,真的哦~”   舍友小B张嘴,就像把艾菜已经入土的身躯埋好了,又跺了几脚踩实了些:“是啊,不就一个男人吗?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地跑。”   舍友C提醒道:“错了,两条腿的那不叫男人,男人也得是三……”   “好啦!不要再说了!我振奋!”艾菜她简直听不成“三”这个数字,一听脑袋就大,她猛拍了一下桌子,目光深沉道:“你们帮我带下饭。”   舍友们携手而去,虽然嘴里说的是:“连饭都不去自己买,你算振奋个鬼哦!”   艾菜又默默地打开游戏,她对自己说,这是最最后一次怀念,把以前逛过的风景再走一遍,她就彻彻底底地下线,告别游戏,告别过去。   谁知道刚一上线,就看见了自己的尸体,她被人给杀了。   这真是一件稀奇事,鬼服现在连个玩家都很少见,唯一会在世界频道喊话的也只有卖号的人,艾菜的眼睛都直了,复活完赶紧又跑到刚才的地点,可还没看清楚,血又见底了———   她遇到了一个刺客,一个可以隐身的亡灵刺客。   艾菜玩得是精灵族,职业奶妈,一双38D奶遍万千副本,从来没有让队友断过奶。可是她根本就不会打架,更别说和杀戮技能最犀利的刺客打。对方杀他一回,倒地的一方就会掉落身上原有的装备。   她刚才掉了一只袜子出去……现在又被刺客背袭,刚好又掉落了一只袜子出去,正巧凑够一双送给对方。   【当前】不爱吃青菜:你是不是有病啊?鬼服本来就这么点玩家,为什么还要互相残杀,我们要相亲相爱才是啊!   那个刺客现了身,亡灵的骷髅模样,带着个礼帽,显得又奇怪又恐怖,他没有说话,只是对艾菜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紧接着就迅捷不及掩耳盗铃之式地又给了艾菜三刀,艾菜再次扑地。   【当前】不爱吃青菜:……   2 鬼服遇流氓   一个小时被杀了二十三次,精灵奶妈被扒光了,艾菜的“缅怀青春,退出游戏”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了,毕竟总不能就这样告别游戏吧,不然以后回忆起来该有多心塞!   艾菜操纵着小奶妈去仓库里扒拉了好久,才找到一件充满怀旧风的低等级观赏型睡衣,有的穿就不错了,即使是鬼服没有玩家看,那也不能裸奔影响风气啊!   万一……她是想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新玩家选择了她们鬼服,一上来看见裸奔的□□奶妈以及四处荒凉的山头,那肯定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艾菜把精灵奶妈停到旅馆,然后就下线去买饭。这年头连室友都不可靠,她们都买了一个多小时了,是要带着她的饭去下崽吗?   肚子的饥饿促使她出门,她把省事儿的花苞头散开,披散在肩膀,然后戴上黑框眼镜,踩着拖鞋就去饭堂了。   本以为这个点饭堂该没多少人才对,谁知道这么邪乎,正巧碰见了一帮八卦女,她们叽叽喳喳,议论艾菜的声音大到都快要直接戳进艾菜的耳朵里。   “阿姨,打一份番茄炒蛋。”艾菜压了压心神与脾气,无视那群女人。   阿姨低下头,从窗口看出来,“你要几两饭?二两够不够?”   “不要饭,我吃不掉。”艾菜结果餐盘,故意坐到了那桌八卦女的对面桌,沐浴着她们眼神的洗礼,一边洗着,一边吃饭。   八卦总是那么的了无新意,无非就是说她倒追男人又被甩、没有本事不会谈恋爱像个汉子之类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可是听到她们突然集体吸气的时候,艾菜还是不由得抬头看了一下,结果她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咳了一声出来——   是唐妄!学生会会长唐妄坐在了她的对面!   那么多空着的桌子与座位,他单单选择了与艾菜面对面坐在一桌,这人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艾菜不由得开始多想。   唐妄其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行事带着点狂妄,喜欢他的女生说他高冷傲娇正是不可多得的那一款男神,像不喜欢他这一型的艾菜来说,唐妄就是个神经病。   当年刚入学,艾菜还是一个心怀理想的纯情少女,她加入了学生会,因为老会长要毕业,她的能力出色,很有可能继任新的会长。和她同在学生会里做事的唐妄就跟一尊瘟神一样,走到哪儿女声的尖叫就追随到哪儿,和他在一起每次都没办法好好工作。   她已经是尽可能地和唐妄离远一点了,可是竞选会长的时候还是和他对了个正着,大众男神的脑残粉太多,组织里都有脑残粉卧底,艾菜不幸败北,黯然退会。   从那以后,唐妄就老在艾菜的面前晃,去哪儿都能看见他,虽然他也没跟她正经说过几句话,可每次都用很奇怪的余光看艾菜,说鄙视吧好像还带着那么一丁点欣赏,说欣赏吧又带着那么几分审视。   艾菜被盯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人生目标,去追前男友了,唐妄也突然之间从她眼里销声匿迹,直到今天,她失恋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唐妄就又过来了……   这惨剧人寰的命运啊!   3 我们在一起吧   那桌八卦的女生又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掏出手机偷拍他们。艾菜真是觉得够了,唐妄享受着明星般的待遇,但自己并没有想要和他共处在一个画面上,要是传出点什么绯闻,那些脑残粉不得吃了她!   艾菜忍着不耐,坐在远处静静地用餐,她以为吃完就能闪人了,却没料到唐妄开口和她说话了,说的还是那么奇怪的话:“我们在一起吧。”   对面立马出现了好多筷子掉地的声音,还有女生的手机掉进了汤盆里……   艾菜眯起了眼睛,倒追前男友的时候已经被学校的女生拆骨入腹了一回,她好不容易把自己拼装起来,结果被三了,又好不容易想要振作起来,结果宇宙男神唐妄又过来捅了她一刀。   被捅刀……咦,这句话怎么有点微妙的熟悉之感呢?   艾菜吃完了最后一块鸡蛋,兴致缺缺地对唐妄说:“唐同学,你这是没睡醒?”   唐妄想去拉着她的手再进行表白的时候,艾菜已经起身走了,背影潇洒地就像刚练完□□。   男神唐妄在饭堂对艾菜表白的视频,马上就被做了特效加了花边传上了学校论坛,艾菜一夜之间红透大江南北,人人都说她咸鱼翻身,旧的男人离去,新的好男人马上就补空。艾菜在宿舍边啃薯条,边刷网页,只叫一个想死。   舍友小A说:“唉,事实证明还是俗话说的对,一定要在男神面前多露脸,万一他是个半瞎呢。”   舍友小B说:“胡说,我们的男神怎么能是半瞎呢!小心我代表数千脑残粉告你诽谤,男神明明是全辖!艾菜你自己也说说,你不过是下楼买个饭,怎么就能被男神堵着表白了,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艾菜又拆开一包锅巴,嘴里含糊道:“如果他不是故意调戏我,那便是脑子有病。”   她当然相信唐妄是后者。   顺手打开游戏,艾菜操纵着小奶妈从旅馆出来,准备去做一下日常任务,谁知走到了布告栏那里,发现那个刺客也在,看那姿势好像在等她。   【当前】不爱吃青菜:壮士别拔刀!有话好好说!   【当前】青回:我杀了你二十三次,你记住我了么?   【当前】不爱吃青菜:记住了记住了,你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心中,壮士求放过!   【当前】青回:乖。   【世界】脑袋别在裤腰带:想不到在鬼服泡妞是走这种猎奇的套路。银鳞胸甲,跳楼大减价啦,要的联系我!   【当前】不爱吃青菜:怎么还有乱入……   艾菜撇了撇嘴角,这年头鬼服人烟稀少,好不容易遇到玩家,那一定得抓住物尽其用才对啊。   【当前】不爱吃青菜:咱们三个去打“烈焰熔池”吧,这个副本会出一把剑,外观很美型,属性也不错~   【当前】青回:哪里有三个,我只看见你和我。   【当前】不爱吃青菜:喊上那个卖银鳞胸甲的嘛!   【当前】青回:随你。   【世界】不爱吃青菜:喂,做买卖的小哥,我买你一件胸甲,你陪我去打个“烈焰熔池”吧,我想拿那把BOSS掉落的剑,拜托啦,你就当旅游怀旧了,反正鬼服也没什么人,你也卖不出去,别喊了。   【世界】脑袋别在裤腰带:第一次听见奶妈还想执剑,真新鲜。银鳞胸甲,跳楼大减价啦,要的联系我!   【世界】不爱吃青菜:别废话,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叫刺客暗杀你一百遍。   【世界】脑袋别在裤腰带:……   【世界】青回:……   4 你是来搞笑的吗   三个人各自乘坐坐骑往烈焰熔池飞,刚到达这个地图,就看见一个小号不停地在刷屏。   【当前】啊打:副本求组!副本求组!   【当前】啊打:副本求组!副本求组!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要不是艾菜过来,他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回应他,可他一直坚持着,直到那三个人跳下坐骑,和副本门口的猎人撞个正着。猎人的身旁跟着一只瘦骨嶙峋的狮子,一主一宠整体看上去都惨兮兮的。   【当前】啊打:啊啊啊!终于有人来了,带我一个吧,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我只需要副本里的矿石,对装备无需求!求带!好人一生平安!   【当前】脑袋别在裤腰带:兄弟,要不要银鳞胸甲,买一个就带你,一个500金。   【当前】啊打:这么贵,我没有这么多啊,可不可以给你草药和饲料来换,我要那些矿石就是为了打造装备,有了装备才能去做日常任务,做了任务才能有赏金,有赏金我才能买东西……   【当前】不爱吃青菜:别听他胡说,鬼服本来就没几个人了,看见你这么上进的孩子,我们肯定带你,放心,我说的算,我是奶妈,他不听我的一会打BOSS我就不给他刷血~   【当前】脑袋别在裤腰带:……唉我才注意到你的造型,这位姑娘,你穿着睡衣来打本,是来搞笑的吗?还是你觉得鬼服的BOSS好久不见女人,会被你勾引然后狂掉装备?瞎搞,我的职业是坦克,可不是敢死队。   【当前】不爱吃青菜:那是因为我的装备……   【当前】青回:给,穿上。   艾菜的眼前突然跳出一个交易窗口,刺客把原本从她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都还给了她,而且最为特别的是,那些装备上都被镶上了价格不菲的能够增加属性的宝石,噢,想不到还遇到一个土豪,艾菜笑得眼睛都弯了,收到之后赶紧穿上。   【当前】啊打:为什么他拿着她的衣服,而她穿着睡衣来?   【当前】脑袋别在裤腰带:朋友,你的问题太一阵见血了,这对晒恩爱的真是要闪瞎爷的氪金狗眼!   烈焰熔池是一个五人副本,一般情况下要五人是最好的配置,方便通关,可是如果玩家操作犀利,一个输出一个奶照样能横扫到最后。叫坦克来陪打,主要是因为艾菜根本没想过刺客会还给她装备,还是镶了金边的。   再者说了,虽然刺客杀气玩家来能力卓越,但艾菜也不确定他打副本的技术怎样,多叫几个人还是保险点。那把剑对于艾菜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她想要再次拥有。   一进副本,四人都挺胸抬头雄心壮志,然后在打小怪的时候就群灭一回……原因是猎人的宠物没控制好,风一样的狮子绕场一圈带回来一河滩的怪,四人顺躺。   【队伍】不爱吃青菜:内什么……   【队伍】脑袋别在裤腰带:你的狮子是处女座的吧?拉怪拉得这么整齐,一个都没漏下。   【队伍】啊打:对对对对对不起!我刚没设置好宠物跟随,它是自动攻击模式!真抱歉,太长时间没人跟我打本,我忘记了改设置。   【队伍】青回:没事,重来。   刺客寡言少语,但脾气倒也挺好,四人跑尸回到副本里,重新恢复好,又开始冲上前去。很好,这回小怪没灭。但是第一个BOSS出现,猎人转身去采矿了,直接被BOSS一掌拍死,艾菜刷血刷晚了一秒,等回过神来,BOSS就朝她跑来,她也扑街。   坦克坚持了五秒,因为没人刷血,也扑街了。好在刺客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隐形,留下半残一条命。   【队伍】脑袋别在裤腰带:猎人你去挖什么矿!BOSS和矿哪个重要!打完再挖你难道会浑身不爽,处女座的吧你?!   猎人都快哭了,又是连连道歉。艾菜本来想要释放灵魂,重新再跑一次回来副本,但这时刺客突然单敲她。   【青回】对你说:不要跑了,我有心脏起搏器,可以救你起来。   你对【青回】说:那他们……   【青回】对你说:让他们跑吧,心脏起搏器一个小时只能用一次,而且,我只想救你。   艾菜的脸不由得发烧,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前男友还在鬼服的时候,也带着她一起打副本,那时候他收了一个小白徒弟,天天一起混,结果混着混着男朋友就跟别人混了。   艾菜即使是谈了恋爱,也很少受到优待,因为前男友觉得她是女汉子,技术犀利走位风骚,根本就不需要保护,而他的小白痴徒弟,常常犯错,没有他在旁边指点她根本就玩不成。   什么时候,独立自强也成了缺点,这是艾菜每每想起就会伤心一阵的事。   【青回】对你说:怎么不给自己刷血?我已经救你起来了。   你对【青回】说:谢谢。   刺客明明杀过她二十三次,可就是救她了一次,艾菜就感动了,她到底是有多缺爱啊。   5 让我照顾你   四人重新整合好,又开了怪,这回没有人再出问题,BOSS颓然倒地,猎人化身为矿工,又闪去旁边的角落挖矿,大家都对前几个BOSS的装备没什么需求,只是平均分了钱,猎人见大家不要装备,又瞬间化身为扫地僧,过去把BOSS掉落的皮带啊内裤啊破布啊捡进了背包。   很顺利地到达最后一个BOSS,艾菜需要的单手剑就是由它随机掉落。   刺客青回真的不是一般的玩家,他不仅有□□护体,全身都是镶了钻的好装备,技能输出也格外猛。中间BOSS会有一个吸血技能,全员都会匀速掉血,艾菜操作起大回环回春术,以她38D的傲人身姿将大家解救于水火,最后BOSS被四人一狮折磨致死。   【队伍】脑袋别在裤腰带:快快,奶妈去摸尸体,看你能不能如梦。   【队伍】青回:没关系,没出的话我可以陪你再打。   【队伍】脑袋别在裤腰带:又不是我的姑娘,我不陪了,我要去卖银鳞胸甲了。   【队伍】啊打:掉落的别的东西我可以捡吗?我拿起卖给NPC赚钱。   艾菜屏息凝神操作着小奶妈弯腰去捡,结果大失所望,没有出那把剑,她沮丧地与大家说再见,却看见刺客青回又单敲了她。   【青回】对你说:要下了?   你对【青回】说:嗯,我要去上晚自习,明天再玩吧。   【青回】对你说:好的。   艾菜拿了几本书,穿着球鞋绕着操场跑了一圈,才擦干了脸上的痕迹进了自习室。她说过想把过去的风景再看一遍,然后彻底抛下,可是她还是会心疼那个不争气的自己,当初一起打副本,前男友明知道她想要那把剑,但因为小白徒弟一直卖萌一直求要,就把剑分给了徒弟。   艾菜和他吵,他却以“奶妈不需要用剑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为由训了她一顿。那个小白徒弟的武器比这把剑的等级高的多,她要也只是因为那把剑的效果好看,使用的时候会闪出五颜六色的光。   而在艾菜心里,她是想抛掉后勤奶妈的身份重修武者,想与他并肩作战,就像他和他徒弟一样冲在前方杀怪,而不是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面读条。   进了自习室,才刚坐下打开书本,身旁的座位就坐下一个人,艾菜侧头一看,然后就头大了,“唐妄同学,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错事值得让你对我围追堵截?”   “这怎么算围追堵截,这是追求。”唐妄一笑,本来就英俊的面孔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更加赏心悦目,好在艾菜的定力足够,不然心跳肯定得加速一点。   “我拜托你,不要耍我了,我真的没空和你的粉丝们斗,既然是男神,就要好好的当神,下凡和民女谈恋爱你到底怎么想的?”艾菜简直无奈了。   可唐妄仍不打算放过她:“艾菜,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和他不一样,让我照顾你。”   艾菜的脸立马黑了,她当然知道唐妄口中说的他是指谁。她不喜欢别人来指点自己的爱情,也不喜欢被别人质疑品味。   你是全校的男神,有很多的女生喜欢,那又怎样呢?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比上回多相处了二十三秒。   6 合服什么的不喜欢   艾菜决定组成一个公会,将鬼服还在玩的玩家都聚集起来,没事可以聊聊天怀怀旧,想虐BOSS了还可以组队去推。   可是喊了一天,收到公会里的人仍是熟悉的几个。   【公会】脑袋别在裤腰带:“鬼服小太阳”这是什么鬼名字?马上要合服了,你没听过这个消息吗?在这个是当口建公会,过去了就是被各大公会碾压的命。   【公会】啊打:小太阳什么的好萌啊~~   【公会】青回:嗯,我看到官网信息了,下午就合服了,和桃花源服务器合并。   【公会】不爱吃青菜:什么?!桃花源?????   艾菜惊呆了,前男友和小三转去的服务器就是桃花源,怎么就这么巧,鬼服要与之合并,这到底是怎样的孽缘?一想到会再见到他们,听别人议论她们的恩爱事迹,艾菜就觉得心塞。很想一气之下不玩了,可是又舍不得放弃刚认识的小伙伴和新建的公会。   再服务器关闭的前几秒,刺客青回交易了她,她很诧异自己看到了那把剑,还有一句话来不及看,她的账号就已经掉线。服务器开始整顿,艾菜的心也开始了整顿。   那个刺客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与众不同,这把剑有一定的掉落几率,按理来说也算稀有,可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才十几个小时,青回是下了多少次副本,才刷到它的?而且刷此副本必须有奶妈,没有奶妈就得嗑药或者缠绷带来给角色抬血,艾菜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亡灵刺客抱着一大包药水和绷带一遍遍进入副本的形象……   为什么?她还是想问一声为什么,可是服务器已关闭,那把剑也躺在了自己的包里。青回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呢?艾菜很好奇。   游戏并不特别,特别的是人,吸引人的向来不是单纯的游戏设定,而是在这游戏大地中奔跑的成千上万的真实玩家。在那虚拟的小世界,艾菜第二次被感动,对方是同一个人。   桃花源和鬼服一举合并成第七大服,资源被融合,有很多鬼服的玩家重回游戏,并且出于怀旧心里,都加入了“鬼服小太阳”这个极具鬼服色彩的公会。   艾菜虽然不喜欢合服,但是当服务器整顿好后,她还是马不停蹄地登录了账号。她想看见的那个人,头像是黑的,他并没有上线。   世界频道上有很多玩家在热闹聊天,欢迎鬼服的同志,可艾菜都看不进眼里,她点开刺客青回的头像,想跟他留点什么言,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打下一个字。   网恋什么的,太要不得了,她不能在感情里再蠢一次。   【公会】脑袋别在裤腰带:会长,你老公呢?   【公会】一只叽:噢噢噢,老公?会长有老公,基情四射!妈妈啊快来看,我见到活的基佬了!   【公会】啊打:你说什么呢?咱们会长是女的,叫爱吃青菜。   【公会】大气不喘:哎呀我的亲娘诶!激情!老子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异性恋了,太难得,会长姑娘,跟你合个照行不?   【公会】不爱吃青菜:谢谢猎人同学维护我,还有我叫不爱吃青菜……还还有,那个刺客不是我老公……   鬼服小太阳公会的会长是女人的信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因为这个游戏男女比例失衡,也太看重操作,所以女玩家很少,娇娇滴滴卖个萌的都是宝,可是作为公会会长,能接收这么多人组成一个人数庞大的□□公会,绝对是本事。   青回好几天都没上线,艾菜不知为什么有了担忧也有了期待,明明才认识几天的人,她怎么会如此惦记他,这不和常理!不不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艾菜拉着坦克和猎人陪她做日常任务。   同样的,三个人也能做,但是还是五人的完美配置更容易爆好东西。坦克建议再喊喊别人进来,也真是大白天见鬼,刚一喊人,第一个加进来的就是艾菜前男友的小三。   狭路相逢,她们都互相认出了彼此。   【队伍】白兔兔:呦~可算是见到绯闻女主角了。   【队伍】不爱吃青菜:怎么会,你是主角,我一直是配角才对。   【队伍】白兔兔:听说菜菜姐前脚被甩,后脚就和唐学长勾搭上了,你速度倒是挺快的。不过你也没什么机会,唐学长岂是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说追就能追到的?   【队伍】脑袋别在裤腰带:有杀气!猎人你快回避,如我ID!   【队伍】啊打:刺客上线了,我叫了他来,还打吗?   【青回】加入队伍。   【队伍】不爱吃青菜:打啊。学妹先管好自己的男朋友吧,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队伍】白兔兔:唐妄学长?!你怎么在这里?艾菜不是好女孩,她心机很重,一早追我男朋友可谓是用尽手段,学长你清醒一点,千万不要上她的当啊!作为学妹我好心疼啊!呜呜呜~   【队伍】不爱吃青菜:你是唐妄?   艾菜脑袋一蒙,难道刺客青回是唐妄,这怎么可能,她对青回产生了好感,可竟然电脑对面的人是唐妄!他为什么要这样接近我?艾菜不停地问自己,仿佛陷入了什么阴谋。   【队伍】青回:我是有一个喜欢的人,大一开学的第一天她走路的时候就撞到了我的肩膀。   这人……   【队伍】青回:但是她却连看我都不看,我以为是女生的小花招,便没在意,直到身边围绕的女生越来越多,看到她每每都身在远处,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瞟过来,我就有些注意她。   怎么听起来……   【队伍】青回:看她加入学生会,为了近距离观察她,我也加入,可是却让她厌烦了我,她好不容易看我几次,还都是皱着眉头,一副很鄙视的样子。后来我因为当上了会长惹得她退会,我追上去想跟她道歉,可却看见她在对另一个男生笑,她恋爱了。我的心突然很堵,我开始明白,我欠她的不止是一个道歉,还有一个难以再开口的表白。   这么像她……   【队伍】青回:菜菜,你还在吗?   【队伍】脑袋别在裤腰带:年度狗血表白大戏,我已截图,请君尽情发挥!!   【队伍】白兔兔:学长!!!你真是被鬼迷了眼,艾菜最会玩欲擒故纵的手段,当初倒追我男朋友,她也是追了很久突然停止,我男朋友才返回去和她说话,让她得手!学长不要信她啊!   艾菜直接流着眼泪按了关机键,她不想再看见那些攻击之句,他若是相信那就相信吧,从大一入学以来,她的谣言一直都漫天飞,不过就是她更直率更勇敢了一点,撞了唐妄就被人说使手段,同处学生会也要被骂,直到她找到别的对象,还是会有女生说三道四!   没什么的,艾菜边哭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不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马上就快要毕业了,坚持一下,一定可以离开这种不友善的天地。   7 结局   “简直胆子长毛了!”舍友集体回来,对着艾菜就开始叫,“猛女你也太猛了,你竟然让唐妄在楼下一直站着等你,你还不赶快下去。天这么热,男神晒晕了怎么办?”   小B问道:“我不懂学长为什么喜欢你?”   小A答:“有病。”   小C问道:“可是你又为什么不下去见他。”   小A复述:“也有病。”   用小A的话说,就是他们两个脑子有病的人彗星撞地球相遇了,那就赶紧抱团在一起吧,别给人民群众增添负担,让脑残粉赶紧散了去吧。   艾菜在如此大的压力下,洗了把脸就下了楼。唐妄站在阳光之下,比鬼服小太阳更能照耀人心,见她过来,好像很高兴,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比平时更弯一些。   唐妄:“为什么突然就下了?你不会怪我要那样接近你吧?”   艾菜问他:“你给我剑时跟我说那句是什么?”   唐妄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又深情地道:“我说:我是唐妄,我爱你。”   “……”艾菜:“你既然早就知道我的ID,为什么刚开始在游戏里不断地杀我?”   “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唐妄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像是再抚摸一个珍宝,“也想覆盖你的记忆。希望你再想起这个游戏,只能记起一个不停杀你的人,而忘记那段灰色的记忆。刚哭过了?为什么要哭,难道你会认为我不相信你?”   艾菜闭上眼,觉得耳边的风吹了起来,唐妄喜欢了她这么久,她也终于洞悉了他的心,他是一个好男孩,他值得收获想要的爱情。   艾菜笑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刺客青回。”   唐妄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骷髅亡灵你都喜欢,你口味真重,既然这么重,不如就再重点,喜欢我吧。”   艾菜笑得更欢:“我考虑一下喽~”   艾菜终于修正了自己的爱情道路,年轻的路上没有什么对错和不可以。爱,是男生女生一切反常行为的动机,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   我爱你。   ——————完——————      ☆、《非正常历劫剧本》   非正常历劫剧本   文/连翘   这年头,什么都得与时俱进,连神仙也不例外。   月娥仙子都快烦死了,因为司命星君从凡间网罗了几本时下最热门的作品,书名像是《冷面男神太难追》、《捡个仙女来压寨》、《庶女嫡妻带球跑》这种,于是文风受其影响,他最近写下的命格,就跟用笔沾着黑狗血写成的一样,简直没有一个能看的。   月娥为什么这么焦虑呢?因为她出差去凡间办事时,看见有一地干旱缺水到了极致,她一时怜悯,便行了降雨令调来了一片乌云。然后就由此触犯了天条,被罚下凡历劫三世。   历劫这种惩罚本就是梦一场,没什么所谓,可最重要的是,她暗恋的心上人星楼神君也在这一时段触犯了天条,惩罚也是历劫三世,时期还跟她撞上了。她很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在星楼生命里参演一把,与他来一段火热情缘什么的!可是……   月娥马上就叹了一口气,以司命星君最近写命格的尿性来看,即使让她和星楼共同参演,保不准都是血淋漓的悲剧。   果然不出所料。第一世时,月娥投生为一大户人家的嫡女,本要嫁进侯爷府做嫡妻,结果她却爱上了一个寒门庶子。月娥为他逃婚,不惜毁掉名声脱离家族嫁了进去。结果新婚当夜新郎官猝死枕边,月娥做了十八年寡妇,才一命呜呼,归了天位。   第二世,月娥是江南名伶,星楼是当朝天子,皇上下江南的时候看上了她,把她带进了宫。不料后宫斗争比想象中激烈千百倍,皇后诬陷她和王爷有了一腿,月娥连王爷是哪个都不晓得,简直冤枉得快要泣血。结果皇上多疑,将她打入冷宫,她在冷宫又度过一世。   第三世时,她下来之前就想好了,这回谁都不爱,她去修道成仙,不顾儿女情长,就不信这样还能悲剧!结果她师父门下共有十八个弟子,只有她一个女的,大师兄尤其美妙,带着一众小鲜肉师弟成天在她眼前乱晃,月娥受大师兄蛊惑,根基不稳,没能成仙,百年之后归位天庭。   月娥仙子历劫三世,心都要累Cry了,对“新郎”“皇上”“大师兄”也累感不爱,甚至于再见到星楼神君时,她直接翻了一个技术含量颇高的白眼。   星楼却朝她走了过来:“月娥,有缘天上再见,你原来不是喜欢追着本神君跑,为何现在刚一见就准备躲?”   月娥真的很想说“我躲得有那么明显吗”,结果脱口而出了一句:“我哪有!”   星楼轻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拉她入怀,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这个吻又霸道又温柔,矛盾得一塌糊涂,月娥都快要醉了。但她马上就恢复神智把他推开了:“抱歉,历经三世都没能得到你,本神君心有不甘,唐突了。”   月娥瞪大了眼:“没得到?三世里的你可都是得到了又没好好待我!”   “你在说什么?本神君一世投生为小侯爷,二世投生为王爷,三世是你的师父,一直都是在你身后追随,可你的眼神却从没落在过本神君身上。”星楼又笑了,“本神君在人间使用法术,触犯天条,你可知内情?”   月娥摇头,心里只想着要怎样把司命吊起来打。   却听见星楼继续说:“有一个笨蛋,在凡间招云下雨,却忘记收云,导致那地方发了洪涝,本神君路见危难,便使了法术,因此……”   月娥再抬眼,眼眶好像盛满了阳光。   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就开始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  食用说明,一定要看↓   这篇是写给一个初中生杂志的稿子,阅读人群是12-16岁,很幼稚天真,我写的时候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大家慎重选择看与否,别被雷死了。被雷也千万不要给我差评噢(星星眼!   奇怪的他   文/连翘   1   初二六班今天来了个怪人,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叔。   他身板魁梧,脖子上还挂着恶俗的大金链,板寸头,戴着一副全黑墨镜,如果今天不是阴天的话同学们可能还会觉得他很酷,而现在,大家都只能以为这个大叔或许有病。   大叔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刘奇胜。   然后他扭过身来往讲台旁懒洋洋的一倚:“这是我的名字,出奇制胜的奇胜,你们班主任请产假了,接下来的三个月由我来做你们的代理班主任,这节课你们先自习吧。”   王老师虽然肚子很大了,但怎么走得这么突然,请产假都不给同学们透露一下。   “喂喂,”同桌理央撞了撞刘喜饭,悄悄的说,“他好奇怪啊,该不会是混黑社会的,或者是什么劳改犯吧?”   虽然“劳改犯”这个词理央也没有明白的很透彻,她只知道这指的是“曾经当过坏人”的意思,因为代理班主任长得也太没有正人君子的气质了!   刘喜饭没回应理央,她盯着讲台上的大叔,发现他写完字后还拿着粉笔,只不过用的是夹烟的手势,没想到这人和爸爸一样是个烟民,反正是左看右看,刘奇胜都不像个老师。   理央又撞撞她:“你咋不说话,平时不属你聊得欢,难不成他和你一个姓,你就要维护他?”   这时,连班里最调皮的男生陆战也发出了声:“学校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把我们当成放羊班,那选牧羊人也得慎重点吧!”   初二年级一共六个班,尖子班是一班,私底下还有什么火箭班普通班之分,而六班什么都排在最末,无论是考试成绩,还是运动会,又或者是仪容仪表评比,他们总是垫底。   垫着垫着大家也就都放任自流了,习惯成自然。   像是这样的自习课,要是放在别的班,一定静悄悄地只剩下翻书写字的学习声,而六班,就成了八卦开小会的时间。即使那个代理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同学们都不畏惧,再说了这个懒洋洋的老师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说,比王老师还纵容他们。   喜饭又看了看怪大叔,发现他的嘴角稍稍下撇了一下,但是很迅速地,又恢复成懒散的笑容,挂在嘴角。   2   炎热的夏季,怪老师还穿着长袖,每天都穿,将自己包裹的好好的,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不过他讲的历史课倒是非常有意思,不同于王老师每次讲课都要写一黑板的板书,刘奇胜很洒脱。他也不照着书念,而是用自己的语言来讲故事。   平时初二六班的同学上课有三分之一在睡觉,三分之一在传纸条,还有三分之一在看闲书,没有一个天天向上的。可是第一节历史课,刘奇胜就拉来了超过百分之八十五的关注度。   “传说中汉高祖刘邦是个流氓无赖,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流氓无赖,像什么说他妈是和黑龙生下的他,说他斩了比人还粗的大白蛇,还说他脚底或者是腿或者是屁股上长了七十二颗痣等等等等,神乎其神,但老师认为啊,这些传说都是刘邦自己在瞎扯淡……”   同学们被逗笑了,喜饭也张开了嘴乐呵起来,看来这个老师是个粗人,不过这个粗人讲故事一样讲着历史,倒也算有趣。   刘奇胜讲课时依然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粉笔,一副夹烟的架势,讲到兴起之处,还敲两下粉笔,就像在弹烟灰。他尤其喜欢汉朝,说刘邦流氓得突破天际,说吕后的一生是贤妻良母到复仇天后的晋升史,说戚夫人是自己作大死,他的用词总是那么犀利,故事讲得比小人书都精彩。   不爱听课的同学现在一到历史课就都瞪大了双眼竖起了耳朵,好像生怕错过什么笑点。大家也是头一次感觉,历史可以这么平易近人。   可刘奇胜就不那么平易近人了,他作为代理班主任,比六班的同学还没组织没纪律,同学迟到,他更是比同学们还常迟到早退,导致大家都心怀不满,觉得这个刘奇胜很不负责。甚至于,本来经常迟到的几个坏学生,都一改习惯提前来教室,就为了比刘奇胜早到,然后在他姗姗来迟的时候,集体起哄臊他。   刘奇胜慢腾腾地踏进教室时,同学们会马上喝倒彩,嘘声不断,但刘奇胜却跟没事人一样,往讲台上一站,伸手去够粉笔:“呵呵,你们来的真早。”   喜饭心想:这算是哪门子的老师啊……   不过,这几天竟然没有坏男生迟到了,真是奇怪。   3   刘奇胜的相貌体格都不适合当老师,大家都觉得校长是对他们放羊班放弃了,才指派这样一个奇怪的人来管他们。更让人心烦的事,隔壁班的同学都对刘奇胜这样粗枝大叶的糙汉老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每次下课都会过来串门,参与讨论。   本来一向和其他班不合群的初二六班,短短时间内就爆红了,其他班的同学都为在初二六班里有个好朋友而自豪,因为这样就可以打听刘奇胜的八卦,大家都想知道刘奇胜是什么来头?   才过了几个星期,这个怪老师就犯了事,他因为对学生家长进行人身攻击,被贴大字报点名批评了。这件事还被同学们称之为“刘奇胜事件”,还有称“刘奇胜6.15惨案”的,因为他打家长那天是6月15号。   下课后,陆战神秘兮兮地跟同学们说:“我终于打听到了,刘奇胜打得是李芳的爸爸。”   有人皱眉:“李芳?刘奇胜没来的时候她就请假了,这都这么多天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生病了吗?”   还有人说:“刘奇胜真是流氓无赖啊,怎么能打学生家长呢?太不像话了!学校给我们分这样一个代理班主任,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陆战又一副比女生还八卦的样子:“喂,你们知道为什么他无论春夏秋冬总穿着长袖吗?听人说,他身上有纹身!还有刀疤!”   喜饭倒吸了一口气:“啊!纹身?”   理央仿佛很自豪:“看吧,我就说我的第六感很准的,刘奇胜不是好人啊!绝非善类!”   陆战:“呦,不错啊,理央你这个词用的好贴切。”   学校里陆续开始有了刘奇胜的传说,有说他是黑社会的,又说他是校长的亲戚走后门进来的,还有的说刘奇胜一定砍过人,仿佛他不砍人都对不起他的凶相。   但喜饭觉得,这些传说也许是瞎扯淡,刘奇胜虽然没有老师的样子,但他肚子里的东西挺多的,不像是一个草包混混。   刘奇胜在被通报批评的第二天,又来上课了。初二六班的同学们都有点鄙视他,不仅在背后说他坏话,有时候还会当面嘀咕他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喜饭发誓刘奇胜一定是听见了,因为她看见刘奇胜稍稍皱了一下眉,但很快他就又一副万事不在乎的样子,标志性的夹起他的粉笔,开始讲课:“今天我们讲鸦片战争……”   “噗……老师你是烟民,你还给我们讲鸦片战争,有说服力吗?”陆战在下面呛声,同学们都笑了,是嘲笑。   刘奇胜把粉笔扔到盒子里,搔了搔他的平头,像是不好意思:“这位小同学说的很对,老师错了,老师已经在戒烟啦,就是手痒,嘿嘿。”   后来,同学们联合写了实名信,投进校长信箱,投诉刘奇胜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影响大家。陆战来找喜饭签字:“全班就剩你一个没签,你到底想不想赶他走,他会耽误我们的学习,把我们集体带坏的。”   陆战这种头号小混混竟然说出“耽误学习”和“被带坏”这种话,喜饭好想笑:“我不签,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陆战:“哪里可怜啦?他打人耶!”   喜饭:“他没了这份工作,肯定连饭都吃不上了,你没发现刘奇胜每次在学校食堂都点素菜吗?一份土豆丝配着四碗米饭吃……”   陆战:“好了好了,随便你了!”   校长心想迟迟没有回应,刘奇胜荣辱不惊,大家都无可奈何。   4   夏季运动会开始了,初二六班的同学对这种事从来不上心,连名都懒得报。   刘奇胜突然来到了教室,往第一排同学的课桌上一坐,掏出钱包说:“老师刚换好了零钱,报名者每个人领取二十块,获得名次者,嗯,给五十块的奖励。”   钱啊!货真价实的钞票!这个时期同学们的零花钱还被家长严格的控制着,可是刘奇胜此计一出,直接就刺激了大家。   陆战举手问:“老师啊,你这钱不会是抢来的吧?你找我们分赃我们可是会举报你的哦!”   刘奇胜嘿嘿一笑,带着一股与相貌不符的憨劲儿说:“这是我的私房钱啊,别的班用班级荣誉来促使大家踊跃参加,可是老师觉得,金钱的驱动力更大,是不是?”   这真是个坏老师!喜饭心道。   不过大家纷纷踊跃报名,或者说是踊跃领钱!为了能获得名次,领取更多的奖金,放学后大家都会在操场练习一下运动会的项目。别的班的同学都惊呆了,这初二六班是打了什么鸡血?以前他们可从来不积极参加学校活动的啊……   运动会那天,喜饭制作了一个“初二六必胜”的条幅,走到怪老师跟前:“老师,你把它挂在咱们班看台后的树上吧,我够不着。”   刘奇胜看了,顿时笑了:“呀,稀饭同学,你这么有班级荣誉感,老师给你点个赞。”   她鼻子一皱:“是喜饭,不是稀饭啊!”   “哦,有什么区别?你是‘喜欢稀饭’的喜饭,老师是‘出奇制胜’的奇胜,哈哈。”   喜饭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个怪老师可真没个正行,不过看见他自掏腰包买了全班人喝的矿泉水,喜饭又跑过去帮忙:“老师,我帮你拎吧。”   “不用,女孩子在旁边喊加油就行了,老师有的是力气。”   喜饭无奈了:“……好吧,老师加油。”   跑400米的时候,男同学小左摔了一跤,把脚扭了,他爬起来还要跑,满头都是汗珠,表情都是疼痛。初二六班的女生们都在赛道旁有点想哭,因为她们知道,小左家庭条件不好,他肯定想争得名次,赚那个刘奇胜的奖金,那钱够他好几个星期的生活费了。   喜饭喊道:“小左,你别跑了,我把我的二十块给你。”   “小左,我也给你。”理央附和。   初二六班的孩子们本质还是善良的,都在场外应和。其他班的同学都一头雾水。   小左不放弃,依旧一瘸一拐的跑,还有二十米就要到终点了,他能得第三名!结果刘奇胜看见这一幕,嘴角上扬,从赛道旁伸手就把小左拽了出来,一把扛在背上,往校医务室跑。他嘴上还说着:“脚崴了就别跑啦,没事,你的奖金还有,没摔倒前你就是第一名嘛,老师觉得你肯定会跑第一名。”   小左在老师的背上哭,旁边的初二六班女生也在小声的哭,她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老师给钱?不,因为这个怪老师真的很有人情味,大家都知道他吃饭点素菜,还肯拿出私房钱给同学做奖金。他宁愿不要这个第三名的荣誉,也要保护小左的脚。   陆战鄙视她们这群爱哭鬼:“喂,我要跑1500米了,留着点眼泪给我行不行,我肯定会废的……”   喜饭说:“陆战,你一定要好好跑,给刘老师争争脸!”   理央也道:“陆战,跑不了前三你就别回来了。”   陆战:“你们这些女人……立场也变得太快了,现在就跟刘奇胜一伙啦?”   喜饭说:“快去检号去,少啰嗦!”   5   “加油,加油,加油!”初二六班的人都分散在赛道旁,空前团结的为班里同学打气。   这次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给刘老师争争脸,刘老师背小左走的那一幕深深刻在了大家心里。他们感觉到,刘奇胜用奖金的形式,并不是在乎那几个名次的荣誉,而是为了让大家有积极参加运动。   平日里只会玩,懒得运动的同学,在准备运动会的期间,早就自觉地锻炼了起来。这都是刘奇胜的计谋。   陆战伸着舌头,跑得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初二六班全在疯狂的叫喊:“陆战加油!跑个第一给刘老师争光啊!”   “谁要……给……那个黑社会分子……争光啊!”陆战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做了最后的冲刺!   第一名!全班第一个第一名!初二六班都沸腾了,久违的眼泪和集体荣誉感充斥了大家小小的心灵。   被女生搀扶着又送水又递毛巾的陆战这时候才想到:唉,咱们都栽倒刘奇胜这个怪老师的手里了啊!   接下来的好多项目,初二六就像喝了红牛一般,争得全是名次。大家的心里都卯着一口气,刘老师去医务室了,根本不关心他们的名次,可就因为这样,大家才更要取得名次,让他好好看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近的锻炼让同学们获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功,初二六成了夺冠热门。直到运动会结束,他们还得到了“先进班集体”的奖状。   刘奇胜回到班里,看着这个奖状乐呵地嘴都合不上,他一边打开钱包,一边道:“老师就知道你们都能做到,以后要积极参加学校的活动,我们不比其他班差,对不对?”   “对!!!”应答声响彻云霄。   “来,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奖金。”   喜饭举手喊道:“刘老师,我们不要你的钱!”   “就是就是!我也不要!老师,你的钱你就拿着吧!”全班同学都附和,一一上前把报名的奖励二十元放在了讲台上。   陆战也把钱往讲台上一甩,顺便还多给了一块:“就是,谁想要你的钱啊,你看你给的二十都是皱皱巴巴的,私房钱存了好久了吧,我再奖励你一块。”   “哎呀,不容易啊,娃娃懂事了。”刘奇胜眼眶有点湿,但是他这种金链糙汉真的很不适合感动。   所有同学都在叫着:“老师你要哭的表情太丑了,别吓我们了行不行?”   刘奇胜咧咧嘴角:“嘿嘿。”   6   运动会结束后,李芳回来上课了。听她一说,才知道因为上次要交辅导书费,她那经常酗酒的爸爸把她给打了,还嫌学校爱收钱,不让她去上学。   刘奇胜发现李芳没请假,下班后就去家访,结果又看见李芳的爸爸在打她,刘奇胜火了,警告着对方“不能打小孩”。李芳他爸说他的小孩他想打就打,刘奇胜一听不愿意了,就和他打了起来,还惊动了110来。   后来,刘奇胜赔给了他医药费,还帮李芳交了辅导书费。甚至让李芳不要担心,以后所有的课外书费,他都帮她掏。   “这么说,刘奇胜是个好人啊……”陆战捏着下巴,总结道,“果然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   喜饭说:“同学,你后面那个句子用错了。”   陆战:“哎呀,你懂我要表达的意思就行了。”   喜饭:“没文化就要多读书。”   陆战:“……虽然他还算善良吧,但谁敢说刘奇胜以前就不是黑社会呢?也许他是黑社会退休,专门过来放羊班带坏我们的,他有纹身和刀疤,他都不穿短袖!”   李芳这时候才垂着眼睛说:“不是的,那天打架,刘老师掀开袖子了,是他烫伤了胳膊和肩膀,怕吓着同学们,所以只穿长袖。而且刘老师说了,他是救人才落下的伤疤,让我不要害怕。”   简直是剧情大反转啊,疑似黑社会退休的刘奇胜原来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初二六班的这帮小混混全被收拾伏贴了。   “刘老师要走了!”有同学跑了进来。   “为什么啊?”大家都很意外。   “咱们的举报信被校长看了,校长决定派别的老师过来带班,要开除他!”   天啊,同学们的心都为之一振,是自己的误会,才让这样一个好老师离开。   陆战有些自责:“那我们把信撤回来行不行,就告诉校长这其实是我们的恶作剧……”   “不行啊,我刚也是这么说的,但校长觉得刘老师还是没有把我们带好。”   群情激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喜饭站到了讲台上:“同学们,刘老师这么好,我们不能让校长开除他。马上要到期中考试了,我们一定要考得好成绩,让校长知道刘老师把我们教得很好,他很适合当代理班主任!顺便,我们再写一封联名信,求校长到期中成绩出来后再做决定!这回,刘老师的去留就靠我们大家了!”   “我们一定要考好!”   “陆战,你成绩最差,我给你补习吧。”   “咱们多加一节晚自习做卷子吧!”   “好好好,快拿书!”   空前高涨的学习热潮,就为了这个“表里不一”的刘老师,同学们都想证明给校长看,刘奇胜真的是一个好老师!   ……   火箭班和普通班的同学最近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平日里最吵闹的初二六班这是怎么了?这些被放了羊没人管的学生纷纷自觉学习起来,下课都围着老师问问题,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   一个月以后,初二六班的期中考试竟然不是年级垫底,他们的总成绩竟然夺得了年级第三名!完全是脱胎换骨一样!   “校长,校长!你不要开除刘老师好不好?我们的成绩都是被他提高的,真的,他是好老师!我们那封举报信是恶作剧,事实证明了他的实力!”初二六班的同学集体在校长门口请愿。   校长答应了,大家高高兴兴一窝蜂的回去了。   等关上校长门,刘奇胜从里间走出来:“怎么样,就跟你说没有坏孩子,孩子就是一张纸,哪儿有什么小混混?”   校长笑得快开了花:“刘奇胜啊,你真有办法,出奇制胜!你把一个放羊班救活啦!走,晚上跟我喝两盅。”   刘奇胜:“哎呀,不喝不喝,我这才借了烟,你就想灌我的酒瘾啊!”   6   初二六班的同学这一晚都睡了一个踏实觉,他们觉得刘奇胜是个怪人,但也……的确是个好人。   ——————全文完——————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于桃之夭夭2014.11特刊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文/连翘   1   樊老将军和林老丞相是宿敌。   就是那种我看见你吃肉喝汤,你看见我怀抱新娘,双方都会眼红到恨不能找个借口捅死对方的生死宿敌。这对宿敌追根溯源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两人做过一次情敌引起的,但是谁也没能夺得头筹,于是一恨好多年。   樊老将军说练武能使人身强体壮,保家卫国;林老丞相说习文能使人通晓事理,脑眼开明。   樊老将军老来得女,他便强筋健骨耍枪弄棒地培养,立志让女儿做巾帼女将;林老丞也是老来得子,他主张知识与修养一道培养,想让儿子接他的班。   在朝堂上两人作对不休,等这俩人都退休了,还是一提起对方就谩骂,成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皇上为了缓解樊将军与林丞相的陈年旧怨,特招二老进宫,提出让他们两家各出一男一女联个姻。所有人都很震惊,樊老将军还决定回去后特地去看看老中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了问题。   不过皇上还说了:“朕当皇上,不就是想享受这种代替月老扯红线的过程,你们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朕吗?”   已退休的樊老将军和林老丞相齐道:“不敢不敢!”   两人一同告退,樊老将军骂道:“一个是巾帼,一个是狗官,你觉得两人能配吗?”   林老丞相回嘴道:“你说谁是狗官?明明一个才子贤臣,一个是男人婆。”   “这句话你都没有压韵脚。”   “有理不在押韵!”   两人不欢而散。   樊诗刚在战场打了胜仗,就被老爹一声令下招了回来,突然从塞北被召回来她不介意,突然给她指婚她也不介意,但是指婚指给了她一直看不起的文臣,她就有点介意了。更可况,她心里其实还有一个人。   那日,她刚策马扬鞭回来,就看见前面有一顶轿子,将她的路堵得严严实实,偏那队人还走得还挺悠闲,不紧不慢,好像是想让轿子里的人舒服一些。樊诗在后面堵得不太快活,心想这是哪家的狗官,这么会摆架子!   于是她单手一翻,指尖多了一枚石子,“嗖”地一声射出,目标直朝轿子的窗口飞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轿子里的人就像能辨声一样,抬起了双指,正巧夹住她从斜后方射进的石子。   那人还侧过了头看樊诗,是一个蛮清俊的青年。   樊诗的脸瞬间红了,心想这年头的狗官还都有两下子,不过她不甘示弱,拿起宝剑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您挡着我的道了。”   那人笑了,笑得还怪好看:“哦?这道是你家铺的吗?”   樊诗被呛了一声,只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狗官!”然后调转马头,改绕远路回家。   2   “爹,我不想嫁!”樊诗进府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然后她还嘟囔,“你不是一直讨厌林家的人,我从小耳濡目染,即使没见过那个林迹修,我也能猜到他不是什么好鸟!我不喜欢!”   樊老将军叹了口气:“唉,如果你活腻歪了想抗旨不遵玩玩,顺便想牵连族人陪你一起共赴黄泉,也可以不嫁。”   樊诗竖眉:“当将军的不能上战场,反而要在家相夫教子,和别人琴瑟和鸣,这是人过的日子吗?!爹,你要救我!”   樊老将军没有办法,就担心他的暴脾气女儿忍不住闹腾,赶紧劝道:“抗旨的事最好交由林老头去做,想办法逼他家小子悔婚就成了。你不喜欢他,我估计他也看不上你这一型的,你找个机会和他见面,然后暴露一下缺点……”   “谢谢爹出的好主意,女儿明白,我去找暨阳哥哥啦,刚回来路过他家,还没来得及找他玩儿呢!”樊诗就像一阵风吹过,连衣服都没换,转眼就不见了。   樊老将军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唉,她永远是尿急姿态,急恍恍的!除了皇上指定的这门亲事,真不知道还有谁愿意娶?不!不想了不想了,总之和林老头子做亲家,他一百万个不乐意!   樊诗直接翻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不料原本不擅于人际交往的暨阳哥哥家里这时却门庭若市,樊诗落地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扫来,她……她几乎就快要脸红了。但是,一看见暨阳哥哥,樊诗立刻就将一切抛到了九霄云外,急忙跑了过去:“我回来啦!”   “是小诗回来了。”   樊诗喜欢的人叫暨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京都禁卫军统领,不止武功高强,人又十分地英俊。小时候别的孩子都玩得是过家家,扮演新郎新娘,只有暨阳带着樊诗玩展昭和锦毛鼠的扮演游戏,跟她对打玩闹,樊诗觉得暨阳太与众不同了,更是对他芳心暗许,仰慕至极。   而她这次能这么顺利地速度回来,也是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问问暨阳愿不愿意娶她?如果愿意,她就去皇帝那独揽罪名,求皇帝收回成命,成全她和心上人做神仙眷侣。   “呦,这是小将军回来啦!快请入席啊!”旁边有人打趣。   “百闻难得一见,樊小将军果然是亮瞎人眼!”   这些文人骚客总是喜欢靠嘴卖弄,叫樊将军就行了,偏偏中间还要加个“小”字,像是在嘲讽她一样。   不过出去打仗的人,哪个不是脸皮从油锅里练过的,樊诗完全不在意,被围观也处变不惊,一张小脸笑得无比璀璨:“暨阳哥哥,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我有话想跟你说,你现在方便不方便?”   “小将军有话要与暨阳兄单独说,吾等当然可以回避,可是,你就不怕你的未婚夫知道了生气吗……”这些文人的视线都瞄向宴席中坐着的一个人。   樊诗觉得莫名,等仔细看了看,才惊呼出一声:“啊。”   原来是那个挡路的狗官!   狗官束着发冠,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樊诗知道,这人能接住她的暗器,未必不会武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和暨阳哥哥很熟吗?   3   她走过去往狗官对面一坐,又豪迈地抬手要酒:“你们说的是,人多眼杂,现在的确不是说悄悄话的时机,大家不用管我,继续玩吧。”   狗官看了看她,那眼神就犹如圣光普照,连笑容都有一丝诡异。樊诗本以为狗官会穿得富丽堂皇震瞎人眼一些,没想到他只是穿了一件鸦青色的袍子,举手投足间都文雅有礼,风采十足。切,装!在大街上坐那么豪华的轿子,还走得那么慢,真虚伪!   这就是樊诗讨厌文官的地方,一个个都满腹阴谋坏水,虚伪死了。   有人就凑过来问她了:“樊小将军,你到底认不认识林修迹?”   “你是说那个丞相之子、靠着老爹入了朝堂、肯定没有什么真凭实学的软包子林修迹?”樊诗饮下一杯酒,大大咧咧地破口而笑,“自然是认识的,只不过是在很小的时候,他长得一张包子脸,还未开口言就蓄着两泡大泪在眼眶,就像个弱鸡崽,本将军当然对他有印象。”   当年同年龄的伙伴都在郊外的山坡上玩,樊诗扮演着锦毛鼠上蹿下跳正在兴头上,林修迹就过来,在墙根底下抬头问她:“樊诗,你要不要做我的新娘?”   樊诗骑在墙头,看了看底下的包子脸,说了一声:“你看你那副柔弱样儿,你做新娘才合适吧?”   结果林修迹这个爱哭鬼眼眶又开始泛红,樊诗烦死他了,跳下墙头就把他揍了一顿,还是被暨阳哥哥拉开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外随军征战,很少回京,早就把那个弱鸡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这回和林家的联姻,樊诗已经想好了对策,先惹这个未婚夫厌烦,若他不肯主动退婚,那就去再揍他一顿!   “哈哈哈哈哈,这么说,长大以后你根本就没见过他啊!”身旁的人都在笑。   “有什么好见的,难不成弱鸡还能变成凤凰?”樊诗决定散播林修迹的坏名声,他听到后肯定会生气悔婚,越想就越得意,她还跟对面的狗官抬了抬下巴,赠送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位兄台,你说是不是啊?”   只是随意的打趣一句,那狗官怎么就脸红了,又不是在跟他调情!   旁边的人都快要笑死了,一个个捂着肚子擦着泪花的,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樊诗还奇怪,几月不回来,京都的人笑点怎么都变得这么低了?   直到暨阳哥哥过来入座,拍了拍狗官的肩道:“修迹,小诗为人心直口快,你不要介意。”虽然把她的口无遮拦已经美化成了心直口快,但暨阳哥哥还是皱着眉头对樊诗示意,“快跟林大人道一声歉。”   樊诗的双眼立马瞪得像铜铃,指着那人都结巴了:“你你你……你就是林修迹?”   林修迹摇了一下手里的折扇,要多风姿绰约就有多风姿绰约:“正是在下,好久不见。”   樊诗突然顿悟了人生的真谛,人固有一死,不如现在就死,太丢人了!!   “狗官!”她暗骂一句,落荒而逃。   4   这桩婚事坊间都夸赞,都说丞相之子和将军之女,一文一武,倒是绝配!   “绝配?呸!”樊诗不想做联姻的牺牲品,又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她决定夜袭丞相府,把那小子先揍个爹娘不识再说!   只是樊诗冲动过头,忘了考虑一点——那个狗官好像不再是小时候的软包子了。   翻墙、上瓦、疾走、进窗、再遛到狗官的床边,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她正要出手把那个狗官拉起来,腕上突然一热,感觉她的手像是被铁箍子钳住了一样,竟是半点也动弹不得。林修迹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慑人的眼睛,如此明亮就像黑夜中的明月,被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樊诗只觉得要糟!   她迅速身子一翻,翻上了林修迹的身,然后用另一只手拔出剑来。月色凄迷,透过窗户映衬在房间,林修迹突然出手,却不是要抢她的剑,而是摘下了她的蒙面。   她愣怔一下,既然暴露了,就还是打一架吧,于是她拽着林修迹甩下床,两人交了手,没发现这狗官看上去弱不禁风,功夫却有两把刷子,不多时樊诗就已经被林修迹桎梏在了桌边,古玩花瓶都被两人砸了个通透。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外面已经亮起了火把,大堆下人都往过赶来。   她心有点慌,担心事情闹大该如何收场,分神的电光火石之间,宝剑已被林修迹夺去,他还笑脸盈盈的看着她:“虽然你很热情,但砸碎的花瓶还是得赔哦~”   本以为这狗官的手生来只适合拿折扇拨算盘,没想到执剑而立的姿态却也赏心悦目,足以让人心悸。门口的下人还在拍门:“少爷!少爷你开开门!出什么事了!”   林修迹开口道:“无事,不过是进了只夜猫,碰碎了花瓶,明日再打扫,都去睡吧。”   下人们应了,又都散了,转眼间气氛静谧,就剩下樊诗跟他面对面而立。   樊诗唾了他一口:“呸,虚伪,明明会武功还要装柔弱,你心怀鬼胎!”说完,又瞪了他一眼,上前去夺,“宝剑还来!”   林修迹将将闪开,又与她逗趣道:“未婚妻投怀送抱,怎的又要骂我心怀鬼胎?再说了,这定情信物既然已经给了,断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樊诗怒极剁了一下脚,抢也抢不过,这狗官真是有能耐了:“有个鬼的定情信物!你还不还?不还我就……”   他又笑了,“就什么,就不回府了?当然可以,为夫愿意自荐枕席。”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樊诗“呸”了一声,不想与他深夜纠缠,只能迅速翻窗而逃。   5   樊诗在家中坐卧难安,一来是心疼跟随相伴她多年的宝剑落入“敌”手,二来是她在想该如何和暨阳哥哥表白,大婚的时日越来越近了,再不说,她就没有机会去找皇上奋力一搏了。   被当做男儿养惯了,所以心思细腻不起来,没办法说出那些勾人的表白,樊诗想,要么就写封情书吧,若是暨阳哥哥看了后能给回应,那最好,免得当面表白被回绝,那样也太尴尬。   她好久不练字,一封情书写得就像狗爬,坐看右看不称意,揉成一团随手一扔。   没想到,却被一人接住。樊诗抬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家里的丫鬟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放这等不要脸皮之人进府都不通报!   “东西带来了吗?”樊诗以为他是来还宝剑的,虽然声音没好气,但还是规规矩矩地上前,摊出手。   林修迹从背后拿出一包袱,放置在桌上:“这花瓶的碎片你可以找行家去验,看是不是古董?如果是的话,将军可就麻烦了,很贵呢~”   樊诗:“所以你来找我,不是还剑,是来讨要损失费的?”   林修迹:“自然。”   樊诗瞪圆了眼,这是什么剧本?她的未婚夫既然要跟她明算账?不过也对,算清楚了才好保持距离:“行,你开个加码,我樊诗若是迟疑一下,我就是你孙子!”   林修迹伸出五指,笑了笑:“五千万两。”   “五千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这是先皇御赐我们林家的宝物,是用来赠给林家的儿媳妇把玩的,樊将军既然摔碎了它,那就只能按宝物的价值来赔偿,除非……”   除非做他家的儿媳妇。看看,这就是文官,满心满脑都是坏水,还敢编出这样的谎言逼她就范,她恨得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林修迹,你是哪根筋没扯对,真要娶我过门吗?”樊诗抱臂环绕着他转了一圈,笑得阴森,“我们两家都深受皇上器重,只要我们去说各自心有所属,想必皇上不会为难我们的。你要知道,我会让你的后半生电闪雷鸣,不得安枕,你考虑一下,到底选哪个?”   林修迹非常认真地看着她,冷热不忌,甚至还开口和她表白:“樊诗,我不会抗旨悔婚,我的世界是晴是雨,全凭你决定。”   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樊诗她都出了大招怎么却换来了这个?   她咳了一声:“你先回去,容我三思……”   6   樊诗觉得自己得尽快问清楚暨阳哥哥的心意了,可是他的情书还没来得及写完,就收到了一份暨阳哥哥亲手写的一份婚礼请帖。   暨阳比她年长三岁,她本就晚嫁,暨阳更是耽搁了太久,如今他终于要成亲了,却不是跟她,明明是该道贺的,可为什么……   樊诗在家痛哭不已,这种还未言明就失恋的感受简直太糟心了!   足足几日她都没有出门,暨阳娶亲那天,她更是连去都没去,只在屋里暗自垂泪。樊诗一直都是个很坚强的人,战场上虽军杀敌,受了伤见了骨都不哭不叫,可她现在才发现,原来梦想破碎的感觉比身负重伤疼得多。   暨阳成亲那日,另一个没去的人就是林修迹,他进了樊诗的屋,只看着她没说话。   樊诗突然想起,当时她揉成一团的情书扔到了林修迹怀里,他走之后就找不见了,一定是他带走了,而且他也看了!为何暨阳会这么着急得成亲,和她提都没提过,她一下子就串联起来,一定是林修迹去找暨阳哥哥了!   暨阳哥哥一定是为了不让她违抗圣旨身处险境,才突然成了亲!樊诗脑子一热,跳起来就冲上去:“狗官!我让你坏我姻缘!!”   她知道林修迹武功深藏不露,这时也不想和他动武,只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还不停地捶打他胸口,大声谩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没想到林修迹没有躲,一下都没有躲,全部承受住了。紧接着,樊诗的双臂就被扭到了身后,林修迹深深地埋下了脑袋,吻住了她大放厥词的口。   这是人生中第一个男子这般对她,她恨,她挣扎,可都摆脱不开。林修迹不是草包,不是弱鸡,他是一个真男人,他搜刮她口中的一切,让她从愤恨到无力,最后到认命。   已经没有了心爱的人,那么嫁谁不是嫁呢?樊诗闭上眼,眼角流下一滴泪来。   林修迹用手指揩掉她的泪珠,然后用尽全力抱紧她,声音嘶哑地说:“樊诗,我答应你,今后不会再让你流泪。”   樊诗问道:“身为将军,打仗是天职,成亲后我就要回军营,你允不允许?”   林修迹点点头:“为夫会在家等你回来。”   樊诗终于想开,前方战事传来,她不能再耽搁,事已至此,便联这姻吧,反正他也不会左右她的决定。樊诗去跟老爹汇报,想让老爹放下仇怨,接受联姻。樊老将军不停叹气,最后只能默默跟夫人道:“唉。就让她赶紧成亲吧,也好放这猴急的羁鸟归去。”   夫人忧虑道:“可是姑爷能同意吗?哪有新婚的妇人不在家呆着,又披挂上阵的?”   樊老将军:“皇上让联姻,那就联,剩下的看他们小两口的造化了,如果硬是过不下去,老天也不能把他们绑在一起。”   7   迎亲的队伍散发着喜气,几乎要把将军府门前的街道染成了明艳的鲜红色,樊诗出嫁了,奉皇帝的指婚,嫁得风风光光,成为全京城人眼中的艳羡对象。   可是在花轿上,她耳朵太尖,还是听到外面的群众在议论,说她走了好运,仗着皇家撑腰觅得良婿,说她这样暴烈性子的人,如果没有指婚嫁不嫁的出去还说不定呢。   言下之意,樊诗结这婚,还是占了林修迹的便宜?她本来就不太高兴,又听见这些话,心底难免升腾出怒气。   “林大人,恭喜恭喜!”   “恭喜啊!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终于得偿所愿啊,林大人,现在什么心情?”   ……   外面一片热闹,樊诗掀开盖头,将桌上的酒自己喝了个光。门被推开,沾着酒气但步伐稳健的新郎官走了进来:“诗诗,等很久了吗?”   新婚夜里,林修迹一袭红衣如火,俊得就像天神降临。   可樊诗只觉双眼灼痛,她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接近他:“林修迹,圣上指婚,你我感情不深,共处一个屋檐之下,以后得互相担待,互相体谅。放心,你就是在外头养十个外室,本将军也是不管的,只要别带到我眼前来添堵就行。”   林修迹上前抱她:“诗诗,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为夫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樊诗就已上床,打断他:“我累了,睡吧。”   不像别的新婚夫妇那样甜蜜,这个屋里静的吓人,樊诗只感觉到,林修迹自己更了衣,在她身后躺下。根本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的樊诗,听着身旁人浅淡的呼吸,怎么睡都睡不着。等不知不觉在早晨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扒在林修迹的怀里,口水都打湿了他的亵衣。   她连忙擦着嘴起来,一脸懊恼地喊心腹进来更装。   林修迹在身后浅浅露出一个笑容,也喊人进来更衣上朝。   她骑马,他坐轿,两人在府门口反向而行。樊诗依稀听见林修迹的那些同僚在不远处等他,还笑道:“林大人,都等你呢,怎还迟到了?莫非你那夫人让你晚上过得醉上加醉了,受伤了没?快掀开让我们看看?”   “呸!”樊诗又暗骂一声,这帮不要脸皮只会动嘴皮的文官!   樊诗去了军营,然后随军去了前线,每隔三日,就能收到家书,是林修迹写的。说是书信往来,并不确切,因为樊诗只收,不回。   她有时也看看,上面无非说得是一些他与朋友间的趣事,还有家里又增添了池塘,又找人栽培了什么花,只等她回来一起垂钓、赏花,末尾,他还会说想她。   直到有一天,手下的人喝高了顶着冒犯的罪名也要拉着她相劝,劝樊诗对夫君好一点,说他们男人啊,都想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娘子陪在身边照料日常,你不在家,他却仍常来书信,那是对你有情,一定不要辜负。   樊诗数了数过往信件,足有四五十封之多,她一字未回确实也有点过分了。别人的嘴长在别人的脸上,不能因为被说她占了林修迹的便宜,她就迁怒于人。她拿起笔来,想写一封回信,最后又想,算了,这会儿刚打了一场小胜仗,兄弟们都在清理战场扫尾,她回家呆上一两天,也没什么的。   “本将军听你们的劝,回家和他修缮夫妻关系,如此善解人意的我,真是不可多得对不对?”   可当她这么对手下人说的时候,换来的回应都只有两个字,不是“呸!”就是“噗!”   8   樊诗骑着快马,日夜兼程,于三日后到达丞相府。看门的小厮打着瞌睡,她踱到人身前,重重地一声咳。   小厮一睁眼,立刻打了个哆嗦:“大、大将军。”   樊诗故意板着脸:“精神一点,不然揍你。”   “是是是。”见她要进门,小厮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将军,将军要不然让小的去通报一下……”   “本将军回自己家,还通报个屁,难不成你家大人屋里藏了人?”樊诗正边说着边往里走,结果脚步就顿住了,她看见了林修迹的背影,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女人,那是天下最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公主殿下。   樊诗捂住了小厮的嘴,眼睛直直地看过去,公主是侧身站着,所以看到了她,但依旧跟没看到一样去扯林修迹的袖子:“我已经跟父皇说了,我愿意下嫁给你做小,都是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想照顾你。你为何要对那个心怎么都暖不热的樊诗纠缠,她又不爱你,强求是没有幸福的。”   下嫁?呵,樊诗嗤笑一声,转身离去。是啊,林大人这样的高官,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公主是下嫁,我樊诗可不就是高攀么?   她一眼未合,继续策马奔腾回营。也许是路上风大的缘故,吹得沙子都进了眼睛,樊诗擦擦泪,继续挥鞭,喊了一声:“驾!”   樊诗黑着脸回营,谁都不敢去问,全都能躲就躲。接下来的征战,她一路奋勇杀敌,命都不要,打得敌人落花流水,朝廷的封赏一车一车的往过送。士兵们等来了一天的假期,可以吃肉喝酒,可是却都不敢邀请樊将军一同前往,因为樊将军那副随时都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直到这天,她的营帐进来了一个人,跪地求将军快点回去,说林大人出事了。   樊诗翻了个白眼:“他美人在怀,能出什么事?”   来人说道:“公主想下嫁给林大人,又是绝食又是哭诉,求了皇上好久皇上终于勉强同意,结果林大人却违抗圣旨,誓死不娶,已经被关入大牢了。”   “什么?!”樊诗惊得站了起来。所以说,近些时日少了他的信件,不是他快活地忘了她,而是……   一直以为林修迹贪生怕死,所以不敢违抗皇命,就跟她成了亲,没想到他并不是没有骨气,他都是为了她啊!   樊诗翻身上马,准备去救他的夫君!   尾声   樊诗冲进大牢,因为她身有军功,没人敢拦她,何况牢里关的还是著名的林大人。   林修迹变得沧桑好多,平日总是修整的那么干净整齐,现在进了牢里,也不得不被这样的环境同化。樊诗简直都要飙出泪来:“你是不是傻啊?好好的公主你不要!偏偏要承受牢狱之灾,抗旨不遵可是要杀他的啊!”   林修迹拉着她的手,说的话完全和她不在一个频率上:“为什么回家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呢?诗诗,你都不听我解释,你不相信我吗?”   樊诗哭着说:“你个蠢蛋!”   “是,为夫是蠢蛋,又把你惹哭了。”林修迹将她抱紧在怀,“诗诗,为夫在牢里不能给你写信,但还是一直担心你的安危,能看见你完好无损,真是开心。”   樊诗的心一直在加速地跳,她终于体会到了林修迹的心,他是真的爱她,爱了好久。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禀明皇上,我是妒妇,是我不让你娶公主,与你无关。”樊诗决定牺牲自己,算作回报。   等这两人都到了皇上面前,还是互相揽罪,甚至有共同赴死之势,完全是夫妻齐心,要其利断金啊……   皇上默默擦了一下汗:“这不是挺恩爱的么?非得让朕和公主来当调解员,你们才能好好过日子是不是?好了好了,谁都不用死,赶紧回家去吧。”   樊诗:“……”   林修迹:“……”   坐着马车回府,樊诗几乎是被他抱着进了房门,她觉得别扭想挣脱出来,没想到身后之人不知廉耻地紧贴不放,牢牢把她拢进怀里:“诗诗,我从小就喜欢你,绝不掺假,现在能等到你爱上我的这一天,我太高兴了。”   说着,樊诗就被他吻住了。不知,她会觉得面颊发热浑身哪儿哪儿都发热,直像饮了那陈年的女儿红,竟有些醉醺醺的感觉了:“喂,大白天的圆房不太合适吧?”   “为夫不能再等了,不然你再跑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腻腻歪歪,琴瑟和鸣,全府上下的人都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患上青光眼了。   樊诗想起最早前问她爹的一句话:“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当然不是,这是神仙过的日子。   她给出答案。   ——————完——————   ☆、《艺人公关部》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于《桃之夭夭》2014.12B连翘的专栏【玛丽连?萌翘】   艺人公关部   文/连翘   肖萌是做艺人危机公关的,接的最多的案件就是绯闻公关,也经常做一些诚信公关。但是最奇葩的事是——   她入行三年做了十三个经典案件,其中十一个都是帮同一个男艺人做的!肖萌强烈怀疑,岳安灿一定是拿到了他们公司的内部折扣价,老板接CASE都快接到手软了,可分给她的,却还是他!!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停在她的办公室门口。   他来了!   肖萌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果然办公室门被推开,岳安灿笑得一脸荡漾,就像正准备跟肥鸡见面的黄鼠狼:“嗨,萌萌,好久不见~”   “没记错的话上个星期我们才刚见过。”肖萌深吸一口气,“这次又是怎么了,发了什么脑残微博,还是跟有夫之妇约会又被跟了,又或者是和粉丝干仗了?”   岳安灿撇了撇嘴:“你就这么不关注我?没看今早的娱乐新闻吗?”   岳安灿在娱乐圈里大小也是一个咖,只不过这个咖有点怪,总是会做出很多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名声堪比内地的贾斯丁·比伯。自然,他能红到现在这个地位,也并不是没有资本的,他的逆天演技和颜值、还有那八块腹肌,全是吸粉的最佳好手。   不过在肖萌眼里,他只是一个与身份相背而驰的逗比。肖萌点开娱乐网站,直接就被硕大的标题闪瞎了眼——《新小花旦抱腿失败,岳男神坦言已有真爱》!   肖萌直接把笔记本屏幕一扣,双手盖脸,闷声道:“岳安灿,下次接受采访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过脑?”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自爆感情?”岳安灿就那样看着她,那一双桃花销魂眼绝对已经练到八段了。   肖萌觉得有点晕。唉,好心累,为什么她暗恋的竟然是这样的货色,是不是该去洗洗眼睛了?她朝天翻了个技术含量高达五颗星的白眼:“还能为什么?脑抽再加上想给我添麻烦呗?”   “什么叫添麻烦,明明是想给你口饭吃好吗?你真是萌死个人了。”岳安灿慢慢向她凑近,简直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肖萌想了想继续说,“算了,还好你没爆出对方是谁,接下来我会找水军放出你的绯闻集锦,让大家以为这也是一次炒作的玩笑而已。记住,你跟你的那个真爱近期不要再见面了,以免被狗仔拍到。”   岳安灿叹了口气:“唉,可是怎么办才好呢?已经见面了。”   这么狗血的言情桥段?!肖萌脸一黑:“……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岳安灿:“果然是做危机公关的,敏感度真高,你这么快就看透我的内心,真是我的命中注定~小萌萌~”   别人听见暗恋对象表白,都会激动地不能自已,但是肖萌听到这句话,却是如遭雷劈,她嘴角微微抽了抽,内心虚弱吐槽;   你妹的命中注定……   你妹的小萌萌……   岳安灿还在说:“萌萌,从你第一次给我处理危机公关时,我就对你青眼有加,你没发现吗?这么多年,我每次遇事都会来你们公司,一方面是为了想多了解你,一方面是为了养活你啊。”   这算是什么变态的养活法,舍身喂鹰吗?!   肖萌的脸却奇异的红了,装作没听见:“我觉得这次你这样处理——你回去以后等上一天,等水军推送的绯闻集锦被转发上万了,你再发条微博,就说‘开个玩笑这么快就被你们识破了,真是不好意思呢’,这样符合你爱恶搞的性格,也能拉近你和粉丝之间的关系,等媒体跟拍几天找不出来你的那位真爱,估计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没有开玩笑,也并没有不好意思。”岳安灿耸耸肩,“还有,我可能回不去了,媒体都在门口~”   肖萌:“……你!”   “你答应我,我就不曝光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要动用绯闻攻势了。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很喜欢这种狂酷炫霸拽的调调?”   并没有好吗?!肖萌流下了两条宽面条泪,她算是栽到岳安灿手里了!   岳男神又掏出手机,将自己的V字手和埋头在桌的肖萌拍下,上传到微博,配了两个字——“搞定!”   完。      ☆、《原创天后和转发大神》   蔺蕾蕾是这个圈子里当之无愧的天后,她掌握着所有流行指标,天天绞尽脑汁编段子,凹尽造型发自拍,朋友圈就是她的斗秀场,她感觉她从脸蛋到内涵都赢过了全班,她的生活被描绘的多姿多彩。   然后,在老同学聚会的那个傍晚,蔺蕾蕾攒齐了一身荣光,准备华丽出场,结果没想到所有的掌声与关注都被人截胡了。   司舶的到来,让整个酒店都仿佛镶了一层金光。有人说,司舶继承家业远走海外圈了一圈钱又荣归故里;有人说,司舶毕业三年没参加一次同学会这回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没有人说蔺蕾蕾。   蔺蕾蕾把司舶堵在了男厕所门口,一脸的杀气难掩:“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老同学,我好不容易才把有貌又有才的形象给巩固住了,结果你呢?你不过是个只会转发的菜包,怎么就一下子把我给碾轧下去了啊?你让我输得心服口服点可行?”   司舶很内涵地看着她,口中吐出两个字:“抱歉。”   蔺蕾蕾把他禁锢在墙,虽然身高差很多,可气势不减:“一句抱歉就想了结,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呦?”   司舶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掏出手机,看着她搂住自己的脖子将他拉近她,看着她凑过来撅起嘴唇,然后“咔嚓”一声,一张借位的自拍照存进了蔺蕾蕾的手机里。   她马上松开司舶,专注地开始发微博空间朋友圈,内容都是一成不变的亲密自拍照,以及一句话——【又碰上表白,我真是压力太大了。】   三秒钟之后,她又成了圈子里的焦点,再度成为金字塔顶尖的风云人物,无数的评论和赞差点把蔺蕾蕾的手机吓没电。   正往座位那走,前方一双双渴望八卦的眼睛和艳羡的表情都让蔺蕾蕾内爽地不知南北。她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着司舶说:“在我这样的演技帝面前,你就是跳进雅鲁藏布江也洗不清了。”   刚要投入班级的怀抱,蔺蕾蕾腰间却多出一双手,她被一拽,直接侧身和司舶身贴身面对面了,司舶凑近她的耳边道:“演技这么好,确实是可以角逐奥斯卡了,可你唯一的失算是,我关注了你的小号。”   我擦,蔺蕾蕾登时一个激灵,他说的不是那个充满了负能量专门用来吐槽的精分小号吧?她的名牌是假的,她的生活是编的,她根本没有那么多姿多彩的生活,没有什么才爱炫耀什么,却轻易被司舶戳穿了!   同学们都在惊呼,纷纷掏出手机,她挣脱了几下,咬牙切齿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要发飙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蔺蕾蕾唇上一软。   灯灭了,烛光亮起,音乐和视频同时切入——这告白对她来说是突如其来,对司舶来说却又是准备充分。   情人般的耳语像念经一样从耳朵钻入蔺蕾蕾的脑子。他说,他从大学第一天见她就喜欢她,可是她总是把他当成抢自己风光的敌人,连个笑脸都不给他;他说,自从加了她的微博空间朋友圈,他就多渴望能得到她的一次艾特(@),可是一次都没有;他说,他时常能看到她在上面发状态又跟谁约会,又跟谁合影,她有很多追求者和男朋友,过得就像随心所欲的女文青;他说,他的那些转发都是给她看的;后来他说,他有一天发现了她的小号,才看见了真实的蔺蕾蕾,她是个没有男朋友天天在小号上哭穷求脱团的糙女。   他喜欢那样的她,极为喜欢,迫不及待组织了同学会,只为与她重逢。   全部的人都在起哄,蔺蕾蕾轻轻推开了司舶,装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知道了。大家在拍我,我左脸比较好看,你别挡我镜头。”   当晚,蔺蕾蕾的小号就发了一条状态——   “啊啊啊要了老娘的亲命啊!在心底埋了七年的男人诈尸了还跟我告白了妈蛋快来人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啊啊啊啊啊!!!”   一个没有头像的小号在底下回复:“真的:)”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海皇急了会咬人》 作者有话要说:     海皇急了会咬人   文◎连翘   一   流沙孤独地生活了十四个年头,从小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里也没有交到朋友,她就像是巨大海洋里黯然存在着的一个孤岛。不过好在这姑娘生性乐观,没有朋友,就自己当自己的朋友呗。   她刚决定以这样的信念继续生活下去,窗户就被人敲了三下,这三更半夜的,是谁啊?她皱着眉头下床,连左右拖鞋都穿反了,等急匆匆过去从窗缝一看,然后流沙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情况?!竟然是骑着扫把的女巫!这到底还是21世纪吗?   “小姑娘,你想不想变得幸福一些?我新研制了药水,喝了之后就不会再孤单,要不要尝尝啊?”满脸皱纹的老巫婆说着,她的声音就像沙子在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阴森可怕。   流沙一边暗示自己这可能是梦境,一边壮起胆子说:“白雪公主的故事告诉我们,陌生老太婆送来的东西都不能要!”   “哈哈哈,”巫婆笑了起来,“你真是逗死我了,你是白雪公主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以为我是专程来找你啊,我只是路过,爱要就要,不要拉倒,这点冒险精神都没有,你就继续孤独平庸的活着去吧。”   巫婆已经调转了扫把,马上就要走,流沙被“孤独平庸”这个词戳到了,忙打开窗子:“等一下!”   巫婆将嘴角邪恶地笑容掩藏掉,把药瓶扔进她的怀里:“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后来的后来,流沙恨不得撸起袖子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慨,她!被!骗!了!   说好的会变得更幸福呢?突然长出一条鱼尾是怎么回事?要远离人类跑去海里生活又是怎么回事?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幸福啊!!   流沙变成了人鱼,失去了双腿,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蠢爆了,故事里的人鱼脱掉鱼尾换人腿,她可好,来了个逆行人生,扔掉人腿换鱼尾。   她一直在边游边念叨着:“果然是涉世未深啊涉世未深!”   路过她的小丑鱼又游了回来,开口道:“你迷路了吗?人鱼岛在海底,你再横着游就游去北极了!”   “……”流沙对这个连鱼都会说话的世界绝望了。   二   在海底一万米,有一个鱼人岛,流沙呆呆的游过去,没想到人鱼族长很容易就接受了她,还给她分了房——好吧,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贝壳而已。   尽管她满头乌黑长发,不像别的人鱼都有着金色红色白色那样醉人的发色;尽管她的鼻子不高,脸颊还带着几颗雀斑,在众多可以当明星一样的美人鱼衬托下,她渺小的就像一粒沙,但是大伙对她又包容又接纳,还抢着跟她做朋友,流沙还是有些感动的。   “你这副感激的表情真是让我醉了,”另一个美人鱼昉昉拍了一下流沙的肩膀,“亲,她们只是好久没见过样貌层次不如她们的人鱼了,有对比她们才会更开心,你晓得啵?”   “啵啵啵你个头啊,跟你很熟吗?”被拆穿现实,流沙有些心塞,然后就离开鱼群往家里游,她现在也是有房……哦不,有壳一族了。   突然,流沙闻到了一丝血的腥气。她比鲨鱼还敏感,顺着气味就进到了一条巷子里,结果一抬头,她就看见一个穿着皱巴巴衬衣的少年倒在墙角,嘴角流着血,闭着双眼好像晕厥了。   这个少年在水中,就像置身于空气,衣不湿,发不乱,如果不是因为嘴角的血迹,流沙还以为他在睡觉。流沙急忙游过去,凑近了看,她觉得好神奇,这个家伙怎么有腿,衣服怎么不湿?   也许是感受到被注视,少年微微睁开眼,看了流沙半天,然后才说出一句让流沙吐血的话:“什么情况,小丑鱼成精了?”   “你滚,我是美人鱼!”   “呃……美人鱼的血统是遭受了怎样的打击,怎么还基因突变了?你怎么这么丑?”   “看来你伤得还是不算重啊,还有力气贫嘴?”流沙晃了晃尾巴,整个身体竖了起来,用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鄙视着少年,“再说我一个‘丑’字,你就留在垃圾堆里等着,这么偏僻的角落,看谁还能救你?”   少年微微蹙了蹙那好看的眉头,然后妥协一般的改口:“OK,这位美……人鱼,就赏赐你‘救我一命’的光荣好了?”   流沙整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重伤其实是伤到了脑子,对吧?怎么还用这种祈使句跟我说话?你现在可以做的就是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求我救你,明白吗?”   少年心里一震,看了看她的鱼尾,但不露声色地说:“求……求你……”   “这还差不多。”大力士流沙把少年扛上肩膀,然后就游向了自己的壳屋。   三   也不知道是因为流沙刚学会控制鱼尾游泳还是怎么着,这一路游来,身上的少年已经被她颠晕了。   流沙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好几遍,最后得出了一个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这家伙的构造跟人类没什么分别,除了可以在水中呼吸和身上不沾水以外。   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流沙为了给少年治伤,只能去求助美人鱼昉昉,昉昉精通医理,知道哪些海底植物可以药用。不过流沙只是以想了解学习为由,让昉昉带着她一起去采药。   昉昉是一尾很八卦的人鱼,药还没采几根,她料都爆了不少。她说她们所在的海域有一位没有人见过的海皇,他胃大如牛,身高如柱,只需要轻轻摇手,海面就会形成飓风吞噬轮船。而且这个海皇和人鱼族有世仇,见了美人鱼就杀了吃,一次能吃十几尾,连刺都不吐。   对于这么夸张的故事,流沙只能摊手表示:“呵呵。”   “唉你别不信啊!”昉昉急了,“我跟你说目的就是让你小心点,最近海皇宫那边总是派出一些虾兵蟹将来回巡逻,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我怕你初来乍到不小心撞到海皇的嘴里啊!”   流沙拿着药回去熬了一股脑地灌进少年的嘴里,少年被呛醒地时候嘀咕了一句:“死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是时照!”   流沙初来乍到,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每日都要这般对少年进行一回惨无人道的摧残,不知道是不是药有了效用,又过了好几天,少年终于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他睁开一只眼,瞥了瞥流沙说:“好饿。”   流沙托着腮,点头道:“我也是。”   时照直接坐了起来:“喂,剧情走到这里,难道不是我一喊饿你就忙前忙后去为我准备吃的吗?”   “你当你是谁啊,海皇啊?”流沙嫌弃地不看他,“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天天都要出去采药,手上的皮都粗了,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时照直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丫头太胆大了,这海域里还没有生物敢对他这样说话!   “算了,反正我也饿了,出去抓点海鱼来吃。你表现乖一点,一会儿分你几条。”   流沙甩甩尾巴,甩出一行气泡,然后闪的无影无踪。   四   流沙和昉昉坐在石头上嚼海带,昉昉还在聊那个海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海皇会伤害人鱼,却还有无数的人鱼往跟前凑,让他得手呢?”   流沙摇摇头:“是不是人鱼的智商普遍不高?”   昉昉一掌就拍过去:“呸,是因为海皇很帅啊!虽然年纪很大,但是外貌完全就是一个花样少年一样,太能迷惑人心了!最近的人鱼不知道看了什么书,都特别喜欢岸上的人类,然后据说海皇用的就是人类的外形,简直太阴险了!”   流沙听了,皱了一下眉,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海皇……叫什么名字?”   “还以为你没兴趣打听呢?他叫时照,但是不要妄想融化他与人鱼的世仇了,别招惹他,别靠近他,他吃人鱼不吐刺的……”   流沙浑身哆嗦了一下,莫名的恐惧荡漾在她的胸腔,原来时照看着她喊饿是想吃她?不是吧!怎么随便捡就能捡个海皇回家,这运气可以去买□□了好吗?!   她不敢回家,在外面浪到很晚,但又觉得自己有家不能回非常苦逼,她想来想去,觉得时照的重伤不是假的,他不可能为了吃人鱼演这样一场戏,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她是他的恩公,如果连恩公都吃,那他也太丧心病狂了点!   时照倚着贝壳屋,就快要化作一块望妻石,可是望了半天,流沙却是两手空空小心翼翼地回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不再想之前那样胆大包天。   时照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怎么了?”   他的手还没伸到流沙跟前,流沙就泪涕俱流没出息地给他跪了:“海皇大人饶命啊,我这么丑肯定一点都不好吃!”   时照眼中精光一现:“你都知道了?”   流沙非常害怕,她心想这就算是要摊牌了吗,她最终的结局就是要稀里糊涂地变成海皇的口中餐吗,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她颤颤巍巍地对时照说:“海皇大人,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的对不对?你这么英俊潇洒,人鱼族怎么会得罪你,跟你结下世仇?你告诉我啊,我可以帮你澄清!”   “你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从来都没有别人想知道这中间是不是存在着误会,”时照的表情很开心,像是终于遇到了知己,“和人鱼族有世仇的是我哥哥,四百年前人鱼族的族长投了决定性的一票,我成了海皇,他一直愤愤不服,暗地里杀了不少人鱼,我也是最近才抓到他的把柄,正想降罪惩戒他,将他封印。可没想到他却早有准备,给我下药,封印了我的法术,偷了我的印玺,还想要我的命!”   “有了印玺,他就成为了新的海皇?”   “你说的没错,只要我死了,他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他没想到蟹将们会失手,让你救了我,我捡回一条命。”   五   流沙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时照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常年枉担恶名,他的哥哥真是太可恶了!   “只要有印玺就行了,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偷到它!”   流沙这句话简直就是安慰剂,时照的心突然好妥帖,从来没有一个朋友像流沙这样关心过他,甚至想为他涉险。时照摇摇头:“小丫头,你想要潜进海皇宫偷印玺,可是这样也许会要了你的命,我不用这样帮我的,你好傻!”   流沙笑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是缘分,我曾经想过要为朋友做一切事,可是当时我一个朋友都没有,现在遇到你,就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你的想法不错,可是你要怎么偷到印玺呢?”   没想到流沙只是去外面转了一圈,就从昉昉那里得到了新情报——海皇宫在征选美人鱼进宫跳舞。每年都会有美人鱼进宫,但是从没有回来过,所以大家才觉得不对劲,认为海皇吃人鱼。   流沙说:“你放心,我去找人鱼族长谈谈,相信他不会坐观人鱼族面临无穷的厄运,到时候里应外合,一定可以让你重得皇位!”   时照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这个小美人鱼这么勇敢有主见,她在时照的眼里好像散发出光芒,一点都不丑,反而美丽无边。时照重重的抱住了她:“谢谢你,朋友。”   等一切安排妥当,流沙就去应征,她用纱巾挡了脸,显得又神秘又妩媚,马上就被送进了宫。时照的哥哥坐在皇位上,眼神就像再打量猎物,但又像是在看珍宝,让人猜不透。   他说:“所有的人鱼都是被强抓来,听说只有你主动报名,你胆子倒不小。”   流沙边扭腰跳舞,边“仰慕”地说:“新一代的人鱼都没见过海皇,我想海皇大人这么英明神武,不前来一见岂不是白活了。”   听见被叫海皇,他很高兴,将杀机按住了,想要再多玩玩这个与众不同的美人鱼。   跳舞的场地从大堂转到寝殿,流沙眼尖,马上就发现印玺在枕头底下,她边跳边往那里靠近:“海皇大人,我不光舞跳得好,其实按摩的手艺更是棒呢,你管理国事太辛苦了,一定身子疲乏,不如叫小的帮你按按?”   时照的哥哥侧躺在床榻,就像一个好吃懒做的昏君,根本想不到这个小美人鱼会有什么不轨的胆量,这样小的人鱼,他一口就吞了,完全没有设防,所以他招了招手:“来啊,要是不解乏,你就以性命相赔吧。”   一般的人听到这话一定吓得手抖,可是流沙没有,她的心里全是坚定,上去施展手艺,按着按着竟然把对方给按睡着了。   这是绝佳的时机,流沙慢慢的将手靠近枕头,在就差一步的时候,手突然被抓住了!   “就知道你有猫腻!竟敢打坏主意,活得不耐烦了!”   流沙一口咬到他的手腕上,挣脱的手突然从枕下一摸,拿了印玺鸣了一声就游!   时照的哥哥在后面追,他下令关掉宫门,没想到流沙游到门前,宫门却被破开了——那里站着大堆手拿刀叉的人鱼,人鱼族长和时照就站在最前面。   他们解决了一路的虾兵蟹将,终于来到了寝殿。流沙马上就游到了时照身后,时照将印玺高高举起,对着殿中冲出来的兵高呼:“印玺在此,海皇归位,尔等叛党再不束手就擒,就将你们送上岸做人类的盘中餐!”   人类多可怕啊,海里的生物都怕他们,他们会对你用刑,在你身上放各种调料,用火烤水煮油煎,那种感受就像进了地狱,所以士兵们都放下了武器。   时照的哥哥一人作战,最终被人鱼族生擒!时照将他封印在北极冰原,重新夺回皇位。   大家都很高兴,欢欣鼓舞,从此人鱼再也不会受到性命的威胁,海皇时照又是一个非常好的首领,一切都完美无缺。   六   流沙想跟着大家一起走的时候,时照却拦住她:“流沙,你等等。”   她莫名的看着海皇,不知道他想单独跟她说些什么?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族长面来说的?   “流沙,你是不是人类?”   他的声音清清浅浅,流沙整个人都吓呆了:“你、你怎么知道,不过你们不用怕我,我不是坏人!”   时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问她:“是不是淡海女巫将你变成这样的?她就是海洋里的一大祸害,每天都在研制一些害人的药水,还美其名曰帮助别人!”   流沙低下了头:“主要还是怪我太贪心了,我竟然奢望有朋友,变得幸福。”   时照拍了拍流沙的肩:“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你不要妄自菲薄,等我下令缉拿淡海女巫,一定让她将你变回人类。”   海皇的权利通天,不过几日就把女巫全抓起来了,她们最终供出了淡海女巫的去处,原来她最近正游荡在陆地,做一些骗人类入海变人鱼、把那些腿给想上岸的人鱼换上的勾当。   海皇亲自上岸,将淡海女巫抓了回来,还把恢复药水送到了流沙面前。   大家知道流沙是人类受害者,都把她围在中心。昉昉哭成了一碗粥:“流沙,我好舍不得你!”   其他美人鱼也都哭了起来:“我们也好舍不得你,这次不是因为想拿你当衬托,是真的佩服你的勇气!是你让人鱼族更加团结!”   族长慈祥地停在那里:“流沙,你是一个勇敢乐观的小姑娘,你一定会幸福!”   在可以变回人的当口,流沙突然犹豫了,她转头问偷偷抹眼泪的时照:“海皇大人,海皇宫里需不需要新的舞女呀?”   这里的人鱼对她这个外来者真的很好,做人类的流沙是个孤儿,没人疼爱没有朋友,可在这里她就像是到了家。   时照惊讶地都结巴了:“什、什么,你真的愿意……”   流沙甜甜地笑了:“人类只是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我,我选择来当一个完美的美人鱼,难道不行?”   时照滴下三滴汗:“呃……好吧,姑且叫你内在美人鱼好了。”   流沙跳脚:“你懂什么啊,你们的审美跟人类不同,我算是人类中的小美女了好吗?”   “哈哈哈哈……”   所有的人鱼都尽情歌唱跳舞,海面上响起了动人的歌声笑声。   ______完______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